過了幾日,雪霽羹從園裡挑了一些新鮮採剪下來的花草,裝入小箱子內,前去合香府拜見天香白冀。
他向門口的侍者解釋了來意,接著被領進府中。以往他都是跟著植香園園君來訪,今日還是第一次單獨前來。
侍者先讓他在階梯前等候,自個兒進門稟報,不久後便見到天香白冀從室內緩緩步出,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我依約前來府上拜訪了。」雪霽羹朝他溫和一笑。
天香白冀也露出了微笑,伸手朝大廳一擺,道:「請進吧。」
進到廳內,兩人在旁側的椅子上坐下。雪霽羹把手上的小箱子置於桌上,將之打開,介紹道:「這些花草都是今晨剛摘採下的,想著興許天湘大人會用得上,就擅自當作謝禮送給您了。」
「這怎麼好意思?你太客氣了。」天香白冀朝箱內一看,裡頭花色明豔、香氛動人,不愧是植香園所出的製香原料。
「小事。既然承諾要向您致謝,雪霽絕不食言。」雪霽羹將箱子推向天香白冀,示意他接受。
「那……我就收下了。不過……」天香白冀笑著點了下頭,然後看向箱子發出疑問:「不知植香園可有種植木芙蓉?」
「木芙蓉?」雪霽羹疑惑道。
「啊、因為上次待在你身邊時,你身上的香味讓我有了一些新的靈感--我是想做一味芙蓉香。」天香白冀認真地解釋,而後又像想起了什麼,連忙補充道:「不過,這畢竟是謝禮,是我唐突了。下次向植香園訂購原料時,我再命弟子們採買幾株便是。」
雪霽羹露出笑容,柔聲道:「植香園並無種植木芙蓉,但我知道哪裡可以採摘。不過……現在也不是它的花期,待秋天開花之時,定給天湘大人帶上。」
「那便先謝過了。」天香白冀微笑頷首,猶豫了一會兒,再度開口道:「嗯……別稱呼我為天湘大人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雪霽。」
「這……」雪霽羹遲疑道,天香白冀畢竟是合香府的首席製香師,其地位之高,自然備受眾人尊崇,然而他今日卻這般要求……
天香白冀一臉誠懇地說道:「府君誇讚我為製香奇才,瀛洲城民們也十分尊敬我……但我和他們之間,始終有肉眼看不見的隔閡。唯有你,每次和你談話,都令我內心感到十分舒暢。」
天香白冀的話如春風般自雪霽羹的心頭吹拂而過,他勾起嘴角,點頭答應道:「當然沒問題了,天湘。」
兩人相談甚歡,直到府君差人前來通知天香白冀過去一趟,雪霽羹也不好意思再打擾,便順勢說自己出門已久,是時候該回植香園看看園君有沒有什麼交代了。
天香白冀正聊到興頭上,看來有些不捨,仍將侍者喚來,囑咐他將雪霽羹送到門口,並約定下次見面再好好聊聊,隨即先一步離去。
雪霽羹原本覺得像天香白冀這樣的人,理應舉止嚴肅且高不可攀,所以他一直刻意用恭敬的態度去應對,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改觀--天香白冀的確是個正經人,可他言談裡卻是一片赤誠、毫不做作,這也令雪霽羹卸下了心防,和他暢所欲言。
不過……對方言語中那種有意無意的撩撥……什麼喜歡自己身上的香味、要做一味以芙蓉為名的香這類的話……應當……只是自己想多了,不是認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