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夏天就快結束了,但台灣這個海島還會繼續熱下去。
所以來點清涼的吧!XD
我沒有寫得很仔細,而且有一貫的詼諧,應該是不至於毛骨悚然啦。但會怕的人還是斟酌食用喔。
因為已經經過許多對耳朵、許多張嘴巴,來到我這裡的時候,恐怕已經省略了很多細節,多了很多想像,所以一定和原版故事大相徑庭。如有雷同,我想純屬巧合。
我的朋友叫做悠悠。
他是系上球隊的隊長,事情發生在他當上隊長的第一個寒假。
球隊有寒訓、暑訓的傳統,通常是死命操練,用操死大家這種辦法,培養下半年所需的體力。所以在寒假前,悠悠和教練討論著要什麼時候、去哪裡寒訓。
依照以往的經驗,是選寒假的某個星期,挑一整個早上或一整個下午,在學校或外校訓練。
可是機會難得,教練和悠悠想練球兼玩耍⋯⋯不是,是徹底訓練,計畫一個星期整天都要練球。所以聊到整支球隊選個地方一起住,這樣也能確保練球不會有人遲到、偷懶、早退etc。
說是這麼說,可是整支球隊男女生加起來約有三十個人,哪來這種地方容得下三十人?
於是悠悠想到了。
他們家有個祖厝,是一幢三合院建築,家中長輩過世後,那個地方就空著沒人住。大通鋪大家擠一擠,勉強可以容納三十個人。
所以悠悠跟長輩商量好後,球隊就決定集訓地點了。
悠悠家的祖厝在鄉下地方,是那種家後面有水井、竹林、三五公尺高的灌溉溝渠,然後很多田的地方。
大家第一天一抵達悠悠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過世的長輩打招呼。
據說之前只剩一個長輩住在這個家的時候,家族有請看護照顧這位長輩。但當時沒想太多,不知道打個招呼比較好,結果那名看護一直夢見有個女人想把他趕出家門。看護一開始也沒多想,但當他看到夢裡的女人就在家族照片當中時,這才知道原來女人把他當成入侵者,想把他趕走。後來家族的人陪看護打個招呼後,看護就沒作過惡夢了。
哇,好神奇。所以還是打個招呼吧。嗯。
他們的寒訓就以這種感覺展開。
根據事前說好的,這一個星期的料理都由教練、悠悠和幾個同伴負責,其他家事就讓剩下的人分工合作。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一起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有人掃地,有人洗衣,有人煮飯。
儘管練球很辛苦,累到每天回家只能在地上呻吟,大家還是樂在其中——才怪。
就我聽說的情形,他們的寒訓真的很驚人。
早上負責料理的人大概四、五點就會起床準備大家的早餐。吃完早餐開始晨跑,晨跑完用好幾個小時訓練基本動作。接著回家吃午餐,吃完便騎車到有球場的學校繼續訓練。
從有人騎車騎到睡著來看,這訓練強度真的很誇張。
每天練完球回家後,有人開始做家事,有人開始準備晚餐,沒事的人就輪流洗澡。
由於浴室只有一間,所以洗澡會一直輪到深夜。教練和身為隊長的悠悠傾向把所有人打理好後,再打理自己的人,因此最後洗澡的人通常是他們。
這天悠悠洗好澡,進房間叫教練。
「我洗好了,你快點去洗吧。明天還要早起⋯⋯」
悠悠一邊瞇著眼睛,一邊說著。
「噢,好⋯⋯」
教練閉著眼睛,摸索自己的換洗衣物說著。
拿好換洗衣物後,教練起身離開房間,悠悠則是準備在家中巡視一圈,確認門鎖和睡在其他房間的人的狀況。
噢,對了。聽說三合院有很多連接室外的門,而且浴室也在室外,所以教練不只是走出房間,更是走出屋外,然後才會抵達浴室。
就在悠悠揉了揉眼睛,準備邁步開始巡視的時候——
「欸,悠悠,你來一下。」
他聽到教練在屋外叫他的聲音。
「啊?幹嘛啊⋯⋯」
悠悠緊急煞車,踩著沉重的步伐,轉身開門走出去。
「幹嘛啦⋯⋯」
一開門走出去,悠悠就看到教練站在三合院外面的路上,左右觀望著。明明已經看到悠悠從屋裡出來了,教練卻不說有什麼事,只顧著遠望。
悠悠看教練不理人,也跟著走到三合院外面。
「怎樣啦?」
悠悠因為疲憊,態度顯得很差。但他真的不懂教練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不久後,教練終於開口說話:
「欸,你們家附近有這麼一個人嗎?」
教練開始莫名其妙訴說某人的特徵。悠悠聽了,頭上浮現一個大問號。
「沒有啊。」
「哦⋯⋯」
「你問這個幹嘛?你叫我出來,只想問這個?」
「沒有啦,我是想拜託你陪我洗澡。」
「啥?」
「浴室在外面,我一個人洗覺得好無聊,你在門外陪我嘛。」
順帶一提,教練是男的。
「我才不要。你洗澡有事做,我只能在門外乾等耶,無聊的是我。」
「不然我們聊天。」
「⋯⋯⋯⋯」
據說教練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悠悠在外面陪他。
「拜託啦。」
「⋯⋯⋯⋯⋯⋯⋯⋯⋯⋯⋯⋯⋯⋯⋯⋯那你洗快一點。」
一陣冗長的沉默後,悠悠還是答應。
「沒問題!」
說完,教練衝進浴室,開始洗澡。悠悠則是坐在以前用來擺放柴堆處的矮牆上,正好面對浴室門口,就這麼等待教練洗完澡。
雖然開頭說過這裡是鄉下地方,不過三合院門口不遠處就有一盞路燈,所以不至於烏漆抹黑。BUT還是昏暗。據說如果不是悠悠認為那是自己家、自己的地盤,他也沒有勇氣在那麼黑的地方,一個人坐著乾等。
洗完澡後,悠悠和教練慢慢走回屋內,這時悠悠突然想起一件事。
「是說你剛才叫我出去的時候,在外面看什麼啊?」
「呃⋯⋯⋯⋯⋯⋯⋯⋯⋯⋯⋯⋯⋯⋯我累了,明天再說。」
教練拖著一陣冗長的尷尬語氣,最後直接結束話題。
如果是平常,悠悠大概會覺得事有蹊蹺。無奈早起+練球+照顧大家+晚睡+排定行程已經讓他的智商歸零,聽到教練這麼說,也就不疑有他關機睡覺覺。
然後隔天早上起床,就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所以我們現在也先忘記有這回事,繼續往下看。
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休息一下的分隔線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ー
由於這次寒訓加重了訓練內容,所以一個星期中,有安排一天晚上烤肉,一天騎車去市區玩,就當作休假。
烤肉當天,一行人累到不能自己,居然忘記帶火。
「我記得我家神桌旁邊的抽屜應該有打火機。」
悠悠說著。
「旁邊是哪個旁邊?」
「就是旁邊啊。不是有一根柱子然後這樣那樣,那邊有個暗格⋯⋯」
「好,我知道了,你跟我回家拿。」
教練不由分說打斷悠悠。
「蛤⋯⋯」
說真的,悠悠覺得很累,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移動。但情況似乎不允許,他只好苦著一張臉,跟教練回家拿火。
兩人回到家,悠悠馬上拿出鑰匙開鎖。
在這邊先說明一下。
悠悠家的門是舊式的木栓門,有兩片可以開的那種,門片上貼著加冠晉祿兩尊門神的那種。
神桌上的燈基本上三百六十五天全天候不會關,所以門縫會透出一抹鮮紅的光暈。
門開了之後,據說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是悠悠去拿火,而是教練進去拿。
然後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想說馬上就結束了,所以他們沒開燈,就在一片黑暗中透出的詭譎紅燈的籠罩下尋找神桌旁的暗格。
「右邊那邊,你有看到嗎?有個小抽屜。」
悠悠在門口抵著門,方便等一下關門,同時使喚教練。
「哪裡啊?啊⋯⋯這個?」
嗯,好像是找到了。
「⋯⋯⋯⋯欸,悠悠。」
「幹嘛?」
「這米酒沒開對吧?」
教練看著放在神桌上的米酒問道。
「沒啊。那只是供在那邊而已。」
「我記得我們第一天住進來的時候,酒是滿的。」
「噢。所以咧?你說這個幹嘛?」
「它變少了。」
「嗯?」
「沒了快一半⋯⋯」
「是噢。」悠悠眨了眨眼。「嗯⋯⋯⋯⋯⋯⋯⋯⋯⋯⋯⋯⋯⋯⋯那個本來就會少啦。」
前面那冗長的沉思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屁啦!真的假的!」
「真的啦!好了,走了啦!」
拿到火之後,他們迅速關門,回到烤肉區,這天就這樣結束了。一直到整個寒訓結束,他們沒有人再提這件事情。
最後一天,絕大多數人都要坐車回台北,悠悠只要坐一小時的火車就能到家,所以在車站先把所有人送上車。
這天不用練球,悠悠睡得還算飽,智商終於回來了。
於是他問教練:
「話說回來,你那天到底是怎樣?突然要我陪你洗澡。」
「啊⋯⋯⋯⋯⋯⋯⋯⋯」教練發出尷尬的聲音。「我那時候不是有問你,你們家附近有沒有這麼一個人嗎?」
「嗯。」
悠悠點點頭。
「那天我走出房間,到三合院庭院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就站在路燈下看我。我想說是不是我們剛才太吵,吵到人休息,所以打算叫你出來。因為這附近的人都認識你嘛,而且我也不會講台語。」
「嗯。」
合理。
「我轉頭叫你的同時,那個人就慢慢轉身,然後走掉了。他走的方式有點不自然,我忍不住追出去看,然後他就不見了。」
「哦⋯⋯」
「從庭院到三合院門口也才幾公尺,我想說可能那個人就住隔壁,所以才會這麼快不見。」
「可是隔壁沒有你形容的那種人耶。」
「對。所以我才會叫你在外面陪我洗澡。」
「⋯⋯嗯?」
悠悠似乎還沒接上線。
十秒後,他終於想通。
「靠!你就這樣把我一個人放在外面!你有沒有搞錯啊!而且還不告訴我!」
「如果我告訴你,你才不會陪我!」
「是這樣沒錯,可是不能這樣吧!」
「你還不是瞎說什麼米酒本來就會少!我聽你在放屁!」
「不然我該怎麼辦嘛!一起在那邊跟你研究米酒為什麼會揮發嗎!」
球隊的教練和隊長在最後一天上車解散前大翻臉,學弟學妹都是一頭霧水。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朋友千萬要慎選。(誤)
「就這樣?是有點毛啦,可是好微妙喔。」
我聽完故事後,不以為意地拿起馬克杯啜飲可可。
「其實好像還有後續。」
「能有什麼後續?都回台北了⋯⋯」
「聽說好像在某個因緣際會下,有個老師去看過那間祖厝。」
「噢。然後咧?」
「老師說雖然祖先牌位在這裡,可是因為沒人拜,所以祖先早就不在家了。現在家裡都是別——」
「好!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