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亂舞】【松井江x女審神者】血時計

【BGM→】

青山隨著死去同僚與刀劍增加的是刺青，山眠是疾病，而她則是傷痕。

自然所有活躍在戰場上的審神者身上的傷疤都只多不少，在此她所提的並不是來自於敵軍的傷疤，而是由她自身所賦予自己的傷疤。
戰場上太多的失去與剝奪使人麻木，傷疤如同某種象徵意義一般覆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疊疊將最原始的血肉覆於其下，摸上去有種遲鈍的痠麻感，就像是接到山眠死亡消息後的兩天，她才懵然的流下淚來，所有的一切都姍姍來遲。

老實說看著森冷的刀鋒劃開疤痂時並沒有任何的快感，所有的情感與知覺都像是被誰扣在了掌心遲遲不願給付，湧出的東西是溫熱的，抿在唇上有著濃烈到膩口的甜味，並，不喜歡，然而她瘦削的左大腿上卻有一整排凹凸不平的疤痕。

難看倒不是重點，難摸才是最令她難以忍受的，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她都穿著黑色緊身長褲把成排的傷疤隱藏起來，唯有在像現在這種又要添上新成員的時候，她才會把那塊皮膚敞露出來。

這種行為其實本身對她而言並沒有任何的快感或是生理上滿足，她也並不是被某種難以忍受的痛苦所迫才作出這種事，更不是因為『殘害自己能讓自己感覺還活著』──如果能的話就好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大腿上緩緩溢出鮮血的新傷口想著。

自第一次踏入本丸到現在究竟過了多少春秋，遲鈍的知覺與大腦無法直覺性的告訴她，不停的殺敵，不停地失去，身邊的人與刀來來去去，她僅能從身邊逐漸消失的面孔恍然，喔，又過去了一個時節。

這感覺不是太好。

所謂的時計日曆流轉的春夏秋冬，那些在審神者不斷死去刀劍不斷碎裂依然可以盛放的櫻花與秋楓，到底代表的是甚麼樣的時間或是歲月，誰又將那些走掉的時間自指縫中漏出、給付給活著的生物，無法信任。

所以乾脆以自己為時計，畫下的一道為逝去的一個時點，一個時代的結束、刀的碎裂、山眠的死去，一個節點即是一年，就如古人以樹幹紀年，她只不過使用的是自己的軀幹，年年月月層層疊疊，計下的並非任何人的時間，而是她的，僅此而已，那些擔憂的眼神勸戒的言論都不能理解，但她的時間本也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那是她的『時間』，她在她的時點裡聽過去高歌與悼念。

......啊，不過。

她像是想起甚麼般的抬起頭來，對上一雙青色的眼瞳，眼瞳的主人像是覓著甚麼而來的小獸，半張臉掩在了門柱的後頭，她想起上次草叢裡被她踩斷尾巴的小蛇，也是青色的眼瞳這樣安靜地看她。

「......松、井......江？」她有些陌生的咬著字，但其實明明這個名字已經被她呼喚過許多次，有時熟絡有時生疏，端看那次的知覺來不來得及即時送到，而顯然這次的她，關於松井江的知覺慢了很多很多。

他習慣了她這個樣子，被呼喚了以後披著那件綠色的外套走了進來，青色的眼瞳落在她大腿上那道滲著血的傷痕。
那道傷痕存在的地方已經全然不能以美麗形容，像是經歷過某些最為殘忍屠殺的戰場，瘡痍一片，被反覆蹂躪過的地方結著粗糙的厚疤，像是焦土一樣呈現一種灰敗的色澤。松井江在她面前跪坐，伸手輕輕摸了摸其他乾燥的傷疤。

「今年？」
「今年。」

她有些疲倦的向前一倒，倒在了松井江被黑色西裝布料包裹著的大腿上，而那道還鮮血橫流的傷疤就隨著她的動作，將榻榻米濺上了一點鮮紅。

松井江瘦長的手指輕輕的摸了上去，血液飛快的被榻榻米吸收，他用力的一抹，自那乾掉的血漬抹起了一點殘屑。

「松井。」「嗯？」「山眠死了。」

那個總會唱歌，那個總是生病，那個總是頑強掙扎，那個總是被她的長谷部愛著的山眠，死了。
死了。

所以在大腿上畫下了一道，象徵在她的時間裡，一個年份的結束。

「......能不能問您，以您的時間而言，您到底幾歲了呢？」他輕輕了撫了撫她的後腦勺，用沾著她血液殘屑的手指抹了抹唇角。

「這真是個了不起的問題，」臉埋在他腿上的審神者嗓音被西裝褲料遮擋因此聽上去有些悶，「但不能告訴你，因為，這是我的時間，不是你的。」

松井江不喜歡這個答案。

他抿起嘴，將嘴角她的血液一併的抿入口中。

「您真冷酷。」
「你也不遑多讓，山眠死了你沒甚麼反應呢，我好歹也帶過你與山眠一起出陣。」
「那是您的『時間』，不是我的。」

所以我沒有反應很正常，松井江很理所當然地說了。
就像傷口一樣，刀劃下去，將肌膚劃做兩邊，兩旁的肉塊高高腫起，中間則是血液的河谷，流淌的是血液，而隆起的高處冷漠的俯視谷底滔滔，清楚分明，無法共感。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陣。

她濕熱的呼吸透過西裝褲浸了過來，那是一種有別於血液的溫熱，而他很清楚這似乎比血液要令他興奮。

「我以為你喜歡血液。」她突然的說，與前言沒有任何相干，也不是為了轉移話題，他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在她的時間裡過活的人。

所以他也很自然的接話了，「喜歡唷，喜歡。」

「為什麼喜歡呢？」
「那您又為什麼，執著於『時間』呢？」

細長的手指碰了碰那道尚在溢血的河谷，另一手小心的扳起了審神者的頭，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痛楚，只是無所謂的任他動作。

「執著？不是執著吧，就只是，很普通的記著年，只是這樣而已。」

活著的生物才擁有『時間』這種奢侈品，在她的公式裡，基本上就能成立時間=生命，既然這樣的話，自己的生命自然要由自己掌握，所以她的時間由她自己刻印，有甚麼錯。

其實並不是不理解，其實也，並沒有認為她這樣行不通，其實也沒有，任何想要阻止她的意思，只是，只是。只是也想要成為她的時間，僅此而已。

是這樣的想著，但青色的眼瞳也沒有露出任何的端倪，只慢慢的摩挲她的臉龐。

成為她的時間，她會在那斑駁瘡痍的地方刻下時間，然後河谷溢出血液，為了他而存在、而流出的血液。
多迷人。

他捧著她的臉，殘有血液殘屑的嘴唇小心的碰上了她的，黑色的髮絲垂在她的下巴處。

自他體內流出的，是罪業，她與他不同，自她體內流出的，是愛意，因為存有愛意，所以誰的死去就會變成她的時間，伴隨著血河滔滔的溢出來，在人間迤邐出一道疤痕。
多令人迷戀。

舌頭小心翼翼的捻著她的唇紋，那道傷疤還在溢著血，沾著血液的手指抹過了她的眼睛，在眼角下方，像是眼淚。反覆反覆的吻，最後落在她眼角那道血痕上。

您的體內是否存有為我而流的血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