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心,私設和OOC。
如不能接受請上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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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面~
因為狗子的稱謂在文中拉得太長了OTZ
所以段落裡就以名字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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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莊嚴寧靜的比叡山座落在平安京東北的艮位,正是『鬼門』方向,而這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被敬為是鎮守平安京的『聖山』。也因為如此,它便以自身的溫柔,大公無私地接納所有的有情眾生,讓他們在山上留下足跡,成為伽藍的一部份,亦讓山上充滿蓬勃生機!
然,儘管聖山無私,現實的階級區分還是隨著人類在山中建立寺院神社那時起,默默地強壓在它的身上。過去,僧侶留住在比叡山上,為遠在平安京的皇室貴族和眾多平民百姓祈求平安壽長、遠離苦痛,深受眾生愛戴;而今,伽藍卻藉口保護佛法經典,更以『自衛』為名,坐擁大量僧兵,導致現世動盪、人心不安。
僅管如此,比叡山之上仍有一群特別的『住民』,他們的身份是大天狗一族中的分支,尊號『法性坊』和追隨奉侍的鴉天狗們。自神在世起,便奉神祖——『猿田彥大明神』的分封,長久以來就在聖山上傳承神血和生活。然,僅管他們早在僧侶入山之前就藏身在此,卻不與後上山的僧侶們有任何衝突,更甚是和他們共享這片土地,互不侵擾。
平靜安和的日子總是令人嚮往,只是在平靜的背後,有一股邪惡的勢力深藏在幽深黑暗的高野川中,默默地等待機會,好推翻這等祥和,製造動亂。
微涼的風拂動山中的一切,奏響清心悅耳的樂章。
數隻可愛的松鼠在枝椏間奔跑嬉戲,從這頭躍到那頭,活力充沛地追逐玩鬧,好不快活!偶然發現枝頭垂掛著的栗子總苞,更是搶著要早對方一步取得收穫。然,動作慢的搶不到頭香,失手了的同伴更是直接從高處掉到低點的樹枝上,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沒能多分一杯羹。
立在樹下,有一雙紺青色的眸子專注地看著方才樹上發生的一切。少選,他收拉衣袖、拱起肩胛,隨即拍動身體那對濡羽色的幼羽。只見那對幼羽奮力地朝天拍動,好讓那小小的身子離開地面,努力朝枝頭前去。
羽翼搖搖晃晃地帶領他飛向垂實累累的栗子樹邊,他順手摘了一個,又從長滿尖刺的總苞裡頭取出幾顆栗子,喜孜孜地放在掌中,而後又放低高度,靠近那幾隻松鼠,好讓牠們可以方便食用。看著飽滿的栗子出現在前面,松鼠們興奮地朝他跑來,搶著填飽肚子。
貪吃的松鼠把嘴裡的囊袋塞得鼓鼓地,看著十分逗趣,亦有幾隻松鼠爬到他身上,飛快地來回穿梭在寬鬆的衣物間,更甚是從他的肩膀直接跳到頭上,身手敏捷地鑽進他戴在頭上的折烏帽子裡,數隻細小的爪子不停地翻找,想從他身上找出更多的食物。
麻癢癢的感覺逗得他難耐,亦忍不住笑出聲來。
帶著愉悅,他再次朝天展開身後的稚嫩幼羽,帶著那幾隻松鼠,緩緩落在地面。
然,才方站穩身子,林間卻突然傳出振翼生風的聲響,讓他下意識回頭四處張望。只見原本透光的枝葉間被現身的黑影給籠罩,銀光更是不時閃過,成為黑幕下唯一的顏色。僅管聲音來得有些突然,他卻沒有被震懾,依舊笑著站在原地。
少選,兩個面帶褚紅色面具,手持薙刀又一身山伏裝扮的鴉天狗出現在他的面前。
甫現身,他倆同時收起身後的墨色羽翼,亦放下手中的薙刀,畢恭畢敬地朝他單膝跪地,以示臣服。動作末了,其中一個鴉天狗才開口說話,「仁羽殿下,崇明院大人有請。」
「爺爺找我?」蹲下身,讓松鼠們得以離開他的身上,「好喔,我們回去吧。」
轉身,他再次拱起肩胛,使勁拍動那對幼羽,和那兩個鴉天狗一起朝深山裡去。
鴉天狗口中的『仁羽殿下』,其真實身份是比叡山新生的『少羽大天狗』,雖然身後的濡羽色羽翼象徵著他尊貴不凡的身份,但比起一旁陪侍的鴉天狗的……卻明顯小了,也幼嫩許多。只見他奮力地振翅、拍動,想跟在鴉天狗身後,但身後的羽翼卻欲振乏力,浮空的高度也變得越來越低……
查覺到仁羽落下,兩個鴉天狗似有默契一般,隨即收起羽翼、同時放低高度,靠近他身邊,亦分別架住他的臂膀,帶他往更高的地方飛去。
雙手被鴉天狗溫柔挽起,他看著左右兩張褚紅色的面具,卻看不見面具後的情緒。剎那間,他覺得有些彆扭、也有些自卑……明明他是擁有尊貴神血的『大天狗』,怎麼他的翅膀竟然不如鴉天狗那般強而有力?思及此,他收起無力的濡羽色羽翼,隨即低頭看著腳下,若有所思。
半盞茶時間過去,他們落足在一座紅木鳥居前,待仁羽站穩身子,鴉天狗才跨步走在他的前面,準備領他走過鳥居,走在舖設整齊的石板地上,往深處前進。然,才方進入神的領域,只見兩側豎立著整排的紅木燈籠,在翠綠的林中更覺顯眼;幽然的林間偶爾能聽見鳥兒鳴叫,僅管突發的聲音劃破寧靜,聽著卻不覺得吵雜,反而多了點熱鬧的生氣。
少選,步代停在一處庭園的正門前,鴉天狗畢恭畢敬地朝裡頭深深一躬。待動作末了,才又帶著仁羽繼續往裡頭走去。甫踏進庭園中,只見蒼勁的老松低頭彎腰,似是謙卑地恭迎;復往裡去,各色的菊花盛開,隨風搖曳生姿,或佇立在原地,靜靜地綻放屬於它的美,更以此對他投以注目禮,安靜卻熱切地歡迎他的到來。
一步一觀一念想,偌大的庭園每看一眼,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教他好生喜歡。
愉悅的心情藏不住,全寫在臉上,讓那愛笑的紺青色眸子,更加添深厚的笑意。
步伐來到寢殿造屋敷的大門前,鴉天狗隨即分立左右,將路讓予仁羽,他抬頭看了一會,隨即踩著單齒下駄,自在地走了進去。甫進門,又見一未戴面具,卻滿臉嚴肅的鴉天狗站在玄關,等候。
依舊滿臉笑意,他對上那個鴉天狗的眼神,出聲笑道:「七生,我回來了。」語畢,他脫下單齒下駄,整齊地擺放在玄關。
聽罷,被喚做『七生』的鴉天狗隨即單膝下跪,對他應聲,「仁羽殿下,崇明院大人已久候多時,快快請進。」語畢,又復起身。
點點頭,仁羽這才在七生的帶領下,去見他們口中的——崇明院大人。
少選,一扇繪有紅掛花色雲紋的襖門隔絕兩邊,正當他要伸手要拉開時,一旁的七生卻早他一步動作,替他將襖門拉開,同時跪倒在襖門邊,對著裡頭出聲說道:「崇明院大人,仁羽殿下到了。」不待回應,他轉身讓開走道,好方便通行。
笑著走在榻榻米上,他三步併兩步地朝緣廊那頭走去。又,他提手扶在幛子門框,看著眼前高大偉岸的背影,同時親暱地喚了一聲,「崇明院爺爺~」
甜膩的聲音響起,身著天色狩衣的偉岸背影轉身,黑金色的羽翼掃出一陣清風,也拂動了仁羽輕柔的髮絲。順手撩撥遮蔽眸子的細軟,映入眼底的……是崇明院掛著黃金面具,正滿載威嚴地看著他。
倏地,崇明院提手摘下面具,一頭瑠璃色的細絲紮成了小馬尾,看著整潔也幹練,而那清俊秀氣的臉孔上,有著精緻的五官,讓人難以別開目光。雖然被喚做『爺爺』,卻絲毫不見老態,反而是精神奕奕地教人猜不出年紀。
微拱肩胛,華麗的羽翼在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他手裡拿著面具,笑著蹲在仁羽的面前,一反面具上的表情,俊俏的臉上盡是和藹慈祥,顯得心情正好。楝色的眸子裡倒映出那張稚嫩可愛的臉孔,讓崇明院連說出口的話都夾帶滿滿的溫柔,「哎呀呀──本座的小乖乖可回來了,和爺爺說,你跑到哪裡去玩了?」
聽見問話,仁羽踏出房外,向前牽起崇明院的手,笑著回答他的問題,「爺爺,山上有好多松鼠啊,牠們好可愛,我跑去和牠們玩了!」
看著面前小小的身子和羽翼,大手一把攬過,將仁羽擁在懷中,著實愛憐不已。動作輕柔地揉捏他的羽翼根部,又輕拍他薄板的腰背,頓時讓他舒服地弓起身體,撒嬌一樣地低頭枕在他的肩上。
順勢將面具擱在緣廊上,崇明院小心翼翼地將仁羽抱起,一起看著庭園中的造景,享受難得的清淨。少選,崇明院走下緣廊,逕自套上消炭色的下駄,悠哉地帶著他,在庭園裡四處散步。仁羽則高高地窩坐在那堅實的臂膀上,紺青色的眸子看著庭園裡典雅的造景,十分愉悅。
走上架設在池塘上的紅木唐橋,他倆一起看著倒映在池面上兩張相似的臉孔,滿懷笑意。
調皮地伸手摸摸崇明院的臉頰,又隨即撲抱他的頸肩,粉嫩的臉頰相互摩蹭,直至發熱。
大手順過那長而柔軟的馬尾,溫柔出聲,「怎麼突然這麼開心?」
聽著問話,順勢撐起身體,對上那雙溫柔的楝色眸子,笑著看了一會後,才開口應道:「沒有,只是覺得我和爺爺長得好像啊……」語末,卻越漸細聲。是想起方才從外頭回來時,被鴉天狗挽著飛翔的事。思及此,那雙愛笑且明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來。剎那間,他一反之前的情緒,小嘴兒也噘得老高,還帶點彆扭和傲嬌,復出聲問道:「那……我以後也會和爺爺一樣嗎?有漂亮的翅膀,也可以飛得很遠、很高嗎?」
這問題來得突然,也有點可愛,更讓崇明院忍不住牽起微彎。
伸手撩撥仁羽額前散下的瀏海,看著他紺青色的瞳仁裡,似乎燃著不服輸的個性呢!
沒有應聲,崇明院拱起肩胛,瞬間化出朝天展開的黑金色羽翼,幾番輕振,捲起的風讓池面泛起陣陣漣漪,亦讓池畔的嫩綠和黃華全都低下了頭,狀似彎腰行禮一般。
無視它們的大禮,他一個蹬足,隨即抱著仁羽浮空上天。
飛天的動作來得突然,讓仁羽反應不及,只見他雙眼緊閉,小手更是緊緊抱著、抓著崇明院的肩頭和狩衣外褂,深怕會被強風給捲走。然,『大天狗』畢竟是善於操控風的,非但仁羽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那對黑金色的羽翼亦自在地在空中翻飛,更在蒼藍色的天際畫下痕跡。
半刻鐘時間過去,他倆來到比叡山制高點,落足在一株神木的枝幹上。提手順過被風拂亂的頭髮,隨即輕拍仁羽的肩背,提醒他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一切。感覺到溫柔的觸碰,他這才回過神,亦緩緩睜著紺青色的眸子,讓壯濶美麗又莊嚴神聖的比叡山映入眼底。
只見現時滿山楓紅,如同猛火一般,延燒整座比叡山!偶有清風拂動紅葉,看著感覺像是沐浴在沸騰的火湯之中,一如火之迦具土神為化身為諸山神祈,受烈燄焚燃、催燒,默默地在現世鎮守。
看著這幕美景,讓仁羽瞪大了眼睛,久久捨不得別眼。
笑著搓揉撫摸那稚嫩的濡羽色羽翼,崇明院的眼裡滿是憐愛,溫柔出聲說道:「傻孩子,你可是本座——崇明院‧法性坊的繼子,更是『神祖猿田彥』和『大天狗』一族的族親,自然會和本座一樣。之後,等你再長大一點,這座聖山上的所有,本座也都將交附於你。」語畢,順手遙指比叡山的範圍。
聽見他如是說,仁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又復出聲,「真的嗎?全部都給我,那爺爺就沒有了,怎麼辦呢?」
不帶心機的問題和關心,讓崇明院的心裡感覺暖暖的……
俊俏的臉上始終掛著淺笑,他撩撥仁羽的瀏海,隨即靠近,額頭兩相輕抵,溫柔細聲,「之後,本座有當去的地方,但在這之前,本座會等你長大,會陪在你身邊。不過你要答應本座一件事,」語未完,他抬頭對上那對紺青色的眸子,亦伸手指向橫躺在山邊的高野川,語氣頓時變得強硬,「看到位在聖山西北方的高野川了嗎?無論如何,你絕對不可以靠近那裡。」
遠遠望著彼方的高野川,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不解,「為什麼?」
一貫的微笑消失了,崇明院收起情緒,慎重地對仁羽叮嚀,「不知從何時起,高野川來了一群自稱是『川天狗』的妖怪,他們雖然稱用『天狗』的名號,卻與族親絲毫無半點關係。且,他們生性邪惡,時不時誘拐騙人靠近水邊,並將人拖到水底,至使溺斃、喪命,所以本座希望你保護自己,千萬不可靠近。」
耳裡聽著崇明院的叮囑,仁羽看著遠方靜靜橫躺的高野川,心中也不禁浮起敬畏。然,僅管心中敬畏,卻也忍不住浮起好奇,歪著頭,他對上崇明院的眼神,出聲問道:「爺爺,那川天狗那麼壞,為什麼你不把他們趕走呢?」
搖搖頭,語氣中滿是無奈,「他們是很壞,但爺爺不能對他們出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嚀你離他們遠點,保護你,才是爺爺應當做的。」
已記不得是從何而起,大天狗一族在現世竟被劃分為三大妖怪之一,被人所懼怕。但流淌在血液中的神眷氣息和深埋在心裡的高傲尊貴,讓他們變得與世無爭,更漠視現世中的一切,只為傳承神祖留下來的血脈。
溫和的笑容又再浮現,崇明院抱著仁羽,直接彎下身坐在枝幹上,和他一起共賞比叡山上的景色。少選,大手將他頭上歪了的折烏帽子戴正,動作末了,復出聲笑道:「你也不要想太多,聖山上有大部份的有情眾生對你、對本座及鴉天狗們是十分親近的,只要你不踏出聖山的範圍,自然可保無虞。」
抬頭,看著崇明院的側臉,又復回頭看著比叡山和高野川,將他說的話深深地記在心上。
然,僅管他多有叮嚀和保護,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那隻手……正偷偷地覬覦比叡山的一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