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楓昏倒的很突然，也沒像吸血時那樣長出獠牙，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明穗立刻抓過楓的手腕，卻只探到極微弱的脈搏，二話不說抱起他就直衝醫務室。
讓楓吃下醫生給的藥丸護住心脈，又服了混入明穗鮮血的湯藥，楓仍是沒有甦醒的跡象，那總是帶著明顯喜怒哀樂等情緒的小臉，此時晦暗灰敗得讓人不敢相信他前一刻都還好好的、還有說有笑的。
明穗靜靜坐在榻邊，牽著楓那比自己小一圈的微涼小手。
……假如自己不要在意那麼多，從知道楓有詛咒時就積極努力地去為楓尋找各種解咒方法，那麼楓是不是就不會落得現在這樣的困境？夢中那個解除詛咒、順利成長的楓的未來，是不是就能真的實現？
一切，還是只能等京介回來，才可能有更加詳細的情報……
深夜，醫生又熬了一碗湯藥過來，明穗便抱起楓的上身方便他飲用，突然很輕的一個聲響傳來，一個很像枝葉落到地面上的細響。
楓腦後的長捲金髮總是隨意地用一條帶子紮起，在明穗抱起他的瞬間，那一束金髮突然斷了，髮帶也因此鬆開，金髮在斷落並觸到被褥的瞬間便立刻消失無蹤，就像明穗一直以來給楓剪髮時，削落的髮絲總會自動消失。
楓的頭髮就算全剃光，隔天也會自動長回幾乎觸地的長度，當時還被戲稱是吃下的養分全都拿去長頭髮。如今這斷髮極為不祥，那簡直就像是在宣告楓自身的能量已不足以供應那種長度的髮……
明穗呆望著懷中人兒，他再冷靜自持再壓抑，也再難以抵擋這份椎心之痛。
憲章來到醫務室打算和明穗交班，此時他看見這幕，看見孫子一向淡漠的臉龐滑過一道淚光。
老人緩緩從醫生手中端過那個藥碗，坐到楓床榻的另一側，一勺一勺仔細地將湯藥餵入楓的嘴裡。
餵完湯藥，明穗讓楓的身子躺回被褥後，憲章才慢慢開口。
「……你要帶著楓遠走高飛，也無不可。」
此話一出，醫生看向明穗，那位青年組長沉靜地閉上眼。
「我會考慮。」
說罷，明穗起身離開醫務室。
他不是不能為楓奔波的人，但也絕不會魯莽行事。在確定奔波方向之前，有必要向那個出門說要代他去尋找詛咒線索的那個傢伙確認很多事。
稍早前京介派來過一隻烏鴉，明穗也同樣能讓自家信鴿聯繫到他。
快步來到鴿房，抓了專門訓練去找京介的信鴿，將炭筆寫的信綁在牠足踝後放出，結果卻在鴿子剛起飛沒多久，屋頂傳來一聲輕呼，還有貌似鴿子被抓住後掙扎的撲翅聲。
「哦，找我的？」
一名男子從屋頂跳下落在明穗面前，照理說有外人入侵，高樹組守衛不會沒發現，但這人是個特例，他從屋頂走夜路來訪也不是一兩次。
鴿子送出到京介出現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事，明穗一下子來不及緩過情緒，連話也說不出，就在那瞪著眼看著人把鴿子放在自己肩上，手中還拿著拆開的信紙。
這要是平常，京介早就開始取笑。但他剛才很快地瞥過那封信，信上只一句話。
——快給我死回來！
話說到這份上，再對照明穗那罕見的失態，京介立刻就斂起表情進入狀況。
「小楓出事了？」
「嗯。」明穗總算回了個單音節，隨後馬上帶京介來到醫務室。
看見楓昏睡的模樣，京介沒有說什麼，而是集中心思留意廂房中人的神情。
客套話就省了，明穗直接開口，聲音冷硬壓抑，「你會過來，是有什麼追加情報？還是查到能解咒的人了？」
「追加情報。」
京介平靜道，「小楓的詛咒和我們原本預想的東西不一樣。這要回溯到小楓出生之前的事。」
那天，有個巫醫試圖召喚妖魔降世，代替自己去殺害仇家，召喚的儀式很順利，但巫醫準備將妖魔封印在容器時出了意外，妖魔逃脫，闖進一名即將臨盆的孕婦的體內。
按理說妖魔的力量本該剋死那個腹中胎兒，不料胎兒竟活了下來，卻從出生起就極為虛弱。
巫醫追查到這戶人家，暗自做法打算殺死嬰兒，法術卻總會被進駐嬰兒體內的妖魔擋下。
施法不成，改下毒，毒素不但被妖魔很努力地淨化了，還差點害自己身分暴露，巫醫只好放棄，改成暗中觀察，一心盼著這嬰兒能早點死掉好重新放出妖魔，誰知這戶人家將這嬰兒拉拔到五歲，也開始為了他遍訪名醫。
巫醫硬著頭皮上門去見見那個五歲幼兒，他蒼白瘦弱得好像隨時會停止呼吸，卻總是掛著澄淨可愛的笑臉，毫無妖魔附體的黑暗氣息。可儘管如此，巫醫一凝神，就能感覺到那妖魔的存在。
儘管妖魔在逃脫途中大受損傷妖力盡失，但只要養足了力量，殺死這孩子重獲自由是指日可待，又或者是這孩子和妖魔達成共識，以大量鮮血滿足妖魔的嗜血慾望──到那時候要再捕捉就極為困難了。
這孩子的命注定就和這妖魔綁一塊兒，卻沒有在妖魔入侵時喪失心智，那麼……是否能期待這孩子未來能憑一己之力壓制或是抹殺掉妖魔呢？
「……這孩子身帶吸血詛咒，每逢新月時必須飲用鮮血，否則遲早氣血虛弱而亡。」
巫醫如是說道，一面給這孩子下了一道封印。
在自己死亡前，這道封印能夠壓制妖魔力量、減緩侵蝕人類肉體的速度。
「──巫醫偷偷做的這個手腳被清水朝陽發現了，他從巫醫口中逼問出了真相，為了能更好地操控嗜血妖魔，他開始把楓作為殺人機器培養，對家族中人卻只說出楓是個天生被詛咒的孩子云云，若不堪用而喪失神智，任何人都可殺之。」
「幾年過去，培養不見成效，清水朝陽與巫醫商議要把楓作為獻祭，重新召喚妖魔，同時嘗試利用咒術來製造超越人類力量的『人類』。為了這個實驗，他讓旗下成員去抓活人回來使用，一開始是山賊、乞丐等，接著慢慢就把手動到高樹組頭上。」
被清水組抓去的人全被生生折磨至死，死狀還十分悽慘，幾次下來的警告無效徹底惹火了高樹組，明穗便親自帶人去把清水組本家上下全數剿滅。
「在與高樹組決一死戰前，清水朝陽私下去找過那個巫醫，本來是要殺他滅口，巫醫為了活命，便說自己會繼續讓小楓體內妖魔復活的研究，未來將會為清水組報此血仇──這時清水朝陽的長男與次男皆已戰死，他就讓他的三男來做見證。」
說到這裡，京介從懷中拿出一張畫像放在明穗面前。
「清水夏生，他通過與巫醫的合作逃過死劫，現已混入幕府兵中加藤剛正麾下，準備借幕府之手除掉高樹組，並將小楓連同嗜血妖魔一同給納為己用……他一直在研究能利用符咒操控妖魔的方法，目前雖未成功，但那妖魔曾經覺醒過，就是在墓園那次。」
「夏生以咒術探得小楓母親屍身葬在何處，在你們可能出現的時間帶埋伏，打算利用墓園的陰氣增幅自己操控妖魔的法術，但很可惜妖魔醒是醒了，他沒有操控成功，妖魔聽的反而是小楓的指令──保護明穗、退治鬼怪的指令。」
「雖然夏生操控失敗，但這件事證明了妖魔確實是能夠被操縱的，他也因此更加堅定地鑽研各種符咒。」
「巫醫下在小楓身上的封印對夏生來說是一道喚醒妖魔的枷鎖，可他要研究操控妖魔之法又需要借助巫醫的力量，是以暫時不能殺他。但巫醫又何嘗不理解對方的想法？所以在我找到巫醫後，他留了一份自白口供，寫明他與朝陽、夏生父子至今以來的合作──若他意外身死，小楓的封印必會解開，殺他之人，即便不是夏生本人，也會是與他有關的人。」
明穗接過京介遞來的一疊薄紙讀著，在此同時，憲章倒了杯茶過去給京介潤潤口。
「……死亡時間對不上啊。」明穗忽然喃喃道。他本以為楓會昏倒是因為巫醫身死、封印解除所致。可仔細一想，楓是得知巫醫的死訊之後才昏倒的。
「巫醫是數天前突然暴斃的，當時我在現場。」京介低聲道，「本來最好辦法的是把人抓來你面前，再附帶這份口供。可是他這樣一死，我只好趕緊帶著口供往幕府方向追查，剛好我的眼線通報夏生有所行動，於是判定巫醫是被夏生以咒術所殺。」
「或許，巫醫的封印雖除，卻還有護身符的力量壓制，所以延緩幾日發作。」醫生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諸人均感有理。
明穗讀完那份口供，確認與京介所述相同後又問道：「你是怎麼查到這些的？就憑楓畫的那張畫像？」
京介苦笑了下，「前陣子不是下大雪嗎？我不小心跌下山坡摔斷兩根肋骨，被附近的某戶人家發現並收留……這不要跟小百合說啊，被她知道我會被扁死。」
明穗輕哼一聲權當同意守密，京介便繼續說道：「那戶人家很怕這種大雪的天氣……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在十年前，清水組曾丟出一個小孩，連同他的衣服棉被、碗筷等用品全都一起扔出，放任他在暴風雪的天氣裡自生自滅。而做出這樣的事的，正是那小孩的哥哥姊姊。」
──你這個被詛咒的傢伙不配待在我們清水組！去外面死一死吧！
──喂那邊的！看什麼看？再看小心咱清水組滅你滿門！
楓剛來高樹組時就曾因僕役搬動他的棉被而夢到這段往事，明穗和楓相處日久，情感早已非同往昔。再次回顧這件事時明穗更是不捨，他伸手又握了握楓的小手。
京介眼神一暖，繼續道：「礙於清水組的惡名，沒有人敢隨意出手，只是把門窗關緊了假裝沒聽到那小孩悽慘的哭喊。那孩子的哭聲漸漸淹沒在風雪中，後來聽說清水組有人來帶回那小孩，但其生死卻無人知曉。」
「或許是罪惡感吧……總之清水組已滅，我問起其他事情也方便得多。很巧的是，他們曾有人看過那個巫醫進出清水組──小楓畫的畫像雖醜，衣服上的特殊紋飾卻被認出──之後反正就是一路追查，人總要吃喝拉撒，他外出時被我逮到，以上。」
＊＊＊
──醒來……醒來！
「吵死了！我還要睡啦！」
夜深人靜，隨著這聲怒吼，楓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卻發現自己一隻手的手腕被牢牢握在睡在身旁的那人手裡，只是那人很明顯也已醒來。
「……明、明穗？」楓囁嚅著想要縮回手，明穗也很乾脆地鬆開。
這天楓睡著後就一直斷斷續續說著夢話，明穗雖然醒了卻打算先聽聽楓夢見什麼，誰知這小子突然出拳，幸虧這位青年組長反應極快接下這一擊，否則臉上掛彩，他再不重視自己外表，對組員也很難交代。
「做惡夢了？」明穗低聲問道，楓望著人，輕輕點了點頭。
「……就是上次那個聲音……在我腦海裡一直重複說著『醒來』。」楓沮喪地說，「就算摀著耳朵躲在棉被裡也一樣能聽到……這是不是有人想試圖喚醒我體內的詛咒人格？萬一真的被喚醒了怎麼辦？我……」
楓沒說出口的擔憂是什麼，明穗再清楚不過。
臥房內燭火映著橘黃的柔光，明穗沉吟了下，連同楓一起抱著坐起身來。
「明穗？」楓歪著頭，明穗從袖中拿出一疊薄紙交給楓，正是巫醫的那份口供。
「我想過了，還是決定告訴你真相比較好。」明穗低聲說道，環著楓瘦小身子的雙臂緊了緊，「這是幸田奔波兩月拿到的，巫醫的口供，關於你的詛咒，住在你體內的東西……」
楓慢慢讀著，那疊薄紙重量雖輕，他的雙手卻止不住顫抖。
清水朝陽，血緣上的父親，不殺自己並非父愛，知道自己不堪用，就想拿自己獻祭。
清水夏生，血緣上的兄長，覬覦自己體內的妖魔，甚至要把高樹組、幸田組一併處理抹殺。
「……原來打從一開始就不是詛咒，我真的就是妖物……」
「不，那東西只是跑來跟你硬擠一個身體的食客罷了。」
明穗快刀斬亂麻般的話語，短短一句就確立了楓仍是人類這件事，楓呆了兩秒後笑開，儘管眼裡微微泛著水光。明穗以指腹拭去楓的淚水，俯首輕吻過人的眼角與額。
「你有沒有想過要自己控制詛咒──控制你體內的妖魔？」
「控制？什麼意思？」
「刀一旦使用不當就會傷及無辜，使用得當，就能守護你重視的事物。」明穗緩聲說道：「那妖魔住在你的體內，能淨化自身的毒素，甚至還能退治妖怪……救過我兩次。」
「如果你試著不再害怕它，而是去與之溝通對話，或許對它更加了解後，你也能夠更好地掌控它，就不會總是處於被動狀態了？」
楓從明穗懷中抬起臉，「……這種事能做到嗎？萬一它不想跟我對話怎麼辦？」
明穗極淺一笑，「那傢伙寄宿在你的體內，吸我的血液，吃高樹組的飯菜，我認為它再不受控也應該聽聽你我的話，而不是聽哪個來路不明的巫醫還是幕府雜兵的話。」
「明穗……」
青年組長這有點像在跟孩子爭要優先聽爸爸還是媽媽的話的言論稍稍寬解了楓，既然夏生正試圖控制自己，難道自己就不該主動出擊、而要選擇任人宰割嗎？
沉浸在明穗對自己的溫柔包容與體諒之中，說好聽點是撒嬌求依靠，說難聽點就是在逃避。假設換成是明穗身受詛咒之苦，那不管是爺爺還是鎌倉，都絕不會容許他害怕得縮起來哭泣然後什麼都不做。
身為這樣的男人的戀人，也該要有值得對方疼惜守護的價值。
不過話說回來，要控制妖魔該是怎麼個控制法呢？楓想了想，既然腦袋裡那個聲音就只是很簡單的「醒來」二字，那表示給予最明確的指示是最有效的方法吧？
「妖魔啊妖魔……除我號令，不得妄動，不得傷害高樹組成員，不得傷害幸田組成員，不得聽信他人胡言亂語……」
聽楓念經似地念過幾句，接著又像是覺得不夠，開始陸續補上不得傷害街坊百姓、不得搗亂、不得造成他人困擾等，明穗忍不住感到好笑，這是佛門在給弟子立誡規麼？
楓還在那掰著手指數還要不得哪些東西才能更加周全妥當，明穗將懷中人兒更加摟緊幾分，鼻尖也埋進楓蓬鬆柔軟的髮頂輕輕磨蹭。
這是明穗想睡撒嬌的標準動作之一，平時威武霸氣，摟抱蹭或躺腿時的巨大反差每次都不偏不倚地對楓的心臟給予暴擊。
「……明穗有時候真的好犯規。」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楓昏睡期間，明穗心痛難忍，卻在流過那一滴淚後再次強壓住那份悲傷難受。在得知詛咒真相後，他力圖振作，重新往幕府方面布局，不浪費時間傷感哪怕一分一秒。
楓好不容易重新清醒，還是從前認識的那個可愛少年，明穗雖然嘴上不說，但看他倆整天黏在一起，又放任楓耍脾氣使性子、埋頭撒嬌討抱討蹭的模樣，懂者恆懂。
自家戀人理所當然的裝死也是見怪不怪了，楓哼了哼小鼻子顯示自己戀人不計戀人過的寬大心胸，隨即也將臉往明穗胸前層疊的衣襟裡鑽去。
鼻尖縈繞著很細微的幽香，那是自己那日後來請明穗教他製作的、高樹組獨門追蹤香的氣味。
薰香會依照使用者各自的體味轉變成他們自己專屬的特殊香氣，追蹤香亦是如此，聞著聞著，楓閉著眼也能從周身圍繞的溫暖與香氣知道，明穗就在自己身邊，也一直會與他並肩對抗妖魔的煩擾。
當一個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候就需要依賴信仰的救贖，以求得面對困難、走向未來的力量。
明穗的存在，就是楓的信仰。
「晚安。」楓輕輕說。
「嗯，晚安。」
＊＊＊
三月中，明穗帶著楓打著路過看看這裡的櫻花開了沒的名義，實際上來泡溫泉放鬆順便給京百夫婦慶生。
「慶生？」
京介很爽快地放人進門，也很爽快地接了那幾箱子的禮物，嘴上卻不停地念叨：「我生日是一月，早就過了，小百合是四月，還沒到，我孩子也還沒出生，你們這慶生到底是慶誰的生？」
「給龍助先生的。」明穗嘆氣，「怎麼有忘了自家老爹生辰的兒子呢？真是不孝。」
京介磨牙：「信不信我現在就把這些扔池子裡。」
明穗輕哼：「你捨得伽羅的話就扔吧。」
伽羅可是當今天下超級昂貴的極品香木，產量稀少，流入市場的更少，就連幸田組這樣有錢的黑道組織都不會輕易使用，京介是識貨的人，馬上就把要扔東西的手給收回了。
明穗這趟送禮的對象包括了龍助，那畢竟是組長與組長之間的祝賀。但他帶著楓來給京百夫妻一個補送一個提早送，其中的情分當然是不同的。除了給小百合的稀有醫書與食譜，明穗這個伽羅是特別為誰準備的，同為香道師的京介立刻對號入座地笑納。
「延遲送禮真的非常抱歉，還望京介先生能喜歡這份禮物。」
補賀禮是其次，要感謝人勞苦奔波尋訪真相才是重點。於是這禮物雖是明穗準備，卻是由楓來代表送出。
而這有些肉麻的台詞由楓那可愛的笑臉說出來一點也不違和，京介聽得如沐春風。
楓在自編那一套給妖魔的誡規後，每晚每晚地念，身心狀況竟都獲得改善。明穗乾脆也跟著照念，只是把「聽我號令」改成「聽楓號令」。京介看著楓氣色有所恢復，金色長髮也重新長回從前的份量，心裡當然也是很為這倆好友高興的。
楓繼續說道：「聽說京介先生這趟外出受了點傷，所以除了伽羅以外還有一些療傷藥，內用外服都有，對修復斷骨跟筋脈很有用……」
「『修復斷骨跟筋脈』？」
小百合笑瞇瞇地看過來，京介立刻把仇恨的目光甩向對面倆好友。
他跌下山坡摔斷肋骨，收留他的人家請過醫生來治傷，他自覺已經有妥善休養，後來也偷偷找組裡醫生看過確定沒大礙之後，才去跟小百合說他「受了點傷」。
眼看楓完美地大爆料，京介這不想讓愛妻操心的白色謊言就這樣在人面前被完美地被戳破，幸田少主連抱著伽羅跳溫泉的心都有了。
京介嚷道：「高樹！小楓！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就忍心看我老婆動胎氣嗎！」
「我只答應你不對幸田少夫人說。」明穗像是早料到似地回道，而這回答更是坐實了京介隱瞞自己傷病的事實。
不過顯然小百合早就看出京介那傷是恢復了有一定程度的舊傷，並非本人鐵口直斷的受了點傷，她給京介調製藥方時，基本上全按著醫治舊傷的路線在走，仗著人對醫藥沒她精通，又因心有愧疚而乖巧吃藥，她才沒對此多說，只是順著人的劇本走、拐個彎給他做做面子而已。
「我會是這麼容易就動胎氣的人麼？」小百合淺笑睨了自家丈夫一眼，面對穗楓二人時依舊溫和有禮，「高樹組長，楓，感謝兩位如此關照我家丈夫，這次溫泉的帳就算我的，請兩位盡情享受本家的溫泉。」
明穗和楓豪不客氣地就接受了少主夫人的好意，京介兩邊看了看，其實他本來就打算買單穗楓這趟溫泉，算他的跟算小百合的就金錢流動來說是一樣意思，不過重點在於好友關心的那份感謝，也就不和老婆爭這個帳。
三月春雪，綿綿細細地從夜空緩緩飄落。
幸田組領地地氣較暖，溫泉池邊的櫻樹卻還是連花苞也不見一個。
「等櫻花開，我能不能喝喝看櫻花酒釀？一點點就好？」楓很期待地望著明穗，「聽說那個既香甜又美味，冷熱都很好喝……」
「而且我十六歲了！」楓強調。
「你連最淡的梅子酒都喝不完一杯不是嗎？」明穗伸指戳戳楓的額頭，「高樹組特製櫻花酒釀很烈的，聽說去年有人酒品很差，喝醉了還大跳裸舞呢。」
「呃？誰……啊？」楓愣，明穗每次用這種口氣時好像大都是在說京介壞話，但怎麼說這位幸田少主應該不會做出這種崩壞人設的事……吧？
「是咱們組的，是誰我不記得了。」明穗也笑，身子往後方岩岸斜倚靠去，「幸田酒品跟酒量其實都蠻好的，上次宿醉純屬意外。」
「噗……」楓摀嘴偷笑，朝明穗身邊撒嬌地挨去，「那有櫻花糰子可以吃吧？」
明穗點頭，「還有加了櫻花蜜的牛奶跟羊羹，除了酒以外想吃喝什麼你都可以跟廚娘說。」
楓張牙舞爪，「想吃明穗，吼吼吼──」
明穗微一挑眉，「那就不用跟廚娘說了。」
不等那以為自己很可怕的小萌物潛入溫泉游走，高樹組長眼疾手快地伸臂圈住楓，把人固定在自己懷裡。
理智猶在，這裡也不是自家地盤，明穗不會做什麼出格的舉動，他對楓的情感不只家人般的親密，除了色慾以外還有更深層的愛戀與珍惜。
吻與吻間，楓輕輕喚著對方的名，溫泉水霧柔和了明穗的目光。他想起初吻那時，楓還傻愣著連眼睛都沒閉上，吻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如今可不同了，雖不是說技巧有多麼精進，卻已隱隱有著某種勾人心魄的微妙魅力……果然不愧是十六歲了麼？
「……明穗在偷笑什麼？」楓鼓臉瞪著不專心的戀人。
「不是偷笑，是高興。」輕捏過人兒臉頰，明穗低聲說道：「──因為擁有你。」
「犯規犯規犯規！」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許你三生之戀】的副CP，有興趣的話可以回頭翻翻看^^
#腐向
#時間軸是兩百多年前的架空日本
#若有與史實不符之處，請記得一切都是架空的錯((被巴爛
以下雜談
終於有機會好好解釋小楓的詛咒ˊ艸ˋ
京介辛苦惹這次縮圖給你啦~~
身體能量衰竭導致落髮真的超虐QWQQ 後面來一點甜甜親親給明穗補償一下QWQ
附帶一張放髮明穗~
就想一直抱著小楓不放手嗚嗚嗚ˊ艸ˋ///
小楓體內的妖魔鳩竟能不能被控制呢ˊ艸ˋ 讓窩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
出沒地點歡迎大家來踩踩或戳戳追蹤(́◉◞౪◟◉‵)
小說會同步在PENANA進行連載！
IG有手繪草圖出沒！
創作內容
【InfinityMoon】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