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一望千年
──大陸北域,天氏族遺址──
在連綿的險峻山峰中,一座空城依山而建聳立著。
空蕩的建築遺址,經過千百年的歲月侵蝕,早已變得破爛不堪,曾經天氏族的首都,失去當年繁華的容貌,伴隨千年的變故,伴隨天氏族的消失,整座山城已成廢墟。
天氏族突然的銷聲匿跡,徒留下這片空蕩的荒城,聳立於北域最為險峻的高山中,破敗的遺址攀滿樹藤,無數妖獸早已將此處做為棲息地,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唯有盜墓者會來到此地,尋找著天氏族的遠古遺物,可隨著數百年的挖掘過去,遺址內值錢的寶物早便人去簍空,只留下些受歲月風化的古物。
而便是經歷長年的風化侵蝕,多年來掘墓的盜墓者,這才並未發現,潛藏在天氏族遺址深處的暗道,坐落在至高點的天氏族高塔底部,那便是埋葬著天氏族歷代掌權者的陵墓。
千年以來,未曾有人到訪此處。
然而這日,那道塵封已久的陵墓暗道內,卻響起了久違的腳步聲。
昏暗的暗道中,隨著清脆的腳步聲,憑空升起火茫,燃起了兩旁的燭火。在溫溫燭火的輝照下,倒映著一名身著漆黑秀袍的女子身影,在火茫照映下,女子漆黑的長髮閃爍著,垂落的秀髮與她那無比妖豔的身形呼應,纖細的腰肢間束著一縷紫帶,將那柳腰勾勒地極為誘人。
女子漫步在天氏族陵墓的暗道。
片刻後,她停在一扇巨大的石門前,石門上刻印著天氏族的族長紋印,由金色紋路描繪而成的金弓。女子赤色的雙瞳凝視著石門,沉默半刻,纖細的指尖觸碰在石門前。
喀隆。
沉重的巨大石門,隨著女子細微的舉動,被輕而易舉推開,敞開的石門之後,飄盪出濃厚的天能之氣,那股龐大的天能,形成肉眼可見的洪流,流淌著白金色的天能之河。
女子徑自走入了門後的天能洪流。
這時,女子面前浮現一道靈魂殘像,那抹殘像虛幻飄渺,似人非人,甚是看不清長相,但便是這股能量,令眼前的女子不由得抿緊紅唇,眼角泛起溫熱的淚光。
女子認得這道靈魂殘像。
擋在面前的這道殘像不是別人,正是女子等待千年歲月,一直深愛的那個男人。
望著靈魂殘像,女子憂傷問道:
「天箭,是你嗎?」
「夭‧‧‧夜?」
那瞬間,隨著女子,龍氏族龍夭夜的呼喚,面前的殘像凝聚成形,化作那道曾經的身影。縱使淪為靈魂殘像,夭夜始終認得那人的面容,她那深愛千年的人,天氏族天箭。
察覺夭夜眼角滑落的淚光,天箭緩緩抬起虛幻的手,試圖替夭夜拭去眼角的淚珠,可淪為虛無的靈魂體,天箭剛觸碰夭夜的瞬間,手指便穿透了夭夜的臉龐。
明明眼前的夭夜正在哭泣,天箭卻連替她擦拭眼淚都辦不到。
這事實擺在面前,令天箭自責苦笑道:
「對不起。」
而聽到天箭這麼說,夭夜卻只是自行拭去眼角的淚水,彷彿在說著沒事般,深邃的赤瞳望著天箭,紅潤的唇瓣微張,朝前墊起腳尖,擁上觸碰不到的天箭。
那一刻,二人的雙唇輕觸,雖並未真正感受到對方,但對於夭夜而言,這便足夠了,等待了千年,如今縱使是靈魂的殘像,縱使觸碰不到對方,能夠做到這樣便已心滿意足。
「天箭,本皇好想你。」
「我也是。」
二人忘我地輕觸雙脣,緊緊相擁在一起。
即便二人明白,這只是作作樣子,卻也感到無比的欣喜。自從千年前的生死永隔,二人便重未見過對方,這股相隔千年的情感,一口氣爆發,再也阻擋不了二人。
持續好一段時間的親吻,二人這才戀戀不捨離開了對方。
望著面前恢復平靜的夭夜,天箭露出溫柔的笑容,伸手摸在夭夜漆黑的瀏海上,雖同樣觸碰不到對方,但天箭仍想這麼做,在過去,他總是這麼安撫夭夜。
「辛苦妳了。」
聽聞天箭這話,夭夜搖了搖頭。
「是我的錯,讓你變成這樣。」
「怎會是夜兒的錯呢?是我不自量力,去挑戰妳的父親,跟妳沒任何關係。」
「可是本皇──」
「再說,我不就站在這嗎?雖說只是一半的殘魂,但還是好好地活著,這都要多虧了夜兒的努力,若是沒有妳,我恐怕連這半殘魂都將不復存在。」
「‧‧‧‧‧‧」
見夭夜聽聞自己這番話,陷入自責的沉默,天箭收回輕撫夭夜劉海的手,話風一轉,將二人帶入嚴肅的氛圍。天箭雖還想沉浸在幸福中,但有一事,他必須確認。
「夜兒,千年來,你未曾來到此地,這次來,便是為了告訴我他的存在吧?」
「‧‧‧‧‧‧嗯,他名為韓矢。
「是擁有你的記憶,擁有你的身體,你的半身。」
當年,天箭死後,夭夜不甘於失去深愛的他,毫不考慮後果,擅自使用了龍氏族的禁忌天技,希望藉此讓天箭復活,但當年夭夜卻還只是個半吊子,最終不僅復活天箭不成,反到將天箭的靈魂一分為二,便造就了,如今眼前的天箭殘魂與擁有天箭身體的韓矢。
兩個不同的靈魂,兩個不同的天箭,對於夭夜而言,無論哪方都是她深愛之人,即便她可能愛著的,是如今站在面前的天箭,但卻無法否定,那名為韓矢的少年,對她抱有的記憶與情感,為此,夭夜才多次出手,多次關心韓矢。
只因為對夭夜來說,韓矢也同樣是她所深愛的天箭。
而似乎察覺夭夜的想法,天箭默默握緊了那雙飄渺的手。
對天箭的殘魂而言,韓矢不過是個奪走他身體的冒牌貨,根本不配跟他相提並論,雖說天箭曾透過奇妙的連結,幫過韓矢解決眼前大患,但那並不代表承認了韓矢。
為此,天箭才向韓矢提出要求,命韓矢來到這座天氏族遺址。縱使天氏族不復存在,但在這片天能大陸,從古至今仍有件事未曾改變。
而那便是唯有實力代表一切,天箭若想奪回自己的身體,便必須徹底擊敗那名為韓矢的韓氏族少年,證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天氏族天箭。而那天的到來,相信不會很久。
「韓氏族韓矢,我在這裡等著你,我會用實力向你證明,我才是真正的天氏族天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