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奇已經出門,艾莉絲也沒想閒著,車鑰匙放在口袋,就要開車去村裡,格林卻擋在她前面拿出一疊資料。
「這是我們從警方那拿到的資料。」
「這麼周到?」艾莉絲只好抱著它們到大廳桌上。
「這就是凱奇。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我,我還要去處理一些事情。」說完他便離開。
艾莉絲開著車,越過公路旁的廣大田園,荒涼和靜謐,讓人想著人是否是大自然的一部份。然後她在村中的飲料店裡翻起文件。是些照片、描述。推測男孩是在當天晚被打到內出血,最後走了一段路便死了。才國小一年級,臉部變形,肋骨斷裂……攻擊非常猛烈。
她想到無名氏瘦弱的四肢,凹陷的眼眶無精打采的臉龐。
她傳了封簡訊給格林。「案發時,無名氏是在屋子裡?」
手機很快便震動。回答是肯定的。
「無名氏現在能靠自己下床吃藥嗎?」她又傳了一封。
「不清楚。這問題有什麼重要性?」
「問問看醫生。順便問,他的病多久了?」
「我們來時就有了,他妻子死去前幾天變得更嚴重。」
「他妻子什麼時候死的?」
換算一下,是在孩子死去前兩個禮拜。
有個年輕小夥兒突兀的在艾莉絲面前坐下。
「妳好。」
「你好。」艾莉絲點個頭,趕緊把資料收起來。
「咳、咳……我見到妳是從坡上那下來的。」
「想必你是一名記者。」
「妳……妳是怎麼?」他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
只見艾莉絲淺淺的笑了下。「我們還是回到你的問題上吧。」
記者搔著頭。「我是想知道,妳不會剛好知道有關無名氏的消息吧?」
「昨晚的警察兄弟大概把我的車牌賣給你了吧?」
聽聞,記者滿臉通紅。
「你們在秘密的計畫什麼嗎?」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凱奇找妳來的。難道不是嗎?」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老闆。」
「他一個外鄉人一來就插手我們林場的事,大家都說他是想控制這裡。」
「那塊地不是他們家的嗎?」
「是他們家的沒錯,但他沒來前任何人都可以進出林場。」
「嗯,聽起來滿有道理的。」
「總之他壞透了,妳替他工作可要小心點。大夥兒還盛傳,無名氏的太太之所以會死和他這個親戚脫離不了關係。」
「喔?這就有意思了。」
「我不會這麼武斷,意外總是會有,也不能老是要人背鍋是吧。但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唉,說了這麼多,我喉嚨有些渴了。」
「是嗎?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還想逛逛街呢。」
艾莉絲一起身,記者便慌忙道。「要不,我再請妳一杯?反正時間還早。」
她是個女工,被雇來打理坡上的那棟大宅。那流氓;只要一聲令下,她便隨傳隨到。一開始她一點也不情願,甚至想去死,可是她怎麼卻愛上他了呢?恐怕是她在家裡最小、家裡又窮,沒辦法把多餘的心思理她的緣故吧?
結果她那棟大宅的主人回來了,說要娶她。她很是害怕,因為他看起來多麼膽怯、蒼白、懦弱,簡直配不上自己。可又不好當面拒絕,因為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工作。她多麼希望這個開口的人是那個流氓混帳,可是他都有家事,還有個懂事的孩子。幸好他不喜歡這個孩子,每次跟他在一起時他都說那個孩子跟他母親一樣,不然,她會想親自殺掉這個孩子。
但能怎麼做呢?她只能絕望的去問她的主人,可絕望很快就變成真實。雖然她早就知道流氓跟她從來都不是認真的,可她多麼希望,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想成為那白牆松柏圍繞的古宅女主人。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垂下了頭,就跟她胸前這兩團一樣,那流氓只喜歡這兩個,根本不願多看她一眼。其實剛才,他冷冷地把她傷透了。正如他說的,她本來就不是白水鑒心的女人。
之後,便是無盡痛苦的開端,被村裡人三不五時的當作笑料。她多麼希望那孩子是他的,壓在她身上是那壯碩的胸膛。她怨恨自己一天天變老,越來越不能取悅那流氓,也把仇恨的毒藥種進兒子的骨髓。慢慢的發芽。
大概就是這樣,結果便是無名氏死去的兒子非常痛恨無名氏,瘋狂崇拜紐曼。即便紐曼對他很壞也一樣。那種仇恨到了深惡痛絕,一點理性也沒有。無名氏也是絕了,不敢跟妻子離婚,只敢偷偷埋怨,用最劣質的酒把自己灌醉,一再重複著。他的自信在接二連三的打擊後早已蕩然無存,只能任人擺布。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檢察官會盯上無名氏了。
她把車停在附近。遠遠的,她便看到記者所說的紐曼古宅。鄉里流傳他有沒落的貴族的血統並非空穴來風。
這棟建築跟周遭很不一樣。白牆圍繞,清幽雅致。高山流水,松柏依傍。
簡訊傳過來。「醫生說他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激烈的運動。」
這個好,大部分的人都會無條件相信醫生的話。
不過,她還有一事不懂。
她想起方才和記者間的對話。
記者問。「啊,我差點給忘了。那個……宅裡有沒有嬰兒的哭聲?」
「哭聲?那裡連個嬰兒也沒有。」
「是嗎?因為無名氏夫人才剛生下的女孩,編輯部那想知道這女孩的抓周結果。如果妳有消息的話;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最後,她思來想去,打去電話給凱奇。
「喂?我現在很忙。」
「你知道……我剛聽人說無名氏太太生了個女孩,可我在大宅沒有見過她。」
「喔,這件事啊,我過繼給我們的遠房親戚了。妳看,我現在工作很忙,而且無名氏自己的狀況也不適合照顧她。我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