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8日，日本「京都動畫公司」第一工作室遭到蓄意縱火。
經過近12小時搶救後，確認三層樓高的工作室完全燒毀，34人死亡，35人受傷，是日本平成年代以來最嚴重的縱火事件。
京都動畫社長八田英明證實這場大火奪走了33名動畫工作者的性命，同時燒盡一切紙本與電子資料，「一切全沒了」。
有人說，那是日本動畫史最黑暗的一天。
Pray For Kyoani.
京阿尼縱火事件非常嚴重，是足以成為國際頭條的新聞，對於御宅界來說，更是一則青天霹靂的惡耗。
身為一個臭肥宅，我聽到事件的當下自然是十分震驚。而作為一個創作者，則是感到非常惋惜。
沒有一間公司值得遭受這種打擊。
尤其動畫業界那麼小。
尤其京阿尼是一間水準那麼高的公司。
我相信只要對動畫產業稍有涉獵，對京阿尼就絕對不會陌生。
動畫品質高、對旗下工作人員待遇是產業罕見的高標，「業界良心」一詞如雷貫耳。
想要做點什麼、必須做點什麼，即使他們看不到，也希望將祈願的聲音傳達給他們。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
但是追蹤案情、檢視公司方面的安全疏漏、追究犯人的動機或後續懲處，對於逝者和傷者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身為創作者，也許他們會希望即使在身故之後，作品還能夠被繼續傳頌下去。
那麼，一篇關於他們作品的文章，大概才是現在最適合的吧。
對我來說，有一部提到「京阿尼」三個字一定會想起的作品，我御宅生涯的原點與頂點。
原作谷川流、伊東雜音（いとうのいぢ）擔綱插畫，於2003年由角川Sneaker文庫發行出版、台灣代理為台灣角川。
2006年由京都改編動畫。
《涼宮春日的憂鬱》。
大約十五年前——其實快二十年了——《涼宮春日》在全世界刮起了一陣難以想像的旋風，大概就是以此為契機，「輕小說」三個字才真正闖進世人的眼界。
當然，日輕歷史長達近半個世紀，這絕對不是第一部被稱作輕小說的作品。
但要說《涼宮》與《灼眼的夏娜》、《奇諾之旅》、《魔法禁書目錄》這些那個時代的作品共同替現代的輕小說定下基調，並作為足以代表的經典，我相信沒有人會有異議。
至少對我而言，2000年到2010年是輕小說最美好的年代。
說老實話，看輕小說看了這麼多年，我其實不太確定近年有哪部輕小說有達到《涼宮》當年的聲勢。
至少會被台灣藝人抓出來在螢光幕上嘴的作品，好像也就這一部。
這跟當時的閱讀生態、動畫生態、網路生態正在轉變也有關係。
用網路看動畫的人越來越多、輕小說輸出量越來越多、萌系作品大幅度增長，同時，那個年代的作品數量也遠遠不像現在那麼撲天蓋地。
而在京阿尼超乎常規又別出心裁的製作之下，《涼宮春日》的動畫更是衝擊了全世界，也影響了接下來所有的日系ACGN作品，沒錯，所有。
很多人將《涼宮》動畫稱為當年霸權（事實上單看銷量也確實是霸權沒錯），而現在回頭去看，06年的作品可是一部比一部誇張啊，能夠在其中異軍突起，別的不談，話題量肯定是驚人。
那是集天時地利人和才能成就的怪物，毫無疑問的現象級作品。
如果你曾經看過我在小屋首頁的自介的話，你大概會注意到《涼宮春日》在我「最喜歡小說」裡排行第二，說老實話，這已經不是單純喜愛程度的問題了，而是情懷和信仰。
坦白說，我真的很難明確去說明《涼宮》的小說對我來說是一部多重要的作品，總之就是如果有人問我「你這輩子最喜歡的輕小說是哪一部？」我會毫不猶豫回答「涼宮春日」的程度。
《涼宮春日的憂鬱》原著是角川旗下Sneaker大賞的第八屆受賞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Sneaker大賞前十屆中，只出過三次大賞，其中兩次集中於前三屆，而谷川流則是接下來十年唯一一名大賞得主。
畢竟這是新人賞，品質自然是比較參差不齊，但即便如此，還是足見《涼宮》之厲害。
注意，萌系文化是《涼宮》之後的事——事實上，萌系其中一個起頭者大概正是《涼宮》——所以當年評選標準考量的點恐怕與現在有相當大的分歧。
我想說的是，雖然定位為「輕小說」，但《涼宮春日》系列在文學性方面，其實也有著相當程度的水準。
沒錯，我這裡說的文學性，就是那個「文學性」。
首先是文筆。
如果各位有看過我的《青春豬頭少年》推薦，可能會知道我對鴨志田一老師的文筆推崇備至，但事實上，谷川流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日輕文筆之王。
行文通俗流暢，用字淺白而精準，不必用一大堆的壯聲詞和語助詞也能輕鬆帶動劇情和營造氣氛。
你要說他的文字美，那是不見得，但讀起來是真心舒服，身為一屆讀者，這也是我在閱讀時最重視的東西。
這才是我心目中輕小說這個體裁真正應該有的樣子。
第二，《涼宮》的故事線並不是線性的，甚至沒有一個統一的撰寫模式，長短篇夾雜、時序紊亂、很多篇章看起來甚至對主線劇情完全沒有意義。
這在以劇情為主的商業作品中其實相當少見，畢竟每張紙都是錢，根本沒有讓你浪費的空間。但偏偏《涼宮》作為熱賣的劇情類作品，卻大量應用了這種手法。
最後，谷川流作為一個輕小說作家，甚至還發展出了一套獨特的流派。
至少我想，阿虛大概是第一個把吐嘈這件事當成生命在執行的主角吧，動畫也許看不太出來，但原作的阿虛真的是用盡一切在吐嘈。
這一點被後來的諸多作家效仿，而谷川流正是那個毫無疑問的先河。在第一人稱的吐嘈系主角被大量應用的現在，這種類型的設定在日輕上已經可以說是見怪不怪了。
當然，這點也間接影響阿虛的負責聲優杉田智和成為公認的吐嘈役。
另外，如果真的要說得比較吊書袋一點，阿虛這個主角其實頗有意識流的味道，而且是相當出色的那種。
他絕大多數的吐嘈其實都沒有說出來，而是作為旁白在穿插在行文之中，同時阿虛也堪稱是完美的「觀眾代入」，是這類型主角中的典範等級。另外，整部作品都是以他這個沒有名字的主角為視點，一次都沒有換過。
不過，如果是早年常參與涼宮春日系列討論的人大概會記得，「《涼宮》的文學水準很高」這一點其實受到相當多的反對，很多人覺得谷川流只是隨興而寫，根本沒想那麼多。
但是如果真要將評斷一部作品的所有說法都歸類為藍色窗簾，那「文學」這個項目根本就不應該出現。
事實上，光是招來不少反對者這點，就表示這個言論的支持者其實也相當多，日本也有不少人認同這個說法，甚至還有專門的研究探討《涼宮》的文學價值。
然而，說到底《涼宮》還是輕小說、還是大眾休閒文學，如果真要拿純文學來比所謂文學價值，那自然是毫無勝算。
好吧，我會在討論日輕的文章裡使用「文學性」這個詞，大概也就僅止這一次了。
我相信即使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完全沒概念，讀《涼宮》一樣能讀得很開心，這樣就夠了。
畢竟在輕小說裡尋找文學價值一定搞錯了什麼。
好，撇除無聊的文學性不談，咱們來看看《涼宮》的劇情好了。
乍看之下，《涼宮春日》大概梗概大概是「春日和快樂夥伴的驚奇混亂校園生活」。
如果只看動畫版，而且沒有深入挖掘，恐怕真的會得出這個結論。
但是實際上呢？我想將小說從頭看到尾的人會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谷川流其實在下一盤超大的棋啊！
我剛才說過，涼宮春日原作時序紊亂、而且長短篇夾雜，而我個人最愛這部作品的部份就是谷川流在這之中藏伏筆的功夫，堪稱無人能及，幾乎是把校園當推理在寫的程度，還是長篇的那種推理。
我隨便舉幾個例子：
第一卷〈憂鬱〉中，春日和阿虛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曾問他「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只看當下，誰會想得到這是伏筆啊，只會覺得是叫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去找她的怪女生的怪異發言吧。結果呢？在第三卷〈煩悶〉的〈竹葉狂想曲〉中，還真的見過。。
還有，第一卷〈憂鬱〉阿虛好友國木田曾說「阿虛總是喜歡奇怪的女生」，隔了八卷之後的〈分裂〉就跑出了一個佐佐木。
這樣的細節在書中比比皆是，這套小說看一次和看兩次的體驗是完全不同的。
再配合阿虛從頭到尾始終如一的第一人稱視角，其實有非常多的疑點都沒有解釋，這種手法也多了很多值得細細推敲和品讀的空間。
在現今崇尚直白、爽快的輕小說生態中，這種處理的方式其實是相當罕見的，大概只剩入間人間和西野維新這幫人可以與之相比，不過這兩人本來就是鬼才，只是寄生在輕小說這名號之下而已。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涼宮》除了是輕小說的鼻祖，同時也是輕小說的異類。
這種看似鬆散實則處處都是驚喜的手法在前四卷尤其精彩，同時在四卷〈消失〉推向高峰。
我相信不管是小說黨還是動畫黨，至少八成以上的人會認同〈涼宮春日的消失〉是整部最精彩的篇章。
畢竟這是整套作品第一次實質上的大事件，也是安排得最完善的一次。
通過〈憂鬱〉的堆砌、〈嘆息〉的醞釀、〈煩悶〉的鋪陳，然後在〈消失〉上一口氣炸開，最後以第五卷短篇集〈暴走〉收尾，單從這五本的架構來看，可以說是完美無比。
同樣的，京阿尼操刀的〈消失〉劇場版更是傾盡可怕之能事。
開玩笑，京阿尼的劇場版耶，那個水準完全是沒在鬧的好嗎，即使不談劇情，光是那個畫面都能讓人看到腦內啡瘋狂釋放。
更何況，即使身為原作廚，我也覺得京阿尼的〈消失〉是更勝原著的改編。
啊，我覺得動畫更勝原著的部份還有一個，這個我們等等再談。
從這個角度來看，當年京阿尼選擇不做續做動畫而是再播放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也不是說後續幾卷不好看啦，但我相信谷川流前面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消失〉做的佈局，同樣是大長篇的〈陰謀〉就沒有這麼長遠的伏線來撐場。
〈分裂〉和〈驚愕〉就另當別論了，這兩本的問題已經不單純在作品裡了。
《涼宮》值得一提的，還有對於各種哲學議題的探討。
是的，你沒看錯，繼文學性之後，我現在就是要講哲學。
這部作品跟那種很典型面向青少年讀者的作品很不一樣，就像我剛剛說的，不管再怎麼稀薄，這部作品還是有一定的文學價值，這點在題材上也可見一斑。
這部作品並沒有「要成為海賊王」、「要成為火影」、「要將戒指丟進火山」、「要打倒沒鼻子大魔王」那種非常具體又能讓人迅速理解的最終目標。
而是用非常鬆散的方式以阿虛的視點來描繪「不平常的日常生活」，同時在其中探究「何謂神？」、「何謂自我？」、「何謂價值？」。
真要仔細推敲，《涼宮》中隱含的哲學思想其實多得嚇死人，更別說〈分裂〉和〈驚愕〉裡跟佐佐木和渡橋泰水有關的一系列論辯了，谷川流整個放飛自我，完全沒在演。
這也是這部作品非常難以分類的原因之一。
你要說它是校園喜劇，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要說它是輕科幻，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要說它是愛情，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最後僅存的定義，大概就剩「輕小說」了。
這部作品的分界是非常模糊的，端看你用什麼角度來看它，而這也是這部作品最大的價值之一。
「在每個年齡段閱讀都能有不同感觸的才是最厲害的作品」，這是評價小說蠻常見的話，姑且不論我贊不贊同，《涼宮》的確是這種作品。
每次重讀嚐到的味道都不盡相同，這又是一個當代輕小說罕見的特性。
當然，想扁春日的衝動也會隨著不同年齡而有所增減，這點我同意。
好，雖然有點唐突，不過我們來談動畫吧。
除了〈消失〉以外，我看《涼宮》動畫的次數比起讀小說的次數來說是壓倒性得少，喜歡的集數也很限定。
我認為，《涼宮》的動畫和小說其實是以同樣劇本製作的兩部不同作品，有點像超級英雄漫畫和改編電影那樣的感覺，絕大多數情況必須分開看的。
我坦白說，我雖然深愛《涼宮》，覺得這是一部超爆幹屌的小說，而這本小說也真的屌到在當年刮起扯淡的熱潮、對後世確影響難以估算。
可是如果沒有動畫，《涼宮春日的憂鬱》這個金字招牌，絕對不可能有如今聲勢。
拜託，原作其實超級難啃的，時序混亂、長短篇夾雜、大多數劇情沒有主線、扣除一點點科幻要素以外看上去就只是一部很北爛的校園作品。
你要一個十五歲上下的青少年去看這東西？十個有九點九個會選擇龍傲天種馬後宮作。
但京都製作的動畫可以說是把以上這些問題全部都昇華了。
注意，不是「抽離」，而是「昇華」。
北爛校園作？我們就北爛到最深處、時序混亂？我們連播放順序都給你混亂、你要長短篇夾雜？我們就連續八集播同樣的內容，重點是這八集還全都重新繪製重新配音喔，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並不是在劇情面，而是在這個作品本身上面將SOS團和春日那種ㄎ一ㄤ到翻過去的特質體現出來。
是，沒錯，的確會模糊了原作的一些東西，動畫中文藝和哲學的味道被抹平了，但對於受眾來說，這招卻非常有用。
不管是小說或是動畫，《涼宮》都是很吃電波的作品，只是小說的電波要艱澀許多，而動畫的電波則靠著戲謔的手法引起話題，不論喜不喜歡都一定會被影響，進而成就驚人熱潮。
只看小說根本不會跟這支席捲世界的舞產生半點連結，真有你的啊京阿尼，真有你的阿山本寬。
比較年輕的人大概想像不到SOS團舞在十年前有多紅吧。
真的沒在開玩笑的。
另外還有一點。
事實上，原作中賣萌賣肉的元素幾乎沒有，我上面說過了，萌文化是《涼宮》原作出版之後的事。
小說只有說春日是個黑髮美人、實玖瑠身材很好，就這樣，甚至連殺必死橋段都幾乎沒有，唯一能跟萌扯得上關係的大概也就只有伊東雜音老師的插畫了，真心可愛。
而且說真的，春日那德性絕大多數的時候都只會想扁她，在原作萌起來也真的是很後期的事了。
但動畫化之後呢？
《涼宮》幾乎成為了萌文化的始祖啊！
唯一神團長、長門大萌神，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還有這個OP：
那個流暢的裙擺、流暢的晃動。
說真的，京阿尼你們到底在幹嘛啊？這給當年要去爸媽房間看電視播《涼宮》的我造成很大的困擾耶。
雖然還有很多其他作品影響，但萌元素的生成，這部動畫絕對功不可沒。
還有，要說到《涼宮》的音樂，大概就不能不提這個。
播放次數9700萬，之前好像是動畫曲的紀錄吧。
真有你的啊京阿尼。
另外，文化祭這集所有的路人都是會動的。所有路人都會動耶，你能想像那個作畫量有多誇張嗎？
京阿尼到底還是京阿尼，業界良心這招牌從來不是亂蓋的。
正是因為那高水準的製作，還有亂數播放、洗腦的ED，才讓《涼宮》這個名字響亮到全世界。
嗯？什麼？你說我忘了什麼？
喔，那個啊……
這個啊……
說起《涼宮》動畫，絕對不能不提的經典，〈漫無止盡的八月〉。
姑且替真的沒看過的人解釋一下，涼宮動畫是沒有第二季的，只有分成06年初版，和09年的再放送。
兩者的差距在於，初版是亂數播放，集數並不是依照故事順序往下，並不固定。
而再播放版則是將上一次散亂的集數調整成順序播放，然後再插入全新內容。
然而可怕的事情來了，14集的全新內容，有整整8集是完全一樣的劇情，八週，完全一樣。
〈漫無止盡的八月〉。
最可怕的是，每一集都重新作畫、重新配音，所以衣服、語氣，甚至是劇情細節都會有微妙的不同。
這是商業動畫，是要賺錢的，動畫師畫原稿是要收錢的，聲優配音是要收錢的。
結果他們做了整整八集一模一樣的劇情，這絕對是前無古人，我看大概也會後無來者。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除了〈消失〉，還有一個我覺得更勝原作的改編嗎？就是這個了。
原作的〈漫無止盡的八月〉沒有重複，就只有一次，所以那重複的一萬五千多字對於讀者來說也就只是一個數字，並沒有實感。
等到真正看到動畫的時候，才明白這種感覺有多恐怖。
我當年也很生氣啊，超生氣的好不好，八週耶，整整兩個月播同樣的內容耶。
可是過了十年再回來看，那整個感覺又完全不一樣了。
我說覺得改編勝於原作是真心的，沒有反諷的意思。
真有你的啊京阿尼。
對了，補充一下，動畫中我個人最喜歡的一集是京阿尼的原創集數〈Someday in the rain〉，說是這麼說，但腳本還是谷川流本人負責。
這集有多厲害很難用言語明說，有興趣的話可以去找來看。
還是那句老話，真有的你的啊，京阿尼。
好，接下來認真吹一波〈消失〉。
我並不是京阿尼的鐵粉，所以我本來以為他們家的作品我看的很少。
但一查才發現，一不小心居然看了六成，這還是最近三年那幾部完全沒看的情況下得出的數據，偉哉業界良心。
如果要我挑個前五名喜歡的，應該會挑《K-ON!》、《冰果》和《聲之形》，可能再加個《CLANNAD》吧，不過那部我這輩子就只看過那麼一次就是了，未來也不打算重看。
至於要選一個最喜歡的，我肯定是選《消失》。
改編動畫對我來說是很微妙的類型，畢竟我是以看原作漫畫和小說為主的人，比較省時間。如果動畫改編純粹是劇情上照搬的原作宣傳類型，我幾乎不會追，這樣的話我去看原作就好了。
但是，有些改編動畫是在原作的基礎上加上聲優、配樂、演出，而將原作的場面翻到另
一個原作無法體現的高度。
《涼宮春日的消失》，就是這種類型的作品。
上面那張圖我可不是亂選的，電影裡阿虛說出「約翰史密斯」的時候，那個腦內啡釋放起碼是讀原作的五倍起跳。
〈消失〉的原作本來就是集懸疑、驚悚、胃痛和熱血於一體的類型，這麼大幅的情緒也是系列作少見，改編成劇場版之後帶來的衝擊簡直誇張得嚇死人。
最初知道消失要以劇場版播放的時候我也是覺得有點惋惜。那些傢伙寧願做八次八月，不願意把消失放進去？
但實際看了以後，完全沒話說。
光是片長就兩小時四十分啊你敢信，這是動畫十集的量啊！
再加上劇場版那個驚悚的製作水準，畫面遠不是動畫版能比的，甚至說得誇張點，前面那近三十集的動畫幾乎可以說是〈消失〉的預熱。
至少漫無止盡的八月肯定是替〈消失〉預熱沒錯。
另外，在收尾階段，劇場版也加了一些小巧思，對於原本就熟悉《涼宮》的人來說，那心揪真的會揪到心痛。
我鋼鐵春日粉啦，沒在騙的。
但是看完〈消失〉之後，我只想追隨長門大萌神。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真正體會《消失》的改編有多厲害，恐怕還是得看過原作吧。
很多醍醐味其實並沒有明講，縱使近三小時的時長已經改編得非常細緻了。
這也是《消失》要推很難推的原因，畢竟別說原作，動畫版塞給如今的觀眾也未必吞得下。
那可是在京阿尼臉之前的時代，那畫風在現今的接受度坦白說是真的有限。
談回劇情，站在現在的時空背景回頭看，同樣也多少會覺得《涼宮》的內容已經有點過時了，這是不爭的事實，畢竟已經過了將近二十年。
但我也說了，這部作品對於輕小說這個類型、甚至對於近代動畫來說，都是相當於經典一樣的存在，對後世作品的影響大得難以想像。
莫名其妙社團活動，什麼鄰人社、侍奉社；輕小說開始變得白話的書名，什麼我的妹妹怎樣怎樣的；吐嘈系主角的崛起等等，許多設定更是被後來的作品借鑒。
如果要比喻，大概就是輕小說界的《七龍珠》吧。
幾乎所有的輕小說都會有那麼一點《涼宮春日》的影子，那並不是所謂的抄襲或致敬，而是已經融入在「輕小說」這個概念中的固有文化。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些老作品的歷史定位其實遠比銷量或口碑來得更有價值。
《涼宮春日》系列小說一共十卷，動畫一季28話外加劇場版一部。
距離《涼宮春日的消失》上映的2010年已經快10年了，谷川流執筆的最後一本系列作〈涼宮春日的驚愕〉2011年發售，也過了8年。
時至今日，也差不多該接受谷川老賊不打算繼續寫的這個事實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我猜寫這個系列的壓力一定不小吧，光環這麼大是其一、原作類型又是其一。
當年等〈驚愕〉的時候也是等得很生氣，但是那兩本書真的拿到手讀完，才驚覺等那四年是真心值得。
同樣的，我也會繼續等谷川老賊寫出後續，不抱希望的等待著。
不是啊，你至少讓阿虛開完最後的大絕招再斷尾吧……
我不會說京阿尼是我的青春、或是我有多愛他們家的作品，那有點太矯情，畢竟京阿尼對我來說是真的還好。
但至少京都動畫的金字招牌是有目共睹。
《涼宮春日的憂鬱》、《幸運星》、《CLANNAD》、《K-ON!》、《日常》、《冰果》、《Free！》、《境界的彼方》、《上低音號》、《涼宮春日的消失》、《聲之形》
我曾看過的每一部都是佳作以上的水準，更幾乎是同類型動畫中的頂尖作品，畫面之精緻更是不用說，業界良心。
做動畫是很苦的，是我們這種負責看動畫的肥宅完全不明白的苦，尤其在日本那種高壓的環境，真的得靠夢來支撐。
這次事件逝者一共34人，也就是說有34人的夢破碎了。
而這次事件燒毀的第一工作室，據說啟用於2007年，換言之，那裡有全公司傾注了12年份的心血。
數十人甚至上百人，12年份心血的軌跡就這麼被抹消。
對於創作者而言，那是一件殘酷且痛苦到難以想像的事情。
他們值得一份祈福。
謹以此文，獻給事件的傷逝者，獻給京都動畫。
Pray For Kyo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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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劇品評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