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收尾
亞爾曼的軍隊最終攻陷了塔洛要塞，塔洛要塞內所有士兵都進行殊死戰鬥，最後無人生還，楓紅隊與安卡爾隊在村落會和，最後殺死所有村落外圍的野獸，以及每一個與亞爾曼軍戰鬥的村民。
席琳和易安在要塞地下被發現，靠著朱里安給的信物，他們頗受禮遇的被送到亞爾曼的軍隊中招待。
不過一個早上，激烈的戰鬥就結束了，朱里安站在已經變成廢墟的村落中央，指揮他的部下。
「安卡爾先把主要的軍隊帶回去，猶達斯跟他的部下留下來協助我將這塊土地進行整頓，通知索傑爾的商會，我們需要調度大量的石材和木材，必須在三個月後，雙方修訂和約的日子前在這裡建立我們的行館。」
「這下，跟亞歷斯宣示我們的實力，塔洛地區也正式歸我們所有了。」猶達斯感慨的說，「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真不容易呢。」
「是阿，入山口的瞭望塔和防線也必須盡快確認好才行，如果可以讓道路打通這座山，關稅絕對會收到手軟的。」
「報告，從一棟建築的廢墟下找到一個活口，他說他堅持要見您。」
朱里安沒什麼興趣的看著士兵，隨後揮了揮手，「好吧，不過我沒空理他喔，他要說什麼我都聽，但只是聽而已。」
被士兵帶到朱里安面前的，是朱里安二十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喔，這不是叛徒先生嗎？這次沒能請你幫忙真是可惜啊，二十年前你給我了非常有用的情報，我至今難以忘懷，看在過往的恩情之上，需要什麼嗎？」
「去死啊，朱里安！」二十年前的叛徒……村長，對著朱里安拳打腳踢，但因為身體被綁著，左右兩邊的士兵又緊抓著他，使他的攻擊顯得無用又可笑。
「真是殘酷，我們之前明明合作愉快的啊。」
「殺了我啊你這個惡魔，我告訴你，往後的人生我一定會不斷追殺你，直到我們其中一邊死亡為止！」村長不斷對著朱里安咒罵，但他的咒罵在朱里安聽來卻顯得可憐。
啪──
朱里安手指一彈，村長的雙腳變發出烈火，將他膝蓋以下的部分燒掉。
「啊──啊──」村長在地上打滾，他痛苦的哀嚎，隨後，他的叫聲慢慢變成笑聲，「折磨我吧，就像二十年前一樣，我告訴你，我再也不會背叛我的國家，永遠不會！」
朱里安嘆了口氣，眼神憐憫的看著對方，「塔洛、賽雷提狄蒂、緣分之山，這塊土地在二十年前亞歷斯就決定割讓給我們了，在簽訂和約的時候，我們還特地跟對方確認過，對方也表示已經對所有塔洛地區的駐軍下達退兵命令，但塔洛的駐軍違抗命令，因此被視為叛軍，正是因此我們正大光明的打上來，亞歷斯才會連管都不管。」
朱里安的話，讓村長目瞪口呆。
「要說背叛國家，你們早在二十年前就背叛了不是嗎？」
「騙子……你這個騙子！」村長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隨後激動的大叫，但朱里安以及其他亞爾曼的軍人，卻冷漠的看著他。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塔洛將會在未來成為亞歷斯和亞爾曼和平的橋樑，幾個月後這裡會建立行館、市集、旅店、以及其他你所能想到的東西，你會看到兩國互相來往，和平共處，我留你一條命，讓你可以親眼看見我說的事實。」
「說謊……你在說謊……」村長語氣顫抖的說重複著。
「把他帶走，給他點錢，別讓他餓死。」
朱里安下令完後，士兵們駕著崩潰的村長離開，在一路上還能聽見不斷重複的「騙子」、「謊言」的哀號。
起初，打算三年就離開這裡。
亞歷斯的公費學生，在魔法學院學滿六年之後，經過驗收，在軍方指定的地方服役三年，就可以自由選擇服役地點，若符合條件，亦可選擇服役類別，原本我打算在這破爛的邊境待滿三年之後，立刻調回家鄉。
「阿爾大人來了之後，阿兵哥都變得很安分吶。」巡視的時候，路邊一個老人家攔住我，只為了說這些，還將一些食物硬塞給我。
「阿爾大人，你上次給我們家的藥很有效喔」
「雖然長官你為人很討厭，不過聽你做事情還蠻有效的嘛，讀過書就是不一樣。」
「戰術真的成功了耶，我們打敗朱里安那個混蛋了！」
真是厭煩啊……明明只打算待三年就走的，不，收到撤退命令的當下，我就可以直接走了，住在這的人們，駐守在這的士兵死活根本與我無關，如果我離開的話，他們會因為反抗亞爾曼而被屠殺殆盡吧，但那與我根本沒有關係。
我想回家，我想當一個醫生，那怕是軍醫，我在魔法學院學到的東西，全都是將來要用在醫學之上的研究，我想當醫生。
「長官，來幫我……」
「醫生，救救我的孩子！」
「如果有藥就好了呢，我會幫你留意路過的商旅，但別抱太大期待。」
我想當醫生，我是個好人，我想當醫生，我是個好人。
我是個好人。
我是個好人。
我是個好人。
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我是個好人……
「好看嗎？」席琳利用亞爾曼提供的水，將身體洗乾淨之後，好奇的湊到易安身邊。
「好不好看嗎……」易安很難判斷，因為阿爾留給易安的日記，在最後的部分，每天都只寫著同樣的話，然後在遇到易安的那天之後，日記就再也沒有寫過了，「我不知道，明明一個看上去十分和善的人，為什麼會在最後想殺死這麼多人，包括自己，我原本以為他的日記裡會有答案，但好像什麼都沒有。」
「很討厭那種感覺，把人的性命取走的感覺。」哪怕自己已經做過兩次。
「為什麼你那時候要出手呢？」席琳拉了張椅子坐在易安身邊，她的頭上披著毛巾，臉頰、頭髮、嘴唇、手指上都還有細小的水珠，那些珠子就像散落在她身上的珍珠，使易安捨不得移開視線。
「我根本不指望你幫得上忙。」
「如果我不動手的話，席琳會被殺掉吧……」易安膽怯的回答，席琳看到後，抓著易安的手，手掌的溫度讓易安安心不少，最起碼他知道席琳不反對自己的作為，「我不喜歡看到血，但那個時候沒有其他辦法，只覺得好像有機會，就下手了。」
易安舉起另外一隻手，感覺還能看到血跡在手上，當時手的觸感，血的溫度，易安應該永遠都忘不了吧，不管是阿爾的，還是母親的，「現在想想，是我殺死阿爾先生，而不是阿爾先生把我殺掉，真是幸運。」
「是阿。」席琳抓著易安的手力道增加了一點，「以後別在做這種危險的事了，沒有經驗的人介入戰鬥，只會成為絆腳石。」
席琳的話讓易安的心情冷了下來，他果然還是無法幫上任何忙吧。
「不過，謝謝你救了我。」
易安覺得自己臉有些燙，他害羞的別開臉，抓著後腦，「跟席琳幫過我的事情比起來，我那樣根本算不上什麼啦。」
「之後有甚麼打算嗎？回家？」
易安想起他之前很想忘掉的畫面，母親倒臥在血泊之中，胸口被一刀貫穿的畫面，那個手法，易安覺得特別眼熟。
「席琳要去亞爾曼嗎？」易安試著將注意力放在席琳身上，好忘掉令他不快的記憶。
「是阿，我是受某個偉大人士之託我送信給亞爾曼的某個王子，之後在亞爾曼觀光一陣子，直到他們春祭結束吧。」
易安抿著嘴唇，他不知道自己該幹嘛，該去哪裡，他想跟席琳一起，但他也知道，自己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跟著一個十七歲的少女，根本沒有前途，更別提他在這裡還沒有任何謀生能力。
「我也去那裡看看好了，這段時間……」一起走？易安說不出口，話像是被哽在喉嚨似的發不出聲音，他很害怕從席琳口中聽到拒絕的回應。
「唉──」席琳無奈的嘆氣，也許從易安期待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態度，她就猜到易安想說什麼了，「我可以陪你，春祭大概有一個月吧，之後我可就不管你了喔。」
「真的嗎？」易安興奮地站起身，看到席琳驚訝的兩眼瞪大看著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不好意思……」
易安尷尬的坐回椅子上，席琳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
「我去跟這裡的指揮官談談，問他們能不能送我們一程，不然走過去的話要花上一個星期的時間，雖然不至於錯過大劍會啦，但我已經受夠用腳趕路了。」
席琳說完後，走出營帳，異安看著席琳離去的背影，安心的靠在行軍床上。
來到這裡四天，他第一次有安心感，身邊有人願意幫助自己，有人願意與自己一起相處，不是全都敵人，不是全都意圖傷害自己的人，伴隨著那份安心，易安全身放鬆，第一次真正的安眠。
楓紅隊的營帳中，刀疤、雀斑和八字鬍一起吃飯。
隊長雖然救回來了，但在被俘虜的時候似乎受到很嚴重的傷害，在軍醫的調理下雖然身體的毒被解開了，但心理上的傷似乎還沒好，整天表情陰鬱的躺在醫護站裡。
「早知如此，就算會被隊長打死我也應該阻止她上去的。」八字鬍吃著濃湯，但想到蘿莎娜清醒後不想跟任何人說話的模樣，他就感覺吃不到任何味道。
「哎呀你也別自責了啊，隊長身手這麼好，我也沒想過那些陰險的村民有辦法把隊長綁起來啊。」雀斑無可奈何地說，「我們其實應該跟著隊長而不是阻止隊長的，而且我想，隊長生我們氣的原因，跟我們把村子屠掉有沒有關係啊？」
「哼──」八字鬍不屑的笑，「怎麼可能，只是單純殺掉我還很不爽呢，要不是現在不許團長這麼做，我還想把那些該死的村民綁起來燒成火柱呢。」
「雖然我不反對，不過把氣出在那些死人身上也沒用，我看是安卡爾那小子幹了什麼吧，仗著自己是團長的養子，整天跟隊長做對。」刀疤像是跟濃湯的料有仇似的咬著，隨後拿著湯匙，像是武器般的對兩人揮動，「找到機會，我還不砍斷那小鬼的手腳筋，看他怎麼囂張。」
「請別這樣，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但他救我一命是事實，這點我還是知道要感恩的。」一個少女的聲音從刀疤身後傳來。
「隊長！」三人急忙地站起身，蘿莎娜卻反過來拉張椅子跟三個人一起坐。
「隊長這樣很適合你喔。」雀斑有些興奮的說。
蘿莎娜看著自己的身體，才想起她還穿著愛德華幫她換上的連身裙，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穿女裝，感覺特別不自在，而且想到這件裙子的來歷，她就開心不起來。
八字鬍在桌面下用餐刀捅了雀斑一刀，雀斑無辜的看著八字鬍，結果刀疤一腳踢在他的兩腿之間。
蘿莎娜為什麼會在俘虜的過程中換了衣服，憑他們三人的從軍資歷或多或少能猜出原因，正是因為猜得到原因，刀疤和八字鬍才盡可能不去提，結果雀斑的白目卻超乎兩人意料之外。
「謝謝，我還蠻喜歡的。」蘿莎娜露出苦笑的回答，她帶著痛苦卻又不想讓三人擔心的表情，讓桌面下的雀斑受到更多攻擊。
「隊長，如果妳想試試裙子的話，我有一個親戚在王都開服裝店，專門幫貴族和王族設計的，我可以請他們設計一個符合隊長需要的，活潑、陽光、有活力、行動便利的衣服，不用屈就這些鄉下人的品味。」
八字鬍期待的看著蘿莎娜，結果蘿莎娜只是淡淡的點頭。
「我們是不是不該這麼做？」刀疤所說的，是以報復為目的屠村的事情。
「不，你們做得很好，文森特的情報沒錯，他們都是敵人，對敵人手下留情，等於給自己人增加風險，就算我在當場，也應該會這麼做吧……」蘿莎娜深吸一口氣，「我只是……在這次上山的過程中，體會到自己的天真和不足了。」
「隊長才十五歲，我們十五歲的時候別說去偵查了，連離開軍隊都怕得要死呢。」
「是啊，隊長還年輕，有得是時間進步的。」
「這次來找你們就是要跟你們說這件事，我辭退楓紅隊隊長的職位了。」羅莎娜平淡的說，但另外三人的反應卻一點都平淡不起來。
雀斑嘴巴張大的看著蘿莎娜，剛剛喝到口裡的濃湯都流了出來。八字鬍的湯匙掉在地上，但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刀疤看起來沒有任何動靜，但他整個人都呆滯了。
「隊……隊長……」雀斑欲言又止的說，「也不用這樣吧？雖然這次失誤了一點，但我們楓紅隊還是完成任務了啊，隊長也是有功勞的吧。」
「並不是功勞的問題。」蘿莎娜堅定的回道，「這次我的誤判，讓我受到很多傷害，如果下次我誤判，讓其他隊員有傷亡該怎麼辦？在我能做出正確判斷之前，我不會在做獨立隊隊長的工作了。」
「那……那……」八字鬍說不出話來，只能重複第一個音。
「那根據規定，楓紅隊就會解散，我們會各自回到組織楓紅隊前的隊伍中。」刀疤幫八字鬍補充他說不出來的話。
「可是……可是這樣我們就無法陪在隊長身邊了啊。」雀斑一臉快哭出還的說。
「我知道大家都很照顧我，但……」蘿莎娜別開臉，感覺在看著他們，自己的決心就會動搖，「我也該從你們身邊獨立了，要不然我永遠無法進步的。」
「等到我獨當一面之後，我一定，一定會把大家都找回來的！」
看著蘿莎娜堅毅的眼神，刀疤無奈的聳監，八字鬍面對現實的點頭，雀斑……他還想說點什麼，但隨後在桌面下又被兩人攻擊。
「那隊長辭退之後，團長有什麼安排嗎？」
刀疤問完之後，蘿莎娜的臉立刻垮了下來，這似乎是她最近最不想提及的話題，「那個……那個……副官助理，安卡爾的部下……」
聽到蘿莎娜的新工作後，刀疤、八字鬍、雀斑，三人很有默契地拍著蘿莎娜的肩膀，「隊長……」「請記得……」「千萬……」
「不要忍不住殺了對方喔。」
「我才不會這麼做哩，我不是說了我很感謝他就我一命嗎？」
緣分之山 完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