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今天早上,拉瑪發現海莖草的花朵已經枯萎了,這意味著配戴莖部的人已經落海。而賽拉斯身為長期在海上工作的人,落水不一定都是壞消息。
拉瑪還是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覺得心神不安,無法平靜。他搭著船前去波拉勒斯,來到艾胥凡在信風市場旁的營業據點。
拉瑪敲門後等待了一會兒,門才被堆開。
裏頭的女人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酒精和菸的氣味撲鼻而來,見到拉瑪她仍耐著性子問:「孩子,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要打聽一艘船。」
「往那裡的船?」
「往吉爾尼斯的。」拉瑪又補充,「在昨天晚上行駛的。」
一群男人的嘻笑聲從房間裡傳出來,門口的女人朝裏頭大喊閉嘴,她不高興的噘嘴,轉頭向拉瑪道:「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
「你可以告訴我的。」拉瑪掏出一枚金幣,急忙說道:「我可以付錢!」
女人抽動嘴角像是耐心用盡,她不耐煩地說:「這連在波拉勒斯裡的酒館裡喝酒都不夠。」
「我可以……」
「聽著,孩子,這裡很亂,快把錢收起來。」女人不給拉瑪任何反應的機會,她在關門前說:「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拉瑪看著眼前的門板,知道自己吃了閉門羹,他試著再敲幾次門,大聲乞求,期望女人能回心轉意,告訴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沒多久,他聽到從裏頭傳出男人的怒斥,拉瑪沒有繼續堅持,只好黯然離去。
他搭著船回去提拉加德海灣的學院,中途思索著能打聽到消息的任何地方;要去艾胥凡貿易公司的碼頭,冒險去龍蛇混雜的自由港,也許波拉勒斯的酒館就能打聽到了。
他翹了早上的課,急急忙忙的回去房間收拾課本,趕著上下午的課。而到了課堂上,老師怒視這位遲到學生幾秒鐘。
拉瑪迷迷糊糊地聽完課,他的心思全都不在課業上,這堂課的老師則將他單獨留下來。
喬爾修士就和其他資深的浪潮賢者一樣,穿著足以代表身分的袍子,身形因為年紀而佝僂,臉上的皺紋因為生氣全擠在一起。
這位嚴格的老師訓斥的拉瑪對於課堂表現得漫不經心,他希望拉瑪的態度能用心些。對於喬爾告誡的內容,拉瑪順從的一一回應。
結束對話,拉瑪疲憊的回到臥室,他的其中一位室友瞥了他一眼,其他人則對於他的存在不予理會。
當拉瑪看到東西泡在髒水桶的情形時,他頓時氣的雙手握拳並且呼吸沉重,他從來沒如此地感到憤怒。
真慘。 他看到用來裝信件的匣子被浸在水中,匣子裡面滲了些水,在水面上載浮載沉,但裡面的東西肯定濕了。
他放下課本,彎下腰從水桶中撈起匣子,踢倒那盛水的水桶,讓水桶中的水流滿房間的地板。他帶著那個匣子離開房間,而在離開房間的時候,他沒有忘記要狠狠地摔上門,向房間裏頭的人宣揚他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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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比尼澤背起陌生人爬上了吉爾尼斯的山丘,他的夥伴狀況則比他還要糟糕,步伐蹣跚的跟在他後面。
他現在很想拿菸捲吸上幾口,但他肯定口袋的菸全都濕了,再加上吉爾尼斯充滿水氣的爛天氣,他的菸絕對點不著。
而就在幾個鐘頭前,他們經歷了一場惡戰。
他們的小艇翻覆,遇上了兩個被遺忘者,即使在水中,埃比尼澤忘不了那些可怕的屍肉味。
纏上他的那名被遺忘者,其手臂上的肌肉早已腐敗,他可以看見被遺忘者持武器的雙手上暴露出灰白骨節,手肘殘存的皮膚下還能窺見血肉。
他用力一扯,襲擊他的被遺忘者之手臂就被他整肢扯下。他顧不得生理厭惡,掏出手槍試圖攻擊。普通的槍枝在水下射擊的效果不好,不過只要目標距離夠近,手槍還是保有一定的威力。
埃比尼澤很快就擺脫攻擊他的被遺忘者,他轉往幫助他的同伴。
賽拉斯的情形看起來比他費力多了,與他纏鬥的被遺忘者牽制住其中一隻手,並掐著他的脖子,賽拉斯能做的就是奮力擺動身體,試圖放鬆被遺忘者對他的束縛。
賽拉斯離埃比尼澤的距離不足以發揮手槍的威力,埃比尼澤還是奮力地划著水,趕到賽拉斯身邊。
他對那名被遺忘者開了幾槍,賽拉斯掙脫後往水面上游,那名被遺忘者還想要抓著賽拉斯的腳,不過被賽拉斯察覺,且被狠狠踢了一腳。
埃比尼澤也跟著往水面上移動,吸取氧氣。
他看見賽拉斯也浮出水面,但得到幾秒鐘的氧氣後,他又被拖回水中。埃比尼澤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潛入水中。
這次賽拉斯和被遺忘者纏鬥在一塊,埃比尼澤持著槍很難瞄準。被遺忘者這次攻擊著賽拉斯的口鼻,打算使他溺水。埃比尼澤過去架著被遺忘者的頸部,限制敵人的行動。
最後,賽拉斯的匕首終於刺入那名被遺忘者的眼窩。他們不確定那名被遺忘者是否已經死亡,他們趁著對方無力戰鬥的時候,往水面上移動,並一同朝岸上前進。
儘管賽拉斯游泳的速度比埃比尼澤快,到了岸上他卻喘得厲害,他們原地停留幾分鐘,企圖恢復一些體力。
這時天空有些亮光,吉爾尼斯的爛天氣還是讓視線有些阻礙。海風吹佛加上下雨,他們如果繼續停留在原地,很有可能失溫。
埃比尼澤的長髮全部都濕透了,他擰著頭髮說:「可以站得起來嗎?我們不能待在這裡。」
「暈。」賽拉斯扶著頭說,他還是嘗試慢慢站起來,他邁著步伐,走路速度慢了些,但還是可以前進。
「我們得往裡面走,才能確認方位。」埃比尼澤說,「接下來遇到人由我來交談。」
賽拉斯點頭,吉爾尼斯腔調他可學不來。
他們行走沒有多久,就看見了幾間零散的建築,這是臨海的小漁村。但走近才發現,小村子空無一人,有幾間房子門戶洞開,內部看起來有些凌亂,其中還有幾家留有家畜,不像是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埃比尼澤市四處叫喚,想要尋求當地居民的協助,而不久後一陣馬蹄向他們疾駛而來,馬背上的男子看起來有些嚴肅。
男子見到他們遊蕩在此,大聲的向他們宣告:「人員現在必須撤離,你們得趕快離開!」
埃比尼澤編撰了一個故事,告訴男子他們是如何被兩名可怕的被遺忘者纏上,並要求男子透露出更多訊息。
「這樣啊。」男子說,他語氣嚴厲的說:「這裡附近還潛伏一些可怕的野獸,要小心!」
男子說村子裡的有行動能力的男人自發性的組織巡守隊,自己則是負責最後的撤離,他接下來必須往東北方走,和疏散的人員會合。
「了解,我們會往東北方前進。」
「期待與你們在據點會合。」男子說完便驅馬離開。
埃比尼澤與賽拉斯進了其中一間屋子,拿了些物資補給,就啟程往北方去。
他們跟著馬匹在泥濘中踏出的腳印前進,在他們脫離村莊,四周只有灌木疏林的路途中,他們再次看見馬匹,只是馬匹橫倒在路上。
馬的腹部像是被撕扯過,肚破腸流,地上滿是血跡及掙扎的痕跡。
他們順著槍聲還有野獸的嘶吼聲,很快就找到躲在灌木叢的男子。
男子摀著頭並且面目蒼白,他的頭被撞出一個洞,指縫都滲出血來。他的另一隻手指著地上倒伏的一個屍體,啞著聲音說:「怪物,還有另外一隻。」
賽拉斯這時才知道,男子之前口中可怕的野獸是什麼樣子。那頭野獸有著人類的軀幹、狼首、野獸的四隻並且全身布滿毛髮。
「小心!」埃比尼澤說。
一頭野獸從旁竄出,朝他襲擊而來。賽拉斯立刻伸出手臂抵擋,野獸的尖牙刺穿他的皮膚。埃比尼澤對牠開了一槍,野獸立即轉移目標,撲向埃比尼澤。
埃比尼澤被撲倒,但他拼命對著野獸射擊,賽拉斯在站起來後,也拿起匕首刺向野獸的背部。
野獸在受到子彈及賽拉斯的攻擊後,終於倒下。
埃比尼澤回頭查看倒臥在灌木叢中男子的情狀,發現他尚有呼吸,但已經失去意識。
「身上的傷怎麼樣。」埃比尼澤問。
賽拉斯看著手肘上野獸留下來的齒痕,想要回答不礙事,然而他發現腿部也被利爪劃傷,傷口正留下溫暖鮮紅的液體,他輕笑道:「接下來得瘸著腿了。」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