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山、喜歡海,這種傾向是天生的,很少人能後天的發掘自己新的傾向,多半只是找回原本就藏於內心的熱情,例如一位成功的作家,他除了苦練文筆,還得由源源不斷的熱情支撐,這種抉擇很少是突然發生的,將興趣轉化為一生的志業,或認清興趣與志向的差別,每個選擇,都是一次難得的經驗。
我喜歡攝影、喜歡拍下每個有趣的瞬間,但卻很少去閱讀攝影的相關書籍,成長的契機,往往來自於身邊的點評,也許是一位攝影同好的評論「妳的角度應該如何如何」、也可能是某位朋友的直白「妳這張拍的不好,色調太差了。」顯然,我將攝影視為興趣而非志向,所以在攝影方面的成長,少了一份執著。
家教當久了,妳能漸漸看出一位學生值不值得投入,那種努力考試、拼命鍛鍊考古題的學生,有時反而最令人擔心,擔心他一旦結束了考生身份,到底還剩什麼。
「因為醫科學長們的好成績,所以我一定要努力。」
「因為考上好大學,才可能有未來。」
學生經常將不安的情緒,一股腦兒的傾訴給家教老師,也許他們不像學校老師那樣遙遠,又不同於同儕還存有競爭與複雜的人際關係,即使存在著金錢的雇傭關係,但家教費很少是學生出的,所以家教反成了他們高度學習壓力下,一個可以輕鬆說話的出口了,許多學生甚至有著「我要努力,這樣我的家教才不會失望」或者「如果沒拿出好成績,家人就不會再聘用家教了」這種單純的學習動機。
一個人的努力與執著,有著各種理由,只要它能持續說服自己那就足夠了。
即使我很反對那種仰望高大背影,所以拼命前進的方式,但這也是一種努力,就像是我曾在台東的某處詢問一位小學生棒球員,「你將來要加入職棒嗎?」那孩子一派樂天的回我:「對阿!我要超越陳金鋒!」看著他堅定的發言,我深信只要陳金鋒的背影還豎立在遠方,他對棒球的執著就能繼續下去。
人的執著有時冥頑不靈,卻也顯得可愛,每個人的脾氣不同,每座山也有它的氣息,這張照片是我在新竹的山上拍的,在我的認知裡,山是大自然的集合體,充滿不同的生命力與聲音,山裡的風、山澗的水、向陽的樹林與背陽的山谷,都是塑造一座山的因子,沒有了它們,山就不存在了。
有時我們慣性的認定了一個詞彙、一個現象,卻疏忽了構成這個詞彙的背後元素,像是歷史的意涵,「史」隱含著對人類生活軌跡的論述,但這個史不只要如實的歷史,更是「選擇」之下的歷史,由人類自己來選擇什麼樣的歷史該留下,這是人類智識的展現,但同時也是侷限,誠如一千年前沒人在乎長安朱雀大街是靠左走還是靠右走,過去習以為常之事,在未來不盡然如此。
一千年前,匈奴人鐵蹄奔騰,席捲了北亞草原,他們歌頌賀蘭山,遙望大漠南北,如今,山依舊,草依舊,但龍庭大帳早已不再,凶狠的匈奴從來不是一個凝聚力強大的族群,他們鬆散而暴起暴落,如今匈奴的基因、人種組成蔚為顯學,讓過去匈奴帝國的神秘面紗更加清晰。
中國是一個地理名詞、一個文化概念,所謂「中原」是一種文化的認同,從春秋到秦漢之際,這個文化認同不斷的擴大,同時也受到外部的若干挑戰,各地的文化受到挑戰之時,同時也與中原產生了結合,最後醞釀為一個華夏文化。
文化是一個變動的概念,它不斷汲取、不斷改變,如今我們所謂的文化,往往建立在一個自我的記憶認知,我在台南車站看到一個廣告標語,上書「台南印象」,那時我不斷思索,我的台南印象究竟是什麼,變動的文化中,充滿固有的印象、時代性的標誌,與個人成長的種種記憶。
就像是與啤酒的合影,有時說不上為什麼,反正聚會裡它從來不缺席,這是一個聚會文化的展現,同時也侷限於某個時代裡,畢竟同樣是聚會,大清王朝的規矩顯然多了許多,「我大清自有國情」,這句話展現了一個帝國的執著與自信,那是緊抓輝煌的彌留字眼,一個不向時代妥協的證明,但一百年後,反成了僵化的嘲弄,我從一位中國朋友口中聽聞,聽久了,倒也多了幾分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