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嗯啊!」這是農人辛苦地在田地上耕種的喘氣聲。
每一下又一下的鋤頭,異常劇烈地消耗著農人體內中的爐火,使得每次循環都能深深地刺入土壤,讓久未動靜的田地有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只是,田野中卻空無一人,唯有啾啾鳥聲及徐徐風聲給佔據著。只要再仔細聆聽──閉上雙眼,黑暗中這份微弱的喘氣聲會隨著自身的的溫度升高,越來越清晰。
四處張望一下,這田野中有三個突兀的矮房矗立在田地不遠處,姑且發揮一下我們內心潛藏著偵探般的好奇心、刑警般的觀察力及貓兒般的精力來一探究竟。
目標是這三棟矮房,就像古早時代的農村景色──單調色系的搭配、粗糙施工的痕跡、淡淡的屎尿味及使人掃卻俗塵的暢快感,通通應有盡有。只是,處在靠近田地旁的矮房,氣味似乎特別濃郁,房子的搭建更是簡陋。沒有門板,只有一個開口當作房子的出入口,上頭的屋頂也只搭了一層並鋪上茂密地灰黃乾草,似乎是棟馬房,偶爾可聽到馬蹄和馬叫大致上能判別......如果這樣就轉過頭,那在場各位就不配擁有偵探的特質,更不是個好警察,簡直是個粗淺且毫無智慧的──抱歉,我有些激動了,請讓我們繼續......說到底,只要發揮各位偷聽八卦的能力,想必。從馬的各種動作聲中,察覺到那能讓您腦袋發燙並高速運轉的氣息吧!
是的,馬房中正有個厚重樸實的農人正在耕田,依那混濁且雜亂如牛叫般地喘氣聲,我可以研判這位農人想必是很久沒耕田,需要找塊青澀且無人碰觸過的田來重拾伸手。就跟所有邁入中年、仰望老年的男人一樣,不斷地為爐心添加柴火使勁地驅動生鏽的軀體,藉此來向眾人宣示自己依舊神勇、雄風不減當年。
那這塊田地呢?初次被耕種的體驗,幾乎是所有年輕田地的夢想,成長過程中,日以繼夜地想像著這樣的過程是如何地美好、如何地能使自己達到快樂的天堂。只不過,對象是個年邁且慾望十足的農夫,揮舞鋤頭的力道不一,時深時淺。深,深得不夠徹底,沒辦法攪動深處的土壤;淺,淺得不三不四。因此,在一深一淺地來回中,無法給予田地腦海中曾幻想過的快樂感。所以,喘息聲只有單方面的,而自己則是咬緊嘴唇努力地讓自己能夠發出愉悅的喊叫,可身子所感受的卻箝制住大腦無法自欺欺人。
忽然,農人脖子紅印越擴越大,就像一隻手掐住了脖子且越來越緊,使得農人的氣喘聲加大加速,變得更加像是一台即將毀滅的老式引擎......「啊!」兩人恰好一同對上了頻率,忘情地長聲嘶吼。
暴風雨後的黎明,應是彼此纏著,象徵永不分離,共同面對未來。但是,農人卻迅速地起身著裝,把頭髮、衣服、褲子、鞋子、鈕扣及汗珠都妥善地處理完畢,就這樣,頭也不回地疾步奔出馬房。途中,他嘎然制住腳步,用眼角看了看擋住去路的白色小花朵,旋即踩了過去,沒有罪惡、沒有不安、沒有憐憫,優雅地上馬、瀟灑地離去,不留情也無意,只剩零碎扭曲的花之殘骸證明過其足跡。
這樣就結束了嗎?當然不是!
一齣戲劇始於那令人漠不關心的小事,此時的情況正好符合,那位農人對於田地之後如何是漠不關心的,因為,他認為從此就不會再見面,這只不過是一次激情的插曲。
愛開玩笑的命運女神怎麼可能會放過此等機會呢?於是,農人所播下的種子,已在那氣喘憨熱的工作中,深植田地,等待發芽破土。
各位,今天的畫面必須要牢牢關進妳我的腦海,一刻也不能忘卻,這是我們故事的開始──屬於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