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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恐懼之王》卷二恐怖.9-2

山容 | 2018-06-06 10:42:21 | 巴幣 50 | 人氣 232


卷二:恐怖


9-2

太陽落下沒有帶走任何熱度,銀月升起時聚積的水氣,只是讓事情變得更糟而已。小天廳裡異常悶熱的環境,到夏天又更令人難受了。除了換上柔軟的絲綢衣物之外,要對抗悶熱的天氣,翠雨還需要其他辦法。

內侍們已經把所有能開通的窗全部打開,並派人趕工重新修繕屋頂,把隔熱用的隔間加高。提供遮蔭的大樹從花園裡連根挖出來,移植到原先空曠的走廊兩側,由內侍們定時灑水降溫。翠雨實在不敢想像以前大皇兄和父皇,究竟有多大的耐力,才有辦法在這個恐怖的房間裡,度過一天又一天煩悶燥熱的時光。她閉上眼睛,讓疲憊的雙眼能放鬆一下。

她一直沒能習慣紅色面紗罩在眼前的感覺。

她推開一封來自渤州首府的信件,信件內洋洋灑灑寫滿了渤州因為冬天的寒害,損失了多少的漁獲,希望皇恩浩蕩,可以開恩減少今年秋季的稅賦。同樣抱怨稻穀無法收成,果樹結不出果子,還有小牛死產……等等類似的內容,翠雨有一整個櫃子專門收納這類的公文。

她草草批上幾個字之後,把信推給守在一旁的內侍。內侍立刻湊上來,替她把奏章折好,夾著原始的信件收到一旁,預備送給書記官重擬一份正式公文。往好處想,至少這封信裡沒有死人,翠雨最近收到太多寫滿死訊的消息了。

小天廳快被櫃子塞滿了,翠雨公主還沒想出方法,替自己爭取更大的閱讀空間。要改建宮殿需要錢,這筆錢的數目大到翠雨賣光所有的珠寶,也補不上一半的缺口。她只好買更多的櫃子,繼續將小天廳塞得更滿。

為什麼羽人會沒有翅膀呢?很快的,小天廳裡的櫃子就會占滿所有的行走空間,翠雨很需要一雙翅膀,才能飛進室內,繞過所有阻礙降落在書桌前。

她真的需要一雙翅膀。或者有和父兄們同樣的智慧,知道怎麼整理小天廳,又不至於被堆積如山的奏摺壓死。翠雨拿過下一份公文,翻開厚重的摺頁開始閱讀。御戶台認為今年皇室開銷太大,如果可以縮減皇室開銷,也許是個方向。開銷?沒錯,連辦兩場風光的葬禮,也難怪皇室今年開銷超支了。

有什麼方法可以開拓新財源呢?先前大皇兄總愛說要打擊南方商人的勢力,現在已經用不著他出手了。再也沒有什麼南方商人了,他們手上的錢和貿易契約,也全數化為烏有了。
翠雨畫上一個紅圈,表示她知道了。

也只是知道了。

「報,公主殿下。」總管陳偲匆匆踏進小天廳,走得太快幾乎要把臉上的紫色面紗震掉了。
「何事匆忙?」翠雨放下硃筆。
「寶源、寶源府昭國夫人——」

翠雨刷的一聲離開座位,顧不得儀態撩起裙子,手壓著面紗往外衝!

「人在哪裡?」她一邊走一邊問,陳偲帶著內侍在她後面追。
「夫人正在玄極殿前等——」
「要她在玄極殿做什麼?」翠雨罵道:「快將貴儀軒收拾好,讓寶源府人等入住!」
「是!」

陳偲對著宮中的內侍發出心術指示,翠雨則專心奔跑。去年也是這樣,東曌宮的走廊實在太長了,那些多餘的琉璃裝飾使人心煩意亂,各色頸柱擋著翠雨奔跑。她不該這樣奔跑,如此有失公主儀態,但還有誰會責罵她呢?

奔入玄極殿正堂,在一群紫衣內侍之前,站立著一個熟悉的橘紅身影。

「姑姑!」翠雨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一身橘紅裘袍的昭國夫人回過頭,橘色的厚重面紗掩不住她的疲態。翠雨感覺一股無奈與悲哀,眼前是個落魄的貴族,無處可去只能依附姪女的可悲貴婦。她沒像翠雨一樣急著奔向親人,而是端著莊重的姿態對她行禮。
「老身昭國,拜見公主。」
「快請起。」翠雨上前迎接,親手攙扶福身行禮的姑姑。「姑姑這一路無恙否?」
「年老體弱,若非狼蠻肆虐,也不至日夜兼程,舟車相逼了。」昭國夫人嘆氣說:「許久未回東曌宮,竟覺氣派不若以往了。可憐你公主之身,也得蒙上這紅紗之重。」
「這是翠雨職責所在。」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蒙上這沉重的紅面紗,戴上象徵皇權的鎏金冠。可是如今她是金鵲玄巢一脈唯一的正統繼承人,她再不願意,也要扛起這個重責大任。她也不想在玄極殿接見自己的姑姑,挽梅軒的小花園才是她能自在呼吸的地方。昭國夫人伸手替她拉整衣服,撫平剛才因為奔跑而起皺的衣裙。

「碎花凌波裙,玉綠蟬衣,羽絲水袖。」昭國夫人說:「宮裡想必褥熱難當,公主才會穿得如此失儀。」
「姑姑遠來,翠雨已吩咐陳偲備下貴儀軒,供寶源府諸人進駐,懇請姑姑切莫拒絕。邵太保那方,業有專人通傳,還請切莫憂心。」
「我不憂心居所,只憂東曌宮帝位空懸。關於皇夫人選,公主可有盤算?」

夠叫人難為情了。翠雨可不想在玄極殿上,當著大批內侍的面,和姑姑討論丈夫的人選。況且她哪有這個心思?如果金鵲皇朝垮了,她再娶二十個皇夫入宮也保不住江山帝位。

彷彿預知了翠雨的心事一般,太輔大人身穿朝服的身影,出現在心海邊緣。他入宮了嗎?守在那裡是為了告訴翠雨什麼嗎?

「陳偲,帶皇姑往貴儀軒休息。」她果決地打斷昭國夫人的絮語。太輔大人深夜入宮,一定是帶來了什麼消息,必須盡快接見。「姑姑抱歉,翠雨公務繁忙。待明日諸事稍緩,再往貴儀軒與姑姑敘舊。」
「也好。」

昭國夫人沒有多留下糾纏,讓翠羽鬆了一大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得知親人平安逃出桂瀧南的消息,只令她開心了一下子。她關切的目標,在查知太輔大人出現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轉移了。

她是公主,她必須知道桂瀧南發生了什麼事。她用心術對陳偲下令,機敏的總管開始斥退左右,將玄極殿大廳空下來。內侍點亮四周的蠟燭,火紅的燭光畫出一個寧靜的圈圈,在光圈後有張沉重的金色帝座。翠雨並不想坐上刻著朱鳥孔雀化身的座椅,那張座椅除了彰顯身分之外毫無用處。她站在這裡,是因為父兄留下的責任,而不是地位。


「老臣郎輔機,叩見公主殿下。」
「太輔大人免禮。」
她免了跪拜禮,卻不能阻止太輔對她彎腰行禮。三位太上元老之一的郎輔機,不論是忠誠還是年紀,都堪稱是金鵲皇朝的奇蹟。去年百晉城動亂,太師失勢之時,幸虧有他出面穩定局勢,支持翠雨代攝國政。否則金鵲皇朝只怕不用狼人侵犯,自己就先分崩離析了。

「太輔大人深夜入宮,必有要事相稟。」翠雨說:「有何情事,還請直言不諱。」
她看不見黃面紗下的太輔,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可是一向沉穩的太輔大人,此時卻顯得慌亂,從頭到腳瑟瑟顫抖。

「太輔大人?」
「啟稟公主,桂瀧南……桂瀧南首府,破了。」

惡寒對著翠雨當頭罩下。
桂瀧南首府失陷,金鵲對南方的掌控完全崩潰了。狼人劫掠性的攻勢,最終還是超出金鵲將領自大的想像,確實地刺進了金鵲皇朝的痛處。過去他們用貿易利益安撫人牛與人馬,和雙方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如今,疏於防備的教訓,慘痛地報復了決策者。她會成為千古罪人,史書將會記載她昏庸無能,一年內弄垮了金鵲皇朝的半壁山河。

「南方態勢如何?」翠雨壯著膽子問。她必須知道,不管情況有多慘烈。
「探子回報,如今跳馬關各部代狼蠻統領南方各地。未受戰火波及之處,一切照舊,百姓生活尚無疑慮。」

翠雨不認為自己會想聽捲入狼人攻擊的城市,又會是什麼樣子。狼人的兇殘已經在各國間傳開,負責督導夷州首府的鄴城侯遭人揭去面紗,活活吊死在城樓上的慘狀,光是公文上描述就令翠羽連續失眠三天。如果他們下一個目標是百晉城,羽人貴族為了躲避遭人凌辱致死的命運,會做出什麼極端的舉動,翠雨連想都不敢想。

「可幸者狼蠻並未深入。攻破桂瀧南首府後,狼蠻大軍便撤出國境,轉向他方。」

翠雨把話聽在耳裡,卻沒聽見心裡。這是當然的,御兵台的諸位大人都向她解釋過了,狼人就算攻破桂瀧南首府,也不會挑這條路線繼續向北。狼人士兵雖然勇猛,但是數量一直沒有突破。繼續深入只會被金鵲軍隊誘入陷阱,白白虛耗軍力,最後輸掉整場戰爭。狼人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才會退出南方,轉向另外一個更大的目標。

「山關守軍如何?」
「回稟公主,山關戰境經營有年,防備堅韌。」

至少他們還有最後這道防線。翠雨稍稍鬆了一口氣,旋即又斥責自己在得意什麼?如果狼人要打持久戰,憑傷痕累累的金鵲根本不可能有反擊的機會。嘗到甜頭的人馬和人牛,也不可能無條件交還侵占的土地。翠雨手上的籌碼只有減少,沒有半點增加的跡象。

「公主殿下,老臣斗膽,倘若遣使前往北方求援,再加上山關戰力——」
「不可能。」翠雨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否決太輔這個要求了。「向樓黔牙求援風險太高,如今我朝力餒,無力再多擔一分風險。」
「必要時,危機可為轉機。」太輔還是不肯放棄。「與豬人聯手,一來可保北疆邊關無慮,二來西北山關再添盟友,正是一箭雙鵰。」
「是我朝一箭雙鵰,抑或黑智者一箭雙鵰?」翠雨哀傷地問:「太輔大人忘了二位皇兄如何慘亡嗎?太師是如何遭人暗算?宗海寺諸位高僧如何一夜暴斃,難道太輔大人都忘了嗎?」

兇手是他,黑智者的狂魔。他們利用亞儕亟欲醫治兄弟的心,藉故將狂魔引入百晉城,再欺騙太師設局奪取狂魔之力。等到能壓制他的兩個關鍵拔除後,失去控制的狂魔放出了潛伏在心海中的怪物,一舉殺了兩位皇子,重挫金鵲皇朝。

如果不是魚仙庇佑,翠雨恐怕也沒這份運氣活到今天了。戮青逮到的奸細供稱,宗海寺、光明廳、東曌宮都是黑智者攻擊的目標。事後調查,也的確在這三個地方,找到了外敵入侵的跡象。如果翠雨沒有溜出皇宮,前往宓楊的住處請她救援亞儕,說不定也會死在那場攻擊中。

太輔很清楚這一點,因為他也是僥倖躲過一劫的人。這場針對金鵲的斬首行動,精確得像是諸神的旨意,金鵲最有權力的羽人同時喪命,混亂隨之席捲每一寸國土。


「樓黔牙不可信,翠雨不能應允太輔大人飲鴆止渴之計。」
他沒有應答,話尾吊在半空中令人心煩。現在如果不向樓黔牙求援,還有哪一條路可以走呢?九黎大陸之上,已經沒有任何勢力,會向殘破不堪的金鵲伸出援手了。

「鐵巖城回應何時會到?」翠雨問:「國書已送出月餘,至今遲遲未有回音,莫非使者路上耽擱了?」
「探子回報,使者人尚在鐵巖城內,但鐵巖城曾在日前,派出信使前往終端之谷。只怕此時,已與狼蠻達成共識,同聲連氣。」太輔說:「老臣尚有急信一封,來自康衢堂易令尹。」
「快呈上!」

太輔沒有帶隨從上殿,而是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信件。由此可見他對這封信有多麼重視。翠雨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禮節了,伸手搶過信紙,胡亂拆開來閱讀。

「七部狼盟動向不明……亞汗與宓楊立場矛盾……近日內進軍北方?信中所謂北方,莫非是山關戰境?」
「依種種態勢判斷,應是山關無誤。」
金鵲皇朝最堅強,也是最後一條的防線。終於,來到最終決戰的時候了。
「讓我再修書送往薩部陀——不對,應是送往塔倫沃。」翠雨抓緊手上的信。「我不信亞儕真能狠心至此。我要想辦法說動他,在開戰之前,任何機會我都不能錯放!」
「公主殿下——」
「我不能放棄!」翠雨激動地喊道:「此時放棄,金鵲皇朝數百年基業,便要付之一炬了!我朝絕不能輕言放棄,更不能向豬人妥協!」

她不應該生氣,更不該對太輔大人大吼大叫。死了兩個皇子,王妃陷入瘋狂,連嫡孫都遭人竊走,勢單力薄的翠雨只剩太輔能夠依靠了。

「夜深了,太輔大人為國事操勞,合該回府休息了。」翠雨喉嚨哽噎,一下子要把音量和禮節收斂,實在是太困難了。「七部狼盟之事,還請太輔大人再給翠羽時間思量。若太輔大人以為不妥,能預先備下退路,緊急之時,行所當行。」

沒錯,這是最好的方法,她退讓一步給太輔空間去安排。如果真的到了無可轉圜的那一天,至少他們還保有豬人這條救命線。就算線的末端,很可能是一隻虎視眈眈的毒蜘蛛,他們也得把手伸出去。

太輔鞠躬告退,翠雨頷首允退,要陳偲代替她把太輔大人送出宮門。

至少,她可以試著今天把所有的奏摺讀完。她也許沒有辦法圓滿地處理完所有的奏摺,但至少她可以試著讀完它們。也許明天還會有新的一批,但至少今天的份量她完成了。至少,在這個全國臣民都無法安睡的夏夜裡,她還能為他們做這一點點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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