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B……能和妳一起戰鬥真是光榮啊。」9S舉起黑盒向著自己,漾起燦爛的笑容,眼也彎成月牙般的形狀。
2B與他接觸視線的一剎那,宛如回到從前他毫無保留的眼光,無謂無懼地將背後交予自己,偶爾轉頭留給她安心的視線。
不論多少次,9S都選擇犧牲自己,只為保證下次的相遇……2B斂住唇看著眼前的9S,眼裡攙和著無奈、哀戚,最終,還是緩慢地扯出極其柔和的笑容。
「9S,與你共度的日子……對我而言……是最燦爛的回憶。」2B右手撫上9S的臉龐,心中有什麼東西逐漸被瓦解,赤裸裸地露出一片柔軟的淨土。
在這瞬間,2B眼前的9S像是被時間凍結般,笑容凝固於此刻無法動彈,2B對著9S愣神了許久,內心也不慌,只是自覺地收起手站起身,看向遠處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看起來如此嬌小,卻裝著頑強的靈魂。
「不勝感激。」不論是重生、記憶還是對我們保護,都……不勝感激。2B對著那嬌小的身影,用最高敬意表達了感謝。
──用左手平舉於胸。
嬌小的身影沒有回應,反倒是消失在遠處。不久後,空氣中傳出銀鈴般的笑聲,似是被2B的行為給逗樂。2B不禁被她愉悅的情緒感染而勾起嘴角。
漸漸地,記憶空間隨著這笑聲尾音的消逝而染上一片黑暗。只是,2B這一次卻不再感到恐慌了。
※
2B醒來的時候誰都不在,只有輔助機待機在空中。
先前聽取雙胞胎的建議讓自己與9S兩人再一次進入休眠並修復機體,這建議有益無害,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況且9S損害也極大,一起進入休眠狀態檢查一下比較好,只是沒想到一醒來就只剩下自己一人在冰冷的空間內。
輔助機見2B休眠結束,便開始執行它的報告職責:「報告:紀錄型人造人伏荇、蘊荇以及9S行蹤不明,是否定位?」
行蹤不明?2B面露疑惑,毫不猶豫地下令:「先定位9S的位置。」
2B匆匆忙忙地起身,雖說經過休眠的機體已恢復百分之九十,雖然體內的邏輯病毒已經抑制住,性能依舊不如從前。要是9S拖著這樣的機體離開,遇到危險不保證能全身而退。
「報告:9S位置已定位於地圖上。提問:是否接著定位伏荇(FC)與蘊荇(UC)?」
「不用了。」2B眼裡閃過一絲灰暗,立即答道。
既然計劃已成功,他們也達成磯奇的遺願,也沒有留下的理由。最有力的證明是,2B醒來時並沒有看到他們,就表示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離去。
2B按照地圖上的標記很快就找到9S的位置,意外的是,這個所在地離她並不遠,反而距離有些近。
找到9S時,2B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所有記憶漸漸與這個地方重疊。
這裡正是雙胞胎與磯奇生活過的小屋,只是比起以往似乎更老舊,步伐踩在地板便會發出咿呀的呻吟聲,擺設幾乎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熟悉地令人可怕。
2B視線落在窗前的9S,他似乎陷入神遊並未查覺她的到來,寧靜的空間裡只有他們輕微的呼吸聲。
「9S。」2B忍不住呼喚9S,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常,照以往的風格不多吐露任何多餘的字。
9S聽見2B的聲音回過神來,不明所以地驚訝了會兒,隨即露出溫暖的笑容:「2B,機體修復得還好嗎?」
「……還好。」2B頓了頓,忽地不知道如何開口,等著9S繼續話題並沉默著。
只是,9S卻難得無話可說,就只是凝視著2B的眼眸,那視線似乎比起以往蘊含著更強烈的熾烈之情,2B有些難為情地別過頭。
平常的9S……是這樣嗎?2B不禁無措地思考。
「我似乎跟2B一樣做了很長的夢。」9S見2B的模樣便啞然失笑,不急不徐地開口。
聽見9S再度開啟話題,2B視線又重回於他身上,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可9S卻話鋒一轉,神色忽地無比痛苦,藍眸裡閃爍的紅光未止:「2B,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在你眼前的9S不是你所熟悉的9S,妳會選擇離開……或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