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赤紅之瞳 第四章 最強怪物
令人作嘔的屍臭味飄出，就好像是腐爛的血水與油脂混合著撲鼻而來，排泄、淫靡的惡臭如痛苦的爪牙攀附上任何一個人的身體。
扭曲的肉塊從謬爾的身上產生，就好像是將骨骼、血肉與內臟放入了攪拌機內反覆絞爛數萬次後，產生的混合黏稠液體，以不定型的姿態在地上蠕動著。
一根根肉芽如同植物根芽般扭曲產生，又像是蝸牛的觸角般收縮著……
血色的排泄、腐爛的內臟汁液、發黃的腐水……就像是匯集了這世間一切骯髒與痛苦形成的個體。
｢唔喔喔喔……｣名為最強怪物的念獸，發出了極度不祥的嚎叫。
黑暗的氛圍朝著周遭擴散，一切好像都被扭曲了。
身軀的體積就和一個正常成年人一樣，此時的最強怪物，正利用那扭曲碎肉的身體蠕動、爬行著，一張張痛苦的受害者臉孔正出現於其上……
在最一開始，最強怪物的形體還是巨獸、巨神甚至是道具般的型態，謬爾也依照原本預想的最強怪物型態去描繪出相關形象。
但隨著一天天過去，謬爾每天數小時地觀看黑之章，最強怪物的形象逐漸在他的筆下被一天天顛覆，變得樣貌猙獰、形體扭曲，甚至是鮮血直流、遍布殘肢……
直到最後，當黑之章放映結束後，最強怪物的型態，徹底地變成了一團血肉骨骼混合的肉球──就像是在最後一幕時，由那些受害者堆積而成的血肉碎屑山丘。
最強怪物，是受害者們的集合體，是謬爾心中瘋狂的那一面。
咻！
轟！
就好像是一顆砲彈，李旭陽一拳猛擊在最強怪物的身體上，強烈的衝擊，甚至將最強怪物的身體給打散成碎片……
｢……｣
無聲無息的，謬爾的身體也在這一刻爆炸成了血肉碎片，就好像如今的最強怪物一樣。
｢……｣看著這一幕，費爾南多瞳孔放大，朝著李旭陽喊道：｢那是念能力的念獸！他的制約有『念獸受創，本體也跟著受創』的制約！他的念獸一定有什麼詭異的特殊能力，小心！｣
謬爾四散的血肉重新匯集，最後組成新的謬爾……
｢不，最強怪物他沒有什麼特殊能力……｣在最強怪物離開身體後，謬爾似乎變得正常多了。
最強怪物的身體碎片竟然開始膨脹，就好像增殖一般迅速地湧出更多的血肉。
一個巨大如建築物般的最強怪物重現在李旭陽的面前，就好像未曾受過傷害一般。
｢咕唔……吼噢噢噢噢噢！｣最強怪物發出了怒吼，由血肉匯集而成的巨大手臂，就好像一根宮殿梁柱般朝著李旭陽砸去！
｢如果，念獸受傷，本體也會受傷。｣李旭陽彷彿渾然未覺，對遮蔽月光的巨大手臂視若無睹。
｢那我就把你打到無法再生！｣從李旭陽的雙眼爆發出的是帶有驚人熱度的紅芒！
轟！
一拳超越了音速，甚至產生了肉眼可見的音爆雲，由下而上地向最強怪物迎擊……
啪啦！
最強怪物的手臂如同崩潰一般粉碎，連帶地謬爾的右臂也跟著炸開來。
｢啊……唔呃呃呃呃！｣伴隨著最強怪物憤怒的吼叫，全身血肉再度膨脹了起來。
｢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的念獸概念太簡單了，單純地隨著憤怒而增強肉體力量。但只要……把本體幹掉就行了！｣
李旭陽的身影在瞬間突破了兩倍音速，如入無人之境，甚至在謬爾反應過來之前，一拳將謬爾砸飛出數百米遠。
強烈的衝擊瞬間讓謬爾的胸膛以上化作虛無，其身軀殘骸連續撞塌了數十棟建築物才緩緩停下來，其身影在殘骸瓦礫中不斷翻滾，帶出一片片驚人的血花與碎肉，甚至還看得到臟器從體內掉落而出……
轟！
李旭陽再度暴衝向前，整個人衝刺時所產生的音爆雲，甚至將小半個帝都都給壟罩在內，如同轟雷般的聲響，整個帝都都聽得見。
｢等等！｣流舞的聲音傳出，李旭陽卻聽不見，已然進入音速領域的他，對空氣振動產生的聲音已然無法察覺。
只見流舞的身影驀然擋在了李旭陽的面前，在李旭陽下意識要收手時，流舞伸出了手掌，主動地按在李旭陽的拳頭上……竟然徒手接下了李旭陽的超音速直拳！
在這一瞬間，彷彿有道光芒從兩人的手中炸開來一般，兩人各自被對方的力量給震開，後退了一段距離。
雖然流舞整個人也被強烈的衝擊給推飛了數十米遠，但是身上卻沒有什麼傷，只有掌心有些許地擦傷，但是轉眼間，擦傷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旭陽還未站穩腳步，便聽到耳邊似乎傳來了費爾南多的喊叫。
還未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月光黯淡了下來……
轟！
如同一座山峰從天而降一般，硬生生將李旭陽打入了地底……
｢吼嗚……吼嗚！吼嗚！｣從最強怪物的體內發出了短促而暴躁的吼聲。
第二拳，甚至連李旭陽都來不及爬起來，只能抬起手防禦……
轟！
整個帝都被震動了，無數灰塵、碎石被反作用力震得沖天而起！
再生過來的謬爾，呆呆地凝視著面前……
那是一名崩潰的婦女，抱著被瓦礫擊中的染血嬰兒屍骸，痛哭的模樣。
｢莫莉……莫莉……小莫莉……醒醒呀！媽媽拜託妳……醒醒！｣
婦女的腹部還插著一根巨大的鋼筋，但她卻彷若毫無所覺一般，眼神麻木、近乎精神崩潰地呼喚著那個名字。
謬爾抬頭望去，一具具埋在瓦礫堆中的屍骸還保有餘溫，被建築的重量給無力地壓著，身體被迫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無數的哭聲、慘叫此起彼落，腦袋劇痛得像是有人拿著刀反覆攪動……
虛幻與現實夾雜在一起，讓謬爾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媽媽！媽媽……妳在哪裡？｣
謬爾看著一個個或人類或妖怪的嬰兒被一張張慾望充斥的臉，親手送入絞肉機內，享受著淒厲哭嚎聲共同演藝而成的交響樂，緩緩轉動絞肉機的握柄，擠出那艷紅色的肉漿，套上腸衣做成餐盤上的香腸。
｢好痛……爸爸，我的……背……好痛……｣
謬爾看著巨大牧場內，無數的人類、妖怪被當作畜生一樣飼養著，鮮血、糞便、屍骸、瘟疫遍布其內，看著他們在裡頭自相殘殺，連屍體都變成食物，那一張張充滿慾望的臉龐，那一張張嘴露出了笑容。
咬牙，緊咬的牙關甚至發出了喀吱聲，就好像擇人而噬的妖魔……
整張臉變得扭曲，因憤怒而扭曲！
轟！
最強怪物的身體猛然膨脹了一圈，堪比一座小山峰。
此時的最強怪物就好像是一隻大猩猩一樣，雙臂粗壯異常，身體前曲，擁有著類人的型態。
｢都是因為你……｣
從最強怪物的身上，一張張痛苦的臉龐浮現……
｢都是因為你……｣
｢我們……好痛苦！｣
｢為什麼……我會失去我的孩子？｣
｢為什麼……媽媽不見了？｣
｢──都是因為你這傢伙！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從最強怪物身上誕生出數十隻手臂，如同毫不間斷的暴風雨一般，朝著面前被深埋在地下的李旭陽砸出！
轟轟轟轟轟轟！
如同暴雨般的打擊，毫不留情地痛毆在李旭陽的身上。
每一擊都打得他的骨骼發出異響，每一擊都打得他神經劇痛。
最強怪物的力量，就好像沒有止盡地無限提升著！
碰！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發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了最強怪物的身體。
最強怪物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過腦袋，數十張巨大而麻木的臉孔同樣轉向了子彈襲來的方向……
咻！
就在最強怪物停下來的瞬間，被埋在土裡的李旭陽，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一根利箭，從土裡竄出，一頭撞上了最強怪物的胸口……
｢噢噢哦哦哦！｣最強怪物猝不及防，被直接擊中胸口，發出了痛苦的咆哮，其巨大如山的身軀竟然被李旭陽的力量給推動，甚至那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無比的肌肉被硬生生撞出一個巨大的凹陷，背部高高鼓起，扭曲成了尖錐狀，就好像有一根利箭嘗試貫穿由極度黏稠的膠水形成的牆壁一樣。
謬爾的胸口同樣因為最強怪物而受到影響，猛然凹陷了進去，口中嘔出大量鮮血。
轟！
伴隨著彷彿撕裂大地般的聲響，最強怪物在痛苦中又變得更加巨大、強韌，但是這阻止不了李旭陽的力量……
身軀彷彿漂浮了起來一般，脫離地表……最強怪物在和李旭陽的角力中，被緩緩推往空中。
看著李旭陽脫離險境，費爾南多鬆了一口氣，緩緩將手中那把通體純黑的手槍收入風衣內。
費爾南多將目光移到了面前，直盯著他的流舞，似笑非笑地問道：｢剛剛為什麼不阻止我呢？｣
｢……｣流舞並沒有回答費爾南多的問題，只是遙遙望著那個在李旭陽力量推動下逐漸升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中的最強怪物，耳邊似乎還能聽見伴隨著風聲而遠去的吼聲。
良久，流舞才轉過頭來：｢以我個人而言，我希望戰鬥不要波及無辜。以陣營的立場而言，我不希望在此吸引到帝國以及……｣
望向頭頂，天空中頂端無盡的雷雲匯集……不時閃爍的電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帝都，就好像是一條條雷電之龍在烏雲中翻騰一般。
｢以及……布德大將軍的注意。｣流舞的後半句話，花了好一陣子才緩緩說出。
｢嘿！妳最好快逃吧？｣費爾南多看著那威勢驚人的雷霆竄動，轉過頭來，向流舞道。
卻發現，流舞的身影早已消失。
不僅如此，赤瞳、雷歐奈也不見蹤影。
｢糟糕了！讓摧毀帝都的兇手逃離，一定會被處以極刑吧？｣費爾南多看起來對此很是懊惱，一點也不怕埋伏地轉身離開……
｢要是大臣真的敢懲罰我的話，那就把帝國幹掉──就這麼決定了！｣血色的陰影倒映在一片廢墟中，在黑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啊……這世界的月亮也不錯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最強怪物一拳接著一拳毆打在自己的胸口上，更準確來說是在他胸口上推動著他的李旭陽。
李旭陽身上披著的斗篷早已碎裂，露出底下深藍色的緊身衣，如同細小鱗片般的表層構造以及背後的鮮紅色披風，盾牌狀的標誌烙印於胸前，一個大大的『Ｓ』字格外醒目──超人緊身衣！
穿過了大量雲層匯集的對流層，進入了平流層內，甚至穿過了臭氧層。
而在這裡，少了臭氧層的阻隔，在遙遠地平線的太陽，所發出的太陽輻射毫無遮蔽地直射在李旭陽的身上……
身上的傷勢迅速被修復，甚至就連力量也比起之前更加強大！
一把將最強怪物給推了出去，還未等最強怪物一拳擊來，李旭陽一腳更快地猛踹在最強怪物的腦袋上……
轟！
最強怪物的腦袋就像是西瓜一樣碎裂，其巨大質量的身軀朝著地面緩緩墜落而去……
｢……｣倏然，從最強怪物的胸口長出了一張巨大的人臉，口中吐著血沫，臉上盡是瘋狂扭曲的笑意。
轟！
一對對翅膀張開來，高速拍動著，光是其搧動的力量就撼動了周圍的大氣。
從最強怪物那斷裂的脖頸中，猛然竄出了一個面容扭曲的、全身爬滿臉孔的男性半身軀體，所有臉孔上皆是一模一樣的笑意……
背後、胸前、脖頸、肩膀、腹部、側腰、大腿、小腿、膝蓋，無數肉芽竄出，纏繞在一起形成近百隻粗壯異常的手臂，上頭一顆顆戲謔的眼珠帶著同樣的笑意。
李旭陽背著太陽，沐浴著聖潔的光輝，感覺著彷彿無窮無盡的能量充斥著身軀，面對最強怪物的異變毫無畏懼。
雙方在這雲層之上的高空中僵持著，遙遠地似乎還有仿若咆哮的聲音傳來……
但是雙方都沒有為此動搖。
就在最強怪物率先振翅，朝著李旭陽高速衝撞過去時──轟雷炸響！
｢是誰？膽敢擾亂皇宮安危！｣
一道高壯的身影緩緩升起，一張嚴肅、剛硬的臉孔上滿是怒意，金黃色的短髮豎起，兩條同樣金黃色的粗眉平添了一分威嚴，凹陷的眼窩使得其雙眼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影，額側頭髮就像觸鬚一樣向腦後延伸。
身穿一套保護著軀幹與肩膀的灰黑色重鎧，雙足同樣踩著一對金屬戰靴，全身上下彷彿還有藍白色的電弧閃爍著──布德大將軍！
謬爾靜靜地佇立在廢墟當中，周圍無數的警備隊士兵包圍住了他。
抬頭望去，這一個個士兵在頭盔底下的面容流滿了因緊張而產生的汗水，那驚恐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帶走人命的死神一樣，僅僅只是這樣包圍著，卻讓士兵們感覺連壽命也都在跟著縮短了……
他們親眼看見，這個男人胸口就好像遭受了無數重擊一般凹陷，甚至於腦袋整個爆開來，但是在他們的面前，又再度生出了一顆新的頭顱。
明明是包圍的一方，感覺卻像是自己被迫地踏入了死亡領域一般……
｢就是你嗎？賊人！｣身處帝都上方的布德立刻就注意到了被重重包圍的謬爾，聲音就像是雷聲一般，傳遍了大半個帝都。
｢是、是布德大將軍！｣
｢太好了！只要布德大將軍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在整個帝國享有威名的布德大將軍，光是聲音傳來，就足以令士兵們從緊繃狀態恢復了過來，死寂的士氣迅速的恢復了過來。
｢你還在幹什麼！｣
就在這時，從謬爾口中，發出了音量絲毫不亞於布德的吼聲！
｢救災的人到哪去了！疏散平民逃離的人又跑哪去了！｣
｢我人在這裡！要打就來！但是……看見這個，你們還想要打嗎？｣謬爾伸出手，將一名女孩的屍體從瓦礫中拖了出來……
女孩的脖子似乎被壓斷了，整個脖子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歪斜著，雙眼睜大著，上下顎都被壓得錯開來了，似乎在死前一瞬間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露娜！｣一直在瓦礫中不斷翻找著，雙手、雙膝都被磨破得鮮血直流，連自己也被警備隊包圍的事實都沒有注意到的男孩，在看見女孩的屍體時，眼淚止不住地狂流而出……
男孩踉蹌地在高低起伏的碎石中奔跑了過來，拉著謬爾提著女孩屍體的手，臉龐因為悲傷與哭泣而扭曲了：｢把露娜還我！把露娜……把我妹妹還我！｣
｢……｣謬爾蹲下身，將已死的露娜輕輕交到了男孩的懷中，男孩抱著妹妹的屍體跪地痛哭。
｢醫護人員呢？明明還有這麼多人還在受苦受難！還想和我打？要打就來呀！來呀！來呀──！我保證把你們通通打成肉醬！然後再吃掉！｣
｢……｣布德沉默著，距離數百公尺直盯著謬爾。良久，忽然高聲喊道：｢危險種出動！所有人，將賊人肅清！｣
｢……｣謬爾目眥欲裂，全身肌肉在周圍警備隊士兵的目光下，迅速地以可怕的趨勢膨脹、發綠……
就在這時，隊伍頻道內忽然傳來了流舞的聲音：｢謬爾……我和赤瞳、雷歐奈還有塔茲米，都逃出帝都了。但為了避免追擊，還是麻煩你多拖延一段時間了！｣
｢正好我也想好好地打一場呀啊啊啊啊啊啊！｣謬爾轉眼間已經變成了浩克狀態，背後的翅膀高高揚起……
創作內容
【最終境界】謬爾˙哥本德－斬．赤紅之瞳－４ 最強怪物
小說 (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