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半）
１—７ 交心（下）
冬季匯演——是３４６製作公司在年尾舉行的、總結成績單般的重頭戲，同時也是在各分部活動中的偶像們展現一年來的成果的重要舞台。因此其規模也和以往單場的活動有很大的不同。
由於這是年末的大型活動，各個部門儘管程度有微差但都一致瀰漫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在匯演籌備的同時一併進行的、預定來年正式啟動的新計劃，亦已經決定了其名稱和統籌的製作人——
其名為——『灰姑娘計劃（CINDERELLA PROJECT）』。
它是以楓為中心結成的組合『灰姑娘女孩（Cinderella Girls）』的發展型——選拔出複數年紀約十來歲的少女們，目標是培養成能繼續牽引偶像部門前進的偶像人材。
目前有三位少女被選拔為偶像候補生，作為計劃實行的前奏。她們會成為日後正式組成的成員們——預定名額為十數人——的樣辦。
第一個是有上過養成所訓練的長髮女孩；
第二個是路上被發掘的雙馬尾女孩；
最後一個則是自己報名參加選秀的短髮女孩。
「今後請多多指教——！！」
「請、請多多指教！」
「請多指教。」
三個女孩，打招呼的樣子也各自不同。
站在她們面前的，則是高大而長著一張板臉的『他』。
現在他們身處的是灰姑娘計劃的專用房間。
當製作人他被委派為培育候補生的負責人時也同時獲分派了專用的房間。
「我將擔任妳們幾位的製作人。現在首先需要請妳們接受基本的訓練課堂，接著是——」
製作人極力與候補生們保持眼神接觸並開始說明計劃的進程。只是她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確實是被嚇得忍不住退後一步。
外表的問題沒辦法解決，那他就只能盡可能把事情說得詳細些了——然而和製作人的良苦用心截然相反的是，其中短髮女孩的臉色漸漸黯淡下來。
「嗯——……」
「請問怎麼了嗎？」
「呃、不不！沒事！」
製作人察覺到異樣後提出詢問，對方卻急忙表示沒事。
正在這時候，今西進來了。
「喔，正在面談嗎？」
「部長——」
見到今西後製作人說出的一句讓在場的三人明白了走進來的壯年男子是何身份，於是慌忙一同打招呼：
「今、今天日安！」
「日安。妳們不必在意我，你繼續說明吧。」
今西微笑著指示製作人，同時開始觀察眼前的三個人。
「會出唱片對吧！？好像高垣楓那樣火速出道之類的！」
「若真是那樣的話，我們就是偶像群的一員了呢！」
「妳說啥嘛，我們現在不就是偶像了嗎！」
「……」
短髮女孩很有活力，長髮女孩顯得冷靜，而雙馬尾的女孩則乖巧有利地站在兩人中間——
——今西第一眼看去，表面上是這樣。
「不，正式的唱片出道計劃正在商研企劃中，在到達那一步之前——」
知道出道需要花一段時間的事實後，有兩個女孩明顯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當然不可能突然那麼快就能出道呀。有做過訓練了嗎？有基本的體力了嗎？要是都沒有的話怎麼能成事？」
直白不諱的向那兩名女孩開口的是那長髮的女孩。她有上過訓練學校，因此似乎也比那兩名女孩懂得較多現實情況。
雙馬尾女孩浮現出有點扭曲的笑：
「說、說的也是呢。對不起，我真的以為一下來就可以唱歌了！果然不會是那樣的呢……」
至此，今西臉上的和煦笑容已消失，表情陰暗下來——但四人都沒有注意到。
「就、就算還不能出道，那應該也會有接受雜誌訪問、之類的吧……？」
雙馬尾女孩有點顧忌似的向製作人提問，隨之短髮女孩也打蛇隨棍上：
「受訪的預定已經有了嗎！？例如寫著值得期待的偶像候補生之類的標題之類的！」
「哇，那就太好了！還有專用服裝可以穿呢！」
看著又擅自興奮起來的兩個人，長髮女孩又潑出了冷水：
「怎麼可能會有願意採訪像我們這些連新進也未稱得上的人的雜誌啊？出版社的人還沒知道我們的存在。」
「……」
「說、說的也是呢。怎麼可能突然就來採訪嘛……」
一人閉口不語、情緒明顯變差；
一人本來被同化後又馬上轉變態度；
餘下的一個則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看著其餘兩人。
才第一天見面氣氛就壞成這樣了。
製作人做出了平常摸頸後的小動作。
「因為基本方針之一就是不先行公布，各位能接受到訪問的時間點大約會在計劃正式開始推進後。現在繼續說明也應該沒太大作用，我先帶妳們認識一下本公司內部的設施吧。」
他以平靜的口吻述說進行方針，讓她們保持冷靜不再動搖，然後提議去實地觀察環境好轉換一下心情。
跟今西道別後，四人離開了房間。
現在今西的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向他呈上她們三人的資料檔時那個探子的輕佻表情。
是「我選了，給你看看」的隨便心態來選的吧。
短髮女孩過度強調自我主張；
長髮女孩冷酷且口不擇言；
雙馬尾女孩則是在兩人中間搖擺不定的牆頭草。
成為偶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得知這層事實後的人只有兩大種反應：
一種是明知就是如此辛苦卻仍然願意咬緊牙關努力；
另一種則是知道現實後受到沉重打擊。
那三人會各自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已經是明擺在眼前的了。
接下來她們就必須經過工作使自己有所成長，這點就需要到自己這些『大人們』了。
能否使她們累積到現場經驗、長成可以飛翔的羽翼，就端看那個板臉製作人了。
＊＊＊
設於３４６製作總社大樓裡的舞蹈訓練室，隨著偶像部門設立以來，這間早已裝潢妥當的房間終於陸續增添了生氣。
「這裡是進行舞蹈訓練的地方。現在剛好有各位前輩們在練習中。」
四人從觀察窗看向室內，正在裡面練習的有美嘉、小梅、愛梨，以及比她們三位稍遲入籍３４６的日野茜、輿水幸子、佐久間麻由和小日向美穗一共七位偶像。她們正在練習舞蹈的步法。
美嘉也不愧是女高中生群體裡的知名人物，當女孩們看到美嘉在場後便忍不住出聲了。
「啊，是城崎美嘉耶！」
「真的啊！我是第一次看到她真人呢！」
「妳們兩位，請安靜一下。」
又不再是一般粉絲了。老是不時喧鬧是會妨礙到人家練習的。
製作人看回房間內。老練訓練導師．青木聖正在說話——似乎是下達可以休息的指示了，七人各自開始補充水分或是做起拉筋舒緩動作。
察覺到製作人的視線，美嘉和小梅便走了過來。
「喲呵～★」「辛、辛苦了，製作人。」
「妳們也辛苦了。『灰姑娘女孩』的練習進展如何？」
「咦咦！製作人你認識她們啊！？」「好厲害！」
既然是同一家公司工作的會認識是正常不過的，但在最近才開始涉入這個業界的她們看來，所有看到的事情似乎都充滿刺激而新鮮。
「都是同家製作公司的偶像和職員，認識也沒啥好奇怪吧。」
「也、也是呢！畢竟是要常和偶像打照面呢！」
對此只有長髮女孩一副早已看透般的態度，甚至已可說是冷淡的程度了。聽她話中老是明顯帶刺，製作人也覺得有點問題，可能需要考慮進行個別指導——
「嗯？那三人莫非是參加即將啟動的計劃的孩子們？」
美嘉的提問打斷了製作人的思緒。
「是的，她們是被召集作為計劃先導的候補生。」
「是的，我們也會成為偶像的！請指教哦！」
「呃、嗯，多多關照——」
短髮女孩突然逼到面前讓美嘉有點嚇到。
『該把話題拉回來了。』
製作人這麼想著，又詢問了美嘉：
「現在的練習是準備接下來的匯演嗎？」
「是、是的……川、川島姐姐和楓姐姐還沒到，導師叫我們自己先行開始練習。」
「原來川島小姐也未到啊？剛才我收到高垣小姐的聯絡，說剛才雜誌的採訪結束了，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短髮女孩聽到楓和瑞樹的名字時，表情明顯重新變亮了，可是接下來雜誌、採訪等字眼進到耳中時卻又沉了下來——可是她密集變換的表情包括製作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
「吶，製作人，休息時間還有不少，也來跟餘下的幾位打個招呼嘛。畢竟她們也會是這些孩子們的前輩嘛。」
應了美嘉的提議，四人一同進了舞蹈訓練室。
「失禮打擾了。」
「打、打擾了……」
三人跟在製作人身後一同走了進來，瞬間全部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這幾個突然出現的來訪者身上。
「啊，製作人先生，好久沒見了～」
愛梨笑容和煦地打了招呼。看她完全沒表現出一絲因練習而生的疲累感，製作人感覺到她已經鍛煉得相當不錯了。
至於幸子她們三個則是第一次和這位板臉製作人打照面。由於最近頻頻讓楓獨自去工作現場，使他沒有多少機會和灰姑娘女孩的成員們交流。
「哦哦！確實和楓姐說的一樣！好．高大呢！」
帶著可以感覺到每句的句尾都有大大的感嘆號的口吻說話的是茜，那份氣勢強得連製作人和三名候補生也不禁一愣。
雖已聽過楓提過茜有爆炸級的活力和精神，沒想到厲害成這樣。
只是驟眼一看，除了茜以外明顯其餘三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果然還是因為被自己的外貌嚇到了吧——首度見面時對方一定會被嚇到，這種事製作人也已經習慣了。
然而除了他這個已習慣之外，也有另一個變化——
「沒事的啦～這位製作人雖然外表長這樣，但他並不可怕啦！」
「嗯，雖然外表有點恐怖，但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哦？」
「是哦～儘管外表有點那個，人可是很可靠的喔～」
——不錯，有所變化的也正是他的人際關係：美嘉、小梅和愛梨等以前有見過面的成員都開口幫腔了。
雖然似乎聽到她們在外表這字眼上說了些有的沒的，但他已不在意——或者說，他正在說服自己說這是錯覺。
聽到美嘉她們這麼說，美穗便率先踏出了一步：
「您就是負責楓姐姐的製作人先生吧？首次跟您見面，我叫小日向美穗。很對不起，因為製作人先生的身子比想像中來得大……所以有點兒嚇到了。」
「我才是，抱歉讓您們嚇到了。」
美穗的說話圓滑而婉轉，她應該有著能體諒和關心別人的好性格吧。
楓這麼形容她：
「美穗雖然很易害羞，但她是個很溫柔的好孩子喔。」
原來如此，難怪人家會說她易害羞了。因為從剛才見面起美穗就一直不敢望著他。沒錯，不看他是因為害羞，自己的雙眼才不可怕，絕對不可怕——應該吧。
「麻、麻由……製作人先生他呢，跟負責我的和負責妳的製作人們是同期的同事哦。」
「咦？是這樣嗎？跟麻由我的製作人先生同期……這讓我得到一個好消息呢。」
「負責佐久間小姐的是他沒錯吧。之前他有說過他很高興，說自己終於獲得指派負責的偶像了。」
「哎呀……製作人先生有這樣說過嗎……麻由我覺得很高興的說……！」
「是的。只是他最近似乎有點努力過頭了，所以我有點擔心。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我看他似乎變瘦了一些。」
「是、是因為工作太多累了嗎……？」
小梅如是輕聲道，麻由聞言便立刻顯得痛心起來：
「不行啊……製作人先生竟然這麼累……？那麼，麻由我得做個便當讓他打起精神才行了。嗯呼呼呼……」
……怪了，明明這是句對負責自己的人表示關心的、充滿可愛氣氛的話，為甚麼卻會感覺到一陣輕微的寒意？
製作人看了看，麻由身邊的數人都明顯略有退怯之色。
然後，愛梨推著幸子來到製作人面前。
「來吧來吧，幸子妳也打個招呼嘛～」
輿水幸子，學年應該和小梅一樣是初中一年級。
「這是我第一次跟輿水小姐說話呢。今後請多加指教。」
「呼、哼哼～！製作人先生！你真幸運呢！能在這麼可愛的我練習的時候看到我！」
幸子奮力展現自己，帶著非常高傲的態度。
製作人聽楓說過，幸子那有點愛逞強的性格正是其可愛之處。擺出高傲的態度似乎是她為了消除壓力而選擇的方式。
「是的，的確很幸運，竟然能獲得和輿水小姐親自談話的機會。」
因此製作人選擇了直白的表示。能這麼巧讓候補生們看到她作為前輩的努力樣子，真的是很幸運。
「嗚呃……知道的話就好了！」
面對直白的回應，幸子臉紅起來別過了頭。
這副可愛的樣子讓大夥都笑了。
接著，製作人才實行原本的目標，向她們介紹了三個候補生。她們先是自我介紹，然後和灰姑娘女孩的成員交談起來。
美嘉她們談到當上偶像以來的經驗和平常的訓練內容，然而三人的表情卻一直很僵硬。
製作人自己解釋為她們是因面對前輩偶像而緊張就是了。
這期間，製作人則去了聖那邊。聖和偶像們隔開一段距離，正在確認接下來的練習流程。
「辛苦了。」
「辛苦了，製作人。有甚麼事嗎？」
「沒，那個……我想問，高垣小姐的練習情況如何？」作為負責的製作人，他仍是格外關顧楓的狀況。
聖咧出了別有意思的笑：
「高垣嗎？她沒問題哦。單論體力的話是沒日野那麼誇張的程度啦，但舞步的學和記都非常快。尤其是當她收到某個人送來的短訊時表現還會變得更好呢。」
「短訊……是朋友的嗎？」
聽到製作人的沉吟，聖忍不住噗一下笑了出聲：
「不過啦，她本人提得出幹勁那就再好不過了嘛。總而言之，高垣是不必擔心的。」
聖可是培訓過無數偶像的老練導師，既然她都給出優異評價了，那就可以確定沒有問題了。製作人總算安下了心。
「好！休息時間結束！現在再從頭跳一遍！」
聽到聖充滿威勢的號令，七人的表情立刻為之一變——能瞬間如此俐落的轉換狀態，也是她們正是３４６中首屈一指的頂級偶像的又一明證。
「妨礙到各位練習也不好，我們離開這裡去下一個地方吧。」
製作人帶著候補生們走出了訓練室。
＊＊＊
一行四人正在前往參觀攝影工作棚的路上。
「和前輩的偶像們談話，您們覺得怎麼樣？」
這應該有不少良好的刺激才對——
可是，她們的表情卻仍然非常僵硬。
「小梅和幸子都比我年幼啊……可是卻已經先出道了，真厲害啊……」短髮女孩碎碎唸。
「那是因為……幾位和白坂小姐、輿水小姐她們的經驗量有所不同，我想是當然的。」
這業界畢竟重經驗多於實際年齡，製作人認為他只是陳述普通不過的事，短髮女孩卻似乎不太服氣。
「…………」
這段沉默顯得非常尷尬。
忽地抬頭看回前方，發現楓正向這邊迎面走來。
楓也正好看到他們，露出高興的表情。
「妳辛苦了，高垣小姐。」
「你也辛苦了，製作人。她們是……？」
楓看了看他身後的三人。從候補生來看，自己正被現今風靡一時的大明星注視著，加上楓散發的獨特氛圍，三人比剛才似乎更加緊張了。
「高垣小姐，她們幾位是新計劃的候補生。」
「啊啊，我記得是說今天起開始來這裡吧。妳們好，我是高垣楓。請多指教。」
「請、請多指教！」
製作人考慮到不能拖著楓太久，於是開口繼續前進：
「那麼我們接下來會去下一個地方。高垣小姐請妳去訓練室，城崎小姐她們已經開始練習了。」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追上美嘉她們的。」楓向製作人微笑道，表情非常祥和。
「…………」
長髮女孩靜靜地看著製作人和楓的談話。
接著四人便先行離去。
『雖然我跟製作人說了會努力……』
但仍留在原處的楓看著他們的背影時，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不祥感覺。
＊＊＊
場景轉到３４６製作公司的某會議室。
經營高層和今西，此刻正陷入對峙。
房間中的氣氛豈止不和睦，甚至可以說是山雨欲來般緊逼。
「要解除他負責高垣君的職務……嗎？」
今西略為皺眉。
旁人乍看以為他是為了看清楚手上的文件——但他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我司今後會加快強化偶像部門的進程。」
五個高層當中的一個人開口說話——那相貌是臉長五官淺，完全是陰險的風格。
在場所有人都拿著數張紙，上面印著日是楓、瑞樹、美嘉等人的資料。
「敢問解除他對高垣君的負責職務後，他會受何處置？」
今西竭力藏住話中的怒氣，發出了疑問。
長臉男只是淡然回應：
「繼養出高垣君後我們會要求他繼續養育出更多新人，既然挖得到高垣，他能勝任的吧。」
淨說得那麼樂觀，這當中還有身為製作人自身的力量和跟偶像能否合得來的問題在呀！
今西在心中吐槽嘆氣，繼續思考組織應付眼前上司的話句。
「他有能引出高垣君更強的魅力的重要能力。雖然還有待磨礪，但他也實在地累積著執行員工的實力，」他深呼吸一下，「他們是最佳的拍檔。」
今西如是肯定後，經營陣高層便隨之陸續射來更多冷箭：
「就是因為如你所說的啊，今西君。他們兩個實在太要好了。」
「以後要繼續賣下去的偶像身上要是存在緋聞的火種就太危險了。」
嘖，來戳痛處了嗎！今西心中一下咒罵。
眼前這群老狐狸說的是事實。
那個孔武有力的巨漢跟他負責的小公主，即便是在今西眼中看來也明顯太過親密了，那距離接近得早已超越身為工作夥伴『製作人』和『偶像』之間的應有界線，被懷疑有男女等級的關係也不奇怪。
以前今西曾經預先警告過他，為的就是害怕終有一天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自己身為上司還可以美言幾句，要是更上層施壓下來那他可就沒法保證頂得住了。
更何況，就算只是單看表面，他們的話也不是不正確。
偶像和背後的員工發展出男女關係，光是這點就會使偶像——用字有點令人不舒服——作為商品的價值下跌；
再者公私不分這種事，任何職業都不會歡迎的。
作為接下來非得要把業績提得更高不可的部門中的賺錢人物——尤其是成了頭號搖錢樹的楓——當然是想極力避免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是非傳聞。
光就這點來說，他們說的也是正確的。
可是，今西仍然反對立即拆開那對搭檔——原因就正在於『相性』。
「之後會下發正式的通知。你那邊的人事調整就拜託了。」
這場『會議』就這樣單方面壓倒地結束了。
獨自被留在會議室的今西，不禁為他們的安排而頭痛起來。
根據他的分析，高垣楓跟那個巨漢能夠走得這麼順利，是因為楓是個明白事理的女性。
相反地，青春偶像最主要的年齡層——十來歲的少女——對他而言則是無比重負。原因無他，那個下屬實在是太不擅言辭了，從不說必要以外的事、基本上是以行動代替言語，以工作的結果來回應，也就是所謂以背影說話的古老性格。今西是這麼判斷的。
光是這點，面對感受性高、缺乏社會經驗和了解較年長者思考的能力、青春期正盛的孩子們，對他而言就是無上的難關了。這也是今西所擔憂的重點。
要是把這事說出來，上層的那群傢伙也只會說出「讓他從養育新人的過程中累積經驗克服掉那個弱點」等事不關己的話吧。
當今西得知這次新人偶像的培育計劃時也有這麼考慮過，而事實上也有直接當面跟他說明過——從學習對待一字輩青少年的方式的角度來看，率先由進行三個人左右的候補生的行銷開始嘗試也算是個妥當的開始。
可是這一來又會產生另一個問題，這次則是高垣楓的存在——今西反對拆開兩人的另一個理由就出在這裡。
儘管還只是憶測，但若證實為真的話，說實話這就會是個遠比相性還複雜得多的麻煩問題了。
如同當事者的製作人下意識地依靠了楓的良好理解力和觀察力那樣，楓也有強烈依靠那個板臉製作人的跡象——而且楓和製作人、以及和他以外的其他人說話時的表情和聲線，儘管並不明顯但依然看得到有差別。
恐怕楓是覺得和製作人兩人獨處時覺得最自在，和他談話時的楓散發出的氛圍是最平和且柔軟，工作的壓力大概也是從中得到排解的吧。
極端點說，要是製作人一職被撤換後，導致兩人也分別倒了下去的可能性也並非完全沒有。
這是一層雙方下意識中互相扶持、藉從精神面上相互幫助而得以成立的關係，可是一旦失去——哪怕一次——對方的扶持後就會變得脆弱易碎。
當然，也有可能是楓單純只能對負責自己的製作人敞開心胸而已……
因此，這個問題在現時還只算是今西的最壞推想。
「可以的話，只希望是我想太多啊。」
今西只能如此自言自語。
下年開始正式實行的這個新成立計劃，可是計劃還未上路，背後卻已經風起雲湧了。
「……他需要一個能幫到他的助手啊。」
今西腦海中想到的是某個女職員的臉孔——一個和當下煩惱根源的孔武有力男子有過數面之緣的女子的臉容。#
#此段詳細請留意置於第二章前的番外篇。
（續第八節）
創作內容
【轉譯文】（動畫版同人）Outer Frame 第７節—下
乃木坂春香的秘密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