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決定回到鏡子的面前。桃樂絲想,她也許是入迷了吧。所以才會這麼喜歡這一面鏡子,喜歡到難以離開這個鏡子照射的範圍。
她伸手摸著鏡子冰涼的鏡面。
鏡面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反摺過了一道深紫的光,因為還能看見翩然飄飛的光影。
難得的幾天休假很快就過了,桃樂絲作為一個貴族,還是有很多的課程必須要學習的。她的母親也不會因為她的年紀還小就讓桃樂絲荒廢了課業。
如何經營好他們的家族,也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
桃樂絲只好在每次課後的中間空堂休息時間回到房間裡面去照鏡子。
她對於鏡子的著迷已經超過了只有白天盯著看的程度了,她連晚上都要把鏡子挪到自己的床邊。如果睡醒的時候看不見,她就會感覺到驚慌。
稀薄的月光穿透了窗簾落在了反光的鏡面上,似乎隱隱約約看得到一個柔美的下頷正在微笑,伴隨著旋轉的裙襬消失在了鏡子裡。
為了不要讓課業耽誤太多的時間,桃樂絲加倍努力地將學業給完成,於是那些請來的家教老師一一讚揚過了桃樂絲的勤奮好學之後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得到了更加休息時間的桃樂絲也得到了母親的讚揚跟假期間不多加干涉她行為的諾言。
努力有了回報,桃樂絲高興不已地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鎮日對著那一面鏡子一直照,似乎照得久了,自己就能夠克服身高矮小,身型似是幼童的天生缺陷。
「我一定是產生錯覺了呢。」看著鏡子裡面浮現了一個穿著深色長裙的身影,桃樂絲自言自語。
她一定是產生錯覺了,怎麼會覺得鏡子裡面那個白髮的高個子女孩就是她呢。
「呵呵……」
突然傳來了一陣如同銀鈴清脆般的女子笑聲,桃樂絲驚慌地站起身,四處環顧,卻沒有看見半個人,難不成是自己因為太入迷發出笑聲而不自覺嗎?
桃樂絲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十分丟臉。
「呵呵……妳真可愛……」笑聲再次傳來。
迷糊的大小姐才終於發現笑聲原來來自於她面前的鏡子。
鏡子裡面顯現出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正是她方才錯認成自己的幻影。
「妳、妳是誰!」桃樂絲驚慌地跌坐在的,手腳並用地向後退,緊緊貼靠在了房間的牆壁上。
「我是生活在這一邊的人,妳又是誰呢?」帶著疑問的柔軟聲調安撫了桃樂絲的恐懼。
「我、我是桃樂絲。」她依然貼在牆壁上不敢靠近。
「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妳。我生活在鏡子的另一邊,我沒有辦法過去碰觸到妳。」鏡子裡面的女子柔柔地呼喚,「桃樂絲來我的面前,讓我看看妳好嗎?」
「妳真的不會傷害我嗎?」驚慌如同小動物的桃樂絲依然不太放心,但已經開始猶豫要不要過去了。
「不會的,妳看。」裡面那女子伸手貼上了鏡面。似乎有一堵透明的牆擋住了她。
桃樂絲這才放心地靠了過去,重新在鏡子面前坐下。
「妳是誰,妳怎麼會在鏡子的裡面呢?」
裡面那名女子笑了笑,柔聲道:「我叫曇鏡,我是生活在這一邊的人哦。對我來說,桃樂絲妳才是生活在鏡子裡面的人呢。」
「我才是生活在鏡子裡的人?」桃樂絲好奇不已,她伸手撫上了鏡面中曇鏡手貼著的位置,可是只摸到了冰冷。
「我想,一定是這一面鏡子的關係吧,把我們兩個的世界給銜接了起來。」曇鏡略作思考後回答。
「真的嘛!那真是太神奇了。」桃樂絲驚嘆。
「桃樂絲,妳是我第一次發現的鏡子裡面的女孩,我們以後做朋友可好?」曇鏡放柔語調,小心翼翼地問,一雙棕色的眸子裡面帶著期盼。
「當然可以囉。」桃樂絲點點頭,「妳也是我鏡子世界的第一個朋友呢。」
「桃樂絲,妳在跟人說話嗎?」房門外頭忽然傳來母親的聲音,門板被敲響。
桃樂絲驚慌地站起來,朝著鏡子裡面的曇鏡比了個噓的手勢,就跑到了門邊打開了門。
在少女回過身的時候,曇鏡笑了起來,冰冷而帶著嘲笑的弧度勾勒在嘴角之上。
望著那一身雪白,頭上戴著玫瑰花瓣裝飾的天真少女,曇鏡喜悅地微笑了起來,她掩去了自己的身影,但依然可以看見桃樂絲的行徑。
少女為了哄騙母親,打開了門但依然擋在房門口,內心中充滿不安,當母親不顧阻止進來了房間的時候,她的心跳差點都要停了,還好在發現鏡子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時候鬆了一口氣。打發走了媽媽,她飛快地回到了鏡子的前方。
「曇鏡妳還在嗎?」她試探地問。
「在哦。」曇鏡的身影重新浮現在了鏡子裡。
「太好了,曇鏡我們來聊天好不好?」桃樂絲見新朋友還在,立刻興高采烈地問道。
「當然好呢。」曇鏡點了點頭。「還好妳的母親已經走了呢,不然我被發現就糟糕了。」她作勢拍了拍胸口安撫自己被嚇到的心靈。
「為什麼呢?」桃樂絲不解地問。
「因為,如果一面鏡子裡面看得到不同世界的人,那麼妳說,這面鏡子不會被人打破嗎?」曇鏡神色認真地盯著桃樂絲的眼睛問。
「那真的是好險呢。」她恍然大悟。
「如果被打破了,我可能就再也不能跟妳說話了呢……」露出了難過的表情,曇鏡低聲地道,「桃樂絲可以跟我做個約定嗎?」
「要做什麼約定呢?」
「不要把我的存在告訴其他人哦,好不好?」她柔柔地笑。
「好!」桃樂絲立刻點頭,她不想失去這個鏡子世界的朋友。
「那麼就約定好了哦。」
雖然相隔著鏡子無法打勾勾,但她們相視一笑,就算做了約定。
有了鏡子裡的新朋友,桃樂絲每天早上醒來總是興沖沖地跑到鏡子前面跟曇鏡說話。而每一次曇鏡總是能夠在桃樂絲呼喚牠的時候出現。
她們互相分享了關於自己所生活的世界的新奇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