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隨著刺耳的噪音,厚重的倉庫大門被推開。
在背光的陰影之中,少女小小的身影倒映在了地上。看起來很是嬌小。似乎會被倉庫裡的黑暗所吞噬一樣。
「這裡就是倉庫嗎?」身形如同孩童一樣,她躲在門邊,窺探著看起來通往未知深淵的漆黑。
「好,桃樂絲加油!」小小聲地為自己加油,少女踏進了倉庫裡面。
久未有人踏足的室內堆疊了許多被棄置的物品。隨意地擺放讓她小心翼翼地走,免得一不注意就不小心碰撞到,把東西都給撞翻了。
「媽媽說……她以前舊的首飾盒就在箱子裡……是哪個箱子呢……」桃樂絲反覆地呢喃,一邊摸索著牆壁上的壁燈開關所在。
摸了老半天,總算摸到了開關。啪嚓。來回按了幾下,依然黯淡無光。天花板上的燈連點反應都沒有。
「是太久沒有人來,壞掉了沒有修嗎?……」桃樂絲不得已只能放棄了開燈的打算,反正門開著也有走廊上的光源可以看得見。
她走進了倉庫的深處,在一大堆的紙箱中翻找母親要求她找的東西。
視線太黑、空間太小,造就了行事上的艱難。桃樂絲挪著挪著,腳下被自己一絆差一點摔倒。
「啊!」好不容易穩住了腳步,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硄啷巨響,好些箱子被她撞倒在地上,裏頭的東西都撒了一地。
「啊啊、得快點收拾好才行。」她連忙蹲下身來撿拾,卻意外發現了母親的首飾盒就剛好在這裏面。
「找到了耶!真是幸運。」她把首飾盒放在一邊,先將其他的東西放回箱子裡。
收著收著,指尖碰到了一個冰冷的物品,堅硬帶著奇怪的凹凸痕跡,桃樂絲好奇地把它拿起,放到了面前。
原來是一片掉落的人造水晶鑽石。廉價的造品,打造出了近似真物的美麗。估計也是安慰人心慾望才會有的產物。
她翻轉著手中的不規則的破片,猜測應該是從首飾盒上面掉下來的。側過臉去看,果然發現上頭有一塊應該鑲有寶石的底方露出了底座。
「哎!」她正想將破片擺過去,門口折射進來的燈光映在寶石上刺到了她的眼睛,下意識地扔掉了手裡的東西。
等到她能夠適應的時候,卻發現除了地面上閃著光的鑽石,正前方也似乎有什麼正在發光。
仔細凝望才發現是一面蒙上了灰塵的等身長鏡。雖然已經霧濛濛,但還盡職地反摺著寶石的光亮。
「這裡怎麼會有這面鏡子呢?」桃樂絲站了起來,走向那面翻遍記憶都沒有印象的鏡子。
可能是媽媽的東西吧?桃樂絲在心裡猜測。看起來已經久未有人使用的鏡子蒙上厚塵,應該擺了很多年,如果她沒印象,大概就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雖然她的房間裡面已經有了梳妝台的鏡子,但桃樂絲不知怎麼地卻很喜歡這面鏡子。也許是因為它古銅色仿造古代歐風銅鏡的造型得到了她的喜愛吧。
桃樂絲拍了拍鏡子,「我等等再回來哦。」她轉身去拿起了地面上的破片跟首飾盒先回去找了母親,順便跟她討要這一面鏡子。
鏡子在倉庫門扉掩蓋掉走廊光線時,反折了一道光。
雍容華貴的婦人對於一面鏡子根本沒有什麼好值得在意的,既然女兒想要,到了愛美的年紀要一面鏡子也不是甚麼大事,她揮揮手就讓桃樂絲自己去取了那面鏡子。
歡天喜地的桃樂絲向母親道謝,立刻急匆匆地回到了倉庫,將那一面等身的鏡子推出了塵封已久的黑暗,重新走入了人們生活的溫暖之下。
傳說中,鏡子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門。如果一直盯著看,門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打開。
進入了鏡中世界的人們,到底有沒有人回來,沒有人知道。有人大肆地宣揚鏡中世界的美麗;也有醜惡之聲;弔詭、懸疑之語。
不論如何,這樣的傳說僅限於那些年代久遠的鏡子而已,現代的工廠製造品只不過是人們使用的一項便利工具。
傳說也隨著歲月逐漸淹沒在了歷史裡面。至少對桃樂絲來說,這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而已。
她把鏡子擺在了她的房間,拿了一塊抹布,不假他人之手的全程自己努力地擦拭了一遍。
長年的灰塵都蹭上了她的裙角,桃樂絲也絲毫不管不顧,直到把刻痕裡的灰都給清理乾淨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站起來。
「好了!」
恢復了光亮如新的鏡子浮現了它原本的面貌。精緻細膩的歐式雕花上頭有無數喊不出品種的花朵,細而長的花瓣並非是常見的薔薇或是玫瑰的裝飾。
明明材質看起來像是老舊木雕,伸手撫摸的時候卻有一種金屬的冰涼感,卻依然帶著木香甚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那美麗的花朵桃樂絲說不出名字,但她很喜歡,非常喜歡,喜歡到決定以後都喜歡這種花了。當然,玫瑰跟薔薇還是她很喜歡的花之一。
她愛不釋手地摩娑著鏡子的表面。望著鏡子裡面自己的身影,直到傳來母親喊她吃晚餐的聲音,這才匆匆忙忙地趕去了飯廳。
原本平靜無波的鏡面忽然浮現了一道陰影,深紫色的流光轉瞬即逝。
之後的日子一如往常,只是桃樂絲坐在鏡子前方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她也不明白這面鏡子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可以吸引她一直坐在前面,那怕甚麼都沒做,只是一直盯著那鏡子都可以感到欣喜。
那優雅美麗的花框裝飾越看越是喜歡,喜歡到連花園裡的花,桃樂絲都想要全部種成那樣的花。
她本來想去問問看家裡的傭人有沒有誰是認識這種花的,然而當她攔住了擦拭樓梯的女僕的時候,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小姐,請問我可以幫您做些什麼嗎?」年紀尚小的女僕望著突然將她攔住的主人怯生生地問。
感覺小姐似乎遇到了甚麼問題想要尋求解答,雖然與桃樂絲年齡相近,但是主人畢竟是主人,不能逾越了下僕的分際去干涉。
「啊……沒有,妳去忙妳的吧。」話音到了喉嚨又被她給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