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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005

作者:書恩順│2014-09-09 07:23:15│巴幣:2│人氣:85
阿墨005

幾年前他們還沒在一起時,魏偉有個女朋友,叫小珊。魏偉可以很專情的愛一個人,不過小珊的工作很忙需要排班,常常只有星期五、六可以碰面,魏偉也不介意,因為他覺得小珊的真的很愛他。碰面時,有時候小珊還會煮飯給他吃,他覺得很幸福。
 
有一天星期三下午,魏偉約了客戶在外面吃飯,那客戶打算買廣告通路。他們約在一間義式餐廳,吃完飯還可以喝下午茶,魏偉提早到了正在準備簡報。
 
命運啊,這是命運,或是巧合。他遠遠的看到其中一桌,穿著很像小珊的女子。他不確定,因為那女子對面有個男子,他們有說有笑。魏偉想,可能是長的很像?但看了很久,女子的行為舉止,都跟小珊相同。他又想,真的是她?那…,可能是同事吧?他想,可能小珊和同事在吃飯。
 
他越看越不對,因為小珊和那男子互動相當親密,那男子還常常摸著他的手,有時還親了幾下。魏偉看了很久,他確信對面那男子絕對不是同事那麼簡單,但又不敢相信。
 
他心裡亂成一團,幾乎不能思考,因為小珊表現的明明非常愛他。腦中一片空白,這時他沒發現,自己已經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往那桌走去。魏偉腦中嗡嗡作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走過去又能如何?自己也沒想到。
 
這時另一桌有個男子,也朝那桌走了過去。男子一走過去,像是在質問小珊一樣,但因為在餐廳,他克制了音量魏偉聽不太清楚。他回過神來,緩緩往小珊那桌走去,想聽個清楚也想問個明白。
 
「你是誰?」坐著的男子問站著的男子。「我是他男朋友,你又是誰?!」站著的男子怒氣沖沖,反問他。「我?我是他男朋友!」那男子也站了起來。魏偉仔細一看,這女子的確是小珊沒錯,他走了過去。
 
「請問…。」魏偉不知道該說什麼,小珊看到他,本來慌亂的臉更呆了。「你做什麼?」兩個男子回頭問他。「我…我正在跟她交往,」魏偉指著小珊,她呆了,說不出話。
 
小珊同時和三個男子交往,只怕是一二、三四、五六,星期日休息吧?誰知道呢,這時候三個男的都不想知道。一二男和三四男一聽也呆了,三個男的轉頭看著小珊。她的表情,明顯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誰知道會有這種事?她哪會想到,餐廳那麼多間,偏偏全部在這邊集合?是夜路走多碰到鬼?還是給她的懲罰?
 
「這種女人,你們要,讓給你們吧,」三四男率先開口,丟下餐巾轉頭走了。「我…,」小珊有些淚眼,看著魏偉。「我得開會,你們看著辦吧,對了,我們分手吧,」他轉身時,不忘補了一句。一二男也不說話,是氣又或是恨?也轉頭走了。
 
小珊呆站在原地,她沒辦法思考,她本來還沉浸在三個男人之間,怎麼一時就…。三四男很有風度,他走去櫃檯把帳結了,魏偉回到他位置上,眼前只得整理報告。只見三四男又走了回來,魏偉有些疑惑,抬頭看著他。一二男、魏偉、小珊,可能還以為三四男要回去跟小珊說些什麼。
 
三四男攔了一二男,正好在魏偉坐的地方前面一點,他們講了一些話,回頭往魏偉這走來。「兄弟,做個朋友吧?」一二男和三四男忽然向著他開口。魏偉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是連續劇嗎?不過…,「我叫魏偉,」他心想,算了算了。「我叫謙善(三四男),他叫建群(一二男),既然都不要那個女的了,那我們也算有緣吧?哈哈。」謙善似乎相當樂觀,魏偉見他這樣,也笑了起來,只覺得這也太峰迴路轉了。
 
小珊像斷線一樣,跑出了餐廳,只怕她一時之間沒辦法想像眼前的情況。三個男的同時甩了她,看來是她活該。魏偉和他們成了朋友,直到現在,當然,他們有個協議,如果交了女朋友,找一天三個人帶給對方看看,以免…。
 
幾天後,魏偉下班,一個人也不知道做什麼好。便到咖啡廳吃些簡餐,喝咖啡,不時看點書,又看看窗外發呆。下雨了,那咖啡廳在一樓,街上許多人趕著躲雨。雨滴落在玻璃上,有一種淒涼,他覺得有點孤單。
 
前方另一個小桌子,有個女子看著窗外,一支手撐著下巴。那女子留著中長髮,眉毛細長、五官深邃,魏偉看呆了。女子表情有點落寞、哀傷,眼睛似乎還有些淚水。外面下著雨,女子看著有些呆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女子本來撐著的手,扶著額頭臉面朝下。
 
魏偉離的不遠,隔桌而已,他像是看到…看到眼淚滴下來,滴到咖啡裡。女子拿了桌上的面紙,擦了擦眼淚,眼睛看來紅腫了。她輕輕的啜泣,漂亮的臉蛋上,充滿哀傷,魏偉看的有些心疼。那女子哭了很久,魏偉也看了很久,桌上的面指已經不夠她用,她抬起手用衣服袖子擦眼淚。
 
魏偉站了起來,拿起自己這桌的面紙,走到女子那桌,放下面紙。女子有些呆了一下,「謝…謝謝,」嘴巴還是道謝了,拿起面紙趕緊擦著眼淚。「不…不要緊嗎?」魏偉有些心疼的問,女子講不太出話,只搖了搖頭,他靜靜的坐了下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坐下。
 
女子又哭了許久,終於緩和下來,也許是因為對面有人坐著。「謝謝你,」她又道謝了一次,聲音裡有些哽咽,不過聽起來清楚多了。「呃…,我叫魏偉…,」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慧雯…,」女子擠出自己的名字。
 
魏偉呆了一下,又不知道該問什麼。雖然他並不是非常帥,但身高快180,短髮稍微抓一下,外貌看起來反而像個體育老師,屬於壯碩型的。慧雯哭了很久,看眼前這男的一直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又偷瞄了他幾眼。
 
「請問…,怎麼了嗎?啊不想說也沒關係。」魏偉怕向一個陌生女子,而且還是哭過,這種問題可能會讓對方覺得難為情。慧雯搖搖頭,想了一下。
 
慧雯之前的男朋友,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原本慧雯以為她可以忍受那男的脾氣,以為他只是有點大男人。但在一起幾個月後,發現這男的只要一不高興,就會出手打她。工作也做不到幾個月就喊累,甚至還有做兩天的。
 
有一天,男子開著家裡的車去載慧雯。她加了一下班,男子等的有點不耐煩,一上車就開罵了幾句。慧雯忍耐了下來,車上,她開口問了男子工作。誰知道男子只做不到一星期,今天又辭職了。慧雯很難過,她不是會發怒的女孩子,只是質問為什麼又不做了。男子抱怨這個抱怨那個,越講越氣。慧雯勸他,要想想以後,若結婚怎麼辦?男子講不過慧雯,聽到這句話,忽然將車緊急煞車停在橋上,把慧雯趕下車,外面還下著毛毛雨。
 
慧雯不敢置信,男子見她不動,自己還伸手幫她開門,解下她的安全帶用腳踹她。這一踹,把她的心也踹碎了。慧雯站在橋上,默默的流淚,淋著小雨慢慢走回去。女人,愛上了就不顧一切、不管後果。還好慧雯是個算半聰明的女孩(若聰明怎麼會跟他在一起呢?所以算半聰明),這次之後,慧雯決定直接跟他分手。
 
誰知道分手後,那男子竟然又跑來找她,又口口聲聲說他會改,跟她道歉。這次慧雯是鐵了心,斷然拒絕。男子死纏爛打,甚至以死要脅,慧雯沒辦法打了電話報警,自己還換了電話號碼。後來想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搬了家也換了工作。
 
在新的公司幾個星期後,慧雯下班也沒什麼事,自己一個人。當天到咖啡廳裡,點了簡餐和咖啡,邊吃邊發呆。想著想著,想起以前的自己,哭了。她知道為了一個這樣的男人哭,太傻了。但她哭是哭自己笨、自己的孤單。柔情似水的雙魚座,滴下眼淚,魏偉看的越是心疼。他覺得,慧雯跟自己的遭遇有些接近,若要比慘,大概不相上下,只差他沒被打過而已。
 
不久之後,他們常常在咖啡廳碰面。她對魏偉的印象很好,也帶了彼此的同事一起在咖啡廳吃飯,當然德修也和慧雯碰過面。他一見面就一直推薦魏偉的好,像是在誇自己的產品,還戳戳他的胸肌,應該是趁機吃豆腐。又過一段時間,他們就交往了。
 
這天,慧雯坐在咖啡廳裡,發呆。情況跟當時差不多,只是這次,沒有人安慰她了。想著想著,她低頭哭了。邊哭邊想,是不是…,是不是魏偉,又會拿著面紙給她。但這次沒有,只有自己一個人,魏偉就這樣消失了,她哭了很久很久,很久。
 
窗外,阿墨坐在黃金獵犬頭上看著,他心裡非常難過,看著慧雯哭。他低著頭,這時候的他什麼也做不了,也哭不出來。「走吧,阿金,」他看了一段時間,拉著黃金獵犬的項圈,回頭走了。回家路上,他低著頭,思緒亂成一團。
 
走到黃金獵犬的家,他跳下牠的背,回頭揮了揮貓掌,阿金轉頭走進屋裡。阿墨自己漫步了回去,這裡離家不遠。到了住家園區,牠鑽進大鐵門,沿路往樓梯上去,因為他按不到電梯。
 
這時阿墨忘了一件事,他進不了家門。「我這個笨蛋,」阿墨站在門口看著高高的大門,只希望喊個芝麻開門,這笨重的大門就開了。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只好呆坐在門旁,等著慧雯回來。
 
「阿墨!」過了很久,他等到睡著了,忽然一個女聲音喊了他。阿墨醒來,揉揉眼睛,是慧雯回來了。「秒喵~喵喵喵秒(慧雯,回來了啊),」他伸伸懶腰。慧雯將他抱了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塵。「阿墨怎麼跑出來的?!怎麼可以亂跑?!」她打了一下他的頭。「該死,忘了我是貓,」魏偉已經忘了自己是阿墨。
 
慧雯開門進了屋子,眼前的景像讓她有些嚇到了。「這…阿墨,你做的嗎?」她比著地上的掃把和打開的落地窗。「喵~喵秒(不、不是),」阿墨趕緊搖搖頭,慧雯哪聽的懂。她整理了一下,伸手要打阿墨手舉在空中。不過轉念想想,阿墨那麼聰明,該不會是什麼天才貓吧?
 
阿墨閉著眼睛等著被打,不過那手一直沒打下來,他瞇著眼偷看。慧雯笑了一下,將阿墨抱起來。「不可以亂跑,把拔不見了,你不可以也不見,」她邊磨蹭阿墨的臉,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秒喵~喵喵秒喵(抱歉,讓你擔心),」阿墨兩支貓掌抱著慧雯的臉。
 
變成阿墨之後,魏偉遇到最大的問題是,上廁所。他不想隨地大小便,但又不能用廁所,貓用的是貓砂。他看了看小帳棚般的貓砂,有點後悔為什麼當初要買這種東西。人有三急,他一腳踩進貓砂裡,解放完後開始亂撥砂子,玩了五分鐘才發現自己的蠢。跳出來時,只覺得噁心,「我絕對絕對不要再用這砂子!」阿墨心想。
 
他在廁所反覆練習了很久,他緩緩走到廁所,那馬桶有些高,習慣了的阿墨,一跳就上去了。背對著馬桶,他小心翼翼,「呼~」。終於,終於啊。兩支後腳緩緩往前爬動,像放鬆一樣,他右掌搭在滾筒衛生紙上,那滾筒滾了好幾圈,害他險些滑下去。「咦?」他兩支貓掌反覆反覆的滾著衛生紙,貌似相當有趣,直到整捲衛生紙滾完…。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他對著浴室天花板大叫,一不小心,腳一滑,「Shit!!」他掉到了馬桶裡。廢了一番功夫終於爬了出來,全身臭的要命,只好跳到浴缸裡。還好那水龍頭是扳動式的,他放了熱水,將肥皂滾到浴缸裡。浴室裡到處都是泡泡,他高興的到處跳,追著不同的泡泡,在地上打滾。
 
「阿墨!」這時已經是慧雯下班時間,她一回家,發現浴室有喵叫聲。打開一看,整間浴室亂成一團。「喵…喵喵秒喵…(聽…聽我解釋…)」結果被慧雯打了一頓。他心情不悅,但不是因為被打而不悅,而是對於自己沒辦法克制貓咪的行為而感到生氣。
 
還有一次,他上完廁所,嘗試按著沖水。一不小心,按下沖水後腳滑掉進了馬桶裡。當天他就下半身被卡在馬桶裡邊,直到慧雯下班回來救他。「這種生活,還要過多久…,」阿墨越想越痛苦,心裡沒個底。
 
幾天後的假日,慧雯抱著阿墨出門,不知道要去哪裡。換了幾次車,還走了山路,阿墨大概明白了,慧雯要去之前的寵物餐廳,而且是自己一人。阿墨心裡有些難過,他不想看慧雯孤單,明明他就在身邊…。
 
慧雯到寵物餐廳,她已經訂好位置,而且指定要之前和魏偉一起來的位置。她點了和當天一樣的餐點,阿墨也是,「阿墨,委屈點吧,吃一樣的,」她摸摸阿墨的頭。阿墨聽了,心裡一酸,像是微微點頭。
 
阿墨心裡難過,慢慢的吃著上菜的鱈魚排,邊看著慧雯。他知道慧雯心裡也是很難過的,眼裡似乎還有些淚水。「偉…,」她邊吃邊念著魏偉,阿墨心裡更難受了。兩人吃完餐點,當然還有貓草蛋糕,「該死,這蛋糕這麼好吃?!」阿墨一下子就把蛋糕吃完,接著在桌上打滾。
 
慧雯摸了摸阿墨的下巴,他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不久,又站起來兩支前腳在餐巾紙上,踏來踏去。「啊!」他像是大夢初醒,停下動作。「停停停,可惡,」她不想一直被貓咪的行為控制,「阿墨,怎麼了?」慧雯見他忽然停下來,又摸摸他頭。阿墨看看慧雯,又繼續趴了下來,「唉,算了…,」他心想,還是不要讓慧雯擔心的好。
 
喝著飯後飲料,慧雯看著窗外,像在發呆。阿墨跳到地上,發現餐廳內有不少其他貓狗。他觀察大部分的狗狗,容易玩在一塊,但貓咪各自有各自的領地,大多自己一隻。「貓咪還真孤僻?」他心裡不太明白,用人的角度思考。
 
「咦?」遠處,他發現一隻波斯貓,呃,是波斯母貓。「唔,美啊!」阿墨躡手躡腳的走近她。波斯母貓沒發現他,站了起來,甩了幾下頭。那波斯母貓的動作,在阿墨的眼裡,像是Slow Motion一樣,飛揚的毛髮,翹翹的睫毛。「Yes!」阿墨一支貓掌在胸前微微握拳,做出棒呆了的動作。
 
他走到波斯母貓旁邊,聞了聞她,「好香啊~」應該是寵物沐浴乳的味道。波斯母貓發現了他,有些嚇了一跳,頭往後退了一些,身體沒動。阿墨趕緊陪笑,喵了幾聲,又聞了聞她的身體。忽然間,波斯母貓快速的伸出貓掌和貓爪,大力巴了一下阿墨的臉。
 
「喵呀!痛啊!」阿墨倒在地上翻滾,痛的摀住鼻子。「可惡的臭貓,痛死我了!」他在地上滾來滾去,慧雯趕緊跑來。「阿墨,怎麼了?」她輕輕的抱起阿墨,看了看他的臉。阿墨鼻子上一條鼻血流了下來,又可憐又好笑,慧雯趕緊拿了紙巾擦了鼻子。阿墨回頭瞪了那波斯母貓,只見波斯母貓甩頭,指高氣昂的走回她主人那。
 
「不要去惹其他貓咪嘛,」慧雯趕緊呼呼了阿墨,安撫他。「可惡…我也不想啊,但…。」阿墨心想,真的要想辦法克制貓咪的衝動,否則在這樣下去,可就完全變成貓了。但還得在這軀殼裡面,十年!十年!要怎麼做才好呢?他想去找宜清,問問她的意見。
 
阿墨本來是不想再溜出去的,因為溜出去後,又進不了家門。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轉機。慧雯雖然擔心他會跑出去,但每天還是把落地窗打開。阿墨常常坐在陽台上,看著庭院和外面,想著未來事情。
 
隔壁陽台的鄰居是個老婦人,發現阿墨慧坐在陽台上,模樣討人喜歡。之後,她常常準備一些貓肉條,餵了餵阿墨。她常常跟他講心裡話,阿墨也會喵幾聲回應她。老婦人的先生去世了,她獨居,沒有人互相照料,只有偶爾回來看她的女兒和兒子。
 
老婦人喜歡在陽台種植物,有一次,她拿了新的種子。「這是牽牛花哦。」她向著阿墨自言自語。一段時間後,老婦人買了一種網子,鋪在陽台外面,沿著牆壁,看來是要給牽牛花用的。阿墨一開始不覺得如何,但有一天他想通了。這網狀的牽牛花牆,不就可以讓他隨時回來嗎?他練習了幾次,終於可以在二、三樓來去自如。
 
練習了幾次後,有一天,他趁著老婦人在陽台時,跳了下去。老婦人嚇了一跳,望著陽台下面,阿墨順著網狀牆,爬了上來。老婦人頓時轉為笑臉,那自之後,她常常注意著網狀牆是不是有損壞,避免阿墨回不來。他對這老婦人很是感激,沒想到這老婦人竟然那麼明白他的心,那麼的慈祥。
 
那次之後,他常常等老婦人澆完花,講完心事之後溜出去。他脖子上雖然掛著項圈,但仍小心翼翼,怕被人給抓了。他常常去找阿金。因為阿金除了容易親近之外,還可以載著他去公園。但是去了公園幾次,他都沒有見到宜清的鴿影。
 
「咦?那個老婦人呢?」阿墨等了很久,今天特別奇怪都沒見到隔壁的老婦人。他直覺不太對,因為老婦人一個人住,每天的行為都是固定的。忽然,老婦人的家裡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像是很生氣。
 
阿墨輕輕跳到老婦人的陽台邊,看看裡面。透過落地窗,他看到老婦人的家,相當復古,內裝都是木質家具而且是深色的。老婦人坐在木質的長椅上,臉上像是很難過。旁邊站了一個男子,靠近門口還有個女子。他聽不太清楚裡面在講什麼,就跳到陽台裡面。
 
男子口氣很差像是在指責老婦人,女子也是一副看起來不耐煩,雙手交叉在胸前。阿墨想把落地窗扳開,但那落地窗也是非常的重,他扳不動撞了幾下窗面。老婦人本來低著頭看著桌子,聽到落地窗外有人,一看,竟然是阿墨。她趕緊站了起來,打開落地窗,阿墨也不管,就鑽進去坐在落地窗口。
 
「叫你簽就簽,還管那隻野貓做什麼?!」男子看老婦人這樣,更生氣了,大聲的罵了幾句。阿墨聽了有些惱火,一躍跳上木質長桌,想看看什麼文件。他一看,是遺產轉移文件,上面有一男一女的名字,看來是這兩個男女。
 
底下有個轉移人是空白的,看來就是要老婦人簽這裡。老婦人坐了下來,呆看著文件不發一語,阿墨還不太清楚是什麼事,不過大概有猜到。「老爸都死多久了,你忍心看你兒子和女兒那麼辛苦嗎?」男子原來是老婦人的兒子,那旁邊的女子應該就是女兒了。
 
老婦人的先生在去世時,留下三棟房子和祖地,房子都在熱鬧的地方,包括老婦人住的地方。而祖地是農田,雖然在鄉下但也不小,賣掉應該也有好幾千萬。老婦人沒有把這些遺產分給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因為兒子和女兒長大後,就各自離開了。兩個都沒有在照顧自己的父母親,但是等老先生死後,這兩個兒女發現都沒分到遺產,才回來質問老婦人。
 
老先生怕自己的太太,在自己去世後什麼都沒有,兩個兒女又不照顧父母,所以沒有將遺產分給自己的兒女。這兩個不孝子以為老先生死後,會將遺產分給自己,誰知道一毛錢都沒拿到,氣得半死。
 
這次,兒子和女兒準備了遺產轉移文件,要逼老婦人簽名,而且還咄咄逼人。老婦人很是傷心,她和先生都很照顧兒女,誰知道他們兩個會這樣呢?她越想越難過,一支筆提著,眼淚滴在文件上,心痛…心碎…。
 
「演哪齣戲?趕快簽好嗎?我還趕時間,」一旁的女兒,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阿墨聽了滿肚子火,忽然,他揮掌把老婦人的筆給撥掉,又把文件全部搗亂弄在地上。腳上也不空閒,亂踢亂揮,將老婦人的印章也給踢飛。印章是玉製的,掉在地上後碎成好幾段。
 
阿墨背對著老婦人,對兩個不孝子亂吼亂喵亂叫。老婦人呆了,她的兩個兒女也呆了。怎麼…,怎麼這貓如此聰明?難道…難道是自己的老爸不成?俗話說,不做虧心事,哪又怕鬼敲門呢?兩個不孝子會那麼想,表示真的心裡仍然是有感到自己做的是不對的。
 
「算…算了,印章也壞了,等你刻好印章,我們下次再來。」男子嚇個半死,女子臉上也是驚恐,因為阿墨的貓臉上,面目猙獰,貓爪直揮。兩個不孝子搶著出門,一起走了,留下老婦人和阿墨。
 
阿墨看兩人走了放下戒心,「呼,」他沒想到自己那麼厲害,倒有些驕傲。他轉過身,向老婦人喵了幾聲。老婦人心裡一酸眼淚直流,抱著阿墨小小的身軀,大哭特哭,那是委屈的眼淚,阿墨輕輕的用貓掌拍著她。
 
幾天後,老婦人特地到阿墨的家裡,拜訪慧雯。她將當天的事告訴了慧雯,阿墨端坐在沙發上,頭抬得高高的。慧雯一臉不可置信,阿墨真的那麼聰明?老婦人問了慧雯家裡的狀況,才知道原來貓咪叫阿墨,而魏偉失蹤了。她問了慧雯、魏偉、阿墨的名字和寫法,慧雯也不知道原因就告訴她了。
 
「今天還去嗎?」幾天後,阿墨等慧雯出門後,趴在陽台想著。老婦人在一旁說著心事邊餵他肉條,他和這老婦人似乎更好了,邊吃邊喵了幾聲。「唉,」只是他一想到,這樣的生活不知道還得持續多久,十年…,又讓他心煩意亂,他低頭看了看貓手上的紅線。
 
「喂,」有個聲音叫他,阿墨忽然抬起頭來東看西看。遠方天空社區中間,有個鳥影飛了下來,是宜清。「咦?你?」阿墨有些驚訝,宜清怎麼來了,隨後又想起,自己給了她住址。
 
「你終於來了,我…,」阿墨想問她怎麼樣才可以克制動物的衝動。「那道士出現了,」還沒等阿墨講完,宜清先插嘴了。也難怪,因為當時就是為了等那道士,宜清才會來找阿墨。「啊?哦。」阿墨一開始有些莫名,才又想起,對啊,是為了堵那道士,變成人比較重要啊,怎麼會想要習慣貓咪的生活呢?!
 
阿墨恍然大悟,呆看著宜清。「他連續兩個星期都去了醫院,都是星期三,下星期三,等他出院,我們就衝去找他。」宜清撥了撥鴿子翅膀。阿墨思考了一下,「那找他後?」他不明白找到那道士,又能怎麼樣,而且不見得他就聽得懂鴿子話或貓話啊。
 
「你引開他的注意,其他我有辦法。」宜清很有把握的說,阿墨也不明白她說的辦法是什麼。不過眼前也只有她聽得懂自己說的話,也只能點點頭。「啊,我想問你,怎麼克制,呃…,動物的衝動?」阿墨心想了一下,還是問了。「沒辦法,順其自然,」宜清想也沒想,立刻就回答了。
 
「啊?!」阿墨怎麼會想到,竟然會從老手裡聽到,沒辦法的辦法。「動物的衝動,不是你可以控制的,那是天性。」宜清又開始理著羽毛。「就像…,」阿墨看著她想問什麼。「對,就像我一直理羽毛,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她還是理著與毛,但阿墨明白那種痛苦,這不是自己能克制的。阿墨嘆了一口氣,「算了,算了,」他有些無奈。
 
「放心吧,變成人後,就不會再這樣了,」宜清安慰著他,阿墨點點頭。「下星期三,下午兩點,到公園等我吧。」說完,她振了幾下翅膀,飛走了。阿墨遠遠望著她,想著,如果自己變成鳥可以到處飛,似乎…比貓還好一些?但他又搖了搖頭,還是變成人比較好。
 
幾天後到了星期三,他坐在門前送著慧雯出門。慧雯覺得很奇怪,怎麼今天阿墨好乖啊,蹲下摸了摸他頭。「阿墨怎麼了?」她笑著跟他說。阿墨喵了幾聲,「今天我會變成人,」他在心裡說著,目送著慧雯出門。
 
他坐在陽台,老婦人正好在澆花,拿了肉條給他,跟他說話,他看著慧雯走出一樓大鐵門。老婦人講了很久,一提到兒子和女兒的問題,又開始難過。阿墨喵了幾聲,跳到老婦人那邊的陽台,磨蹭了婦人的手。她流下一些眼淚,「阿墨真是善解人意的貓,」她摸著阿墨的頭,感到欣慰。
 
下午,阿墨如法炮製,跳下二樓、一樓,鑽出大鐵門。延著平常的路線去找阿金,黃金獵犬吃飽後,看了看屋內,緩緩走出屋外,讓阿墨坐在自己頭上往公園走去。已經快兩點了,公園沒什麼人,他坐在長椅上阿金在沙坑裡玩。
 
「來了,」空中有個聲音,是宜清喊著。「去醫院等他離開,」宜清在空中盤旋,阿墨去找阿金,讓他載著跟著宜清。公園離醫院很近,用走的不需要15分鐘。他們在門口的草地上,躲在草叢後方等著。
 
過了很久很久,「出現了,」宜清站在樹上喊叫著。阿墨鑽出草叢,醫院門口,那個道士真的站在那兒,他仍穿著白色西裝。他右手牽了一個孩子,旁邊有個女人,和他講了幾句話就搭車走了。
 
轉劫牽著那個小男孩,往公園方向走去,阿墨、宜清、阿金,跟在後面。到了公園,小男孩自己去玩,轉劫找了地方坐下。阿墨坐在阿金背上,直往他方向走去。原本,轉劫避著眼睛想事情,聽見了腳步聲。張開眼睛,看到阿墨和阿金。
 
「哦?還好嗎?」轉劫有些開心,看見阿墨還活著,不,應該是說魏偉還活著。阿墨不講話,反正這道士可能也聽不懂,他坐在阿金,離了轉劫一段距離。轉劫覺得奇怪站了起來,往他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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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貓頭
每次看您的作品 都很有畫面阿

09-09 09:07

書恩順
哈哈,謝謝啊09-09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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