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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同人+自創】APH——《韶華勝極》

作者:冬將軍™伊薩│2013-12-30 19:00:03│巴幣:12│人氣:737
※APH自律聲明※
〈注意!這裡的文章乃延伸自漫畫作品Axis powers ヘタリア,
與現實存在的國家人事物並無直接關連。〉

— ※— ※ —※— ※— ※—

  基爾伯特‧拜爾修米特與他親愛的弟弟在二十幾年前曾經極端信任過一個人,當時他認為自己是絕對正確的。沒有困擾,亦沒有妥協的餘地。

  阿道夫‧羅薩爾——身為他們兩人的上司,一個胸懷大志的黑髮紅眼青年。他們三人都富有野心及大志,但羅薩爾與他們的大志卻都是動的;有時候他多希望他們其中有一人的大志是靜的,一動一靜正好互補,可謂完美。然而羅薩爾那完全不相近他本人所鍾愛的日耳曼人種的墨黑色髮絲與絳紅色眼眸染上野心的色彩反而使他更加完善。

  當羅薩爾還在世時,他總有很多的時間跟他膩在一起。羅薩爾從不嫌他煩人(反倒是他弟弟老說他造成羅薩爾的困擾),無論是早晨昏昏欲睡的時刻抑或下午面對堆積如山的公文之時,即使是在最繁忙的戰爭期間亦是如此。他有時候也是非常懷疑為何羅薩爾總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應付他,而非選擇忽略他去與那三名十分有個性的將領周旋,固然這種不必要的疑問總是會在那段雖黑暗卻也溫暖的時光中逐漸被他淡忘。

  當時的德國人幾乎沒有一個是膽敢違抗羅薩爾的命令,或者該說羅薩爾令他們徹底放心,除了幾個與其較為親近的將領與親信;他即使與羅薩爾親近,卻也對他說的話百依百順,一如羅薩爾對他的要求有求必應,即便他知曉這是他們彼此之間無理的順從。他從未對自己的抉擇掙扎過,就像他不曾預料到那曾經無情碾過拿破崙大軍的冬將軍(*1)會同樣冷血的殺了數以千萬的他的家人、他的士兵。

  日耳曼人與斯拉夫人之間的血海冤仇是歷史造就的,恰如德意志之於俄羅斯。他仍記得當初有一名負責東線戰役、叫作曼施坦因的將領詢問他羅薩爾毫無緣由的撕毀條約的原因,他只是一如既往的露出狂妄自信的笑容,坦然說道:「本大爺攻打那隻毛熊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而且他也毫無遲疑的在心中附和自己的說詞。

  不過很快的,他發現他錯了,儘管他不承認。德軍的鐵蹄攻打到列寧格勒便停下腳步,難以在移動分毫,即便他心知肚明列寧格勒已經被包圍,要攻陷只是時間之差。然則時間從不寬待人,在戰爭之中更是如此,分秒必爭的情況下他自然對列寧格勒包圍戰的戰況心焦如焚,甚至令他坐立難安,他每天無不等待著曼施坦因捎回德軍勝利的消息。但一個月、兩個月……直至一年過去了,什麼消息都不曾出現,唯有隨著時間推移而出現在他身上那越發強烈的刺骨寒意仍舊存在。

  那寒意並非具體,卻又是真切的在他體內膨脹、流竄,哪怕是在德國那還算溫暖的夏季依舊困擾著他,那總令他在炎熱的時候卻還抱著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灼熱的陽光大方的照射在他的身上卻從未給他帶來什麼溫暖,模樣甚是滑稽,縱使是為他披上厚棉被抑是如此。

  他不明白這股寒意從何而生又或是為何而生,羅薩爾亦也從不明白,自然沒有辦法驅趕他體內惱人的寒冷,但羅薩爾總會在他被寒意侵蝕神經並深入骨髓之時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說幾句安慰性的話,好像那樣就能帶來些療癒的效果。不過令他感到驚奇的是,羅薩爾的這種舉動自然是沒有什麼醫學根據的治療效果,至多就是撫慰心靈,但他確實是因此而感到安心。

  羅薩爾的手掌並不如他所見慣的美人那樣細緻柔軟。是飽經風霜的那樣粗糙,而且充滿硝煙味,尤其是指節側邊因慣於拿筆——暫且不論是畫筆還是鋼筆——而長滿了繭,善於演講而伶牙俐齒的嘴說出來的話也稱不上多麼動聽。被這樣一雙粗糙的手撫摸當然是比不上被美人以柔軟的指尖輕觸來的美好,被那張犀利的嘴安撫也是不及被女人以柔軟的語調甜言蜜語來的美妙。

  但比起美人,他反而希望安慰他的人永遠都是羅薩爾或是他的弟弟。只因他對他們是那樣的信任而重視,並帶有他本人都不曾查覺的情愫與尊敬。他總能記得羅薩爾在安慰他之時臉龐上出現的神情:赤紅色的眼瞳中滿載溫存,但卻不是含蓄的彎起唇線微笑,而是咧開嘴看似張狂放肆的露齒而笑,別人常說紅色代表戰爭,但在他眼中的那雙赤紅色眼瞳卻是代表希望。那景象縱然是在今日依舊令他難以忘懷,或許對他而言那是唯一在此時此刻還能令他得到慰藉的事物。

  不論那寒意是從何而來,但在羅薩爾每天耐心的安撫之下,他能感受到狀況好轉很多,但他仍舊心繫位於蘇聯的德軍。而羅薩爾本人也是,不說身為領導人的壓力之大,戰爭的成敗與否都得算在其頭上,他偶爾會看見羅薩爾拿著畫筆及顏料盤,在白紙上描繪著內心的所見所思,這時總有一名身穿深藍色大衣看來具有貴族氣質的青年不打招呼的自動靠近,並以指導者的身分指出對方哪兒作的不對,而羅薩爾也總是欣然接受,包括那名青年與眾不同的稱呼,他知道那是青年與羅薩爾之間的秘密——全都囊括在那聲「路卡斯」之中。

  他閒暇之餘也會抽空去看羅薩爾稱不上畫技精湛但仍舊令他望塵莫及的畫作,他很驚訝的發現那盡是些充滿矛盾且強烈的希冀的畫,用黑紅兩色畫出德軍揮舞著納粹標誌的國旗的勝利場景,但畫面卻因色調的關係而死氣沉沉,甚至是讓人感到絕望。

  那是羅薩爾對德軍的勝利抱有近乎心死的期望的預兆,基爾伯特後來才曉得。羅薩爾一心一意希望德軍能夠凱旋歸來,卻也早預料到德軍最終會鎩羽而歸。然而尊嚴卻不容許他本人放下對德軍的自信,即使羅薩爾自己也知道勝利無望。

  而後在幾個月,從東方蜂擁進列寧格勒與史達林格勒的蘇聯紅軍徹底的殺死了羅薩爾的期待,姑且不論被凍死的德軍,光是戰死的人數就難以估計,或者該說不存在想去算屍體的欲望。雖說德軍與蘇軍的戰力比例大約是一比五,也就是指一個德軍大約可以殺死五名蘇軍,但德軍與蘇軍的人數比例可就未必同樣是一比五。蘇聯什麼都缺,就是人最不缺,死了幾個便補幾個上場,唯一能令德軍感到害怕的是這群狠戾的斯拉夫人視死如歸,他們完全為了國家與領導人打仗,即便德軍亦復如此卻也仍輸得淒慘壯烈。



  『如果說有什麼能令我徹底絕望,我想輸給那位金髮金眼的蘇聯獨裁者是繼我在十九歲失去父母之後的第二遭。』羅薩爾沉下臉龐對他們——基爾伯特‧拜爾修米特與其弟弟,路德維希說道。

  『話別說那麼早,總有反攻的機會的。』路德維希安撫似的說道,即使他自己也心存疑惑。

  『是啊。』羅薩爾難得的露出含蓄的微笑,他笑彎了眼,握成拳頭的手掩藏不住顫抖,『這是我第二次絕望,也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或許該說,我不會留給自己任何可以苟延殘喘的退路。』

  『基爾,路德,我會留在這裡看你們,看你們真正踏上世界頂端的那刻到來。遙不可及也好,我可以慢慢等。曾身處德國,我很驕傲,即便我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德國人。』羅薩爾伸出手,握住路德維希的手,另一隻手卻沒有抬起。從兩隻手掌的接觸,路德維希能夠真切的感受到羅薩爾顫抖的異常劇烈,甚至連他的手都跟著震盪起來。『……如果說十年後,你們最恨不得殺了的人、歷史上供人唾棄咒罵的人,大概都會是我吧。』

  『………。』基爾伯特與路德維希同樣緘默,與其說是不願回覆,倒不如說是他們不知道要如何回覆,他們也知道柏林已經被蘇軍進犯了,戰敗只是遲早的事。但比起敗北,他們現在擔心的反而是羅薩爾的所思所想為何。

  『接下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原諒我的無能。』羅薩爾無奈的嘆氣,自嘲的語氣從未淡去,他將手伸進自己的軍服口袋中,在裡頭摸索找尋著什麼。

  『別說了,至少……羅薩爾?』路德維希越來越擔心,他從十幾年前就知道羅薩爾是個偏激的人,固執且堅持己見。他原本想說些什麼挽回羅薩爾的信心,卻在發覺對方從口袋中摸索出一把手槍後露出驚愕的神色。

  『我是真的無能,才會這麼懦弱,懦弱到連戰敗都不敢面對,只留下你們去收拾我捅出來的簍子。』羅薩爾熟練的開了槍的保險,用劇烈顫抖著的手舉起此時此刻沉重如千斤鉛塊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然而他的表情卻不畏懼,甚至是坦然,其中還混雜了些無奈跟不捨。『抱歉,我就留在這兒,你們要記得繼續往前走下去啊。』

  面對死亡,羅薩爾沒有遲疑與悲慟,亦不給予他們妥協與求情的餘地。只是在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與火光在他們面前炸裂時,那隻握住路德維希的手也隨之鬆脫,溫熱且帶有鐵鏽味的液體在他們的眼前灑落腥紅血雨,銘刻進那兩雙分別為鮮紅色及天藍色的眼瞳中。

  ——直至今日,那依舊令他們難以忘懷。

  ※

  他——基爾伯特‧拜爾修米特猛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難以聚焦,朦朧的讓他無法分辨此時此刻他身在何地又是為何存在於此,過了段時間他才看清隔了一張木製辦公桌,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是誰,而竄進鼻中的濃烈酒香又是從何而出。

  那人單手托腮,用著不知是憐憫同情亦或擔憂的眼神望著他,獨自玩起轉鋼筆的無趣遊戲,偶爾還會因鋼筆掉落在桌面上而爆出粗口,但表情依舊未變。直到他將手搭上桌緣,那人才驚覺他的甦醒,趕忙恢復笑容,關心的詢問:

  「醒來了?」那人送給他一抹含蓄但溫暖的微笑,即使他從來不接收對方的好意。

  那人是他現任的上司,也是在德國徹底戰敗並遭到瓜分且分裂成東西德之後,吞併東德的蘇聯之領導人,幾乎不意外的是獨裁者——這名有著金髮金眸的青年叫做約瑟夫‧維賽里昂諾維奇‧費德羅夫,是喬治亞裔的俄羅斯人。

  「……醒了。」他低聲喃喃著回應約瑟夫,同時坐直身子,用手扶住額頭。令人快要失去控制意識能力的暈眩襲向腦袋,他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任憑他如何回想都無法再想起什麼。那就像個記憶斷層,過往虛無飄渺猶如他睜開眼的那刻。他不知道他是何時坐在這的,更不知道自己在睡著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

  「……你想不起來吧?瞧你困擾的樣子。」約瑟夫仍舊微笑,只是話語中多了幾分無奈,「我是不知道你怎麼了,不過你剛剛可是在睡著的狀態下哭了喔。」

  「你說什麼啊,本大爺怎麼可能會在睡著的時候……」他下意識摸向眼角,發覺眼眶周圍不自然的濕潤,而他越是想擦去那些水痕,身體卻越是執意與他作對,他發現他無法遏止自己哭泣,即便他不懂他為何而哭。

  然而在他不了解的那刻,諸多畫面湧進腦海,他察覺那些回憶至今仍深刻的在他心中劃下不可抹滅的痕跡。猶如熱鐵烙膚般,疼痛卻也令他不捨遺忘。

  「……夠了,羅薩爾,別開玩笑了。」他伏在桌子上,聲線不住的顫抖著,包括身體也是。

  「吶,別再回頭了,」約瑟夫沒有安慰他,甚至沒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來完全沒有同情他的意思,但他也從不渴求對方的憐憫, 「不然總是屢屢覆返。」

  「我完全無法原諒他,即使過了幾十年也是……」他的聲音悶悶的,但其中的沉痛苦澀卻溢於言表, 「他憑什麼自殺,留下我與威斯特面對失去他後的無助感,這算什麼。」

  「所以你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將自己關進過往的回憶裡,」約瑟夫拿起鋼筆沾取墨水,而後開始批改公文,筆尖在紙上扯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而你從未料想到那對現在的你而言完全是夢魘。」

  即使不滿,他依舊無法反駁對方所言甚是,畢竟那沒有錯。但經過太多打擊而脆弱不堪的心靈哪承受的了約瑟夫一向一針見血的話。而在他回過神那刻,他只聽到玻璃杯因摔落到地面上而破碎的清脆聲響,充斥在偌大的空間中的酒香混雜不自然的鐵鏽味。

  他楞在原地,不知何時從椅子上站起的雙腿未動分毫,做出丟擲動作的手臂也沒有移動,他只是戰戰兢兢的將視線移向用手摀住額頭的約瑟夫,而在對方拿下雙手的那一刻——或許該說,在他看到鮮血從對方的額際滑下的那刻,徹底的愣住了。

  沒事沒事,擦乾淨就沒事了。約瑟夫笑著安慰他,透明的伏特加也從對方淺金色的髮絲末梢滴下,然而約瑟夫卻只是用衣袖粗魯的抹過傷口,順便用舌頭舔去滑至唇角的血滴,但那在對方臉上一閃即逝的痛苦神情他可是清楚的看在眼底。

  他不明白約瑟夫有什麼理由可以像那樣,把過錯、疼痛,全數獨自一人承受起來。面對他單方面的發洩與粗暴也只是一笑置之。他完全無法理解,無法相信有人可以那麼的寬宏大量,對他而言,約瑟夫對他的溫煦從頭到尾就只是無稽之談。因他堅信人是有情緒的。

  然而這些疑問總是被他遺忘,他的心中無法再容納除了那曾經輝煌一時的德意志第三帝國以外的過往與事物。如今他腦中只是一昧的譴責與咒罵,對羅薩爾的自殺、對納粹的覆滅、對一隻墜落的雄鷹,所產生的近似失序的瘋狂。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約瑟夫笑著反問基爾伯特,一邊用手擦拭公文上沾到的伏特加酒,之後用沾滿酒的手按壓住額頭上的傷口,但手上的酒精液體沾染到傷口上只令約瑟夫感到一陣刺痛。他把那當作是變相的消毒了,反正伏特加與藥用酒精在成份上總還是有部分是同樣的。

  「我……不能原諒他,不能原諒他就這樣自殺,為什麼好端端的要自殺!」基爾伯特坐下,手握成拳頭重重的砸在木製辦公桌上,他並未感到疼痛,「明明……明明就可以活下去,憑什麼這麼自私,可惡!」

  基爾伯特那銀白色的髮絲低垂至眼,鮮紅色的眼眸關著欲破籠而出的悲傷。約瑟夫忽然想起二戰當時的英國首相,那名叫做溫斯登‧克萊德的英國貴族在波茨坦會議(*2)途中的空檔對他說過:『德國的阿道夫‧羅薩爾自殺了,對於你而言這是天大的好事吧。』

  『也許吧,但我實在不太敢擔保之後來到我這邊的東德會怎麼看待我。』約瑟夫模稜兩可的答覆,溫斯登巧妙的略過了他,像是自說自話又像是重新開啟另一個話題似的說道:『阿道夫的自殺讓當時身處英國的我有種奇妙的感覺,讓我想—……』『想什麼?』約瑟夫唐突的笑著反問,但溫斯登那一向沉著冷靜的翠綠眼眸中閃過的遙想是他再熟悉不過,那種眼神在美國前總統盧森斐去世後就經常出現。

  『老實跟你說,我對你說這些大抵也是毫無用處,還得擔憂你這頭老奸巨猾的蘇聯毛熊(*3)多做聯想。』溫斯登微瞇起那雙很少有情緒波動並彷如死水的綠眸,不再折射光彩的眼眸死氣沉沉,因善於演講而辛辣刻薄的言詞讓約瑟夫有些招架不住。

  『不,我想我懂。我們可是盟友唷,我都答應幫你這麼多了(*4)還不願意相信我嗎。』約瑟夫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但這種舉動對溫斯登而言一點用都沒有,或許在溫斯登眼裡看來十足滑稽。

  『別說我了,哈瑞那孩子也未必相信你。我寧可你不懂,費德羅夫,有時候我真想宰了你這年輕小夥子。』溫斯登用真摯的口吻說道,話語中盡是酸澀的嘲諷。『呵呵,我姑且當作是你羨慕我年輕你四歲囉。哈瑞是指那個在盧森斐生前叫他去死(*5)的美國新任總統?』約瑟夫同樣話中帶刺,不過他即使再如何尖嘴薄舌也無法傷及溫斯登半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只讓溫斯登感到好氣卻又好笑。

  後來約瑟夫只記得溫斯登喃喃自語了些什麼,記憶之中溫斯登似乎哭了(即便他不懂這麼一個貴族為何要為敵國的落敗而動感情,暫且就當溫斯登太過感性吧),他用衣袖隨意的抹了眼角幾把,用著為了掩飾泣音而聽來生硬的語調說:『阿道夫就像一隻羽毛尚未豐滿就想乘風飛行的雄鷹,即使注定一死也選擇死的淒慘壯烈,由他所創造的納粹德國亦是如此。我承認他對德國崛起所付出的一切,但他最不該的就是自殺。』

  想起這段言論的約瑟夫不自覺笑出聲,基爾伯特抬起頭,用疑惑並混雜慍怒的眼神望向他:「你笑什麼?」

  「吶,基爾伯特—」約瑟夫伸出手越過公文堆,用手指撥開他有些凌亂的瀏海,「你知道任何有關羅薩爾的事嗎?噢,我指的是他年輕的時候的事。講得更明白一點,在你知道有『阿道夫‧羅薩爾』這個人之前,他所發生的事。」

  「?」基爾伯特的眼神中出現不解,其中也夾雜錯愕,然而卻不是因回答不出而感到驚愕,或許該說他壓根就沒想過這些事情。「他從不在我與威斯特面前提起以前的事,我們也從不過問,他似乎永遠只在意當下發生了什麼,或許該講他心中只有德國了……這時候我就不得不羨慕起羅德里希了,身為他祖國可真好。」

  「他把他畢生的理想、心血,甚至是體力都送給你們了啊。」約瑟夫溫柔了眉眼,他用有些冰冷的手掌摸了摸基爾伯特的臉頰,這個動作是習慣性的,因為他安慰自己的國家也是這樣。就像羅薩爾生前會對基爾伯特所做的那樣,不過約瑟夫當然不知道這些事。

  羅薩爾不是自私,只是知道自己最終會死,而比起死在敵人手中,自殺顯然來的壯烈太多。身為旁觀者的基爾伯特自然不懂,約瑟夫從不是好心腸的人,他不會為基爾伯特開悟,更不指望他了解。

  納粹德國與阿道夫‧羅薩爾的青蔥歲月與哀愁,原來是個這麼慘烈的死法。當時因為憶起幾乎自當上總統那一刻便至死前都為美利堅合眾國付出心力的盧森斐而聯想到同樣為國家盡心盡力且僅只是方法不同的阿道夫‧羅薩爾的溫斯登‧克萊德邊哽咽著邊說出自己的見解之時所想的,是對東西德的遭遇感到同情,還是為阿道夫‧羅薩爾的不屈不撓感到惋惜?

  永遠不會再睜開的紅色雙眸、沾染上褐色血塊的墨黑髮絲及軍服、額際旁看來怵目驚心的彈孔、自彈孔處流出的血液……這些大概都成了基爾伯特與路德維希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約瑟夫心想。只是這些自私,沒有理由不讓人諒解。

  「如果是以羅薩爾的個性來說,他絕對不會想要被敵人殺死的。」約瑟夫邊用手撫平基爾伯特的頭髮,一邊批改看似永無止境的公文,「只不過,基爾伯特無法原諒他也好,憎恨也罷。對羅薩爾而言,死在自己手下總比死在盟軍手下好過千萬倍。」

  「我無法——無法容許我自己原諒他。」基爾伯特苦悶的說,他總算說出他真正的想法,而他拐彎抹角的刁難了彼此這麼久,如今總算願意正視,「我必須從痛恨他之中得到『他曾經為德國付出心力』的感覺,所以我才無法容許。」

  「嘗試去原諒他,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完全不懂!身為戰勝國,你們有編寫歷史、唾罵我們的權利!」基爾伯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那般,猛地提高音量,幾乎無法遏制的一股腦宣洩著心中的不滿,「羅薩爾也早知道他在未來會被你們描述得多麼殘暴不仁!即使他付出再多也一樣!」

  「你何必管這世界怎麼看待德意志第三帝國,與阿道夫‧羅薩爾這人呢?只要你記得不就好了?」相較起基爾伯特的衝動,約瑟夫明顯冷靜許多,即便他們彼此都不知道那股冷靜是真是假,基爾伯特也在對方金黃色的瞳眸之中看到無奈與哀傷,「他不曾在意世界如何轉變,就像他不曾在意外界的反彈聲浪,持續對你付出他的心力那樣。但你不能不諒解他,他為你們拋下他原本應擁有的,諸如夢想,而非理想。」

  基爾伯特口中的「你這傢伙少說的那麼頭頭是道—……」還未說完,就伏在桌子上痛哭起來。是的,他不會忘記德國歷史上出現了「阿道夫‧羅薩爾」這個名字,但他永遠無法只將羅薩爾當作「領導人」,他甚至無法忘懷那段不過才短短十幾年的時光。而對他這種近乎永恆的存在,遺忘總是太過艱難。

  約瑟夫指的是夢想,就像許多人曾幻想自己登上其他星球那樣不切實際的夢境,但打從身為領導人那刻起,他們不知是被迫亦或自願的丟棄夢想,轉而拾起理想。而理想又是真切的,是他們必須完成的,縱使不願意。

  領導人與國家間無形的默契,羅薩爾不願也不想讓基爾伯特與路德維希看見自己被審判的醜態而選擇自殺,這是一種自私,也是一種體貼。比起主從,他們更像朋友。阿道夫‧羅薩爾這一生中只有兩次理想,年輕的理想給了興趣,成年後的理想給了國家。有一種落寞不是落寞,盡是哀苦悲泣及槍響。即便羅薩爾早已不存在,也無法抹滅他曾對德國所付出的心力,剩下的只有歷史如何評價——在這無情的歷史洪流中,只有理想是他亦或他們,萬古千秋而用不盡的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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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史實、故事背景、注意事項:引用史實:1941年6月22日 – 1945年5月8日,德蘇戰爭(包括列寧格勒包圍戰及史達林格勒保衛戰)。故事背景:前段為二戰時的德國,後段為1945年後(1953年前)的蘇聯。注意事項:因政治立場因素無法確切寫出故事中真實存在的人名,故另有取名並在外貌多加諸多設定。


*1、「冬將軍」:即為西伯利亞高壓冷氣團。俄羅斯近代戰爭,諸如1812年的法俄戰爭(由拿破崙領導法軍),法軍落敗原因實為無法承受俄國的嚴寒,因而被打的節節敗退。俄羅斯人因感謝與敬畏,便尊稱其為「冬將軍」。

*2、「波茨坦會議」:1945年7月17日 – 1945年8月2日於德國波茨坦的塞琪琳霍夫宮所舉行的一場會議,二戰中取得勝利的同盟國一方在此會面。蘇聯代表為約瑟夫‧史達林;英國代表原為溫斯頓‧邱吉爾,後在會議期間英國大選結果揭曉,代表改為新任總理克萊門特‧艾德禮;美國代表為剛就任之新任總統,哈瑞‧S‧杜魯門。

*3、「蘇聯毛熊」:當時民主國家的領導人(無論是否為蘇聯盟友)對蘇聯的蔑稱為「毛熊」。

*4、「我都答應幫你這麼多了」:在波茨坦會議之前,盟國三巨頭(羅斯福、邱吉爾及史達林)曾多次召開大型會議,如德黑蘭會議及雅爾達會議。當時英美兩國為盡快爭取蘇聯對軸心國宣戰,便提出各項優惠勸誘蘇聯,最後雖讓蘇聯同意但也付出慘痛的利益代價。如雅爾達會議中不經中國同意便答應蘇聯若對日宣戰即無條件割讓中國東北予蘇聯等。

*5、「叫他去死」:這是一項有關杜魯門與羅斯福的軼聞。當時杜魯門聽到自己要為羅斯福競選副總統時,對傳達羅斯福口語的人員說「叫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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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第一篇達人專欄就放這麼陰暗的東西行嗎。(關愛自己)

這其實是我投給學校的小說稿子,所以有很多註解,也是在很匆忙的時間下趕出來的,文筆變的文言很多,真是奇怪……雖然我覺得這種文筆也不錯,有種清新脫俗的美感。

韶華勝極,這是指青春年華逝去的意思。在我心中,無論是羅薩爾還是納粹德國,他們兩者皆是尚處於青春時期,但青春年華的那股狂妄與衝勁讓他們迷失了方向與自我,最後死的淒慘,卻也壯烈。

希特勒一生中,真的只有兩個理想。一個是成為畫家、一個是復興德國。他都做到了,即便年輕時的理想並沒有完美的結局,但他只是因為戰敗而仍然深陷於歷史洪流之中難以脫身。

附上縮圖原圖,不過這張的阿普好像是在參加親父葬禮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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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2292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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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銀風月希
「本大爺攻打那隻毛熊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這句在小丑大那邊看過XDDD

但是看完整篇,我眼睛真的好痛[e3](跟著阿普痛哭)

12-30 19:15

冬將軍™伊薩
借用一下小丑前輩的梗,是說這篇借了很多梗XD

這篇雖然只是在走投無路之下趕出來的,但在這篇之中的感觸卻很多,尤其是在打阿普跟元首以前的相處與元首的理想的時候我也很是傷心[e13]12-30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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