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X酒紅 ≪第四章≫

04

女孩走近客廳的長沙發，看著男孩微側著臉。

一手放在腹上，另一手則鬆散的垂放。

背靠著沙發睡著，信件、樂譜混雜，堆滿桌子。

『這樣子跟志水有什麼不同啊…』

女孩輕笑著搖搖頭，要轉身離開時，發現腳下似乎踩到紙張，彎腰拾起，還沒看清手上是什麼，一股力量把女孩往後拉，手中的紙張揚起…（原來是樂譜…）

『？！！！！』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女孩，只是驚覺頸邊有溫熱的…鼻息，『…蓮…？你醒…了？！』

女孩艱難的轉頭，本想要側看抱著自己的男孩，沒想到卻對上半張的金眸…

（怎麼……還沒睡醒？）

女孩盯著男孩的臉好一會兒，驚覺…

（好近！！！）

雖然說兩人交往也不算短，但是，實際上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在加上男孩的個性，這種近距離的接觸，是少之又少。

無聲之間，女孩的臉上泛起紅暈。

（蓮的睫毛好長…上一次蓮像這樣靠在我的肩膀上，好像是…）

邊想著以往的回憶，女孩細細觀察男孩的臉。

（啊…練習室，那時發燒還硬撐著，實在…欸！怎麼連皮膚都比我好…）

女孩有些忌妒的戳了戳男孩的臉。

『嗯…』男孩皺眉，在女孩的肩上蹭了蹭，『…香穗？』

（糟糕！）

女孩趕緊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指

『醒了？』

收回剛剛的頑皮，女孩不自覺的溫柔都流露在臉上，半分也沒有昨天兩人爭執的痕跡。

『怎麼在客廳就睡了？也沒披件外套，會感冒的！』

順著男孩的姿勢，女孩靠在男孩身上。

『你叫我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結果…』

『好吵…』

男孩將女孩的雙唇堵住，片刻，分離。

『安靜了…』男孩輕語。

鬆開抱著女孩的雙手，往椅背一躺，又睡著了。

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情。


沿著多瑙河，從土耳其帶來的咖啡，讓維也納空氣不僅傳遞著音樂，也飄著淡淡的咖啡香。

維也納人瘋狂於咖啡的程度，讓店家在早上六點半就開時研磨咖啡豆了。

享受的人生，是點杯咖咖啡，悠閒地在店裡消磨一整天的時光。

然而，坐在窗邊的男孩與女孩，似乎就跟悠閒喝咖啡沾不上邊。

『不上課？』女孩將盤中的三明治切成一塊塊剛好一口的份量，慢條斯理得送入口中。

『今早沒課，下午要到學校一趟。』

白色的陶瓷杯裡的深褐色液體，清楚的映著男孩好看的面容及近的不能再近的兩道眉，隨著男孩拿起杯子的動作，晃動、消失。

『是嗎？』放下手中的餐具，取了紙巾，輕擦著嘴角，女孩看著窗外，『你忙吧。』

聽到女孩的回答，男孩有些愣住，才將瓷杯放回盤子，輕輕的發出「叩」的一聲，男孩抬頭看著女孩，『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所以…』

『我又不是沒有來過，』像是學昨天男孩的反應，女孩沒有收回放在遠處的視線，『不用你陪。』

（果然，還在氣早上的事…）

男孩額間的紋路又加深了，『…身體…好點沒…？』

『睡一覺就沒事了。』

女孩把視線轉回男孩身上──平時透徹明亮的金瞳，現在卻流露著滿滿的擔憂，有些驚訝，但又隨即換回原來的表情。

『我人都被你拉出來吃早餐了，現在才問不會太晚嗎？』

男孩習慣性的用右手撥著自己的頭髮，眼睛也偏向了別處，用著比剛剛更輕的語氣說著：『我也一樣…』

『…？』

現在男孩用的是必須聚精會神的才能聽見的音量，『也、想和你…在…一起…』，放下了右手，『所以…昨晚想些事…有關你的事…想著想著，不小心就在客應睡著了…早上我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因為還沒睡醒…以為還在作夢…』

過了一段不長不短的空擋，桌子之間是處於無聲狀態。

男孩突然站起，邊走離座位邊說，『我去洗手間，』紅暈蔓延至耳朵，即使只有一瞬間也看的清楚。

獨自留在位子上的女孩，先呆滯的消化剛剛聽到的話，又想到早晨的事，臉頰染上和男孩相差無幾的顏色。

『他…說了什麼…？！』

用原本就比手掌低溫的指尖，貼上自己的雙頰上，女孩驚覺之間的溫差，雙肩前傾，縮著身子，小聲的呢喃，『所以說他在睡覺時會夢見我？！』

在洗手間內，男孩將洗手檯水龍頭開到最大，用雙手捧捧著冰涼的水，往臉上潑了好幾回。

（我在講些什麼？）

男孩雙手拄著洗手檯，看著鏡中的自己，水滴沿著被打溼的瀏海滑落，還有怎麼沖也沖不走的紅暈。

（怎麼就脫口而出…）

男孩再次的，向自己潑水，卻突然停住。

（母親寫的信…最後說的…是真的嗎…）


──『蓮，香穗子手受傷了。』

──『雖然是擦傷，但是還是造成左手手指無法靈活的動…』

──『三個月後若是沒有起色的話，你知道的，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