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沒資格做巫師了
直到放學後，我都沒有和玫袀或是其他的任何同學說過一句話。
我在校門前正要離開時，玫袀找上了我，拍上我的肩膀。
「彩褐，為了以防萬一，今天我陪妳一起回家好嗎？」
我拍開她的手，將它甩開，自顧自的走回家去。
「騙子。」我說。
玫袀沒有追上來。
我從腳步聲聽起來可以確定。
我跑著遠離校門，必須要快點回到家！回到家繼續幫忙師父的實驗才行！不應該再對下等人身上有任何期待！我要忘掉，快點忘掉鄭玫袀這個人才行！最好忘掉難過事情的方法就是探求真理！
所以跑吧，快點回家，越過破碎的瀝青路面，目標是住了兩名巫師的防空洞式建築。
鏮鏜！
後腦勺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完全打斷了我的思緒，突如其來的襲擊令我雙腿無力的癱倒在地上，頭痛就像是要裂開，右耳耳鳴響個不停。
「我草，這妞真的挺漂亮的！在這裡上？」
「你傻了嗎？我們拿錢是要給她點教訓，不是要讓我們被抓去槍斃！大路上不安全，把她帶到偏僻點的地方！」
「還記得那娘們要我們當著她的面替她開苞嗎？別著急了，等下我們想幹幾次就幹幾次。」
三個陌生的男人們對話著，倒下的我視線只能看到他們的腳，三個男人六條腿站在我的眼前，我努力想要弄清楚狀況，其中一個男人手中拿著的應該是球棒，他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袋子和拖車，將我塞了進去。
之後我什麼也看不到了，只能依賴視覺以外的感覺，似乎是被抬到拖車上，被塑膠繩綁起來了運走了，四肢傳來緊縛的疼痛感。在被運載的過程中，我的頭部疼痛逐漸消退，也弄懂了是怎麼回事。
我被人襲擊了，這些人是受雇於人的小混混，他們說要給我一點教訓，而我也聽到了他們打算如何「教訓」我，這幫下流的人渣。
我試著掙扎，希望這能讓大路上可能出現目擊者看到袋子內有人在掙扎，不過似乎沒有人見到我，在這方面我就這麼倒楣嗎？
似乎是到了預定地點，繩子被鬆綁，頭頂上的口被打開。
痛！
頭髮拽著被拖出袋子，被從拖車摔到地上，我忍不住咳了幾聲，一隻大腳踩在我的臉上，他們反覆踩踏我的身體，又將我踢到牆旁才停下。終於我能夠搞清楚附近的景物，鋼筋和碎石灑滿地，這裡應該是戰前留下的廢墟之一，雖然很空曠，但以此地的偏僻程度就算大喊也不見得會有人聽到吧。
「墨彩褐，這都是妳的錯！若不是妳的話我才不會被那個人渣逮到！」
是熟悉的女聲，那女的她走到我的身前，蹲下來掐住我的脖子，將我上半身拉了起來，逼迫我直視她的雙眼。
「黃……筱裳。」
我費盡全力才喊出她的名字。
她則把我摔往牆壁，背後再次傳來疼痛。
我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玫袀在剛才放學時希望陪著我一起回家，就是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
我啊，真是自作自受。
「妳知道嗎？如果妳從一開始就乖乖不反抗，依照我的想法當沙包或許事情還不會鬧這種地步。而如今，我要讓妳嚐到我當初的痛苦！」
那賤人轉回頭看了身後的三名混混。
「只會……依賴男人替妳解決事情，妳還真是有『力量』啊。」
好強的本性讓我開口嘲諷著她，然而實際上，我害怕得不得了，甚至能感覺到身體在顫抖，大概是被踢瘀青了，大腿上緣因被顫抖牽動傳來疼痛。
「她就留給你們了，想怎麼玩隨便你們。」
淡淡的留下了這一句，黃筱裳站了起來，退到三名混混身後揮了揮手指示，其中一個傢伙笑呵呵的鬆開腰間的皮帶。我沒有辦法想像這三個人腦袋裡正盤算著什麼，只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絕對比伊德的視線噁心上萬倍。
我想反抗……可是師父說過不可於研究目的以外的行動施行巫術。哈哈，難道我就不得不被這群下等人玷汙嗎？
救我。
誰快來……救我啊？
※
「連長！請允許開火！」
凡麗絲‧伊坦達中士在這段一個多月內持續帶領著她的班輪流監視著墨彩褐，在這長達一個月的監視裡，她和她的隊員始終待在隨時可以射殺彩褐的位置，她的左眼抵著手中鐳射步槍的瞄準鏡，準心已經對準那三名混混中其中一名。
「連長！請允許開火！那群人渣正打算強暴那個小女生啊！」
「沙沙沙沙──」
她對著對講機大喊，對面卻只傳來沙沙的聲響，梁上尉肯定有回答她，可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對講機故障了，這下她只能憑藉臆測出手，若是弄個不好，她很可能就此丟掉飯碗甚至被處死。
「沒用的對講機！」
而且，視野太差了，在她位置只能射殺兩名混混和黃筱裳，一塊混凝土柱遮擋住了她的視野，她不是什麼神射手，她很清楚，若是貿然射擊刺激歹徒，很可能反而會讓彩褐遭殃。
「等等？那是……什麼？」
某種不可思議的光景透過瞄準鏡映入她的眼簾，就在那一刻，她覺得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到底為什麼黃上校要她們監視墨彩褐這名看上去如此不起眼的少女呢？
她覺得她終於明白了。
※
誰來救我？
一個混混壓在了我的身上，企圖用蠻力扯下我的上衣和裙子。
沒有人會來救我，我知道。
為了要讓我停止掙扎，另一名混混將我的左手腕壓住，肌肉疼痛傳來。
伊德不會、師父不會，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
噁心的舌頭舔在我的臉上，下流的手掌搓揉我的乳房。
然後，我冷靜下來了，在心中下了決定。
啪嚓，幾滴鮮血灑在我的臉上，鋼筋刺穿了壓在我身上的那傢伙的後腦勺，從咽喉冒出紅色鋼筋，腦幹受到重創的他抽搐幾下後癱倒在我的身上。
──我不再只有周末才是女巫了。
我一腳踢開這死透了的敗類。要給你們這群下等人中的敗類玷汙我寧可讓伊德那種至少個性還不差的醜男放進來。
左手仍然被壓著，不過壓著我的那混混張開了臭嘴，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我以右手抓起一塊碎混凝土，朝著他的臉拋去，腕力加上大地鳴動的力量將混凝土塊化為砲彈，讓他的頭顱灑出了紅紅白白的番茄炒蛋，朝後倒在地自己的血泊中。
稍微過於大力過頭了啊，不過沒關係，膽敢打我的主意的下等人就該死這麼慘。
或許伊德說得是對的，在逼不得以的情況下，我還是得反擊！我最後還是如他所說的跨過了那條線！大義原則和保密原則一起違反了！現在我只希望師父能網開一面原諒我，還有，殺光這幫人渣！
我爬起身來，扭了扭肩膀。
黃筱裳和剩下的最後一個混混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那混混已經嚇出了冷汗，連褲襠都溼了。
「笨蛋！發什麼愣！快上啊！」
黃筱裳拍了下那小混混的背，自己也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蝴蝶刀，她看叫不動那混混，啪踏啪踏踏起腳步，握著蝴蝶刀朝我奔跑而來。
我左手一揮，她手中的蝴蝶刀飛進自己的左眼，她痛苦的驚叫。就像是所有下等人第一次面對巫術時，無法理解眼前正發生的事情，她現在的腦內肯定是拼命想要搞懂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不過我等是追逐真理之民，而妳，只是下等人中敗類中的敗類。所以妳沒有資格弄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又以大地鳴動拔出她眼中的蝴蝶刀，在已經嚇得無法動彈的混混身上扎了十多刀，蝴蝶刀刺穿了他的軀幹、將他的皮膚劃得像魚鱗一樣佈滿全身，最後一刀刺進他的咽喉，結束了他的性命。
基於保密原則，還請你們去死吧。
「妳究竟是……什麼？這到底算……什麼？」
僅剩一隻的眼球在她的眼眶裡晃動，她笑了，苦澀的笑了。
「妳不是很強？很有力量嗎？用妳的力量逆轉情勢如何？」
「這樣、不對！……這樣不對啊！這樣到底算什麼啊？哈哈哈哈……我一直以為、一直以為──哈哈哈哈哈哈！」
「謝謝妳把我逼急了，看到了這些也只好請妳去死了。」我說。
「哈哈！這到底算什麼？我還以為妳是班上最弱小的人，我還以為我才是擁有力量的那一個！結果妳才是嗎？到頭來我只是個笑話，以為自己的擁有力量，卻注定受到那些擁有力量的人渣們支配嗎？哈哈哈哈哈！」
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我不想弄懂，只想殺了她。
「彩褐！彩褐！妳沒事吧？」
意想不到的聲音出現，嬌小的女孩提著一支金屬狼牙棒的衝進現場，去他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這樣的話我就不得不連她一起殺死了。
鄭玫袀氣喘吁吁的看著空間內的事情，神情卻相當鎮定，就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是他們活該。」我說。
「我知道……我只是以為妳不會用魔法……我是說巫術反擊。」玫袀的視線滑過那幾具屍體還有黃筱裳的左眼，最後落在我身上。
不會吧？她知道？她知道我是巫師……這意味著共和國的人們也已經知道我是巫師的事情了嗎？這下事情變得相當麻煩了啊。那樣的話即使殺了她也無濟於事，該死的！是怎麼洩漏出去的！這幫下等人真是陰魂不散！
「彩褐，我不是共和國的人，雖然有位共和國的上尉僱用我來保護妳，但是我沒有連妳是巫師這件事情都告訴他們，因為我和妳一樣都是神秘世界的居民，妳對這大可以放心。」
「如果妳不是共和國的人，那妳是誰？有什麼目的？那樣的格鬥術可不是任何人會有的。」
什、什麼神秘世界的居民？有聽沒有懂，這是指她也是名巫師嗎？不過巫師怎麼會這麼熟悉格鬥技和槍械這些野蠻卑鄙的伎倆，如果她是這個意思的話，她肯定的是在說謊！
這人太可疑了，如果她是雇傭兵，那的確可以解釋她的格鬥技和槍法是怎麼來的。再說，保護我？我有什麼好保護的？我是巫師，揮揮手就能讓這幫下等人去死，保護？哼！
「就像我說的，是我的丈夫為了保護我教給我的。我的通訊工具都被炸毀了，現在我聯繫不上他，就是為了聯繫上他，我才會找上妳的，彩褐。」她摸了摸額頭，嘆了口氣說：「我也很想現在解釋清楚，但是最好帶筱裳同學去醫院，妳也看到了，她已經沒有反抗妳的打算了。」
腦袋裡變得一片混亂，我越來越搞不懂鄭玫袀究竟是誰了，什麼想聯繫上她的丈夫所以找上我，什麼神秘世界的居民，她還是沒有揭露她的真實身分，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也是巫師的話，也沒理由要放過目擊者吧？
「不行，她看到了我施展巫術了。」
「我可以確保她不會將這些事情說出去，放她走吧。」
「我怎麼能肯定妳的方法有效？」
「她難不成要告訴別人她找了一群混混想對妳做『那種事情』，結果妳操作著金屬和混凝土把他們全殺了？如果她不想進監獄的話就不可能吧。」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放過她！妳都忘了她對我做了什麼事情嗎？妳就這麼喜歡她，想要護著她嗎？」
我咆哮著，臉頰在不知何時已經被眼淚潤濕，那個賤人就是這麼令我痛恨的對象。沒錯，我怎麼可能放過她？這個賤人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的找我的麻煩，讓我難堪，想將我推落地獄！我不過是做出了一次反擊！一次而已！我第一次知道反抗她的滋味！這滋味很好！讓我殺了她有什麼不行的！她本來就應該死的啊！
「不，彩褐，我和妳一樣討厭她。」玫袀看了黃筱裳一眼，深吸了口氣說：「可是妳今天殺夠多人了吧！殺那三個混混還可以說是在保護自己，但是殺害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就等同於屠殺！我這是在保護妳的人性啊！妳不能再這樣殺下去了！妳是人類啊！殺害同族的行為絕不能成為習慣！更不能喜歡上它！」
「他們是下等人，和我們巫師不同！妳以為我過去為了研究殺過多少下等人？而這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復仇機會！妳難道就要我放棄這機會嗎？」
「正是因為是復仇，所以不行。」她說：「如果妳真的跨過了這條線，就永遠回不來了！如果妳真的這麼做的話！等待妳的只會是滿腔無法消解的憤怒！痛苦一輩子！我看過太多人變成那樣了！」
「少拿下等人的道德觀念來壓我了！我是可個巫師！如果妳要攔我的話──」
我以大地鳴動舉起地面上的數塊碎混凝土，說：
「我就連妳一起殺掉！」
「對不起，彩褐，我對妳說謊了。」
她呼了口氣，搖了搖頭。
「鄭玫袀是個假名：織凰，這才是我的本名。」她忽然自報了真名，接著說：「讓我以朋友的身份告訴妳一件事情，妳勝不過我。」
「我勝不過妳？哈哈，那要試過才知道。」
「快走，如果妳不想死的話。」她對著那賤人說，而那賤人似乎愣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打算逃跑。
但我又怎麼會放過她呢？將一塊混凝土投向她的後腦勺！就算不能折磨她致死！我也要她的命！
匡啷的一聲，飛去的混凝土被鋼鐵狼牙棒彈開。
我又投出數發鋼筋與碎石，然而她手上的狼牙棒猶如一道華麗的旋風，將我的所有攻擊捲落，雖然使用的是野蠻的武器，但她的動作俐落且優雅，輕盈且快速，好似狼牙棒沒有重量一般。
妙的是，不論我怎麼射出石頭也無法突破她的防禦，最後我還是讓那個賤人跑了。
「無妨，既然那個賤人跑了，我就先幹掉妳再追上去！」
「就算要靠蠻力阻止妳，我也不能讓妳變成那種樣子！」
兩人相距約十三米。
玫袀──這是個假名呢，她的功夫的確厲害，卻完全不明白使用金屬武器是無法勝過我的，我施展的大地鳴動可以在物體上施加最多一點五噸的推力或拉力，光是這樣就能輕易將她繳械，沒了那根棒子的她下場，就是被接下來的混凝土打穿！
她盯著我的雙手，看來她也從剛才我的施術動作明白我必須雙手自由才能施展巫術，不過我們之間的距離這麼長，再怎麼說也是我佔上風。
玫袀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站穩腳步準備衝鋒，我也抬起了混凝土塊做出要射擊的模樣，這是個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還是她手中那根棒子。
來了！
她在踏出腳步，朝我奔來的同時，我立刻放下混凝土塊，將所有力量集中在那根狼牙棒上，一噸半的推力就算無法將她繳械，也能將她的肩膀扯到脫臼！
「不會吧！」
事情卻沒有如我預料中的發生，她的腳步連半點受阻都沒有，輕易跑到了我的跟前。大地鳴動的力量確實已經作用，狼牙棒也因巨力扭曲而喀喀作響！但是為什麼？怎麼可能有這件事情發生！
「我還有件事騙了妳，我今年不是十九歲，而是兩百二十一歲。」
語畢，玫袀雙目亮出腥紅色的光芒，狼牙棒朝我的臉砸來！
──會死！如果真的被那東西擊中頭部的話！我就死定了！
可是我沒有死。
鐵棒在我的臉邊一吋前停下，注意到時我已滿身冷汗，如果她真的有意取我的性命的話，我就已經死了。
「彩褐君！」
「什、什麼？」
她放下了狼牙棒，用左手彈了下我的額頭。
好痛！
「給我冷靜點！」
「嗚、妳幹嘛啊！很痛耶！」
我蹲下來摀著額頭，她手指輕輕一彈就像是拳頭打中我的前額，痛得要命，原本就已經流出眼淚的眼睛現在又泛淚了。
大地鳴動有發揮作用，所以無法繳械的原因只有一個：她光是單手的腕力就遠超過一噸半。這時候我才明白了鄭玫袀的真實身份。她不是一般的雇傭兵、不是巫師、也不是共和國的士兵！她甚至不是人類。
她摸了摸我的頭，玫袀──好像本名叫作織凰，她也蹲了下來，用那雙柔軟的手擦拭我臉上的眼淚。
「哼，騙子。」我說：「我把妳當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妳卻沒告訴我妳不是人類。」我又說：「還裝作一副不知道我是巫師的樣子。」
哼，沒想到鄭玫袀的真實身份是個吸血鬼，現在才讓我知道她的身份，瞞了我這麼久，還敢自稱是朋友呢！
「對不起，彩褐，瞞了妳這麼久。可是就和妳不會把自己巫師的身份隨便亂說一樣，我也有我必須保密的苦衷。」
「哼，那又怎樣，妳根本沒必要放走那個賤人。」
「而妳也根本沒必要殺她，只要想辦法讓她別說出去就好了。」
「哼。」
我避開她的視線，老實說，我也沒預料到剛才自己會發這麼大的火，火到想要連玫袀她一起也殺掉的程度。我想或許人類終究不可能真正將自己的身上發生的事情置之度外，我過去以為隔著第四面牆觀看電影中的自己就能避免傷害，以麻痺自我的心靈來忽視那些痛，然而我的大腦卻清楚記得那些黃筱裳帶來的各種羞辱和傷害。
傷害一直在累積著，而且老早累積到了極限，只是我一直逃避，妄想自己只是電影中的主角的方式逃避現實，所以才沒有發現，如今我才察覺，我是如此憎恨著她，恨到為了殺了她願意對在學校唯一的朋友下殺手。
伊德說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的話，是要保密巫術個屁！」這樣的話，我當初覺得那是大逆不道，如今我卻有幾分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不過這下不只是伊德，連我都違反了保密與大義原則，師父不會三兩下就原諒我們的吧？想到這我就嘆了口氣，看來我最好和他好好說明事情的起因呢。
「看起來妳終於冷靜下來了。」
她搖了搖頭。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妳是想去找腥紅幻影對吧？很好猜，如果她是個吸血鬼，她的丈夫也有很高機會也是，而我唯一知道自稱吸血鬼的人就是腥紅幻影，她的丈夫要不是腥紅幻影的部下，要不然就是他本人。
「我想我以後也該好好學習催眠巫術了，不然碰上這種狀況都沒辦法解決，還有妳最好和我解釋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我站了起來，將鼻子上的眼鏡拿下收起，上面似乎出現了些裂紋，看著很難過。
織凰她聳聳肩，露出微笑，和我解釋：
「還記得我先前說過之前澎湖被青天帝國給炸了對吧？共和國的梁上尉在澎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和她認識了，後來聽說了妳在邊境遊蕩被射斷手筋的事情，恰巧她告訴我妳在學校的狀況，於是我就自願充當妳的保鑣了。」
梁上尉嗎？似乎是在邊境救了我，還送了我一支電棍的那個女的共和國士兵嗎？哼，下等人的擔心真是多管閒事呢。
「我想妳應該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和我的丈夫都不是人類。」她拍著胸說：「而我的丈夫更特別一點，他擁有一些特殊的力量，以妳們巫師比較好理解的方式講的話，嗯──他是個半神。」
半神？除了吸血鬼以外，連這個詞都冒出來了，我記得沒錯的話，半神應該是指──
「希臘神話那些人神混血的半神？」我問。
「……有點不同呢，他更接近美索不達尼亞神話的半神。身為半神的他可以行使那位神的權限，但沒有神的智慧與永生，他能在挑斷別人手腳筋時消去他想要的消去能力，以妳的狀況來看就是巫術了。因為這種力量的權限高於巫術，不可能用巫術的解除，不過只要手筋被醫好了，被消去的能力也會自然恢復。」
原來如此，我果然沒猜錯，她真的是腥紅幻影的妻子。而且還和我說明為什麼師父無法解除詛咒了，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話，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腥紅幻影會對巫術這麼輕蔑，不得不承認，身為半神的他有著比凡人更多接觸更高存在的機會。
更加理解了這世界的真實，我的大腦似乎有一塊角落開闊了起來。
所以腥紅幻影對我所做的事情，只是惡作劇一樣的小事嗎？還害我以為我一輩子都要失去巫術了，真是嚇死我了。
「妳見過他吧，知道他在哪裡嗎？」
「哈？」
所以她接近我就為了問這句話？
我愣住了，這種事情早早發問不就好了嗎？非得要混進班級上來做出各種無謂的舉動直到現在才問。我扶住額頭，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師父現在一定很擔心我，我得快點回去才行。
「那麼強的傢伙暫時放著不管也沒關係啦，趕快回去才和師父解釋清楚才是真的，妳來作證。」
她好像也沒有很迫切的想要找到腥紅幻影，我先讓她幫我解決這件事情應該沒關係吧？
「什麼作證？」
「作證我沒有亂用巫術啊，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得不的，師父他遲早會知道，所以我得讓妳替我作證才行。」
「啊，對，你們很重視這點，元素兄弟會傳承下來的規則嘛。」
她似乎是對於我說的原則反應才過來，若是平時的我，可能現在已經生氣了，但是仔細想想這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因為她也不是個巫師，不懂得我們的規則也沒什麼奇怪的。
我抬起腳來，跨過瓦礫堆，左顧右盼檢查了一下我的東西還在不在，看起來這些混混把我的書包不知道丟哪裡去了，留在原地也說不定。
「喔對了，妳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問。
她拿出了一個像是指南針的東西握在手上，指針似乎直指著我，說：
「這東西似乎叫作魔力指針，在我們的那個時代被驅魔師和女巫獵人用來追蹤魔法師。而我的造主是個跨足各種體系法術的魔法師，她教導過我們，巫師的瑪納也是一種魔力。」
原來世上還有這種東西，聽起來真是方便啊。
她拍了拍我的背，接受了我的提議，和我肩並肩的走出廢墟中。
今後我的世界都變了樣。
創作內容
《龍世界》本傳：厄夜中的龍之子 (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