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凌亂的短髮隨意梳整,角子穿著一件四角褲走向廚房。他開起冰箱拿出兩顆馬鈴薯與義大利通心麵、四塊乾酪、幾顆小番茄、柳橙,依照順序放入預熱的鍋內做出兩道風味早餐-澄香溫熱番茄汁、馬鈴薯乳酪通心麵。
煮好早餐的他便往辛西亞房間。「亞,起床囉。」
一進房內便看到她抱著恐懼兔娃娃坐在床上,悶哼地道:「我不想喝柳橙…」
為了身體健康,柳橙是非常重要的食物。「我給妳的果汁...番茄有壓過柳橙味道,起床吃頓早餐,晚上回來看妳想吃什麼我再煮好嗎?」
「……」
「怎麼了?」只見辛西亞直盯著他瞧。
「衣服…」真是遲鈍的傢伙,她心想著。
只見角子看著自己未著上衣的身子,一時間竟紅了臉頰,「嗚啊!對不起,妳先去客廳吃早餐,我去穿衣服!」
客廳,兩人邊吃早餐邊看學園校刊,其中一頁吸引了辛西亞的注意,藍色字體的標題寫著『學派園遊會今天下午三點開始』。還記得課堂上老師曾提醒大家,選擇學派是對自己所堅持的理想有更深層的後盾,辛西亞吸了口澄香溫熱番茄汁,「你有要加入的學派嗎?」問著正在吃最後一塊通心麵的角子。
「沒有,不過老師有提醒過今天下午三天有學派園遊會,新生要參加。」至於老師後續叮嚀了那些注意事項,角子記不得。
「扣-」放下空杯的辛西亞稍微收拾桌上的空盤,似乎想到什麼事情,略帶嚴肅地問道:「你...你前些日子不是有拍攝月刊嗎?」
「對啊,怎麼了?」
「照片呢?」
其實辛西亞已經問過很多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
「呃…我沒有跟他要耶…」雖然沒看過照片,但是當天拍攝的氣氛他很不喜歡。在化妝間就被造型師強迫換上奇怪的衣服,而化妝師就在臉上隨意塗抹,拍攝的時候一直要擺不舒服的姿勢。
「…好吧,同學要給你的信我等一下把它放在你桌上,我去換衣服。」
「等一下,妳怎麼了?」他抓著辛西亞的手緊張詢問,感覺很不對勁。
「沒有,幫我收拾一下碗盤,等一下還要上課。」
沒由來的失落感悄悄在角子心中蔓延。「…那下午的行程呢?」
「下午先在圖書館溫習課業再去學派園遊會?」
「好。」
依舊是晴空萬里的天氣,但下午的圖書館有著不同氣氛。
「……視線有點多?」身為獸人,辛西亞察覺到周遭似乎有強烈欲望在蠢蠢欲動,是一種熱烈期盼的視線。
眼前走道上閃出了一位長髮飄逸的女同學,她略帶害羞的走向角子,神色稍微緊張的把一張粉紅色卡片遞給了他後便快速離去,大概又是情書什麼的。
自從他拍完月刊後,接二連三地收到成堆信件和禮物,像昨天和角子去八號巷弄美食街吃東西,莫名其妙的完全不用給錢。
「稍微打扮一下我覺得…」一本紅色封套的書,壓在數學課本上面。
一小時前,辛西亞教室在傳看著八號巷弄美食街月刊,她向同學借了月刊一天。
「我看看啊……咦!?」
看到辛西亞拿出月刊的角子,好奇心驅使下看了封面照片,如果可以,角子現在定是奮不顧身地在圖書館大喊,可惜是禁止喧嘩吵鬧。他欲哭無淚地看著封面照片的男主角-腮紅什麼的,他超討厭啊!
「其實…滿帥氣的…」一句小聲的話語自辛西亞口中緩緩說起。
三點的操場,高燈彩帶,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啊…這好像白天的夜市耶。」
攤販出籠,有賣炸丸子、烤魷魚、煎牛排、果汁…吃的、喝的、玩的就這樣擠在廣大操場上。
「要看等下再看,先去找學派宣傳處。」辛西亞手上拿著一張【學派宣傳公告時間】,上面清楚寫著學派宣傳的地點、時間、內容。
再過五分鐘,是翠澗凝雲學派的宣傳時間。
「我找一下…有了!」角子很自然地拉起辛西亞的手快速通過人群,來到操場左側的報名處。
「你好,我們要參加翠澗凝雲學派宣傳時間。」
「好,兩個人嗎?直接進去就好囉。」報名處的學姐開心地帶著他們進入一間白翠色的建築物內,裡面早已佔滿了人。
講台牆上掛著一幅非常巨大的徽章-翱翔天際的自由之翼。一分鐘後,一位身著翠綠色上衣的男子走上台,他是翠澗凝雲學派宣傳處的一位學長。
「各位好,我知道各位是對翠澗凝雲學派有興趣才來此聽翠澗凝雲學派的宣傳內容。很高興能在這裡宣傳翠澗凝雲學派的理念。」
「請聽我說,我是這樣覺得的。在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編織著自己的傳說,沒有人能強迫我們,因為我是我。在校律之前,人人得以平等的張開自由之翼。」
「所以,我們的夥伴是自由,即使是命令,也不必遵從不合自由的前提,要讓自己站於不必遵從的立場。因為!我們是最自由的學派,澗凝雲學派!」
他握緊拳頭,高聲吶喊。
「自由即是正義!」
語必,場內響起轟天掌聲與陣陣叫喊。如此憤慨激昂的宣傳使得兩人心情稍稍鼓動起來。
「講的很好,可是還有另一個學派要看。」
淬火鎔鋼學派宣傳時間,倒數十分鐘。
「來得及嗎?」從翠澗凝雲學派報名處衝到淬火鎔鋼學派,以【學派宣傳公告時間】上給地圖目測,根本來不及。「還是,我們變獸化?」如果獸化,一定可以到達。
辛西亞搖頭拒絕,學園內有槍砲管制,只有在生命受到危害或是習武時拿出來使用,在公開場合使用會招到逮捕。
「但那是武器吧?獸化應該可以。」
「不,以防萬一,還是衝過去吧。」
三十分鐘後,淬火鎔鋼學派報名處……「對不起,淬火鎔鋼學派宣傳時間只有一次,已經過了。」學姐語帶歉意地說著。
「淬火鎔鋼有內部的入派儀式…時間都有規定…所以…很抱歉…只有一次宣傳時間…」
「…亞…三天內要把學派加入表單寫好給老師耶…怎麼辦?」他看著一臉失落感的辛西亞說道。
「學弟、學妹不然這樣好了,今晚會有一場淬火鎔鋼入派儀式,我剛好是儀式其中一人,我帶你們進去,只是你們要稍微躲一下,可以嗎?」
兩人面面相覷。
當晚,他們就躲在儀式附近的樹林內,遠遠看著儀式進行。學姐說過,儀式不能被打擾,不然會招喚出奇怪生物,雖然危言聳聽,從沒失敗過的她們還是小心翼翼。
八角型四周聳立著大型炬火,火炎沖天。炎熱的高溫燒烤著站在中央處的五十幾位新生,他們緊張、期盼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八角型北邊有個黑紅色平台,平台中間掛著巨大徽章-一顆獨角的紅色狼頭,盾後面交叉著兩根帶有紅櫻的短矛,正中心是一根劍柄為龍翼的長劍。
平台上站在一位男子,似乎是主儀式者。
他舉起雙手,指揮著周圍學姐。學姐們身穿俐落剪裁紅色上衣,一系列的黑色牛仔褲,裸腳緩慢踏著黑土走向八角型四周。他們口中唸唸有詞,手中的盾與矛就這樣直挺挺地鑲嵌在土內,發出清脆聲響。
「親愛的學弟妹們,很高興你們加入淬火鎔鋼這個大家庭,現在,請以輕鬆的方式接受淬火鎔鋼的洗禮。」主儀式者大聲呼喊。他雙手再舉,四周的大型炬火燃燒的更為光亮、刺眼,四周的學姐們自顧自地吟唱起古老旋律。
「…不得不說…還滿盛大的…」
「旋律還滿好聽的!」
可是,兩人心裡浮現起莫名不安。
儀式還未結束,主儀式者大喊:「跟著我一起…!?」在八角型中間的一位新生疑似無法壓抑內心的緊張,他快速的衝出陣型,以一種近乎誇大的尖叫聲大喊:「我不要───這什麼!好詭異啊───」
「...精神不穩?」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屏氣凝神地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四周的火炬突然衝出炙燙火紅岩漿的液態模式,因岩漿而冒出的滾滾白煙衝向中心內部的學生。被眼前景嚇到的大夥,慌慌張張地接連展開異能,欲想辦法把岩漿流動的速度減慢。可是白煙依舊無情的噴出,和著滾燙噴漿沖向四方。
「你們快走!」想到辛西亞和角子的學姐,對著遠方樹林大喊,她的衣服已被燒掉一角。
「去幫忙!」辛西亞變化成烏鴉快速衝向儀式地點,她到黑色平台上停了下來,準備使用特殊異能的她…
「-辛西亞!」角子準備要召喚時之鏡異能已經來不及了,平台上的巨大徽章噴出兩道黑紅色火焰射向兩人。
炙熱難耐的火焰燒往他們,痛苦的哀嚎不斷。
「呃…好痛苦…」角子喚出金色十字聖器,準備再次召喚時之鏡異能可惜…「啊!」紅黑色的火焰瘋狂加強溫度,極盡殘忍地施虐。
「角子…」身為鳥類的辛西亞比起角子更難以承受火焰衝擊,體內的溫度上升過快,被榨乾的水分讓身體更為虛弱,「嗚…」她一句話都無法出口,只要一動作身體就像被大刀快速劈砍的撕裂痛楚,她看著眼前的角子燃燒,躺在地上的她想靠近幫忙卻無法前進,那種感覺,很痛。
她咬著嘴唇強行忍住痛楚,奮力抬起雙手欲招喚起異能,但巨大的苦痛快速襲來,彷彿巨石壓頂般的壓力緊咬心臟,無法呼吸。
「拜託…不…要…動…」角子唯一能發出的聲音只有這句,焚燒全身的大火一點一滴地偷走他的意志。
『汝輩。』突然,一道渾厚低沉的嗓音穿過在場的每個人腦海。
散落在八角型四周的白煙與岩漿突然靜止,唯一霹啪作響地只有辛西亞與角子身上燃燒著的火焰。
『懼怕者,離去。』
「這是什麼!?太恐怖了!」
「快走!」
看著被嚇壞的學弟妹們離去,招喚儀式的其他人也想跟著走。
「主儀式…」其中一個學姐擔心問著。
「要走你們走吧…我們背負著淬火鎔鋼的榮耀與精神,儀式出問題…是我的不對,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可能離開。」
「可是…」
淡紅色的煙霧緩緩瀰漫周遭,主儀式者看著黑色平台上的徽章,他高喊:「我不知道招喚出了什麼,但我只知道,淬火鎔鋼是我選擇的!是捍衛自我價值的肯定!我不會走!」
突然,煙霧隨風飄盪,朦朧間出現一道巨型身影,牠那血紅色雙眼鄙視身下的每個人。
『喚吾者,汝輩可知罪重?』
牠看向主儀式者,大型狼爪順勢抓起底下的辛西亞與角子。
「放開他們!」
『哼!』
主儀式者被紅狼以紅色三角型陣勢困住其中。
「…我才管你是誰…」角子看著近乎昏厥的辛西亞自嘲著,神之力什麼的,根本保護不了人。
『狂妄!』
被頂撞的巨狼突然緊收狼掌。
「…啊!」痛醒的辛西亞抱著必死想法吟唱起古老語言,原本淡紅色的四周瞬間轉為黑灰,自身四周緩緩落起黑色羽毛。
『哼!有點意思。』
牠打斷辛西亞的語言,把他們放到黑色平台,至於身上的火焰也一併收回。
「…亞,我先幫你治療…」
「,,,不,火焰收掉之後身上沒有傷口…也不會痛…彷彿是幻覺一樣。」
他們戒慎恐懼地看著眼前紅狼。
『吾乃狼首。』
『代表淬火鎔鋼團結與秩序。』
巨大紅狼燃燒著自身,黑紅色光芒頓時照亮四周。
『少見人才,吾難掩心頭喜樂。』
『恐懼作為原動力驅使前進,是有極限。』
『汝輩之意志非比尋常。』
『理想與榮耀…深植汝輩心根…』
『合理的限制不代表拘束,而是更有深度的捍衛理想。』
『吾代表淬火鎔鋼邀請汝輩加入,願意?』
當一個人的信念與榮耀早已存在心底,荊棘的道路勢必也會堅定前進,無法被其他事物干擾,面對強大壓力之下的兩人,心底有所覺悟。這意外雖然來的不巧,卻也來的剛好,被紅狼言語憾動著內心的兩人,點頭答應。
腦海中的語言順口而出:「紀律是破陣之矛,團結為禦敵之盾,原則乃心之基石。吾,今日起,願為淬火之石,服從紀律,與夥伴共勉,信服此誓,至死不變!願榮耀與諸位同在。」
紅色煙霧瞬間散開,巨型紅狼頓時浮現,牠頭上鑲崁著一根月彎獨角。當辛西亞與角子宣誓完成,牠的周圍出現兩道黑紅色火焰。
『淬火,又稱捍衛者,行動力較強;煉鋼,又稱保衛者,原則性較強。』
『汝輩。』
『選擇挺身而出的捍衛秩序之矛,還是堅定不移的保衛同伴之盾?』
「我…」角子看了一下辛西亞,「…信仰是不容被侵犯的。我願成為煉鋼,堅定不移的保護同伴。」
『汝呢?』
辛西亞緊抓著角子的雙手早已有了答案,她清著喉頭,發出堅定的聲響:「我願挺身而出,願為信念而成捍衛秩序之矛。」
幾天後,學園月刊內刊登一則有關淬火鎔鋼的消息,內容指出:「幾天前的學派園遊會,淬火鎔鋼只收到兩位入派學生,其他原本要入派的學生轉向選擇翠澗凝雲學派,理由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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