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散落的文具和明天考試的用書一股腦掃入後背包,紀楚麒笑容滿面地和盧凱晟告別,便快步走出教室。
一出了教室,他的笑容立刻垮了下來。
他試圖回想下午課程的內容,卻發現除了地理老師在課堂上說了個艱澀的黃色笑話外,他什麼也沒聽進去。
心情莫名焦躁,然而他不太清楚這份焦躁由何而來。
腦海裡夏裕哲颯爽的笑靨一閃而過,紀楚麒下樓梯的速度慢了些,情緒登然陷入五味雜陳。
從中午他就沒見到夏裕哲了,也不知道那人和父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難道夏家父母真的是來接夏裕哲回美國的?
但既然同意夏裕哲回台讀書,應該不會在剛開學的時間點把他接回去吧?
想了想,紀楚麒覺得自己想多了。
或許比起杞人憂天,他更該思考怎麼面對夏裕哲,畢竟中午時情緒混亂下,他急急忙忙逃跑了……
「要怎麼解釋啊……」紀楚麒勾起苦笑。
好死不死,剛步出樓梯間,紀楚麒便看見熟悉的身影倚在校門口,顯然等待著他。
那瞬間,紀楚麒的腦裡竄過逃跑的念頭,然而同個片刻,青梅竹馬已經發現了呆滯的他。
於是,他認命地站在原地,等著青梅竹馬小跑步而來。
「楚麒,一起回家吧!」
「你今天不用泳訓嗎?」擠出一抹笑容,紀楚麒故作鎮定提起區域泳賽的事情,「不是週末就要比賽了?」
「是啊,原本是該去泳訓的。」甩了甩手裡裝有泳褲的提袋,夏裕哲無辜地眨眨眼,「只是我翹掉了。」
「喂,你這樣不太好吧……」
雖然不同社團,但紀楚麒畢竟也在美術社擔任社長,實在不喜歡夏裕哲翹掉練習的行為,不過私心上,他也想和夏裕哲一起回家。
「不要緊,我說今天身體不適,所以教練要我好好休息。」
上下打量結實的身材,紀楚麒憋笑著挑高眉宇,「完全看不出來你哪裡身體不適。」
「我真的不舒服啦!」
「哪裡?」
拉著紀楚麒的手放上胸口,夏裕哲露出委屈的模樣,「我的心不舒服……」
聞言,紀楚麒噗嗤地笑了出來。
「你呀……要是因為這種小事沒得到好名次,我看教練揍不揍你。」
「不會啦!我很有自信!」
有時候紀楚麒實在搞不懂夏裕哲這份無來由的自信從何而來,不過看青梅竹馬信心滿滿的模樣,他不由放心下來。
「有自信是好事,不過太有自信,小心滑鐵盧啊!」掏出學生證刷了下讀卡機,紀楚麒以人生導師的口吻告誡。
記得幾年前自己畫了張水彩畫,投稿到全國學生美術比賽,信心滿滿地以為至少能夠抱個優等回來,最後卻連入選都沒有,可傷透了心。
不過事隔兩年,他一雪前恥把特優拿了回來,就是後話了。
「我沒問題的,要不然楚麒來和我打個賭吧!」
差些直接脫口詢問夏裕哲想要賭些什麼,紀楚麒忽然想起幾天前戀人在他看推理小說時,用了同個口吻和他對賭書裡的解謎。
那時候夏裕哲和他賭了早晚各一次熱吻,而如果他贏的話,以後夏裕哲都要負責倒垃圾。
因為他實在恨死垃圾的臭味,而且對那本小說的解謎很有自信,他想也沒想就賭了。
誰知道開了賭局的三天後,他華麗地慘敗了。
原因在於他誤以為那本書只是單純懸疑小說,誰知道後半部卻莫名其妙加入了奇幻元素,除了開啟一連串神展開,解謎部分也朝著他無法想像的方向奔去……
綜合這次經驗,紀楚麒深深意識到和夏裕哲對賭有著絕對的風險。
「怎麼了?」發覺紀楚麒沒有回話,夏裕哲停下腳步。
「我在想,你又動了什麼歪腦筋?」
「我哪有動歪腦筋!」儘管面紅耳熱地駁斥他,夏裕哲卻自知理虧而沒敢說出賭注的內容。
紀楚麒怎麼可能沒注意到夏裕哲作賊心虛的模樣,然而看著青梅竹馬意外可愛地噘起嘴碎念,伸手挑起男人的下顎。
「愛妃,快讓朕聽聽你有什麼要求。」他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實則仰望高人一等的戀人。
這些日子沒少和他一起看宮廷劇的夏裕哲立刻配合他,儘管演技始終零分。
「皇上,臣妾想要侍寢啊……」夏裕哲作小鳥依人的姿態,可惜他們的身高和體格差距太多,顯得不倫不類起來。
這半會,紀楚麒邊笑邊拍打熊抱他的手臂,要夏裕哲別把他壓垮了。
「好啦,你可以說人話了。」
「我原本是想和你打賭,要是我在一百公尺個人賽裡拿到冠軍,以後我們晚上就……咳、一起睡,但是你應該不會和我賭吧?」
重重敲了黑色腦袋一下,紀楚麒好氣又好笑,「你的腦袋只裝這檔事啊?」
畢竟他也是處於青春期的青少年,平時同樣會有生理需求,同樣會渴望心上人觸碰,只不過他家小鬼是不是渴望那檔事渴望過頭了?
不只三番兩次對他上下其手,連賭注都繞著這個部份打轉。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像以前一樣和你一起窩在同個被窩裡!」
「你是說蓋棉被純聊天?」紀楚麒先遞了個讚許的眼神,立刻話鋒一轉,斜睨青梅竹馬,「所以你不想和我做嗎?」
「怎麼可能不想!呃……」
夏裕哲被他誘導著脫口抗議的口氣實在太好笑,令紀楚麒掩著面依然憋不住笑意。
但他並不覺得夏裕哲忠於慾望是壞事。
渴望和另一個人結合、交歡,是相愛的兩人獨有的權力。
過了半晌,紀楚麒停止了笑聲,抬起手摩娑柔軟的黑色髮絲,順勢下滑到脹紅的面頰。
「如果你答應我,不在我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迫我,那……我是可以答應和你賭。」
「真的?!」
見夏裕哲喜上眉梢的樣子,紀楚麒決定彈對方的額頭表達微薄的抗議。
「喂,你真的自信過頭啦!區域泳賽的個人賽冠軍也沒那麼好拿,你再不好好努力,就算我願意和你賭,你也得不到獎勵哦?」
「我沒問題。」英俊的臉龐重現新生報到日打敗盧凱晟時沾沾自喜的笑靨,自豪地吐出同句話語,「為了你,我能夠打敗全世界!」
那時候還覺得這傢伙只會放大話,現在卻莫名安心了下來。
他盤算起若夏裕哲真如獲得個人賽冠軍,自己該怎麼稍微推託……
畢竟兩個人睡在同張床,總覺得有點害臊,而且這小鬼三天兩頭失控的情況,他也不是不知道……
「對了楚麒,你都不問我父母的事情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詢問,紀楚麒身子一僵。他在心裡嘆道,果然該來的總會來。
「我為什麼要問你父母的事情?」
「你不問的話,那就該我問你為什麼中午要逃走了。」
聞言,他頓住的身軀更加僵硬。
「我只是想給你和你父母……私密的家族空間?」他知道自己向來不會說謊,想要騙人時說話音量總會越來越小,更會不自覺逃避對方的注視。
而且他非常清楚,深愛自己的男人從來分辨得出他話語裡的虛實。
低下頭,紀楚麒過了好久才遲鈍地發現夏裕哲不發一語。
他以為自己撒下的謊惹對方生氣了,抬起頭的瞬間卻被攫住雙頰,狠狠地熱吻。
「嗚……」
紀楚麒無措地瞪圓眼,想起彼此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立刻推拒起緊貼的胸口,但夏裕哲只是摟得更緊,並吻得更深。
良久,才在路人快要把他們刺穿的視線下,略微挪開唇瓣。
「你在擔心我又會被父母帶走嗎?」
羞憤的他正打算破口大罵,卻被夏裕哲一語道破整個下午干擾他的擔憂。
面對夏裕哲詢問的眸光,紀楚麒別過了臉,發出細微的嘀咕,「……有什麼辦法,不是有人說歷史都是一再重演的?」
還以為夏裕哲會柔聲安撫他,誰知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立刻在大眾空間裡響起。
紀楚麒一怔,緩慢攀爬上臀部的火辣感,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幹了些什麼。
「你!」他驚得滿臉通紅,包裹在制服褲裡的渾圓又被順勢蹂躪了幾下。
夏裕哲不顧外人眼光的行為,使他氣得重重踩對方的腳脫身,他回頭怒瞪對方。
「這是你胡亂杞人憂天的懲罰。」
「就算是懲罰,也不要在路上……」忽然察覺自己反駁的點不太正常,紀楚麒停住話頭。緋紅佔據的臉頰宛如要滴出血般,倒有些像鮮嫩的蘋果。
注意到行人燈轉為綠色,他不顧夏裕哲跟不跟得上,氣急敗壞地獨自越過馬路,更拔腿就往公寓的方向跑。
不過以他現在的體力,怎麼可能跑得過夏裕哲?
果然不出兩條街,他就被跑起步來還氣定神閑的男人從後抱個正著,推推拉拉地扭入小巷裡。
「放開!你再抱下去,今天晚上就沒飯吃!」自己毫無攻擊力的警告聽起來有些可笑,但確實令夏裕哲稍微放鬆了緊抱的手臂。
「楚麒。」俯下身,夏裕哲在幾乎要吻上他耳垂的距離呢喃,「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既然我答應過你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就絕對不會食言。」
他一顫,感覺羞人的溫度升上耳部。
「就算哪天我父母真打算逼我回美國,我也會死命留在你身邊。」
在耳畔徘徊的堅定言詞,好像也堅定了他徬徨不安的心,使他在冷靜下來的同時,默契十足地閉上眼接受落下的唇吻。
半晌,他情動地伸手回擁寬厚的背脊,一改平時被動,積極地回應熱吻。
「你……最好不要忘記自己的話。」勾著夏裕哲的頸部,紀楚麒不甘心自己總是被對方哄得服服貼貼。
「當然,我還等著你把我這個『準男友』升到正式男友呢。」
聽見對方提起「準男友」這個字眼,紀楚麒腦裡隨即冒出「試用期」作為對應,登時笑了出來。
他抿著充滿笑意的嘴唇,趁夏裕哲不注意親了下冒汗的鼻頭。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竭盡全力回到我身邊,聽到了沒?」
彷彿告訴他無須質疑,替代回答的唇吻肯定地再度攫住他,用滾燙的愛意繾綣住他所有思考。
無聲地再度承諾他,這回絕對不會再拋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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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很喜歡試用期的說法XDD
嘛,接下來的看頭就在於阿夏怎麼脫離試用期了吧~
話雖如此,兩人的相處模式已經完全進階成情侶了XD
放閃無極限(#
話說回來如果男朋友在路上打你屁股,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先踹對方一腳XDD
且不論有沒有人都超級丟臉的啦!!!!!!!
人類對摸屁股這回事就有點害羞了,打屁股更是連 那種情況下 都很羞恥的事情啊XDD
阿夏晚上還是餓肚子吧(笑
這幾天大部分都在修稿,還沒真正開始寫第八章(喂
可能是因為快完結的緣故,反而有點懶啊(每次都這樣
不過我每天睡前都有好好把結局複習一遍,以免自己忘記要寫什麼,希望能順利結局(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