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又快到了啊。」兩個高中女生走在黃昏的街道,周邊的霓虹才剛醒來,閃爍著惺忪的微光。雖說是暑假,但女孩子們還是會相約去逛街的。
「是啊。到了七月就不能講鬼故事了吶。」與旁邊已經染成咖啡色頭髮、燙成滿頭小卷的少女不同,說話的是一名有著與頭上黑亮秀髮色調完全不同,慘白膚色的少女。眸子雖然深沉的暗色,但可以看出反射出的光輝是明亮的紅,在一次一次,路燈黃光的交替下,那閃耀的色澤就更加令人深信她的眼並不是單純的東方色彩。
「A子有鬼故事可以講嗎?我最喜歡聽你講鬼故事了。」駱色的蓬鬆頭髮搭上黑邊無鏡片的眼鏡,穿著短裙的她拉住了一旁瀏海蓋住額頭,也穿著短裙膝上襪的女孩子:「最擅長的!對吧!」
「這個...」眉頭微蹙,A子四處張望了一下,不定的眼神鎖定的是一名因為一整天操勞,沒有精神的上班族。那男子搖搖晃晃,昏昏欲睡,就算下一刻倒在路上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上班族的鬼故事,要聽嗎?」
「好啊!」她笑著說,便繼續牽著少女的手。
--
那是一個平凡上班族的故事
在小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小朋友晚上不敢睡吧?說著黑黑的天花板上有著奇怪的東西在盯著自己看,就算是長大了,有的時候也會有種感覺,對吧?
上班族,下面就叫他A彌好了,小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雖然他的父母都叫他別想太多,摸了摸他的頭便抱著他睡了,這讓他感到非常安心,雖然小朋友覺得非常害怕,但父母都在也就沒這麼恐懼了。即使那份悉悉簌簌的聲音一直在他耳內存在。
而那個村子,是個鄉下與世隔絕的村子,國小和幼稚園只有一間,有同樣恐懼的小朋友就會把這樣的恐懼無限放大成各種奇妙的故事,聽起來煞有其事,但誰都知道那並不存在。
「今天C太又在講鬼故事了,真討厭啊。」B子,A彌最喜歡的女孩子,總是穿著白色的簡單背心洋裝,長的,柔軟的黑色髮絲到了A彌長大還是無法遺忘。她最害怕聽鬼故事了,只要聽鬼故事回家就會做惡夢。
「我也很害怕聽鬼故事,雖然爸爸媽媽總是陪著我睡,但我還是會怕。」A彌苦笑,畢竟才四歲,父母會陪著睡也是很正常的。
「欸?A彌現在還是父母陪著啊。」一旁突然冒出的女音,是比A彌與B子年紀略長,身高也略高的,小學一年級的D子,怪笑的從後面撲住了其實也很焦慮的A彌,嚇得他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
「妳妳妳妳幹嘛!?」A彌好不容易站穩腳步,眼眶中還帶著剛才驚恐的眼淚:「D子姊不要嚇人啊。」
「妹妳看啦!這種男的以後絕對不要託付終生啦,膽小鬼!」手雖然遮在嘴巴面前,但仍可知道那是一個戲弄成功的,令人討厭的笑:「爸媽要來接我們囉!」
「啊,恩...」雖說B子和D音是姊妹,但不知道為什麼B子跟自己的父母一點都不親密,甚至還到了恐懼的程度,她只是吞了口口水,顫顫的把小手搭上略大的D音的手,讓她牽她到幼稚園的玄關。A彌當然也是跟了過去,畢竟是黃昏,放學時間。
玄關,果然有一對夫婦在等待。雖然背光看不清楚他們的臉,但A彌可以清楚感受到一股令人不開心的威壓感,那是一種心臟被誰揪住,隨時都可以被拔出來的疼痛感。
「唉呀,這不是A彌嗎。」明明就應該是好聽的女音,不知為何在A彌耳裡卻變形成了令人不快的粉紅噪音形成的語調。
「我們家女兒平常承蒙妳照顧了。」聽不清楚,也許是不想聽見,B子父親的聲音在他耳裡只剩下了注音符號,但他可以理解是什麼意思。
「爸爸,是這傢伙平常比較麻煩我們吧。」爽朗的笑,D音仍然喜歡惡作劇沒有改變,但她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像是隔著水講話呢...
好奇怪,太奇怪了,是自己壞掉了嗎?
瞪大眼,縮小瞳孔的他,眼球轉動唯一還可以看到的,是那露出求救表情的B子,轉著眼淚的可愛雙眸,皺著的眉頭,無聲的求救。但A彌無法動彈,只能任由B子被家人帶走,自己只能呆愣的看著,直到自己的父母把自己搖醒。
「欸,你在搞什麼鬼?睡午覺睡到大叫,你是腦子有病嗎?」時光已經飛越,那時的記憶也只能成為夢境,剛才說的那些都只存在長大後A彌的夢境裡,但那時的恐懼還是沒有改變過。同事的怒吼把他拉回現實,他才可以鬆口氣。
這小公司是在他當時的就讀的學校舊址,因為學校倒閉後,國家將土地賣給了財團,但因為辦公室還沒蓋好,所以才臨時搭建的鐵皮屋,可以明顯看的到夢境裡的,最令人害怕的屋樑鬼所居住的梁柱,讓他不禁又倒抽了一口氣。
『只是夢。』他在廁所裡看著鏡中的自己,但自己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卻突然對自己咧出了,自己這輩子沒有做過的誇張笑臉,噁心。不過,也僅是一瞬間的事情,他揉揉眼睛,拍拍自己的臉頰,想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夢仍然是有後續的,後續的。
之後在午睡的夢裡,就沒有了D音。D音之後就像是從學校裡消失了一般,問B音也只是搖搖頭說不知道,在一天的晚上就不見了,而那個屋樑上的黑影會把小孩子帶走的鬼故事持續從同學C太嘴裡複誦,還帶著令人不愉快的怪笑。
「神經病C太!最討厭你了!」已經煩躁過度的A彌雖然只是個小孩子,卻跟C太打了起來。打到一半的時候,同事又把他從桌子上叫了醒,讓A彌鬆了一口氣。
那時的怪笑還是讓他無法遺忘,耳朵裡還是...令人想吐的聲音。
『只是夢。』
『這不是夢喔。』
他的腦子裡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他不知道從哪裡發出:「應該,只是聽錯了而已,對吧?」
他仍然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黑眼圈越來越重了。
午睡的夢境,之後就沒了C太,好像如同他的願望一樣不見了。再也沒有人講鬼故事,但牽著B子手的A彌卻更加恐懼了,難道真的被屋樑的黑影吃掉了嗎?
「A彌...」
「我會保護B子的。」夢境的最後,他只記得晚上,好像自己一個人,去了一趟B子家。
公司將最近他的情況報備了他的家人,也就是他的父母。
見他疲憊地回來,父母卻提出了一個他覺得奇怪的建議--「辭職」
「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我來做這個嗎?」A彌問道,臉上的表情多了點慌忙。
「辭掉!不要問!」
「我們這麼做是為你好!我們可以去做更好的工作對吧?」
「你還年輕只是轉換跑道沒關係吧?」
不知道為什麼,父母的態度讓A彌覺得,他們比平常反常。但畢竟也是孝順的孩子,馬上遞上了辭呈,剩下的,就是工作的交接了。
工作的交接日,是星期六,辦公室裏,只有他一人。
「啊咧?」打電腦打到一半的自己,突然坐到了木造的屋樑之上,像是隻猴子,盪鞦韆一般,身段靈巧的在樑上走來走去著,好輕快舒服的感覺。
「給我下來!」
「不要碰我女兒!」
「媽媽....」
B子,B子的父母,好像很好吃的味道。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嘴巴,裂縫裂到了臉頰兩側快到耳朵的地方,自己的嘴巴有這麼大嗎?他不知道...
氣味,B子的氣味,B子父母氣味,好吃、好香、佳餚...無法形容的令人興奮性奮。
於是他吃了。
於是他內外部都吃掉了。
於是他...
「A彌!!!!!!」
被呼喊回現世的是,A彌
咬著繩子的,是A彌
他想起來了
「我就是你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樑上的黑人
眼眸自己的反射
D音、C太、B子之死。
「對不起...」
沒有猶豫
一名男子因壓力過大,上吊輕生,死於公司內部。
---------------------
我覺得我改了不少
也因為很懶惰沒有處理很多細節
反正就是最後無人生還嗎:D
媽的我有病啊(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