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儷人歌　三十章

　　那天，馬家的嬰兒哭聲不僅響亮，而且連傳了兩回。

　　真如馬岱所言，季苓的肚子裡，真的裝了兩個娃娃！而且就如他所願，是兩個男娃。

　　這簡直就像老天的恩賜，如此恰巧，如此的不可思議。

　　季苓好不容易產下兩個孩子，躺在榻上喘息，而馬岱抱著兩個男娃，來到季苓身旁。「苓兒，辛苦了……」

　　季苓臉容蒼白，但神情卻是盈滿喜悅，「孩子……讓我看看。」她接過一個，看著那剛出生的孩子，皺皺的臉容、稀疏的頭髮以及紅通通的臉龐，怎麼樣也稱不上可愛。
　　但那卻是她們的孩子，寶貴的兩個孩子。「怎麼不像你也不像我？」

　　「現在還看不出來，等他們長大些就知道了。」

　　「他們兩個都好吧？」畢竟她未足月便生下了他們兩個，不曉得是否對他們倆造成什麼影響。

　　「還好。大夫看過了，都說很健康。」馬岱以指逗著懷裡的娃兒，臉上盈滿了初為人父的喜悅。

　　既然有兩個男娃，那她的心願不就能夠就此實現了麼？「岱……有兩個孩子。大伯那兒……」

　　「我知道；這樣跟他提，大哥一定沒意見的，這件事兒，就交給我吧。」馬岱立刻會意，安慰似的握了握她的手。

　　「岱……」季苓把頭靠近馬岱，心裡既是感動又開心，忍不住落下淚來。

　　「苓兒。」他撫著玉頰，正當濃情蜜意之時，外頭突然鼓譟起來，而且聲調大有加大之勢。

　　「誰在外頭？」季苓抹去淚水，把手上的娃兒交給馬岱。

　　「很多人都在外頭，我看帶頭起鬨的，應是靜韜。」他對妻子微微一笑，轉而望著房門。

　　門外眾人的聲響已經越來越大，即便季苓現下不宜見客，但看這個陣仗，恐怕就算外頭有馬超，也難以抵擋。

　　「季姊在裡頭究竟怎麼樣了，還有孩子呢？超叔你別攔我，讓我進去看看嘛……」說是讓她進去，實際上後頭還跟著自家阿娘、月英等人，另外與龐統交好的諸葛亮，以及一干同僚，只要沒事兒的，這回全都過來了。

　　「弟妹剛剛才生下娃娃，正在休息；靜韜，妳這樣進去，不怕打擾到他們？」

　　「哎呀！我們在這兒枯等一個多時辰，只聽見娃娃哭聲，連個影兒都沒看見，就這樣趕我們走，你好意思？」靜韜語帶指責，似乎堵得馬超啞口無言。

　　馬岱聽了，不禁搖頭嘆笑，「苓兒，妳說呢？」

　　「她們真的在外頭等了我一個多時辰？」雖然現下自個兒又累又狼狽，但光聽見她們聞訊趕來，在外苦等，只為了看她一眼，季苓的心又不禁放軟了。
　　「那……就讓她們看看娃娃，給她們安個心？」

　　「我只擔心她們不會這樣就放過妳……」馬岱抱著兩個孩子，終是遵照愛妻的意願，讓客人進門。

　　「季姊！妳人還好吧？」靜韜果然衝第一個，一進門來，不看娃娃，倒是先衝到床榻邊，探望疲累不堪的季苓。

　　「只是覺得很倦，不礙事……」她握著靜韜的手，心底滿是感動。

　　月英與月姬兩人則是過來探望季苓後，便把焦點都放在兩個孩子身上，還搶著要抱呢；至於後頭那群大男人，則是礙於身份，不方便進門；只能在外頭乾瞪眼。

　　尤其是站在最前頭的諸葛亮與張飛，看著自家妻子在裡頭各抱了一個孩子耍弄，再瞧瞧那個堅決不肯再做讓步的馬超，對望一眼，齊聲嗟嘆。


　　季苓一口氣替馬家添了兩個男丁，自然是天大的喜事；馬超於是開桌擺席，就連營裡的弟兄也得了好處。

　　至於她最在意的過繼一事，在馬岱的懇求之下，也終於獲得了馬超的首肯。
　　「也難得她有這份孝心，要是咱們不接受，可就太不近人情了；何況若不是軍師生前如此看中你，你也不見得有機會能娶到像弟妹這等好媳婦。」馬超說出口的話不只她覺得驚訝，就連馬岱聽了亦是瞠目結舌；想不到短短一年，他對季苓的觀感，竟能出現如此大的差別。
　　說到底，終究還是季苓的用心付出，得到了回報吧？

　　好不容易完成生孩子這等大事兒，接著便是坐月子、學著如何當個娘親之類的事兒；坐月子這點尚且不難，有個對她關懷備至的的夫君，再加上一如親娘般的月英照料，季苓可是照三餐進補，到最後甚至看見雞湯就要退避三舍。
　　學著如何做娘親可得請教擁有豐富經驗的月姬了；她與馬岱兩人都是頭一回，孩子出生前是也曾經抽過空向月姬請教，但說與做是兩碼子事，何況誰也沒料到會一次迸出兩個娃兒來。所幸家裡至少有個ㄚ鬟也做過娘親，從旁幫襯、教導著季苓，著實讓她輕鬆不少。

　　只是，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出生的馬岱，卻發現自個兒的處境，比孩子未出世前還要哀怨。

　　「苓兒……」兩人已經許久未親密了，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出生，以為可以重拾閨房之樂，卻不料愛妻卻是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兩個兒子身上。

　　「嗯？」季苓忙著餵奶，聽見夫君叫喚，抽空回頭，赫然發現他就坐在榻上，以一種深閨怨婦的姿態睇著她。

　　「可以睡了麼？」

　　她聞言不禁噘唇，害臊的別開頭，「等……等我把宸兒哄睡了再說。」她們生了兩個寶貝兒子，一個姓龐，單名一個「宏」字，另一個則姓馬，名喚馬宸。
　　她自然知曉那句「睡」是什麼意思，只是娃兒還在喝奶，她要是不先把孩子安撫了，難保夫妻親密時，兩個小傢伙又要出聲「打擾」。

　　「唉……」馬岱揚唇苦笑，靜靜的爬到愛妻身旁，環住她的纖腰。「等宸兒睡了，妳確定不是喚哄宏兒睡？」他故意在愛妻的耳畔呼氣，大掌摩挲著她的腰際，使勁將妻兒一齊抱入懷裡。

　　「哎……」季苓被迫坐在他的腿上，嬌臀「正巧」貼靠在他最堅硬的那處；嬌顏紅潮愈盛，她抱著孩子，不讓他受到一點驚嚇。「那、那你想怎麼樣嘛……」

　　「妳知道的，苓兒。」利用季苓餵奶，衣襟半開之便，他一手靈巧的探入她的衣裳，握住另一只豐盈。

　　「等等……孩子。」季苓又急又羞，拿出孩子制止身後男人的「胡來」，果真有效的讓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娃兒吃飽喝足，兩個小兄弟躺在特地替她們鋪好的榻上入眠時，心癢難止的兩人早已回到床榻，高漲的慾火幾乎能夠把錦被點燃。

　　「苓兒。」抱著愛妻，他在她耳邊低喃，「妳還記不記得，妳曾經說過，我們可以生很多孩子？」

　　「嗯。」她是說過。

　　「我想我們應該不需要太多孩子……」粗糙的指在她的肚腹間游移，他的聲調飽含笑意，一語雙關。

　　季苓橫了他一眼，卻像是生氣了似的，一把推開他，轉過身去。

　　「苓兒？」氣氛急轉直下，馬岱摸不著頭腦，只能一頭霧水的望著愛妻的背影。

　　哼，男人！


　　坐足了月子，兩個孩子在夫妻倆用心的照料之下，亦是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季苓知道，也該是讓「他」看看孩子們的時候了。

　　一日，馬岱得了個空，讓自己的西涼寶馬委屈一回，拉著車，帶著母子三人，一同往郊外走去。

　　「苓兒，危險。」馬岱看她抱著孩子，卻仍像個小姑娘似的探頭探腦，不禁開口制止。

　　「我想看看這兒變了多少。」她將近一年沒來到這兒，瞧見往昔這處山林間的一草一木，感嘆之情，油然而生。

　　馬岱最後拗不過她，邀她一塊兒坐在馬車的最前頭；兩個孩子為了避免意外，一個用綁的，另一個用背的，牢牢的纏在季苓身上。
　　身後的龐宏一臉好奇，頭一回出遠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想弄清楚這兒是什麼地方；給她抱在懷裡的馬宸則是紋風不動，即便馬車搖晃，他還是能窩在娘親的懷裡安然入睡。

　　轉過最後一個彎兒，終於，到了。

　　馬岱率先下車，將馬兒繫好，繞過車子要來帶季苓下車時，赫然瞧見妻子頰上，早已盈滿淚水。

　　「苓兒？」

　　季苓抹掉臉上的淚，轉而笑開，「沒事……我沒事。」

　　兩人相偕來到墓前；墳前香燭裊裊，打掃得乾乾淨淨，顯然不久前有人來過；抬頭仰望，今兒個日頭難得露臉，秋高氣爽。

　　馬岱走進一瞧，在香燭邊擱了一只酒杯，以及一枚棋子，他拾起，拿到季苓面前；季苓一瞧，只是彎唇淺笑。

　　他解下季苓背在背後的龐宏，來到龐統墓前，「軍師，這是你的兒子，今兒個帶他過來給你瞧瞧。」他抱著孩子，讓他仔細看看眼前那塊墓碑；孩子年紀小，不懂那是什麼，回頭去看了一眼，對夫妻倆報以疑惑的眼神，接著便趴在爹的肩膀上，掙扎著要娘抱。

　　「來，給我。」她接過龐宏，把馬宸交給了馬岱；不料馬宸一到馬岱身上，小臉便皺了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唉唉，看樣子兩個小傢伙都不喜歡他這個爹啊？

　　季苓見狀，喉間逸出低低的笑聲，「你得多陪陪他們。」她接過馬宸，一手一個，孩子們立刻不哭了，安靜的靠在季苓懷裡。

　　馬岱只能尷尬的笑著，「我盡量。」比起兩個兒子，他還比較喜歡陪她。

　　「說來，這兩個小傢伙還真得人疼啊。」她像是想起什麼，看著兩個娃兒，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怎麼說？」

　　「你想想。」季苓一一細數，「他們有我們這對爹娘、大伯，諸葛叔叔他們那對乾爹乾娘；宏兒還有士元叔。」

　　馬岱聽了不禁點頭，有理啊；他望著墓碑，伸手去摸了摸龐宏的頭，「不知道軍師看見咱們的宏兒，覺得滿不滿意這個義子？」

　　季苓看了龐宏一眼，微微一笑。「士元叔收徒弟很嚴格，但是收養孩子可不；他會喜歡宏兒的。」

　　一陣秋風微吹，滿山黃葉沙沙作響，宛如細語般，像是應答著兩個人的話，也像是把季苓的話，傳到遠處，直叫那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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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儷人歌》的結局就停在這裡。

　　會覺得很錯愕嗎？總覺得這收得有點不漂亮？而且我老愛用刪節號作結？ＸＤ當初完成這部作品時希爾德也這樣說過，這樣感覺沒有結局，不過「真的要想出個什麼更好的結局，好像也沒辦法」。因為勉強過關，所以我也就真的只把故事停留在這裡，沒有繼續往下寫了。（兩個人有了美滿生活、孩子，季苓對龐統的感情，也算是釋懷了吧？）

　　但是，還有一個懸而未決的人物。

　　那就是原本想要一口氣繼續寫，但是最後卻覺得故事太長而沒有付諸行動的張澧。

　　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跟希爾德去逛夜市，想到這個人物還沒作安排，突發奇想的講到：「如果要寫張澧的故事，那應該就要取名為《安魂調》吧？」這是我很少很少數在還沒故事之前先想到故事名的例子。

　　其實對於張澧的後續故事，以及這四部曲（史無前例的四部曲……）該怎麼作結，我自己也有些想法，我的預想大概是張澧會跑到吳國去，努力獲得吳國將領的賞識，然後從一名無名小卒爬到類似校尉一般能夠統帥兵馬的軍職，接著，一舉在夷陵完成自己的復仇，最後死在季苓的劍下……當然中間可想而知會砍很多人，關平大概活不成，關羽、張飛當然也會領便當，他的兩個女兒嘛……恐怕也難以保全。

　　老實說光想到這裡我就很捨不得了＝　＝ａ不過這樣的劇情大概才不負「安魂調」之名吧？前面三部曲寫來都有點過於美好，安魂調如果真的能動筆，大概也會是我寫作生涯以來（砍最多人）的里程碑吧？

　　不過我直到現在還沒有動筆的念頭；主要的《獵．魔者—Aveline》還正在進行中，我構思已久的ＭＨ同人作也不斷在原創以及同人之間猶豫，還有幾篇同樣是古裝背景但卻不是以言情為主幹的點子也還在萌芽，所以……動這一本的機會真的，「就目前來看」是遙遙無期。

　　但是人生的過程就是充滿著不定與驚喜，所以，誰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