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奴隸交易(3)
「亞克，小心腳下。」里昂提醒亞克注意腳下的樹枝，以免發出不必要的聲音，引起對方的注意。
兩人沿著小山丘的稜線迂迴著往下，藉由遮蔽物和水流聲的掩護，成功繞到了巡邏的護衛後方。由於夜深的關係，兩人的行蹤並沒有被巡邏的護衛發現。
蹲伏在草叢一陣後，二人抓準了時機，從護衛視線的死角鑽出。瞬間撂倒之後弄昏了對方。
里昂和亞克將昏死的護衛拉到樹林的深處，用樹葉稍事掩蓋，這是第三位被放倒的巡邏護衛，行動起來相當的順利。
「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之後兩人再次回到了原本的草叢，觀望起營地中的情況。
「距離已經足夠了，等等他們換班的時候，我去從馬車裡將人帶出來。如果再拖下去他們會發現異狀」里昂向亞克說明他的計畫。
「好，我會負責把風。」
「嗯，如果被發現就按照計畫的路線撤退到綁住商人的地方。」
「沒問題。」
根據兩人的觀察，現在距離下一次換班還有一小段時間，里昂和亞克就這樣蹲伏在草叢之中，隨時注意著四周的風吹草動。可能是初陣的關係，兩人的身上有些因為緊張而流出的汗水。
「差不多了。」另外幾位帳篷外的士兵聽到了聲音後，看了一下月亮的位置，就起步回到營帳之中，準備與下一批人交接。
里昂和亞克決定抓住這一小段的空窗期，在對方發現人員失蹤之前完成他們的目的。
「亞克。」
「知道了。」
知道機會只有一次失去難以再得的兩人，如同在兩人腦中原先預演的一樣，快速的向前邁進。
亞克三步併作兩步，來到馬車的前頭，蹲伏在輪子的後方，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大部分的帳篷，相當易於觀察營帳內的情況。
而里昂則稍微拐了彎，跑到拖著奴隸籠子的馬車後面，此時籠子中的奴隸大都睡著了，並沒有人注意到里昂的接近。
「這是蠻族嗎...」雖然因為夜色的關係，且周遭沒有火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里昂注意到籠內有個個子明顯比其他人碩大的男人存在，遠超於人類普通的體格。「沒時間了先不管。」
里昂甩了甩頭，到達馬車後面後，一手直接掀開了遮住馬車車廂的白布，登上了馬車裡頭。馬車裡頭相當黑暗，僅憑肉眼看不太清楚，於是里昂點燃了腰中的火柴，白光瞬間照亮了馬車車內。
「？」
馬車裡面除了裝有食物和飲用水的箱子以外別無他物。里昂為求謹慎還額外花了一些時間，掀開了周遭的幾個未開封的箱子以及另外放在地上的麻袋，結果也都是裝滿了旅途中需要的食物，就結果而言是一無所獲。
「里昂，快一點。」從馬車的車廂外傳來了輕輕敲打車廂的聲音。
「再等我一下。」里昂不願意死心，又再花了一點時間，將手能夠觸及的箱子幾乎都翻開遍了，但連個人影都沒有。
在外面等待的亞克見里昂沒有出來，於是也跟進去車廂內查探情況，兩人重複的逐一檢查，最終還是沒有找到目標的存在。
「我們被騙了嗎？」
「噓！」
察覺到異狀的里昂用手示意亞克不要出聲。一時整個空間僅剩下周圍樹林的窸窣。兩人熄滅了火源，壓低身子走到馬車之外。
里昂低身環顧了一圈，營地內除了原本的火把外，沒有看到其他人的人影。
「太安靜了，人也都不見。」
「嗯，好奇怪。」
「我們先回去問那個商人，事情不太對勁。快走！」
里昂帶著亞克拔腿起來奔跑，準備按照原本的路線撤退。
「停下。」
里昂用力拉住了亞克的衣領，因為慣性兩人一同在地上向後翻滾了一圈多一些。
「嘖。」
一隻箭射進了兩人眼前的土地，樹林之中有人發出不滿的聲音。
「好險。」看到插件地上的箭矢，亞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若是里昂沒有緊急的拉住自己，羽箭大概會直接貫穿自己的側腹部。
里昂和亞克兩人重新整理起他們的姿勢，伏低身子觀察起周遭，想要找出暗箭是從何處射出的，並且確認其他敵人所在的位置。
「里昂，後面。」
樹林中，陸陸續續有許多火把被點燃，一層一層團團的將里昂和亞克圍在中間，人數大約有二十多名左右，有些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拿著武器，稍不遠處也有拿著弓箭的敵人存在，而每一位都是作好戰鬥準備的狀態。
見此情況，里昂和亞克背對著背，互相守護彼此的背後。並拔出了武器，若想要從包圍中逃脫已經無法避免戰鬥的發生，兩人仔細觀察周遭敵人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夠找到一條可以逃出的路線。
「我說了要抓活的，可別把他們兩個用死了。」突然出現的是里昂和亞克也相當熟悉的聲音，原本應當被綁住的商人，他身影緩緩從兩人周圍的護衛之中走出，與兩人保持約十步的距離「真是的，這兩個可是能賣很高價的商品。他們可是科提斯家的人。」聽到這姓氏，護衛中明顯有不少人臉色愀了一下。
而見到商人的出現，里昂和亞克不自禁的疑惑了一下，他們相當的確定商人雙手被綁的相當的牢靠。
「嗯…看你們的臉，大概是在想我怎麼跑出來的吧。」一改剛才畏縮態度，現在商人說話的語氣相當的挑釁。
商人像是要展示給兩人看一樣，用手將嘴唇掀開並使舌頭的向上掀起，可以看到在下方牙齒的縫隙有一塊會反射火光的金屬，大概是藏著一小塊的鐵片「還有呢。」商人再抬起他的右腳抖了一下，再皮靴的夾縫中也掉出一小塊鐵片。
「總之就是這樣，沒了那拿大劍的，區區手上的繩索奈何不了我的。現在情勢逆轉了呢。」
商人舉起了他的右手，周遭的護衛又更向兩人緊逼了一些。
商人露出至今為止兩人見過最噁心的擰笑「現在，我要把你們兩個抓起來，運到舊大陸上賣掉。像你們這樣的商品，舊大陸上有些喜好比較特殊的人，可是會花大錢將你們買下來，損失一個半死不活的貴族的虧損我還負荷的起。」說完後商人有如發了狂一樣的大笑，笑聲迴盪在整個樹林之中，久久不去。
「咳咳，好了，說這麼多，你們應該明白你們現在的處境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可以少受些皮肉傷，我可不希望因為傷疤而掉價。」
說完之後，周遭敵人的包圍又比剛才更加的緊密，已經到雙方隨時都可以出手的距離，只要誰踏出第一步，戰鬥就會開始。
「不過說來真沒想到你沒帶著你們的保鑣過來，看來我平常積了不少德，真是幸運的一天啊。」說著說著商人退回到了護衛的後方，與亞克和里昂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確保不會被捲入亂戰之中，走到一個附近稍高的至高點，商人找了塊岩石坐了下來「最後提醒一次，記住，千萬別殺死了他們兩個。」
「亞克。」里昂低聲的說話「我來拖住這些人，你找機會衝出去找師父過來。」
「我不要，這麼多人里昂一個人沒有辦法。」
「聽我…」
「我不要。」
「…」
里昂停頓了一下後，向亞克說道「好，那我們一起逃出去。」
「嗯。」
里昂和亞克開始仔細地盯著慢慢進逼的敵人，三位比較靠近的護衛正以里昂與亞克做為圓心，開始在周圍繞起了圈子尋找兩人的空隙。敵人團團的圍住兩人，他們只能被動地等待。
「亞克，記住，他們不想殺我們，弓箭大概不會來的太多，所以接近的敵人如果有破綻就不要放過。」
「我知道了。」
隨著亞克的話聲剛落，在里昂前著拿著長槍的敵人看準了兩人說話的間隙，將長槍朝里昂的大腿側刺來，目的是要讓他們失去逃跑的能力，至於其他兩位則以各自的武器想要阻斷亞克反身幫助的路線。
「好慢。」里昂見到對方突刺過來的長槍，心裡不由得起了這樣的念頭，相比練習時古雷葛的劍術，與這樣的速度對比起來只能用慢來形容。「
面對從側方刺來的長槍，里昂不避不閃，以劍身錯開突刺的軌道，讓他偏離到里昂的身前。被對方借力使力的護衛一時反應不及，身體跟隨著突刺的力道向前踉蹌了幾步，里昂順勢將劍上挑，砍斷了護衛握住槍柄的手指。亞克也用劍格檔了其他兩位護衛的攻勢
「啊啊啊！」手指斷掉的護衛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摀住了傷口，慘叫著向後退去，同時也有另一位敵人補了上來。
「人還會補上來嗎…」里昂沒預料的是對方熟譜團體作戰的優勢，此外再加上人數，形式上對亞克和里昂二人相當不利。
原本應當是一面倒的局面，但由於在樹叢裡作戰，這成了里昂和亞克為數不多的優勢，樹與樹中間狹窄的地形，限制了敵方同時能上前的人數。
同時剛才里昂先發制人，重創了敵方的一員，使得敵人對兩人的實力有所忌憚，攻勢變得更加的緩慢和謹慎，這導致了即使敵方擁有人數的優勢但局面仍然僵持不下。
只要時間拖得一久，具有人數優勢的一方難免顯得急躁，里昂和亞克抓住了這樣的機會，又使兩人受到了無法在戰鬥的傷害。
「能行。」里昂心中更有了把握，可以從這群人中逃出去。
「你們在打什麼東西，我花一大筆錢請你們，結果連兩個小孩都搞不定。」等得不耐煩的商人，開始訓斥著自己的雇來的護衛們。
「算了，讓他們受點傷也沒關係，我可不想要我的商品裡有我無法控制的人存在。只要不要殺了他們隨便你們吧，弓箭手也準備好。」
聽到商人的命令後，藏在不遠處的三位弓手，也將箭放到了弦上，等待機會準備一舉讓里昂和亞克抵抗變得徒勞。
「里昂，小心弓箭。」
「不要緊，我們將火把熄滅。」
「好。」
兩人簡單的討論後，把握對方轉換陣行的瞬間，轉守為攻。一時突然的攻勢讓近身的敵人有些措手不及，接連損失了站位上的優勢。亞克和里昂各自朝兩方把握住了機會，挑選拿著火把的敵人下手，使樹林中的空間變得比起剛才更黑暗一些。
「里昂，還是找不到突破的機會。」
「我們先退回剛剛的位置。」
原本里昂打算趁火把熄滅的時候，搗亂弓箭手的準心，造成敵人的混亂，從中找尋逃脫的路線。但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即使傷了三、四個人，仍然還有數十位能夠戰鬥人員隨時補上，包圍網也沒有出現任何的漏洞。
戰鬥又持續進行著，樹林中不斷傳來武器碰撞的鏗鏘聲。
「嘶。」一隻弓箭從暗處飛了過來，挑準了里昂動作無法收回的時候。里昂硬是轉身一扭，才讓弓箭從勉強從手臂的上緣劃過去，而沒有正中肌肉。但也因此衣服被射出了裂痕，其上也溢出了淡淡的血漬。
「里昂！」
「沒事，不是慣用手，跟剛才保持一樣的位置。」
「嗯」
亞克雖然擔心里昂的情況，但他這邊也騰不出手來去幫助里昂。敵人們一叢發現里昂和亞克雖然都是少年的外表，但劍術絕對不屬於二流之後。也就將他們最優秀的隊員派至最前方與二人周旋，這使得亞克光應付眼前的敵人就費盡了心思。
「這下糟糕了。」里昂心想。
自從戰鬥已經開始數十分鐘，雖然我和亞克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但我們兩人的體力已經明顯有些不濟，剛剛沒注意到弓箭而受傷就是專注下降的徵兆。而對方則可以不斷的輪番上陣調節體力。
「得要想點辦法才行。」
里昂用所剩不多的精力，一邊應付眼前的猛攻，一邊注意不時出現的飛矢，同時在找尋能夠改變窘狀的破口。
「好痛！」
背後的亞克為了躲避弓箭而被對方的長槍刺到了大腿，雖然傷口看起來不深，但血液卻汨汨的流出，里昂判斷大概不出五分鐘，兩人的體力就會耗盡，到時就再也無法繼續戰鬥了。
「沒辦法，孤注一擲吧。」里昂心中這樣想著，然後大吼了一聲，揮出長劍使前方的敵人後退了幾步，然後向背後的亞克說:「亞克你自己一個人撐得住嗎？」
「再一下子沒有問題。」
里昂知道亞克可能會逞強，但現下里昂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那交給你了。」
里昂落下一句話後，隨即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向商人所在的方向衝去，里昂還記得商人不會任何的武術，只要突破眼前的護衛，然後用傷人的性命要脅，或許還有生存的機會。
「勤賊先擒王。」里昂的想法相當的單純。
於是里昂用盡了生平至今的所學，加上被激發的腎上腺素使得里昂全神貫注，每一劍都向對方不可不守的破綻上指去，逼得路上的敵人紛紛後退了一步。
「能行。」見到這樣情況的里昂，心中不免的興奮得起來。最後成功突破了最後一層的敵人，直直朝著在眼前不遠的商人奔去。
「？」但是在逼進商人的過程中，里昂的心中漸漸冒出了疑問「為何不跑？」里昂眼前的商人，只是就坐在岩石上看著里昂向他靠近，眼中似笑非笑。
見到這樣情況的里昂心裡變得有些不踏實，因此提高的對周遭的警覺，不停的戰鬥使得里昂的感官被放得相當敏感，雖然覺得有詐，但他也來不及改變作戰的計畫，若是在這邊停下，他與亞克被分開後將會被各個擊破。
「蹦」
在離商人僅有二步之遙的地方之時，里昂的身體察覺到了危險，硬生生由右腳蹬了一下下方的土地，使得身體向側邊彈開。就在這時，里昂原本所站的地方，無中生有一搬地出現一個略深的凹陷。
「唉呀，真是可惜。」里昂不知道商人的這句話是對他所說的還是對自己所說，手指上甩著銅製的鑰匙。
此時里昂注意到，在商人一旁出現的是一位碩大的黑影，大概就是剛才聲音的源頭，身高比古雷葛還要高出半個身體，脖子上有帶著代表著奴隸身分的頸圈。
「跟你介紹一下我的王牌，這位是我最珍藏的奴隸。別看他只是高大而已，他可是人類和蠻族裡面巨人族的混血。」
站在商人旁邊的黑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現淡藍色的皮膚，身體有許多處都有傷口癒合的痕跡，雙手上還沾著剛剛地上的泥土。
「剛剛籠子裡面的巨人嗎...什麼時候帶出來的。」
「從看到你們進馬車之後，我就把他帶出來藏在後面，就是要防止這樣的情況。哈哈哈哈哈。」
里昂看了一眼亞克的情況，亞克一人同時面對四人的攻擊，左手滿是血跡，大概是受到了武器的割傷，也因此在應付起多人同時發起的攻勢時變得左支右絀，看來不需要太久亞克就會失去戰鬥的能力。
「好了，投降吧，你們沒有勝算的。」商人發起了最後通牒。
里昂心想，混血巨人以自己現在的狀態要戰勝大概不太可能，大概是只能與他周旋的程度，但時間拖得一久，自己大概也沒有勝算，更何況亞克的情況不容許他留在這與對方周旋。
「可惡。」里昂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用拳頭用力向地面揍了下去。「明明說過要變的更強，變得能夠守護，結果到頭來還是這樣。」里昂的眼裡止不住的淚珠開始出現，失敗再一次刺傷了里昂的自尊。
「唉呀唉呀，真沒想到這麼早就可以看到小鬼頭哭的樣子，哈哈哈哈哈，小的們，把他們抓起來抓到籠子裡去。」商人像是確信了勝利一樣，發出了勝利的宣言。
「啊！！！」
突然距離不遠處的弓箭手們發出了慘叫，里昂轉過頭一看發現他們都只剩下半截的身子。同時有個黑影正朝著亞克所在地方跑去，頭上正反射著月亮的銀光。
「里昂，你做的很好，拖到我到了。現在幫我拖住大塊頭的時間。」粗厚的聲音從黑影那出現「你們這群飯桶，憑你們想抓我的徒弟？想都別想！」大劍的光影從亞克的身旁殺出，一瞬之間又斬斷了數人，並且成功解救出了亞克
。
「師父！」看到救星到來的兩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對古雷葛的時力有無比的信任。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