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第30回 守護希望
「天羽什麼時候聯絡您的？天羽還活著嗎？你知道天羽在那嗎？」
虎嘯天前一刻還說要放下，但如今卻是一連三問，急切地想知道有關符天羽的任何消息。名為師徒，實為父子，關愛之情，瞬間爆發，滿溢言表，不只是其餘三老，就連李雨凝和上官龍都覺得心疼。
「風兒，你就從頭說來，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我們也理解。」
玄妙開口指示他的徒弟，同時也點出誓約咒的限制。古青風聞言之後，伸出右手，憑空畫個手掌大的圈圈，接著從圈圈之中拿出一隻線香和線香座，緩緩將線香插上線香座後，古青風並不用火，而是用其自身的靈氣點燃線香。香煙裊裊，氤氳靉靆，一室芬芳。
「有年紀了，深怕有所遺漏。」
古青風感慨地表示後，眾人隨及深呼吸，盡可能地將線香燃燒後的煙霧、香氣吸入，藉此來體會古青風的記憶。
「shit，來這招，失算了。」
不同於眾人的專注呼吸，獨自一人在室外的芙蓉氣得罵起髒話來了。只是再怎麼罵，依然無法改變被排擠的事實。「不會被發現了吧？」芙蓉小聲說到。
「謝謝您的光臨，還請慢走。」
古董店女服務生以45度前傾方式，親切地送走最後一位上門消費的客人，接著順手將店門鎖上。然而，當女服務生轉過身來時，一道小型龍捲風，憑空出現在古董店內，女服務生反應式地將掛在牆上的古劍抽出來，擺足架勢，只等待旋風中的入侵者現身。
旋風止，人影現，劍鋒至，輕輕閃，風再起，人歸位。須臾間，有若無，實力差，已分明。為本份，仍堅持……。
「住手，退下。」古青風的指令一下，女服務生就立刻收劍，乖乖地將劍收回，默默地回到收銀台，處理關店的雜務。
「天羽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新徒弟？」
相對於古青風的欣喜，符天羽只是冷淡地詢問。然而冰冷的語氣，並沒有影響年少古青風的心情，更因新徒弟三個字而笑了出來。
「我還沒那個資格收徒弟。」
古青風隨手、愜意地一個彈指，收銀台的女服務生就化為一灘水，最後消失在大地之中。
「玄妙師父要我入世修行。」
「所以你就搞了間古董店？」
「是啊，所以需要個服務生來顧店。別說這些了，坐坐坐。」
古青風一股腦熱情地整理茶几、搬椅、備茶水，打算和這個同門異派的師兄好好聊聊。
「師兄，嘯天師伯超擔心你的，雖然表面上不說。」
「師父。」符天羽輕聲說到。
「什麼？師兄你說什麼？」
「沒什麼？青風，這給你。」
「師兄你還帶禮物給……。」
滿心歡喜的古青風，在轉過身後，一臉驚呆地看著符天羽，不解為何符天羽會將掌門象徵的五采戒遞給他。
「師兄，這是掌門的象徵，我沒資格拿。」
「你如果不拿，那就上繳給長老們，告辭。」
「玄武鐵壁。」不同的是，古青風的玄武鐵壁不是保護他自己，反而是將符天羽給困住。「不……不准走，我……我要通知師伯。」
眼前這位師兄乃四大分派長老一致同意，最接近至尊符咒師的男人，如今自己這個仰慕對方的後輩師弟，卻要憑一己之力擋下對方，古青風自己都覺得做不到，以致於明明是要威嚇符天羽，卻反而顯露了自己的膽却和心虛。
「湛藍色的氣牆，你進步了，青風。」
符天羽稱讚的同時，右手緩緩比出劍指印，淡淡地看著古青風一眼：「亂舞飛刃。」
一柄、兩柄、三柄……一柄柄由密集空氣組成的刀刃，從符天羽的指尖飛出，同時無意識地向四方飛去，妙的是被古青風的玄武鐵壁彈回來，又像是有意識地閃過符天羽，就這樣，短短幾秒間，整個玄武鐵壁的空間內，充滿著無數的飛刃，不斷地攻擊包圍著符天羽的靈氣壁。
「青風，『玄武鐵壁』雖然強大，但弱點是邊邊角角，如果可以，改成圓球狀吧，以免受力不均。」
隨著亂舞風刃地持續、無差別的攻擊，堅固的玄武鐵壁，真如符天羽所言，在四個邊邊角角處，開始因為受力不均而產生裂痕。由小而大、由細而粗，一條又一條，讓原本通透清澈的靈氣壁，因為不斷增生的冰裂紋而模糊不清，接著砰的一聲，玄武鐵壁敗下陣來。為了防禦衝破玄武鐵壁的飛刃，古青風也只能立刻交叉雙手，發動玄武盾。直到看著原本隨機亂舞的飛刃，有秩序地停在古青風的面前，隨後一一消失，古青風內心感嘆，兩人功力之差，遠遠超過一個檔次。
「至少告訴我原因。」古青風發聲大喊，期望能夠動之以情。
「以師兄你的功力，歸還五采戒絕不是問題，師兄您會來找我，一定有什麼原因？對……吧？」
憑著一口氣，古青風硬是掰出一個理由，只是掰到最後，古青風自己都覺得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以致於最後的對吧兩字，說得結結巴巴的。只是讓古青風意外的是，符天羽竟然笑了起來。
「你能保守祕密嗎？」
「能，女媧神在上，符籙門玄武壇弟子古青風在此立誓，絕不對任何人洩漏天羽師兄所告之的任何事務。」
古青風宣誓的同時，右手指尖同步凝聚出靈氣，靈氣由一個點開始發展，最終成為一把利刃型態，同時在利刃上下浮現出誓約兩字。
「如有違背，利刃穿心，不得好死。」
古青風唱完誓言後，右手往自己的心臟一指，靈氣利刃和誓約兩字就一用射入古青風的心臟，並且像刺青般刻印在心臟表面，隨著心臟不斷跳動。
「青風，你搞什麼？」
出乎意料，符天羽十足震驚，但古青風反而以一個篤定的笑容回應符天羽的驚訝。
「這樣，師兄你就會相信我啦。」
「青風，你這個傻瓜。」
「傻就傻，我絕不相信師兄你會背叛符籙門，師兄你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再說，至少要讓我知道怎麼聯絡你，不然，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天魔甦醒，四柱封印，缺一不可啊。」
「所以我才要消失。」
「啊，這是什麼邏輯。」
「…………[1]。」符天羽說得輕鬆，但古青風卻是聽得一臉驚訝和不解。
「不會的，祖師爺都說了……。」
唯有至尊符咒師，方能重現符文，並且消滅天魔。古青風心中回想起祖師爺的遺言，只是都幾百年了，符籙門從古代傳承到現在，從來沒有一個符咒師能讓至尊五采戒重現符文，如今，符籙門內四大長老一致推崇，最接近至尊符咒師的師兄都認為不可能了，他這個小師弟又怎麼有反駁的資格呢？
「但我們只能抱持希望啊！」古青風無力地表示，語氣之虛，讓自己都覺得像是在說鬼話。
「是啊，希望，為了這個渺小、未知的希望，我更要消失，以免這個希望因為人性的狂妄而毀滅。」
符天羽伸手有空中畫了個圈，這個看似簡單愜意的動作，再次震憾古青風，因為古青風很清楚這個動作代表什麼？身為玄武壇的弟子，對於「星宿法陣，別室空間」，都還需要唱咒輔佐，身為白虎閣弟子的符天羽，竟然做到心意直達的境界。
果不其然，符天羽在一個異空間裡，拿出一本精緻的線裝書，並且遞給古青風。
「這裡記載著我的畢生所學和研究，我希望你能接下掌門之位，與我一起守護這個希望。」
「我？」古青風有點受寵若驚，不敢置信。
「如果你答應，我就准許你透露部份祕密給長老們，尤其是我的師父。」符天羽嘆口氣，苦笑地繼續說：「師父，原諒這個不孝弟子，但這是弟子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符天羽說完後，不再給古青風任何的機會，再次化為一陣旋風，旋風散去，人影也消逝，至此音訊全無。
文青咖啡版媧皇宮內，線香也剛好燒盡，餘煙仍在，香芬猶存，人人卻是一片靜默，尤其是虎嘯天，蒼老的臉龐上，能灼傷心情的淚珠緩緩流下。虎嘯天左手一揮，一陣輕風撫過，巧妙地帶著淚珠，重新振作。
「既然羽兒依然為了符籙門而努力，那我也不能再頹廢了，那個孩子在那？叫符宇書是吧？這次，不只是最接近至尊符咒師，而是如假包換的至尊符咒師。」
「可惜啊，誓約之咒，除了立約人的許可，不然就是要已經發生的事才能說。」玄妙感慨地接在虎嘯天的宣言之後，但這無心的一句，反而點醒了古青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欲制魔，唯有成魔。』，這句話天羽師兄也說過。」
[1] 註：若是劇本，我大概就會寫以無聲的方式呈現下列符天羽和古青風的對話，以表示這是古青風不能說的祕密，但小說，我想來想去後，決定用這個方式來寫寫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