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以往,退出集訓、新訓的時候,他不吭聲的走進標記好的樹叢,又是一次默默地自我訓練。
每一個動作都有著冰冷的銳利,前肢、後肢、撲擊、翻滾,投入在其中的程度,彷彿周圍的環境從未存在、最近發生的事從沒發生過。
完成了這一連串動作,令其達到順暢之後,因為動作的更加完美精進,他不禁笑了笑。
片刻之間,他又收回了滿意的笑容,繼續著將多種動作反覆組合訓練。
一旁的犬影掌心不停冒冷汗,變得有些謹慎,之前訓練場之事,她本是不服氣不服輸,想私下和這小鬼重新分高下,順便教育一下這小鬼的態度,但想到剛才年輕公犬一連串凌厲的動作還有最後那令旁犬感到怪異的短暫一笑,都讓她難免有點不確定。
對這個新兵,她雖然和其他犬一樣對他種種行為和態度心存不滿,也有點畏懼、一些忌妒,同時卻也不得不升起一絲尊敬。所有事都沒讓他笑過,但練完的瞬間卻能看到,他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她從那份張臉中看到一種純粹。
我努力想變強的決心,能夠做得到像他一樣嗎?
心裡這樣想時,小風毫無徵兆地轉向她。
一時間,雙方凝滯在無語間。
那一雙冰藍無波的大眼,卻讓她感到如蟒蛇般犀利,至少,在她眼中是如此。
短暫的沉默,好像經歷一整個從落葉凋零到寒霜紛飛的過程。
就在她以為會很久時,小公犬卻是先開口。
「全部學會了。」
「可以教我新的動作嗎?」
一時間,莫名的問話,突破了壓抑的氣氛。
圓尾:「神經病!我為什麼要教你!你不會去找訓教喔!」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失望或情緒,頓了一下,便走出樹叢。
氣樂了......
這樣的傢伙只此一犬。
正了正頭殼後,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小鬼,注定只能成為她仰望的對象,她本還算著哪天能從他身上討回那天訓練場上那檔事,現在看來是不可能有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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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們,萬一哪一天在對練時出狗命怎麼辦?」
起頭的犬一聲掀起無數波瀾。
「那新兵不是說會自己控制嗎?」
「說是這麼說,你信?」
「他不能控制,我們總可以在和他對練時消極應對吧?反正上面的犬也知道沒辦法對我們要求,頂多做一些表面工。」
眾犬對小風都表現出排斥,本質上背後都是恐懼,他是那麼的不正常、超出理解,外表看上去是狗,但這種種的不協調感,又讓人覺得是別的甚麼無法形容的存在。
「不惜揚言要換掉部長,保下那個叫小風的新兵,又對那新兵多加讚揚,這會讓其他犬聯想到甚麼?」
「說是這麼說,可大人也僅僅是口頭上這麼說,卻放著沒管,沒有命令或規定所有人要怎麼做。」
一旁的犬聽完嘆了口氣,對於他們這些更早一批的士兵來說,好不容易成立安頓好的軍部注定又要迎來一陣不平靜:「也不知道大人在想甚麼......」
士兵160:「在這裡一個人練習呢,看著真可憐......」
士兵160:「給我守在外面,不許一隻狗進來。」
士兵271:「好!」
士兵160看著那一身強健的肌肉和架勢,明白這小小的身板又成長了不少,非同尋常,恐怕還在那一日之上。
士兵160:「我承認你很厲害,我們幾個對練都打不過你,但你獨自面對我們幾個戰場老將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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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面龐,沒有顯示進一步的攻擊欲,一陣風吹過他的首毛,不動聲色,卻令三犬背脊發涼直冒冷汗,即便從頭到尾都並肩而行也後退了數步。
其他犬停留在甚麼情境,用甚麼招式化解的固定思維,而他,就像是反射。
三犬輪流上陣,一開始會的招數比新兵多,優勢卻維持得不久,新兵所掌握的招式,三犬早已知悉,但每一個動作都看得懂,組合再一起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彷彿他便是殺招本身,不!是殺戮本身!若不是他們三個輪番上陣,恐怕還逼不出他的全力。
而且他們也察覺到了,如果他真的下殺手,他們三個怕是會被拆掉身體的一半。
「怪物......」
三個針對一個,已經是極限了,四個、五個?絕無可能,就算族長大人沒有明說要由誰誰誰護他,也沒有明令禁止做某些事,但線沒畫出來,不代表真的可以沒有底線。
適當程度的鬥歐可以排解士兵們的血氣和情緒,也能促進整體戰力的提升,但上升到一定程度就嚴重違背軍部團結、一致對外的理念,徒留以多欺少和內鬥的印象,影響軍部聲譽,也不利軍部招募新血。
小風喘著氣,全身傷口滲出血:「不打了?」
士兵160惱怒:「你只有一個,莫非還能翻得過天上的月神成!」
士兵160:「不會有狗支持你的!因為沒有任何一隻狗站在你這邊!」
三犬很快跑走,獨留下一個直視前方犬影的孤獨身影。
而這句話依舊在林間徘徊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