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之前，許都。
荀彧身著素雅的文士袍，以稀疏的竹葉為蔭，散落的黃葉為妝，微涼的秋風為飾，美人撫琴之姿盡在眼前。
「父親，您回來了。」
荀湘聽到琴聲，顧不得還在操持家務，滿臉笑容湊了過來。
「回來一陣子了。」
荀彧停下撫琴，望著荀湘的雙手，確認其未被乾冽的秋風所傷。
「上次談到白馬寺，湘兒還想再說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荀湘自洛陽返家後，每次都有說不完的趣事，奈何荀彧公務繁忙，她只能把握難得的時光，向荀彧述說旅遊心得。
「如何神奇？」
荀彧主導荀湘的教育，使荀湘關注的事物與一般名門女子頗殊，不易與其他家人談上話，他就成為荀湘的說話對象了。
荀彧的夫人認為女子應以婦德為重，對荀彧以士人教育期許荀湘感到不妥，但荀彧以荀湘好學，不忍其徒為恭順之女子，堅持原案。荀湘畢竟出自已故的唐蓉，荀彧的夫人縱使有異議，也順從荀彧的想法，不再置喙。
「白馬寺外的廣場都是人，湘兒走過去看，發現大家都圍繞著一名壯士。壯士手上拿著小刀與針灸，為人治病，湘兒才知道他是醫師。」
荀湘眼睛發亮，對初次看到義診的情景頗為興奮。
「……壯士？」
荀彧為了治療郭嘉的宿疾，開始留意名醫師，但他的腦中沒有合乎此條件的人物。
「大家說他是華佗醫師，父親聽過嗎？」
荀湘從居民的言談中聽聞此事，供荀彧參酌。
「華醫師年屆耳順，不過聽聞他保養得宜，又有巡迴行醫之舉，或許是他不錯。」
華佗名聲如雷貫耳，也是荀彧極力爭取結識的對象之一。
「湘兒不懂醫術，但被他治療的病人，病狀似乎都有明顯好轉，看起來有些像詐術呢。」
荀湘染過風寒，生過小病，也有針灸、服藥的經驗，但總要連續診療多次才會好轉，很難想像立刻舒暢是怎麼一回事。
「故浮波將軍曾與我提起華醫師。當時他胸中煩悶，面色發赤而無食欲，經由華醫師把脈後，言他胃中有蟲數升，將成內疽，是食太多生腥之物使然。」
陳登曾與荀彧共同抵抗孫策，數月前竟因病而逝，讓人有感生命之無常。
「……蟲？」
荀湘聽到體內流竄數升蟲，覺得毛骨悚然。
「華醫師開藥湯給故浮波將軍，他吐出三升多的蟲與生魚膾，病狀改善許多；他近日舊疾復發，可惜華醫師不在。」
陳登之死令人感傷，不過從此可知華佗醫術之高超，荀彧因此印象深刻。
「……原來如此。」
荀湘微微點頭，似乎明白為何洛陽廣場滿是人潮。
「華醫師行蹤飄忽不定，先前在舊都義診，我應該能掌握其行蹤。」
荀彧欲延華佗，但其踏遍大江南北，他也不知從何邀起。
「他們收拾器具時，湘兒有聽到他們在討論下個地點，似乎有考慮許都呢。」
荀湘剛好遇到華佗義診後幾天，貼心補上了資訊。
「……希望華醫師朝許都來。」
華佗是醫師，但更像浪跡天涯的俠士，不受外在的約束，過度的邀約，可能會讓他不願前來。
「（不知華醫師能否治好奉孝的宿疾……）」
荀彧撫著琴，思索如何與華佗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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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荀湘所言，華佗選擇朝許都而去。
事前掌握情報的荀彧，決定親眼目睹華佗為人稱頌的醫術，乃將工作囑託給下屬。
荀彧著文士袍，身旁跟隨兩、三名隨從，漫步於許都的街道上。
「快去！快去！」
「一定要排到啊……」
華佗的醫術遠近馳名，不少民眾聽聞其義診，都同荀彧放下工作，只願自己或家人難纏的疾病痊瘳。
「喂，不要擠！」
民眾一心只想走到華佗的面前，沒注意路上的狀況，幾乎就要推到荀彧。
隨從發出怒吼，要民眾保持距離。
「無妨。」
荀彧自動讓開，不阻礙民眾的動線，因為他知道民眾為何匆忙。
即使華佗的義診長達一旬，也未必能在時間內看完在場民眾之病症，民眾在不知華佗下個計畫表前，自然要趕在一旬內，避免抱病而歸。
「他們對荀令君不敬……」
荀彧在許都內，表面是僅次漢帝、曹操的第三有名人物，實際聲望絕對位居第一，但今日民眾彷彿沒有看到他，讓隨從不是很有滋味。
「關懷民瘼，是我的分內之事。」
對生病之人，荀彧能派上何用場？當然是華佗有用。
隨意一觀，街道上或是一邊行走一邊咳嗽的人民，或是扶著行動不便的家人，抑或是看不出問題的黎民，共同的目的的都是同一處，如河川支流匯入主支源源不絕。
若無華佗行醫，荀彧很難發現許都人民的身體狀況，並不如文書所寫的健康。
民眾追求健康，如果華佗可以讓民眾變得健康，荀彧覺得是好事。
大街的廣場前是人山人海，簇擁著中間的人物。
「請排隊！」
幾名青年管理秩序，要新來的民眾排好隊，避免發生糾紛。
雖然同時有排好幾個隊伍，但中間的隊伍排序如龍，可見眾人的目標都是那裡。
「人真多……」
隨從嘆了一口大氣，對華佗的風靡頗為不滿。
「站在一旁吧。」
荀彧挑選個好位置，觀看華佗行醫。
眾人的目標都是華佗──他外觀僅有壯年之姿，卻年滿花甲，交互使用小刀與針灸，治療各式疑難雜症的病患。
一名病患手上插著幾根針，面色蠟黃，無精打采，看得出病得頗重。
「位置到否？」
華佗服膺修養保健之道，語氣雄壯而沉穩，聽得出中氣十足，但不顯招搖，讓人信任。
華佗正為病患插針，漸次加深，詢問病患是否到位。
「到了。」
病患眉頭突然皺了一下，認為已達病灶。
華佗不言贅語，直接抽走針，一旁的徒弟趕緊接下，簡單消毒已用針具，供後續的病患使用。
「……會痛了！」
病患捏著自己的手，對麻木不堪的手竟又回復痛覺，興奮大叫。
「一個月後需要再診斷，你找這裡的醫師就可以了。」
華佗態度平穩，告誡病患後續的治療辦法。
「謝謝華大夫！」
病患顧不得移動手臂會疼痛，雙手握住華佗的手，享受久違的疼痛感。
「不會。」
華佗微微一笑，任病患握住幾秒，才又呼喚下一位。
「那個老王本來手已經不能動了耶。」
「真的治得好？我也叫我家的來！」
本來只是看熱鬧的群眾，一見華佗有此實力，有的想治療宿疾，有的回家喊人，趕緊排隊，把握難得的時機。
華佗不因人數多寡改變作風，維持一貫的看診與問診，一旁的徒弟或是協助，或是一起診療，要在時間內看完病患。
「真的假的，這樣就治好了？」
「該不會是變戲法吧？」
隨從你一言我一語，不怎相信長年的宿疾會因一次的針灸而有顯著的好轉。
「（他就是華醫師……）」
面對華佗有如上天賜與的精湛醫術，荀彧也難掩驚訝。
乍看華佗真像變戲法，但他連續治療數十名病患，其病情都有明顯好轉，彼此情感交流真摯，不像是演戲。
「會不會像張角一樣……」
隨從面露不安，擔憂華佗會同張角以醫術吸引信徒造反。
「先前你們曾言呼吸有礙，何不讓華醫師診斷呢？」
奇人異士特別容易引起統治者的狐疑之心，荀彧不願華佗因精湛的醫術而遭到構陷，向隨從提議親自體驗華佗之醫術。
「這……」
幾名隨從互看，不知如何是好。
「我要觀察華醫師，請你們協助我。」
荀彧用字客氣，但語氣不容拒絕，散發荀令君之威嚴。
「……是。」
隨從點了頭，認分去排隊。
「（看起來還需要費上一段時日，該尋個好位置。）」
耳根清靜後，荀彧思索哪裡才是最佳位置。
「這位貴人，要不要買飴糖啊。」
荀彧走了數步，確認可以觀看華佗行醫的過程後，聽到前來兜售飴糖的商人之聲音。
「……嗯？」
荀彧轉過頭，戴著斗笠的阿續正對他微笑。
「荀令君也有與眾人排隊的閒情雅致？」
阿續將飴糖交給荀彧後，目光也落在華佗身上。
「還不是為了你們的前老大。」
荀彧接下飴糖，無奈一笑。
「我從揚州一路跟到許都，向老人家請教數次，但他就是不理我。」
阿續輕搖頭，思考這次如何應對有性格的華佗。
「……是嗎。」
荀彧眼神一斂，認知說服華佗比想像中更困難。
「文若。」
牛高馬大的程昱一來，眾人都主動讓開位置。
「……我知道了。」
不待程昱說明，荀彧便知是緊急公事。
「要買飴糖嗎？」
阿續與荀彧靠得近，為了不讓程昱懷疑，他主動向程昱兜售。
「……」
程昱瞟了一眼後，隨意取了幾枚銅錢，買下了一支飴糖。
隨從見程昱在場，放心讓荀彧離開廣場，繼續排隊，帶著有機會治好長期疼痛的微笑。
「……師父？」
華佗的徒弟發現華佗速度慢了些，覺得有些納悶。
「……」
華佗順著廣場的異狀而去，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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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同程昱經過池塘前，看到幾名孩子正在嬉鬧。
「妳看，冒芽了！」
曹整蹲在盆栽前，興奮向袁半蓮炫耀成果。
半邊蓮的種植辦法是曹沖向阿圃請教而知，但之後都是由曹整親自栽培，曹整炫耀也有理。
「嗯……」
袁半蓮跪坐於設置軟墊的地上，帶著羞怯的神情點了頭。
「土有點乾，是要加水嗎……」
曹整摸著土壤，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用添水了。」
袁半蓮輕搖頭，避免過度澆水導致根部潰爛。
「吱吱。」
忽然，約略曹整手掌大小、一團灰黑色的物體竄了過去。
「啊！」
曹整覺得有軟軟的東西竄了過去，嚇得大呼一聲。
袁半蓮看到那團灰黑色的本體，眼睛睜大，但因為千金教育的矜持，說什麼也不能叫，全身僵硬。
「又來一隻。」
曹沖拿起一只捕鼠器，只見一隻老鼠的腳已被絆住，動彈不得，但仍有其他老鼠亂竄。
「沖哥！」
曹整嚇得大吼，希望曹沖不要讓他直視那團灰黑色的生物。
「抱歉。」
曹沖望著老鼠，發覺嚇到曹整，將捕鼠器放入麻布袋，眼不見為淨。
「咳……」
好好的炫耀機會，卻有老鼠亂場，著實夠給曹整漏氣了。
「還好沒壓到芽。」
袁半蓮向曹整微笑，不讓突如其來的老鼠打攪彼此的好心情。
「小沖，隊伍先交給你指揮。」
曹純身後有十來名壯士，手上拿著麻布袋，個個袋內劇烈竄動。
「……最近老鼠真多，小武也捉得不少隻。」
程昱從曹沖的身影，想起類似的情景。
「看來是需要大掃除了。」
荀彧平日辦公與返家皆無發現此問題，不知是鼠患未及，還是荀湘與僕役善於掃除使然。
「荀令君。」
當荀彧與程昱因老鼠之事暫停腳步時，曹純走到兩人面前。
荀彧看向曹純，聆聽其要報告的內容。
「等到從兄攻下鄴城，請允許我率領虎豹騎到鄴城。」
曹純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荀彧。
「……沒想到曹仁將軍如此想念你。」
荀彧閱覽後，對曹仁直率而無修飾的詞彙略顯驚訝。
「是從兄假兄長之名要我過去。」
曹純搖了頭，一下就識破曹操的伎倆。
「……嗯？」
曹族子弟情感交流真摯，荀彧不解為何要如此迂迴。
「鄴城雖平，河北未定，與其讓虎豹騎留在許都捉鼠，不如到前線奮戰。」
曹操占有鄴城後，許都相對安穩，曹純認為不必再留守許都。
「也好。」
荀彧順從曹操的指示，不讓虎豹騎變成貓狗騎。
「謝荀令君。」
曹純給予荀彧拱手禮，姿態略為放鬆，感受得出好心情。
「（他真的很敬愛曹仁將軍呢。）」
曹純從不出言表達對曹仁的關懷，但行為舉止不言而喻，荀彧似乎能理解曹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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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與程昱到辦公房進行討論。
「根據探子來報，曹公已經取得鄴城了。」
程昱將情報交給荀彧，理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神情卻顯得不悅。
「……曹公要為曹丕公子舉行婚禮，與甄姑娘？」
荀彧看到「甄宓」二字，露出費解的神情。
「聽說是曹丕公子入城搶人，強逼袁紹遺孀出棄媳婦。」
情報內對此事僅幾句帶過，便讓人覺得不像話。
「……」
荀彧瀏覽一次情報內容，面色凝重。
「現在要怎麼做？」
程昱只能代理，所以他詢問荀彧的意見。
「我會與曹公說明懷柔之用，並宣揚曹公的威勢。剛柔並濟，剛的部分我打算派遣虎豹騎。」
曹丕強娶甄宓大傷人心，就只能更加懷柔，與加強宣揚威勢。
荀彧撫著唇，尋找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會適得其反嗎？」
程昱眼睛一瞇，覺得有所不妥。
曹操暫定北方，南方威脅不大，虎豹騎是精銳中的精銳，正好可以派到鄴城去宣揚威勢。但是，只有虎豹騎難免給人威脅感，還需要柔和的手段。
「我先前有邀得一群朋友，我會請他們到鄴城作客，協助宣揚曹公的威勢。」
荀彧本就為曹操統一北方努力良久，倒也不算太為難。
「還有，曹公打算領冀州牧。」
程昱得到滿意的答覆後，又交出另一份文書。
「……北方尚未統一，暫以冀州為根據地可行。」
凡事都要回許都補充，難免貽誤良機，荀彧同意曹操的想法。
「你之後還要去找華佗嗎？」
現在情況需由荀彧親自管理，程昱隱藏希望他以公事為重。
「我會將公事完成再過去。」
荀彧以疏離的微笑，表達華佗的重要性不亞於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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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針了一針後，通體舒暢，感覺又活了起來。」
「拜託，你本來就是活的。」
「你不也說腰痛都沒了嗎？」
「這倒是啦……」
幾名隨從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描述華佗醫術之精妙，對華佗的敵視與輕蔑，也因這次的診斷，轉為崇拜與敬仰。
荀彧不理會隨從的喧鬧，依然從遠觀察華佗行醫。
「（……究竟要如何啟口？）」
華佗早從朝暉向大地微笑開始，總於日落時分結束行醫。每日皆如川流不息，荀彧又不願中斷病患治病的權益，荀彧不是很能掌握時機。
華佗義診時間將至，若不能在期限內完成，幾日的工夫都會白費。
「……那邊紅腫？」
一名病患扭扭捏捏，說話極小聲，華佗知情後，命徒弟拿布幔掩蓋眾人視線，使他得以觀察患部。
「……怎麼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遮一下……」
排隊的民眾首次發現此情景，竊竊私語著。
「（大概是隱疾吧。）」
荀彧多少猜出病患的矜持，不顯在意。
「……」
未久，華佗面色凝重走出布幔，與徒弟交頭接耳，似乎在討論重要的事情。
「……在場是否有鼠蹊部紅腫、流膿或是發燒的症狀的病患？請排到這一邊。」
華佗的徒弟發出清亮的聲音，區分此類型的病患。
「怎麼了？」
「我是我是。」
在場病患交頭接耳後，有約略一成的排到指定的隊伍前。
「（突然區分病症是……）」
華佗神色嚴肅，荀彧直覺有異，認為方才的病患不是一般的隱疾。
「其他給你們看，老夫要治療這些病患。」
華佗分配工作，主動接下約略一成的病患。
「等、等等！我們比較多啊。」
「我真的很不舒服……」
九成的病患不解華佗的舉止，生怕被華佗拋棄。不過，青年擋住要湧上的病患，徒弟則接下工作，不讓華佗分心。
「先告訴老夫你們住哪裡。」
華佗不理會其他病患，直接問起有共通症狀的病患。
「我住在下街的第二戶。」
「他是我鄰居。」
「我住在隔一條街……」
一成病患吱吱喳喳，都想獲得立即的治療。
「最近有看到老鼠或是蚤類嗎？」
華佗不急於治療，而是撫著鬍子，確認推測的內容。
「老鼠是看到蠻多隻的……」
「先前捉了兩、三隻不錯。」
病患間面面相覷，似乎都有共通的經驗。
「老夫會先幫你們治療，之後要全街捉鼠、滅蚤，就沒有問題了。」
華佗此時才開始看診，依病患的狀況開藥。
「（……原來如此。）」
從華佗所言，荀彧得知鼠患正悄悄出現。
許都是整潔有序的都市，但近來移入人口多，天氣又有異常，老鼠孳生數量超乎想像。目前染病者僅集中於一街，早日處置，便不會大流行。
荀彧找到與華佗開頭的主題，待日漸西沉，病患一一散去之刻。
「華醫師。」
荀彧乘華佗整理之空檔，向華佗拱手行禮。
「你的氣色很好，無病也無痛，不需要診斷。」
華佗望了荀彧一眼，便打發了。
「雖然你醫術很好，但這一位可是……」
隨從發出不滿，被華佗瞟了一眼。
「堂堂荀令君找老夫何事？」
華佗比隨從更快說出荀彧的官名，顯見他早知眼前人物是何許人。
「鼠患之事，我會請人處理，謝謝華醫師的提醒。」
荀彧從鼠患入手，與華佗搭上話。
「醫德罷了。」
華佗轉身收拾，不認為此事值得說嘴。
「我有一友，苦疾甚久，人在鄴城，未知華醫師是否願意診斷。」
荀彧直接切入主題，讓華佗瞭解他的目的。
「……鄴城良醫多，何必非要老夫？」
華佗瞇起眼，不怎相信荀彧會為此事，甘願苦等多日。
「實不相瞞，多名醫師都無法診治他的病症，我觀察多日，認為您可以減輕他的症狀。」
荀彧不知郭嘉實際看過多少醫生，但從阿續的行為中，他肯定絕對不少次。
「會讓荀令君如此低聲下氣者，必是重要的人物。」
華佗也聽聞荀彧的名聲，知道荀彧重氣節，絕非是阿諛之輩。
「是的。」
荀彧毫無猶豫承認，因為這是事實。
「……」
隨從都想問是誰，但沒人敢插嘴，只能摀住嘴，生怕未經大腦思考的話語會衝口而出。
「老夫閒雲野鶴慣了，不會為誰改變初衷，是否到鄴城，唯有上天知曉。」
即使貴為荀令君，華佗也不會為他改變原則，就是奇人異士之風格。
「我不會放棄。」
即使遭到千百次拒絕，荀彧也不會放棄治療郭嘉的機會，這是他對郭嘉的愛。
「……」
華佗身旁的徒弟皺起眉，生怕華佗得罪權貴。
不過，華佗不理會荀彧，背起行囊，逕自離去，徒弟與青年扛著竹簣，默默隨他離開了廣場。
夜風吹起，秋風微寒。
「荀令君，該回去了。」
隨從覺得鼻頭有些難受，希望荀彧早點回去，不要著涼。
「（……問天嗎。）」
華佗語氣堅定，聽似以天命為名拒絕，但話語中並無完全否決荀彧的邀約。
「（災異之變，何緣而起？我得先處理鼠患。）」
災異之生，何以會推至統治者無德，實是許多災異或可預防，或可減輕。現在華佗提示鼠患將生，許都能否免除鼠疫流行，仰賴統治者的治理。
郭嘉的宿疾是嚴重，但短期不致喪命；鼠患足以使許都百姓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是當務之急。
不論華佗是否以此考驗荀彧，荀彧都不會改變作風。
因為，這是荀彧的分內之事。
創作內容
《孤蒲》第四集第五章02（荀彧、郭嘉）〈每週一更新〉
大姜君專區 (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