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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未曾見過的你 第九章

黑今 | 2021-09-08 19:28:09 | 巴幣 2 | 人氣 125



【我想活著。】

【我想活下去。】

【你沒有資格。】

【枷鎖。】

【詛咒。】

【一輩子不得幸福。】

【囚牢。】

【罪孽。】

【難得的機會。】

【重回榮耀。】

【去死。】

【去死吧。】

【我要你死!】

【活下去,為了我。】

虹猛然睜開眼睛,用力喘氣,等到眼前畫面慢慢清晰,回想起他還在自己家裡熟悉的床鋪上時,他才慢慢冷靜下來,鬆開將床單抓出一個小開口的手。

他坐起身,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手撐著腦袋,望著身體上的痕跡。

平時都穿著衣服,晚上睡覺時才會裸上身,所以並沒有人發現過他的身上有這些黑色的紋路。

一條又一條的黑色荊棘爬滿整個軀體,在心臟處環成一圈,上面有一個人名,仔細一看,那些荊棘所覆蓋的是一條又一條的傷疤,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看著自己的刺青出神地想些什麼,然後在左胸心臟處虛握一下,倒頭又躺下去。

自此拿到那枚徽章之後,這已經是連續第八天做這種夢了。夢裡那些擾人的咒罵聲、呼喊聲,最後總是會被那略為磁性的女性聲音所覆蓋住,就像是當初那個人打開了那扇門,出現在他面前一樣。

他繼續回憶著過往,回憶那個人的事情,想著想著就閉上眼睛,呼吸變得緩慢規律,進入夢鄉。

等到再睜開眼睛時,窗戶外頭鳥鳴聲四起,太陽耀眼地照射進房間,他低聲咒罵了幾句,用手遮住照在眼皮上的太陽光,試著繼續入睡。

床頭旁的小櫃子上擺放的簡單雕刻的松鼠雕刻品被太陽一照,上面雕刻的花紋發出淺淺的白色光芒,化成一隻擬真的木製的小松鼠。

小松鼠甩甩頭,動了動身體,再動動自己雕刻得看起來特別蓬鬆的尾巴,然後沿著床頭爬上枕頭,輕輕抓了抓枕頭上的金色髮絲,再轉為進攻虹的頸部磨蹭。

「別……別鬧……讓我再睡一下……」虹摸摸頸部的小松鼠後側身,重新閉上眼睛。

小松鼠不甘心,爬上虹的身體,一跳一跳的,然後感覺自己這麼跳似乎沒什麼用,最後它的目標轉向虹的臉。

它的腳扒了扒,微微彎腰,尾巴挺直,一個用力直衝向虹的臉。

「喔天吶,起來了起來了別巴著我的臉,會痛痛痛痛痛--」

經過一番苦戰,小松鼠站在那頭亂糟糟的金色鳥窩上,雖然身為木製品,它並沒有表情,不過看它手插腰又挺胸的模樣,看來又是一個戰勝人類的早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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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反射出一個人影,它有著亂七八糟的金髮,碧色眼睛非常無神,用現在流行的用詞來形容,大概就是眼神死吧?

人影正在刷牙,它低頭漱口吐掉泡泡,再順便洗把臉後重新抬頭,臉頰上有幾道細微的白痕,下巴附近有明顯的紅色痕跡,似乎是被什麼龐然大物給撞上一樣。

人影抹了把臉,嘆氣,轉身離開盥洗室。

虹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小松鼠大喇喇站在自己的床上,對著他發出完全不是松鼠該有的聲音。

「預定行程,早上九點 萊西・薩拉札 的魔藥學隨行治療師。」熟悉的磁性女性嗓音說著他的行程,然後低低笑了一聲,說:「別和人吵架喔,小孩。」

聲音一結束,小松鼠就在陽光下發出白光,然後恢復成原本的簡易小松鼠模樣。

虹撿起那個小松鼠模樣的木製品,表面因為經常撫摸而特別光滑,他看著它,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放回床頭旁的小櫃子上。接著走到衣櫃,隨便挑了一件深藍色的短袖日常服套上,掩蓋了他滿身的荊棘刺青。

之後走到廚房打開櫥櫃,隨便弄點吐司抹果醬和牛奶,伸手從虛空中拿出一份報紙,一邊享用早餐一邊慢慢看安格斯地區的早報。

「喔?找到兇手了?」他挑眉說。

眼前的報紙頭版寫著「驚!兇手竟是親密友人!」,待他詳細看過內容才嘲諷地笑了笑,將最後一口果醬吐司塞進嘴裡,再仰頭喝下最後一口牛奶後,隨手把報紙放在桌上,收拾桌上的餐盤與馬克杯。

等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他從口袋掏出懷錶,看了眼時間就出門了。

今天……是「有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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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虹不在嗎?」穿著黑色大衣、擁有紫色頭髮的男子敲敲門,疑惑的說。

時間流逝得非常快,幾乎一轉眼,太陽就爬升到中午了。

「難得失約了。」身旁的紅髮女子靠在牆壁上,對著黑衣男子說。

她穿著軍綠色的皮衣與同色的短褲,肩上披著深藍色的斗篷,腰間掛著一個深色的魔具匣,頭上的繃帶遮住她的右眼,冷淡的眼睛看著他。

「應該只是有事耽擱而已,他不會失約,頂多遲到。」男子輕笑了一下,順手摸摸女子長髮的髮尾。「再等一下吧。」

女子任由男子安撫著,觀察著四周環境,說:「話說這裡還真偏僻,要不是他有留傳送符印,我們還真找不到這裡。」

男子也觀望一下周遭,然後拿出口袋裡一片刻有符文的木片,木片因為使用過而有些承受不住力量,出現些許裂痕,看情況大概只能再用一次而已。不過這只是臨時刻印出來的,不太耐用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只是偏僻,這裡還在安格斯學院範圍內,被學院納入結界之中,所以不只傳送,同樣遮擋住結界的感應。」男子順著上面的符文刻印解釋道。

如果沒有遮擋住結界,在他們進來的一瞬間就會觸動警戒,那麼現在就不會是在這裡等著木屋的主人,而是緊急跑路了。

女子挑了挑眉,說:「所以這是被驅離卻又被軟禁嗎?那他的情況還真是糟糕。」

「糟糕倒不一定,我們這不就進來了嗎?」男子說完繞著虹的木屋走一圈,然後伸出手感應著什麼。

女子看著男子的身影,沒有開口說話,腦袋忽然恍神了一下,露出了淺淺的笑,不過只出現一瞬間而已,又恢復原本淡漠的神情。

「怎麼?想到什麼事情嗎?」男子明明沒有回頭,卻像是親眼看到女子那抹淺淺的微笑一樣,開口問道。

「沒事。」

「那就是有事。」

「我說沒事。」

男子回頭看著女子,露出特別溫柔的笑容,說:「嗯,沒事。」

女子翻了個白眼,轉頭過去不再看著男子,而他也轉頭回去繼續自己剛剛的工作。

不過他並沒有忽略掉她微紅的耳尖。

然而就在氣氛開始升溫成悶燒的曖昧時,遠處傳來喧嘩聲。

「……就是嘛……」

「……好討厭……」

「他以為他是誰啊,不過是……」

「……快到了嗎?」

「……情況不樂觀……」

「……放心,有我在……」

男子和女子對看一眼,收回手走向她,將她環抱在自己懷裡後,打了個響指,將他們的身影隱去。

不一會兒漸漸有幾道身影快步走過來,是一個年輕人背著一個學生,後面跟著兩三個嘰嘰喳喳的學生。

背上的學生皺著眉頭,面色有些痛苦,身旁的學生們則是又生氣又擔心,年輕人雖然安撫學生們的情緒,然而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他似乎正在隱忍著怒意。

等他們靠近門口時,虹迅速看了一眼門旁邊的空地,非常輕微地點了點頭後就開門走進去,後面的學生們也跟上。

雖然那個點頭輕微到沒有人發現,不過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學生看了眼虹看過的地方,微微皺眉,隨後就跟上去,順手帶上門。

虹將背上的學生放在治療室的診療床上,一邊檢查他的身體狀況,一邊對著身後戴眼鏡的學生說:「羅尼,幫我拿材料來,要寧靜草、咆嘯花……」

羅尼忙著從治療室一側的材料櫃裡拿出他要的東西遞給他。

虹接過草藥材料並放進研缽裡磨碎,再加入某種液體後倒入一個玻璃小碗,再將玻璃小碗放在一個小型的架子上,手放在小碗下面,冒出一團火焰開始加熱。

他精準地操控著火焰,忽大忽小,不久後便散發陣陣藥草香氣,他動了一下手,火焰瞬間就消失,並且在小碗周邊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他拿起小碗,等湯藥稍微冷卻一些就掰開躺著的學生的嘴巴,緩緩灌進去,然後將散發著光芒的手放在喉嚨上方,沿著食道來到胃部。

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對著擔憂的學生們說:「剛剛用藥劑去中和他誤食的魔藥,現在應該沒有問題了,不過得在這裡觀察一點時間,你們可以先回去,晚一點再回來。」

「真的嗎?他真的會好嗎?」

「會的。」

「可是他剛剛都口吐白沫了……」

「而且還翻白眼了……」

「沒事,只要處理得當,他就不會有事。」

「不過這個魔藥學老師怎麼那麼爛,學生出事卻一點都不關心,還說這是活該,用不著救。」

「明明是那些四姓的人逼迫在先,為什麼到老師眼裡就是學生明知故犯。」

「說什麼不插手學生的爭執,這明明就只是冷眼旁觀。」

「是啊是啊……」

眼看學生們還要繼續講下去,虹說:「好了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邊,你們先回去吃午餐吧,下午不是還有課?可以關心同學,但是不能影響到自己喔。」

在虹的勸告下,儘管擔心自己的同學,學生們還是一一離開了,只剩下羅尼一個人站在原地,猶豫地看著虹。

「羅尼?怎麼了?」

他看著虹,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虹大哥,那個……我……我剛剛在門口……好像……好像有感覺到有人在附近……」

虹愣了一下,看著羅尼說:「嗯,那是我的朋友,沒事的,別擔心。」

他似乎沒有想要說明情況,羅尼只好點點頭說:「那就好,呃……我先走了,晚點再來。」說完瞥了治療室角落一眼就迅速離開了。

「這小傢伙資質挺不錯的。」一道女聲出現在只剩下虹與昏迷中的學生的治療室裡,隨後響了一聲彈指聲,原本在門口消失的一對男女出現在角落。

「是啊,能看穿我的法術的人並不多。」男子看著自己的手說道。

虹看著他們,笑說:「以後再將你們介紹給他,總之,歡迎你們來,雖然這話說得有些遲了。」

女子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問:「他怎麼了?遠遠就聽到你們的說話聲,是四姓與平民嗎?」

「嗯,老師並沒有插手。」一想到課堂上發生的事,虹臉色有點差的回答。

「不過我想……你應該有做些什麼了吧?」男子饒富趣味地看著他。

「當然。」虹輕笑了一聲,看著男子,轉移話題說:「我先把學生移到別的房間去,等一下就要麻煩你們調查一下這裡了。」說完就將診療床上的學生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

雖然他外表看起來有些瘦弱,卻能夠輕易地將學生抱起來,穩穩地移到別的地方。

趁虹離開的空檔,女子觀察了治療室的環境,說:「雖然他目前處境不好,該有的還是都有嘛,不過……這大概不是學校配給的吧?」

她走到一旁的藥櫃,看著裡面角落一罐眼熟的止痛劑說道。

那是一種止痛劑,因為擁有強烈成癮性,無法在市面上輕易買到,能買的地方除了黑市就沒有其他管道了。

雖然治療術可以治療一些皮肉傷,加強傷口的癒合,但是其產生的疼痛卻無法消除,所以在治療過程中會視情況給予止痛劑。

「畢竟他的身分有些尷尬,這麼想也就過得去了。」

男子走到女子身後觀察起藥櫃,發覺女子並沒有回應他,他看著對方因為回憶起過往而有些迷茫的神情,眼裡有著疼惜。

他撩起她垂在肩後的一縷頭髮,手指纏上那鮮豔如火的紅髮,同樣想起過去曾經發生的事,然後低下頭,以近乎虔誠的神情吻上髮尾。

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而女子則是陷在回憶裡,手不自覺向後,用小指勾住男子空著的另一隻手的手指。

彼此呼吸聲交錯著又慢慢同步,兩人身上因為同居而相似的味道交融在一起,組成讓人過份安心的安寧。

然而在這樣充滿眷戀的氛圍中,一聲清嗓的咳聲不識相地插足進來。

「咳咳,那個……」虹的視線到處飄移,就是不看那兩人,「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要結婚啊?」

「什--」女子回過神就聽到這樣的言論,頓時瞪大眼睛,漲紅著臉,反射性地掏出腰間一把小刀,羞恥地朝著虹扔過去。

男子則是放下手中的長髮,有些尷尬地用手指在臉上搔了搔,說:「吶,時機應該還沒到,不過應該快了吧,如果她願意的話。」

虹熟練地東躲西閃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小刀攻擊,說:「啊,原來已經有詢問過啦,沒關係沒關係,要辦婚禮的話記得邀請我就好,喔對了你們有打算生--哎呀哎呀差一點點就在我的腰戳出一個洞了。」

「哈哈,會的,到時候還得請你幫忙製作一些裝飾品,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要玫瑰樣式,能夠做一些小孩子的玩……」男子還沒說完,就被女子捂住嘴。

「你--你這個大白癡給我閉嘴啊啊啊啊啊!」

連屋外都能聽見因為羞恥心大爆發而崩潰的大喊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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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事情就是這樣。」虹一邊說一邊整理因為閃避導致略為凌亂的金髮。

女子則是剛剛進行了一場耗費體力與精力的消耗戰,整個人有些懶洋洋地靠在牆壁上,男子則是揉了揉被捏紅的臉頰,坐在單人診療椅上,聽著虹的解說。

「沒有魔法痕跡也沒有物理破壞,物品卻消失又出現……」男子低聲思考著。

「既然偵查不到魔法,也檢查不到人為痕跡,大概就是與靈體有關吧?而且……」虹伸出手,一個黑色符文不怎麼清晰地浮現在他的手心上,此時他的額頭漸漸冒出冷汗,嘴唇用力抿著。「符文很新……沒有消耗過多……應該是……前陣子才製作的……」他說的話開始斷斷續續,呼吸聲也越來越重。

男子迅速看了一眼,手心揮過符文,而符文像是被帶走一般消失無蹤。 「好了,別逞強了,休息一下吧。」他擔憂地看著他。

虹搖晃了一下,還是搖搖頭說:「總是得慢慢練習的……不然身體無法適應也不行……對了,符文怎麼樣?」

「嗯……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卻又不一樣。」

「什麼意思?」

「這的確是星・隆特梅塔的符文,不過……」

「她已經陷入沉睡很久了,連同她的靈魂一起。」

不知何時摘掉繃帶的女子,用她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重新浮現在男子手中的黑色符文,表情淡漠中藏著一絲看不清楚的哀傷,這樣說道。

連同靈魂一起陷入沉睡的人,是不可能製作出這麼複雜的符文。

男子沉默一下後站起身,走向女子,伸手摸摸她的頭,然後說:「總之還是試試看吧,看能不能找出背後的原因,有任何可能與她有關聯的東西嗎?」

虹像是從虛空中取出物品一樣,一個白色茶杯憑空出現在他的手裡,說:「這是消失過的杯子,再次出現後就被我收起來,時間可能有點久了,不過應該還是能探查到吧?」

他將杯子放在診療室的沙發上,又或者說,是放在那個奇怪人偶曾經坐過的位子上後就走到一旁。

女子走上前,從腰間的魔具匣裡抽出一把刻著紅色符文的短刀,擺出攻擊姿態後閉上眼睛,調整自己的呼吸與情緒,然後再慢慢睜開眼睛。

而男子則是站在一旁將拇指咬破,利用自己的血在自己的手心畫下某種符印,然後開始唸出必要的咒語。

「已然於現世消逝應前往黃泉盡頭之生命啊,若汝還逗留於此無念無妄之地,就跟隨鮮血指引前來此處,在吾面前展現汝之神志,在吾面前顯現汝之靈魂……對靈結界,展開——【魂喰彼岸】。」

能夠施展靈體咒術的他,以自己的靈魂和魔力產生共鳴,藉由拍掌在治療室建構起特殊的結界。

而沙發上的白色茶杯開始微微震動了起來。

創作回應

薩帕克
不行,越看越尊
2021-09-09 01:2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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