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第七章 魔道
跟隨柳刃弧進入那深不可測洞穴的風，邪皇要傳授予他武功的另一個空間，比下棋的個人室還大一點，圓形凸出的頂部，環繞牆面一圈的火炬，中間一座裝滿混濁液體的水池，並且與池子連通相隔幾步之外有個「魔」字凹槽。
風問道：「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柳刃弧走至池子邊與魔字凹槽呈一直線的位置，道：「花費三個時辰弄出的地方就是這兒了。老夫出去就是要找生存於這座山裡特有的五種毒物，炎蜈蚣、新月蠍、赤腹蛇、銀疣蟾、寡婦蛛，取其身上最毒的部位扔進這池子，別看水好像很多足以稀釋，五種奇毒各一種就使得這池水劇毒無比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先抬頭看看。」
風抬頭望向房間上頭的圓頂，呈四方相對位置刻著兩兩成對的詞：捨神棄佛、離經叛道。
柳刃弧道：「在你的兩手掌各劃出一道傷痕，整個人進入毒池，本來互相纏鬥的五毒會瘋狂地想經由傷痕進入你的體內。你所要做的，就是謹記牆上的四對詞，將你的善心、正道拋至九霄雲外，唯有讓你的身心變得比池水更毒，你才有辦法逼退想竄入你身的毒。」
風忽然心生畏懼之情，倒抽一口氣道：「天啊，這是什麼樣的修練法？」
「上乘武功並非一朝一夕能練成，既然求諸於『魔』就必然要歷經煉獄痛苦。修善難，為魔易；千年修道，亦不及一夜成魔。」
「成……魔？」
「玉乘風，要想短時間大幅提升功力，如今你們所選擇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墮入『魔道』。老夫曾給過你們回頭的機會，你們卻義無反顧地投身進去。現在，將你的善轉為惡，等池水被你的魔心逼退而填滿另一邊的魔字，就是你真正成魔之時，功力也就可以翻倍成長到令你難以想像的地步。」
「這……」
「怎麼？事到如今才想臨陣退縮嗎？」
「不是的，事實上晚輩的先父曾囑咐晚輩要熟讀家傳心法『冰心訣』，我只是在想，萬一我走火入魔，是否憑著這招就有可能抑制殺意？」
「冰心訣？嗯……不無可能，看來你比老夫還要更有回頭是岸的機會。只是一切必須過後便知分曉，如果你準備好了，就進入池子吧！」
這都是自己的選擇，一股腦兒栽進去吧！風解下雪飲，脫去上衣，用其刀鋒在自己的兩手掌心劃下見血之傷，接著縱身躍進毒池中央。
半秒不到，風只覺池水發狂流入傷痕，伴隨瞬間通遍全身的刺痛麻木，比脈孔開通當時還更煎熬千萬倍，呼吸與心跳加速到快要爆炸，熱度升到千年寒冰也無從降溫。
更扯的是高度只觸及風腹部的池子，水竟然像有生命般吞噬他整個身軀，混濁的顏色讓旁人根本看不見他了。
柳刃弧喊道：「玉乘風！聽著！絕對要謹記老夫剛才的警惕，忍住痛苦、撐過煎熬，唯有讓自己的身心比池水更毒才可逼退它們！」
意識逐漸被劇毒侵蝕，疼痛與麻痺不停啃咬著風的身體，這時他的腦海浮現了異常的幻夢之境。
一雙藍色發亮的大眼正注視著處於潛意識的風，白色的霧中好似惡靈，沙啞的聲音響起：
「哼哼哼……『萬魔大戰』過去數百億年，選擇融入你祖先體內後，我還以為永遠沒辦法見到你了呢，我的『血脈天賦』繼承者。」
「你……是誰？」
「我跟『另一個傢伙』不一樣，我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喔不對，應該說是『魔』。我本身沒有名字，但那些神擅自給我取了個──『嗜魂狂駒』。」
「嗜魂狂駒？」
霧散，說話者現出身形，原來是一匹巨大的藍眼白鬃馬匹，其眉間存有長角，俊美而優雅。
「這可不容易啊！魔性尚未覺醒前，一直被你們家的冰心訣壓得死死的，害我連想跟你說話都沒辦法，單獨待在你的內心深處都快把我給悶死。對了，現在的你好像正被毒物入侵身體是吧？」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怎麼不知道？不過比較可惜的是，我知道你，你卻不知道我。我倒想問你啊！你真的想讓你的心變邪惡嗎？」
「這……我也是不得已，要成為魔只能這樣了。」
「愚蠢！」牠大喊道：「『魔』跟『邪惡』完全是兩碼子事，不要用你們人類的渺小思維定義兩者的相關性。有正就有負、有光就有影，我們這些魔只是相對於神的存在，沒有神魔之間微妙的平衡，任何宇宙只會落得垮臺的下場。」
「是……是這樣嗎？」
「不過也對，我們的力量對於人類而言太過龐大，控制不當就會引起混亂，難怪會被視為邪惡。我就直接跟你說，毒物的入侵已經讓你的意識面臨崩潰邊緣，卻正好喚醒我潛伏已久的力量，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就絕對死定了，想逼退毒素，不需要非得將你的心與原有的力量轉為邪惡。」
「真的嗎？」
「但也有個問題，我的魔之能源覺醒，對你來說可能初期無法掌握好，就算你的心避免轉為邪惡了，你的身體會違背你的意願，做出你們人類所謂的邪惡之事，比方殺人、破壞等等的。」
「沒問題！我相信我的同伴，他們一定會及時阻止我的！」
「好！就等你這麼說，不後悔的話，準備好接受我的力量吧！」
柳刃弧才大叫過後幾秒，他看見池水以非常非常緩慢，如濃稠泥漿那樣從毒池流往魔字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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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什麼也做不了的龍，默默地走回剛才與風愉快聊天的原位，盤腿坐下並且雙手交扣支撐低垂的頭，閉目而不發一語。
少女們回去營火堆旁望著橘紅焰光，暫時什麼都不說不做。
不過，從剛剛就沒有任何行動的司馬日明，此刻猛然站了起來，直往龍的旁邊過去，夢也沒多加阻擋，她直覺認為，這個平常愛耍鬧的叔叔應該不會在這時候亂說話。
一樣盤腿坐了下來，司馬日明並沒馬上開口，龍依然保持不動。
「俺說……龍小弟啊，剛才你跟風小弟都在說些什麼？」
「哪有什麼？就只是些往事而已。」
龍的回答了無生氣，司馬日明全看在眼裡，事情竟會用這種方式開展，一個從頭到尾完全沒想過的念頭乍現，道：「雖然俺一開始沒這打算，不過，如果你真的為沒辦法給那老鬼傳授武功感到失落，其實……由俺加強你的功夫也不是說不行。」
龍小驚喜了一下，抬起頭問道：「嗯？您說什麼？」
「俺說，只要你願意，俺可以教你俺的體術功夫。儘管比不上那老鬼的武功，而且也不是百分之百保證能幫助你擊敗絕無神，但總比遲滯不前又什麼也不能做好得多吧？」
龍重燃信心，立刻換個姿勢給司馬日明磕頭道謝：「當然！真是太感謝您了！」
「喂喂！你這樣給俺磕頭，俺會很過意不去的啊。」
營火邊，整理木柴使火燒得更旺了的夢，與受氣氛感染而微笑的楚楚彼此對望，還對她眨一下左眼，彷彿在對她訴說：看吧！我就知道司馬叔叔一定會讓事情有轉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