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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意 Mind】
「嘶……」嘶啞低鳴，又一塊玻璃碎片從Fionna的左頸拔出，這已經是Ice Queen從她身上拔出的第十個小碎片，鮮血如關不緊的水龍頭般涓涓細流，若不是早已酒精麻痺，按照目前的慘況應該是痛得哇哇大叫。
「好了，應該沒了。」放下鑷子，用沾過溫水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對方的傷口，而不知是剛剛Marshall那一下讓Fionna還在頭暈目眩，還是因為幫她上藥的是Ice Queen，Fionna除了偶爾的幾聲哀嚎外，整個過程都異常地安靜，「現在先幫你止血，等等去浴室洗完換過衣服後我在幫你上藥。」
「嗯…」愛理不理的回應，從頭到尾都靜坐在床上的Fionna彷彿一尊斷了線的木偶，渾身的雞尾酒氣配上凌亂瀏海遮臉的模樣，讓此刻的她更顯落魄，絲毫看不出她就是境內以活力熱情著稱的小兔子。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明明不愛喝不是嗎？」自動將Fionna的冷態度解讀為還未酒醒，Ice Queen依舊溫柔的幫Fionna處理左臉和左頸上傷口，時不時皺緊的眉梢都看得出她對Fionna有多麼心疼。
「和Marshall吵起來的原因，是不是他唸你喝多所以你在不高興？好在你平常都穿連帽Ｔ，不然傷口絕對不止這些數量。」
「嗯，我知道。」總算說出今晚進到這房間後最多字的一句話，語氣卻毫無音色起伏的比這座冰雪城堡來的冷冽許多，彷彿再告訴對方＂其實傷口再多一些也沒關係，甚至越多越好＂的感覺，這聽的Ice Queen有些上火，不僅是對Fionna喝太多酒而不滿，更因為今晚她的反常和態度有些火氣。
但，再怎麼生氣、再怎麼想發火，在看見Fionna隱約腫脹發紅的左臉後，又全數化為心疼、心痛和不捨，手上的動作更為此小心許多地幫對方處理傷口、減輕Fionna的皮肉傷，絲毫不知Fionna最嚴重的傷是在她的內心，而讓她受傷的人就是自己。
「先暫時這樣吧？剩下的等洗澡完再處理。」再次小力地用手左右扳著臉頰，確認沒有遺漏的細碎玻璃和傷口後，Ice Queen也放鬆眉梢地輕嘆口氣，「我已經叫Gunter幫你在浴室放好熱水了。」
「你先去稍微洗掉身上的酒氣、酒意並換掉帶血的衣服後，再回房讓我替你上藥好嗎，Fionna？」語氣溫和，似水清透而質密的情感，在Ice Queen右手搭上左手背的那刻、反倒難受地燙傷了Fionna的心口，畢竟…
…這樣的溫柔和關切，不過就是一個身為朋友的友情罷了。
那些什麼謠傳的誹聞和愛情，全都是道聽塗說的迷信…
「不用這麼麻煩，等等我洗澡完就會回去。」拒絕Ice Queen的好意，下床，拉好身上坐皺的裙襬後，Fionna刻意向前一步地站到Ice Queen看不見臉龐的地方繼續開口，「很抱歉讓你在派對上見血，我沒事了。」
「不小心酒喝多，也是因為聽見你要結婚而一時沒注意，早點休息，把精神養好才有辦法迎接星期天的婚禮不是嗎？」最後的話，想送上一抹微笑當作祝福，卻發現連轉頭面對都十分勉強，更不用說要笑著把心上人送給別人，那是多麼疼痛的一件事情。
「我不答應，就算這個傷是你和Marshall吵出來的，身為派對的主人我，還是有必要幫你把傷口弄好才讓你回家。」如期拒絕，卻只有Ice Queen知道她挽留Fionna的原因不是這個，心口無法一致，那份對於小兔子的情感也在此刻糾結著她的心，「而且，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所以我…」
「朋友…？什麼是朋友…」忽然自言自語，Fionna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悲傷，即便大腦在酒精和外力傷害的影響下仍是混亂一片，卻怎麼樣都無法讓一向把＂朋友＂看重的Fionna隨意忽視。
尤其當這詞也是她今夜和Marshall大吵的主因時，更多的想法和傷痛更瞬時充斥著她的腦袋、讓她無法思考。
「Fionna？」
「不為了利益、不為了金錢，只因為跟你有著相同興趣嗜好，或是聊得很來、相處很有感覺的人，在彼此有共識的情況下結交的人就是朋友。」言論清晰，心思卻仍混亂不堪，「而在這之中，朋友為朋友做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一點也不為過，甚至也無須驚訝，因為相信雙方都是如此。」
「可是一旦這個感情超過原先以為的那樣時，真的還只是朋友而已嗎？」彷彿在打啞謎，卻清楚讓說的人和聽的人明白這之中的涵義。
但，知道多說無益的道理，Fionna只把話點到這裡就配合最後的換氣後停止、不再講明，打算在Ice Queen把話聽明白前走人時，一陣強烈暈眩卻突然襲來。
「Fionna！」及時扶住對方，卻換得對方用力推開的對待，「Fionna？！」
「我沒事，我自己可以回去，真的。」不像和Marshall對峙時那般自嘲、墮落或是發怒，面對Ice Queen，Fionna只有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她不想再受到過多的安慰和體貼，她知道那些只屬於她的友情、不是愛情，自以為對方的真心早已成握在手中的勝券，此刻攤開手才知道自己拿到的不過是參觀愛情的票卷。
好愚蠢、好自私、好無知。
因為從未體會過愛情，所以當有人來敲自己的心門時，只願把手放在手把上而不迎接。
自認為開關門的權利是握在自己手中時，才發現，門上貓眼看見的不過是一個拿著邀請函的郵差罷了。
從頭到為都是別人的穿鑿附會，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即便Fionna很生氣，
為什麼很多時候Ice Queen不反抗她的吻，無論有意無意。
為什麼在Marshall欺負她時，Ice Queen總要跳出來第一個為她說話、為她打抱不平。
為什麼當所有人都在說她們有機會在一起時，Ice Queen反而她搞曖昧、不打算跳出來澄清。
為什麼當她真的不知不覺的準備一同跳入情網時，
才狠狠的用要和別人結婚的惡劣喜訊衝擊她。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為了報復她的後知後覺？
為了提醒她當愛情敲門時，不要太晚開門？
還是為了告訴她別癡心妄想，這一切不過是朋友的責任，要她別想太多？
不知，無解。
Fionna只覺得很累，很想哭，很想睡。
很想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不知道的要求時光快速的飛過星期天，好讓她的痛不會這麼痛，好讓她的心能碎的比方才的玻璃杯還碎。
偏偏現實是殘酷的。
越想擺脫的事情，越會像影子一樣地緊隨自己，甚至逆光的跑到自己面前強調它的存在。
就如同現在一樣，不小心又一個踉蹌的Fionna，再次無可避免的跌進Ice Queen的懷中，和對方面對面的直視雙眼。
而這一切，為了，就是要你面對現實。
「你要走，可以，我不阻止。」深呼吸一口後，Ice Queen淡淡輕語，卻聽得Fionna因此內心生疼、不願和那雙藍眼繼續對看時，Ice Queen卻故意扳過她的臉龐要她看著自己，不亞於Fionna眼中的傷痛，Ice Queen的瞳孔中也反射著許多的不捨和悲傷，「但不是今晚。」
「不是今晚？…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Ice Queen？你真的以為這樣很好玩是嗎？」不具名的怒氣，在酒精的阻擋下讓Fionna的情緒和思緒一樣不穩定。
明明內心的意思是要Ice Queen知道，既然要嫁人了，就不要開這種讓人誤會的玩笑，卻似乎在想起被開玩笑的人是自己時意外動怒。
「友情和愛情不同，我已經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單純的小兔子了！」
「Fionna…」
「所以讓我走好嗎…讓我走…我求你……」沒了力氣、沒了底氣、更沒了勇氣，總覺得什麼都失去的Fionna，在這句令她覺得羞恥的話出口後，剩下的只有請求放手的希冀。
只是看著懷中真實詮釋酒醉後反覆無常的Fionna，Ice Queen擁抱的雙手反而更加收緊，對於自己兩天後的婚禮也更加迷網。
到底，她是為了什麼答應求婚？
恍惚之中，她對於那個陌生人的到來似乎很高興，似乎她真的是她等很久的人。
但當她在和Fionna一起時，又不知為何的覺得即將要結婚的人，是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即便在她們見面後的很多天，對方都告訴她很多她已經失去記憶的畫面，自己也在對方的故事中漸漸找到那些不知為何被遺忘的過往。
可是當對方說著她和她之間的事情時，腦中的畫面又會比那些故事來得似真似幻，彷彿是對方憑空捏造，但自己的記憶中又確實真有發生過這麼一段事情。
只是每當她有這樣的疑惑時，不知名的疲倦就會襲來，接著她就會陷入莫名的沉睡，直到醒來看見那個人還在身邊時，原有的遲疑就會消失無蹤，甚至很開心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她。
從沒有意識到，她和她，只有言語上的交流、只有睡醒時的相伴、只有散心時的併肩走路；從沒有牽手、沒有接吻、沒有擁抱，沒有任何應該是情人甚至要結為夫妻會做的事情。
也沒有發現，只有在她和她相處且內心出現不確定時，昏睡的現象才會發生，甚至隨著昏睡的頻率加劇，Ice Queen對那個人的懷疑也就越來越少。
而也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答應了她的求婚。
可是現在，面對懷中緊抱的體溫，Ice Queen很確信自己已騙不了這顆猛烈跳躍的心。
更不用說今晚的舞會中，她的視線就沒有離開Fionna半步。
原因無他，她很在乎不知為何沉悶消極的Fionna。
即便她也知道今晚的派對是辦給自己的結束單身派對，可是不知怎麼的，每當她和Fionna相處時，她反而希望結束她單身的人是Fionna而不是那位Betty Syawla Rail，更不用說今夜在角落發悶的Fionna和從未在會場出現的Rail哪一個比較得到她的注意。
尤其聽見剛剛一連串幾乎是告白的啞謎，她很相信Fionna已經有和她一樣的感覺了。
可是該說她的告白來得太遲，還是自己的答應太過倉促，眼看婚禮將在兩天後舉行，Ice Queen的心跳此刻卻只為了懷中人跳躍、疼痛以及糾結。
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發了什麼瘋，居然會答應一個見面不到一個禮拜的人的求婚，更別提對方也是女性這件事，如果性別已經不用在乎，那她為什麼沒有選擇懷中的小兔子，而是另一個可以說是陌生到令人疑惑的陌生人呢？
她的婚禮，真的是場愚昧的昏禮。
「不是小兔子…還能是什麼？」呢喃耳語，已不想管兩天後事情的Ice Queen，現在只想好好確認懷中人對她的心意，只想好好照顧這隻莫名陰陽怪氣、還喝醉被人打傷的小兔子，「友情和愛情的區分，你又是怎麼界定的呢，Fionna？」
「Ice Queen…」思緒依舊混亂，但不代表分辨不出Ice Queen這句話想要什麼答案，失落的雙眼中閃過幾許光點，而最後停留在藍眼上的便是名為＂喜歡你＂的感情，「…先放開我…好嗎…」
「放心…我已經沒有太多力氣去和一個清醒的人做反抗了…」這話，說的失落卻也乾脆，而明白對方此話不假，Ice Queen也緩緩鬆開雙手。
溫熱的掌心貼上Ice Queen總是低溫的臉頰，四目交對，共有的悲傷、低落和愛戀也在此刻靜靜地用眼神傳遞，卻讓人以為她們要這樣互看過好幾個光陰時，一個深呼吸和嘆息後，Fionna仰首吻上了Ice Queen唇。
卻蜻蜓點水的只用這個動作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意後，緩緩退開。
「這是我的答案，如果不喜歡的話，還有左臉可以讓你打。」不好笑的玩笑，傻笑的表情中有著許多的期盼和落寞，因為Fionna並沒有把現實給忘掉，卻也不希望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而就在等待結果的時候，Ice Queen的唇角也真得為此輕輕揚起。
「如果是其他時間，我或許會考慮打下去，但現在我捨不得下手。」語畢，Ice Queen也用著和剛剛一樣的方式在Fionna唇上回吻。
只是比起以往都是Fionna主動或被迫的接吻，這次主動的回吻更確定了她對Fionna的心，也讓這幾天都陷入低潮的小兔子瞬間心情平復許多。
捧臉的手改為環頸的力道，相貼的唇更是深入的在唇齒張開的瞬間、交流彼此的味道。
許許多多埋在心中已久的情感，此刻在酒精的催化、氣氛的簇擁及真心的告白下得到圓滿的花朵，然而就在兩人難分難捨的要把彼此體內的空氣都奪去時， Fionna忽然的一聲低鳴讓Ice Queen想起對方身上還有傷口未清的事實，也就停止這個真愛之吻，先把小兔子拎去洗刷刷一番後，再回來好好上藥。
而似乎是愛情得到了呼應，Fionna也沒像剛剛一樣犯抗的讓Ice Queen拎去洗澡，如同戀人般的親密互動，不免讓撞見的人羨煞不已，也就不用說從頭到尾都躲在房間書櫃後方的某人、此刻表情有多麼複雜。
「如果時間再往前一點，如果＂她＂不這麼對我，或許我就不會做這種事了。」像在哀怨又像在嘲笑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碧綠的雙眼中有著許多令人分不清涵義的光點，只知道她放在胸口上的左手似乎握著什麼，「只可惜，或許的或許，總在或許的時候就消失殆盡，徒留的只有必須面對的現實不是嗎？」
「算了，反正和她結婚也不是我的重點，而且我本身也不想和＂她＂以外的人結婚，這樣正好省去我道德上的自責和虧欠。」忽然釋懷的微微笑，沒有焦點的眼眸似乎在看著什麼更遙遠的地方，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名為＂思念＂的成分。
只是當她的左手放開掌心內的東西時，所有的幸福笑容又忽然收斂成一慣的陌生與冰冷。
「是婚禮呢？還是昏禮呢？反正只要東西到手，其他的我也不想管了。」不再逗留，確定那兩位剛晉升為戀人的小情侶短時間不會回房後，名為Betty Syawla Rail也迅速的離開Ice Queen的房間，消失在冰雪城堡的長廊上。
【TBC】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