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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極短篇】聽打員的一生

白毫烏龍 | 2022-03-08 16:29:58 | 巴幣 4 | 人氣 154


嚴格來說,那並不是創作。

他只是把感覺到的東西寫下來。如此而已。人物的獨白、舞台的走位,就連燈光的編排也是能用雙眼清楚看到的東西。縱使那些東西在他人眼裡就像幻覺一般。

他只是把感覺到的東西寫下來。如此而已。他聽得到那些故事,只是不知道從何而來。就像有人在跟著劇本朗誦著對話,然後他只是如同聽打員一般把聽到的東西如實寫下來罷了。那是一種故事的臨摹──不,應該說是描圖才對。世間會把描圖稱之為創作嗎?恐怕在一般的價值觀中,幾乎全是否定的吧。

只是,他所描的那些東西,除了自己沒有人看得到呀。

他漸漸不知道創作是什麼了。他開始厭惡起被旁人稱讚「我可太喜歡你的作品了!」時的自己,總是沒能說出「不,我只是個描圖的騙子。」,而只能毫無靈魂的點著頭。他只是聽得見自己作品裡人物的對話和心聲,然後如同聽打員一般把聽到的東西如實寫下來罷了。

他開始認真考慮起,要把自己「作家」的頭銜,換成「聽打員」三個字。反正這個稱呼更準確,他想。

把他所「看見」的那些景象寫成名為劇本的紀實報導,再轉手交給演員,演出那些他所「看見」的那些景象。絲毫不差。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在貴賓席觀賞著每場首演的他,總是無可避免地思考起這個問題。

慢慢地,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創作。創作者那激昂、洶湧的思緒,早已脫離自己靈魂身處的軀殼。他覺得自己只是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一個看得見未來、承載著彌留在時空之間故事的公車司機罷了。但嚴格來說,機器真的是沒有靈魂的嗎?

於是他又看見,也聽見了那些隱藏在機器裡靈魂內心的呼喊。那嘈雜的對話即使摀上耳朵也能感受。啊,該寫下來嗎?不寫下來嗎?該寫下來嗎?

深夜的聽打工作,又在這樣的猶疑不決下開始了。縱然世界管這種行為叫「創作」,但那只是一種便宜行事而已。因為嚴格來說,嗯,或許也有人這麼認為,不過......

不過,嗯,嚴格來說,那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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