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
「神父,這樣我可以贖我的原罪嗎」
「啊啊,迷茫的人,原罪無法以金錢衡量,虔誠才是赦免的道路」
「可我……!」
「已有遲疑,便是質疑信仰,虔誠難以體現,對此便是不斷地貢獻以證明其堅毅……」
「我了解了,神父」
男人甘願地單膝跪下,階梯前的神父口中唸唸有詞,彎過腰,示意人將手放於紅書封的經書上,權杖輕觸男人額頭。
──原罪無法被赦免,可天父將會包容予虔誠付諸實行之人。
打發走持續捐贈重款一段時間的年輕男人,外邊廊房木門微敞,艷麗的藍髮修女於門後淺笑。
「他醒了,優格圖」
「我隨即就來」
在裡邊的禮堂有個重要的客人,客人於教義中迷失方向,他交代修女若是客人醒來當提醒他一聲,指點迷津當是他的職責。
戰事紛亂的時代下,有形體的人神不再是人們心靈的歸依,不安又渴望救贖之下,那些被繪於碑上記於紙上初始的古龍霎然成為一個信仰,為萬物之父,眾生之源。
他成了神與人群間的媒介,推行著融了自身慾望的信仰,為此樂此不疲。
「惡魔!魔鬼的僕人!」
「很高興您還如此神采奕奕,主教」
方一進禮堂,身著禮袍的老人對著銀髮神父叫囂著,修女輕點頭即自外側將大門關上。
禮堂一側綴有古龍型的彩繪玻璃,未鋪上紅地毯的廊上繪有法陣,被捆住四肢的老人即於法陣中央,怒目對著一步走至眼前的神父。
「你假借天父之名,滿其貪欲,誘人罪上一等,更是滿口虛假的赦罪之言……!」
老人繼續罵著,不畏身居劣勢,優格圖駐足於玻璃窗前,望了窗上的繪畫一眼又看了那狼狽伏於地上的老人。
「荒唐」
薄唇微勾,權杖輕傾,地面的法陣霎時湧出紫泉血霧,硫磺的惡臭襲來,污了身後玻璃窗的彩光,主教的哀號被龍型的幽暗吞沒,只能瞥得那猖狂的神父最後一眼。
「──我即是天父」
雪女
「若不介意的話在此躲避一下風雪吧?」
「謝謝啊,不知名的人啊」
冰天雪地之下,旅人縱然披掛著防雪的簑衣仍不敵其寒冷,一處礦洞似有人影火光,旅人也就接受了雪地中朦朧之聲的邀約前去。
「有這一處可以避個風雪真是太棒了啊!」
「是呢」
曾經開採過的礦坑壁上仍留有油燈,盞盞亮起的油燈湮滅於洞窟深處,而一同於洞中避難的年輕男人皮膚雪白,連頭髮也是少見的白。
「對了小哥,你也是因為暴風雪而被困在這裡的吧?」
「誰知道呢……」
年輕的男人喃喃自語著,面色一臉惋惜,長得好看的臉有了一絲失意女人勾引人的氣質。
外頭風雪一改方向,絲縷冰霜竄入洞中熄滅了燈火,一時溫暖的洞中落入冰點,旅人半張的嘴也早已喊不出聲。
誰知道呢。
優格圖做為雪男,沒有以前的記憶,只曉得一次醒來之後便是在此幽深的礦坑之中,不斷望著洞外的冰天雪地,回神過來,已遵循本能誘導迷失於風雪中的旅人前來此處避雪,好以此為糧增長妖氣。
一日,一個孩子寸步難行地於風雪中走著,冷地哆嗦,雖說小孩帶的氣不足以為食,但優格圖仍把聲音順著風聲送入孩子耳內。
「那邊迷路的孩子啊,請過來……」
「請、請救救我……!」
感謝他的援助的人沒少過,但就沒碰過求救的,優格圖難得出了礦坑好親自領那孩子進來避寒,而過大的風雪亦無從讓孩子注意到從未在雪地上留下足跡的異處。
無名的孩子緊挨著優格圖打顫,礦坑裡雖不及說上溫暖,但除去霜雪吹襲後也逐漸讓身子暖了起來,孩子升高的溫度莫名令優格圖想遠離,但只要他一往反側傾,孩子便越往他身側靠。
「你說救你是怎麼回事著?」
「我、我……」
孩子的支支吾吾不曉得是因寒冷還是害怕,優格圖倒也耐著性子聽下去。
「我是祭品──」
外頭風雪霎被夾帶黑羽的狂風打散,風刃過後,雲霧初散,日光乍現,揮舞著黑翅的天狗也就執扇翩翩落地。
「能把那孩子交給我嗎……?」
一反平日紅臉長鼻的形象,俊俏的天狗向他淺淺一笑,身後的衣角被揪的死緊,不知早踏上神隱的孩子一臉驚懼。
還真來了個大麻煩。
大天狗
在一座山上有一群天狗們,他們同山神那般治理著居住的群山,曾幾何時開始,居落於周遭村莊的人們有獻祭給山上天狗的傳統,為的是保佑那些入山摘採生計的人們平安。
天狗們一開始並不在乎,誘拐迷失於山中的人也只是惡作劇,後不曉從哪個妖怪口中傳初吃人可以增強妖氣,荒唐的謠言成了事實,獻祭也就此確立。
摩斯作為其中一員對吃人嗤之以鼻,人類只是個短命且脆弱的生物,只能透過傷害來記取教訓,吃了他們何來增強力量之說?
若是由他遇到祭品之人,他便出幾道謎語,若對方答對,他便允諾對方平安返鄉,至下次獻祭之前亦不會毀約傷人。
中傷摩斯此舉的天狗不在少數,更有人暗地毀傷那受到長老天狗喜愛的聰慧是私自獨吞祭品得來的成果,但是長老天狗的重用不允他們胡言亂語,只能於暗處漫佈猜忌與不信任。
「真是好笑,盡是跟那些不倫不類的東西來往」
摩斯才正搖搖扇想著甚麼謎語和歌,一群討厭的傢伙抓著小辮子地訕笑著自己。
果然不管甚麼風聲都會傳入其他天狗耳裡,他最近時常去找位雪男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
自上次追著個不守規矩的祭品到另座山頭附近的雪地礦坑,被對方不假思索的答辯與氣質吸引後,他便時常去叨擾對方打發時間。
「連我們都不曉得的東西,那傢伙會曉得麼?」
摩斯只搖搖扇嘆口氣,一個展翅颳風掀得那些天狗後退幾步,傲笑一聲。
「那麼你們應當引以為恥,因為你們程度與那些非我族類更下等,吃人也不過讓你們腦子更差」
「放肆!──」
先一步揮扇旋過道道風刃住了那些人的嘴,與引以為傲的腦袋相併,他的實力亦可是大天狗中的上等,一群小人暗中在怎麼的流言蜚語自然仍無法動搖他的地位。
起身飛出喧鬧的山林,又是一次向著那常刮著風雪的雪地礦坑前去。
曲高和寡,難得找到站於同個荒野之上的知音怎能繼續孤芳自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