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宇立刻撥打電話回家，沒多久母親立刻接起電話。
「喂。」
光是這一如既往的聲音，就讓冠宇安心。
「媽，妳還好嗎？」
「我當然還好啊，不然呢，啊，你是在問施工爆炸哦，我和你爸都沒事啦。放心放心，不過要是慢個幾分鐘說不定就有事了。」
「為什麼？」
「我今天中午有去你家看冰箱食材還夠不夠啊。」
「妳有來老家一趟？！」冠宇皺起眉頭。「那你還有見到什麼？」
「……你是要問那個年輕女生嗎？你身旁這麼多人不找，找一個這麼年輕的幹嘛，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而且，這年齡也差太多了吧。」
「停，先停一下。」
如果是平常，冠宇可能還有耐心聽母親的訓話，不過今天他非但沒有耐心，反而著急。
「妳有沒有對筱真說什麼話！」
他知道母親的個性，也知道母親大概會怎麼對待筱真，甚至說出來的話也不會好聽到哪裡去，但筱真也不是那種會默默任人欺負的人，這樣的兩人在冠宇不在場時見面，很難想像會擦出什麼良好的火花。
「你要問的話，那個人有沒有對我說什麼話才對，一點禮貌也沒有，這種人如果是交往就算了，你不會還想要結婚吧。」
「媽。你究竟和筱真說了什麼！」
冠宇的語氣越來越重。大聲到連附近的人都不禁轉頭望過去。
「我只教她怎麼做而已。」
「……為什麼要多此一舉，非得要這麼多話不可，筱真她現在在醫院啊，我不知道妳們究竟談過什麼，可是氣爆之後，妳有打回過家一次嗎？問她有沒有事情？妳有嗎？」
「……她怎麼了。」
冠宇明顯聽到話筒另一邊的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頭和頸椎都受到傷害，目前在手術室急救，我也只能在手術室外等待。」
「在哪裡開刀，我去找你。」
「不用了……現在來筱真也不會立刻健康。」
「……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啊，我只是在教她該怎麼做，這又不是在害她。而且你沒聽到她最後對我說了什麼。」
「不管她說了什麼，現在躺在裡面的人是她。一切都來不及了。」
冠宇氣憤的把對話關掉，陷入更深的自怨自艾。他其實明白自己只是在牽怒。不該做的錯事，一又再三的犯錯。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會如此。
那些話，明明不想說出口的，冠宇知道，父母無論做什麼都是站在為了孩子著想的份上，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內心的宣洩讓冠宇說出那些語意帶刺的話語，傷害他人，傷害自己。
儘管明白，無論自己做什麼，最後父母都會原諒自己，但不對的事情仍舊是不對。
冠宇就像在駕駛一艘小船，在漩渦裡載浮載沉。
冠宇背貼著椅背，空洞的眼神訂著電視牆，筱真的名字有時候會看到，但都是開刀中。
開刀好的病人，會有廣播通知家屬，開刀狀況還有去哪裡等候。
不知不覺間，整個等候室只剩下幾個人，看著越來越空的房間，心情卻始終一直在被人拉扯，不安，恐懼。
開刀到底還要開多久，究竟有沒有事情，冠宇好想要找個護士問個清楚明白，卻只是在腦裡打轉，他不敢移到身體，害怕聽到不安的訊息。
等待雖然讓人不安，但還擁有希望，如果知道現實是惡化的，希望只會變成慢性中毒般的絕望。
手機雖然偶爾不時會來傳震動，那但大多是客戶或是公司的人傳來的訊息，有些只有一條，有些有好幾條。冠宇看到卻不想要點進去看究竟寫了些什麼，至於那些簡單的訊息，也只是看過帶過。
想要回些什麼，腦袋裡卻是一片混亂，甚至擔心說到最後，又會和剛才一樣隨便找個人亂罵一番，只是想要找個人發洩的心情越來越濃厚。
手機再度傳來訊息。是家慧傳來的。
家慧：「老大，你還好嗎？」
心裡想著怎麼連妳也來問了，不置可否地苦笑，打算已讀就好，只是手指卻打了起來。
冠宇：「不好……筱真現在在手術房」
家慧：「你在哪間醫院？」
冠宇：「……○○醫院」
家慧：「我下班後去找你」
冠宇：「……隨妳」
家慧：「不要太勉強自己」
冠宇：「我才不會勉強自己…你以為我是誰啊」
家慧：「到的時候，我會打電話找妳，可別不接啊」
冠宇：「我在開刀房外的家屬等候室，妳真的要來的話，就直接過來找我就好」
家慧：「我會來的，又沒有很遠嘛」
冠宇：「嗯，謝謝」
家慧：「說什麼謝謝，我又沒做什麼」
冠宇：「哈，也是」
時間一直在推移，內心的焦慮感越來越重，冠宇一方面希望能趕快聽到開刀完成的廣播，另一方面又害怕聽到時會是不好的消息。
老人的身影再度從門口出現。冠宇原先是一直低著頭的，但不知為何突然就想抬起頭來，然後就和老人雙眼注視。
該怎麼說出口筱真和媽媽的事情，也許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導致如此，也許……也許，各種也許在心目油然而生。
老人坐到了冠宇身旁隔一個位置上。
冠宇沒有開口說出來，只是咬緊牙，不知該怎麼說出來，說了不見得有用，不說也沒有任何的壞處。這和平常通常各戶投資賠錢要砍倉的心情不同，那時想的只是砍倉之後再換別的投資標的，一個不行就換另一個。但現在和老人說的話並不是這麼一回事，筱真只有一個．不是可以輕易取代的對象。
「…不知還要多久呢。」這是冠宇努力吐出的話語。
「是啊…」
然後二人之間只剩下沉默，冠宇選擇了逃避。即使沒有人知道，他自己也知道，沒有人指責自己，他也會自己指責自己，因為騙不了自己。
時針來到晚上七點，冠宇從中午之後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喝過水，也沒有上過廁所，像個廢人似的坐在那裡，眼神越來越憔悴。
直到當他看到家慧的身影後，意識才開始拉回現實。
「你怎麼來的這麼快，不是要下班嗎？」見到熟悉的身影後，冠宇自然的發出聲音，卻仍有些乾涸。
「老大，都七點了，你不知道嗎？你有去吃東西嗎？」
「啊…嗯…有啊……我剛吃飽。」
家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懷疑。
「筱真還在裡面嗎？」
「………」
「你可以去洗手間，洗個臉嗎。你精神看起來很差。我幫你等，要是出來了我再通知你就好。」
「沒關係……」
冠宇擠出虛弱的笑容。
家慧不忍，想要直接硬拉他去吃飯，去洗手間。
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因為她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他知道他的為了，他的脾氣，他的固執。
「對了，和妳介紹一下，我也是剛才才認識的，他是筱真的爺爺。」
「你好。」
老人虛弱的笑了，家慧卻顯得有些不自在。
家慧下意識地把手伸請包包把玩手機，因為，裡面有個東西，她知道現在給冠宇看，他可能會受不了，可是如果不是現在或許也沒有用處。由其如果手術的結果是不好的消息時，這東西或許能給他動力。但也可能讓事情更惡化，因為冠宇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況且，身旁還有筱真的爺爺，他想必各瞭解筱真的個性，而且從現場只有爺爺在現場來看，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會太差。
不過家慧還是決定拿出來，因為，早在她看到信的時候就覺得真的沒有人會講這麼傻又笨的話。
「你知道筱真為什麼要出門嗎？」
「嗯……可能知道吧。」冠宇不敢說出可能和媽媽有關，怕會讓人懷疑發生了之什麼事情。
「那你知道筱真離開前有訊息要給你嗎？」
冠宇的雙眼深處，像是被人重新點燃了火焰，雖然微小，卻也開始燃燒。
「什麼東西。」
冠宇緊緊抓住家慧的手臂。家慧雖然覺得疼，也沒喊出來，因為接下來的行為最受傷的人不會是自己。
「一封信，是他要我轉交給你的。也許你家裡也有一份，也許也沒有，不過，這封信是筱真要我轉交給你的信。
只是內容，可能和你想像中會不太一樣。」
「沒關係，把信給我看。」
「唉，好吧。」
家慧打開手機，用LINE傳送信件的照片到冠宇的手機。
冠宇打開圖片，雙眼在字裡閱讀。
『我其實沒有愛過你。這點你我早就知道了吧，我就是為了錢才和你在一起，只是有一點你其實不知道吧，我和書平其實平常有在連絡，雖然他這個人很愛錢，見錢眼開，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啊，不管他做了什麼我就是愛他，所以才打算和他連手騙你的錢。
你好傻，這麼容易就被我們騙到錢，真虧你工作這麼久了，不是應該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嗎？為什麼那時候你要笨到選這樣的方式。
不過，還有一點，我要坦白，我其實沒有辦法懷孕，所以不管我們做過幾次，我都無法懷下你的孩子，你現在知道後一定很生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生氣也沒有用，我也沒有辦法，我的子宮就是沒有辦法像正常人一樣受孕啊。
我們的契約是要直到生下孩子對吧，但對於沒有辦法生下孩子的我，這契約也許永遠沒有終止的一天，不過，可惜的是這是無形的契約，也好險如此，不然你就要付我一年白花花的錢，做一整年的笨蛋。
我們交往也快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肚子還沒有反應，你也不會注意到，再一個月，又一個月呢？我想你早晚會注意到的吧。
我原本我想要撐到直到你發現的那天，不過，我臨時改變主意了，因為，今天伯母來了，我和伯母談了很多，也願意離開你了哦，因為我一開始就不喜歡你嘛，怎麼可能要讓自己找罪來受，這沒有必要的啊。
所以，我決定今天就要離開，我會拿出一切屬於我的東西，所以你可以放心，屬於我的回憶，以後你都見不到。
再見了，我從來沒有愛過的人。 筱真」
冠宇邊看邊拭淚，他不明白筱真為什麼會這麼說。也許她說的是真的沒有錯，這些是早就預料到的事實不是嗎？
彼此是供給和需求，這只是為了彼此彌補的關係，所以一開始就是以利益為基準點。
既然如此，會有欺騙、隱瞞，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為什麼淚水就像潰堤似的傾瀉而出，自己不是也認為沒有愛過筱真，不懂得什麼是愛才對。那這淚水是要訴說什麼嗎？冠宇的表情扭曲，泣不成聲。
他的左手指發白地緊握手機邊緣，右手不停的拭去淚水，可是不管怎麼做總會有新的淚水奪眶而出。
一旁的家慧看了不忍，卻也是不多說什麼，只是像對待小孩似的，輕撫他的背部。
緊接著冠宇像是再也受不了似的，趴在家慧的身上痛哭失聲。
筱真不喜歡自己，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不是早就知道的答案，為什麼要這麼難過，為什麼覺得如此不甘，為什麼這麼痛苦。
心變的比剛才還要來得更痛苦，更扭曲，被人活生生撕裂。
為什麼會對自己一個不愛的人如此的傷心？冠宇自問，卻得出不可能的答案，這是過去的自己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冠宇愛上了筱真。
只是他不承認，他不願意承認，他不停的逃避，最後無法逃避了他轉頭不見，因為這樣也許就不會受傷，不會痛苦，不會傷心，可是心終究只是肉做的，不是鐵做的，再怎麼自我欺騙，也無法瞞過自己的內心。
老人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只是輕輕的搖頭，愛憐的看著眼前這個孫女所喜歡的人。雖然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但老人覺得如果是他，也許他們能好好的在一起生活，兩個人相處不是只有愛就可以，但沒有愛卻是怎麼也無法相處。
冠宇抱著家慧，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盡情宣洩內心的一切。
如果這就是愛，為什麼如此讓人痛苦，那不如從一開始就要不去愛，不要感受愛，知道什麼是愛的話，或許還能維持原狀不變吧。
哭了好了一會兒後，冠宇就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了鬆開雙手，吸了幾下鼻子，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淨。深深吸了幾口氣後說道。
「這些等她出來我會當面問她，我不相信她會說這種話出來。她一定是故意寫這些話，我會讓她後悔寫這樣謊話，所以到時我還要好好懲罰她。」
冠宇像是在掩飾自己剛才的行為，擺出正經的表情說著。只是在家慧眼中卻覺得他還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突然房內再度響起廣播的聲音，這次是筱真開刀結束的通知。
冠宇正要起身，卻發生雙腳無力，差點倒下去，好在家慧即時伸出手拉著他的手臂，於是三人一同走到另一邊的觀察病房，只是等著他們的只有在身上插滿管線的病人，筱真仍像在沉睡般雙眼緊閉，嘴裡的呼吸器，像在說明她確實仍在活著的證明。
他們走過去，醫生立刻詢問。
「妳們是黃筱真的家屬嗎？」
「是的，她怎麼樣了，怎麼好像還在睡覺一樣。」
醫生沒有猶豫太久，因為他知這對他們來說，反而才是折磨。
「我們已經先把他腦部的瘀血清除，不過，短期之內她還不見得醒的過來，要再觀察她的復原狀況，快的話也許幾天，慢的話也許幾年都有可能，除此之外因為頸椎第五節受傷，恐怕從今往後都將導致全身癱瘓。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說完後，雖然沒有再多說什麼，但聽在冠宇耳中，卻像在推托之辭。這叫什麼盡力，一個好好的人進來，為什麼就變成這樣，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那代表她的未來只能在病床上度過了嗎？
冠宇忍不住再度看向筱真的臉龐，看起來是如此安詳，沒有人會想像到在她身上曾經發生什麼。
「…………嗯，嗯……。」
這是冠宇擠出全身力氣後，所能說的最後話語，不然他其實只想要揮拳往醫生的臉揍下去。
「你們如果有什麼話可以對著她說，雖然他沒有反應，但她其實聽的到，甚至拍拍他的手臂都可以。」
直到醫生的腳步聲遠去，冠宇都沒有再看他過一眼。只有家慧還以點頭示意。
冠宇走到筱真的床沿，像在猶豫，又像在害怕似的望向她，眼神裡五味雜陳，想說的話太多了，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起。老人摀著嘴跟在後面，把手放下來，臉上早已多了二條淚痕。
冠宇雙手默默地包覆筱真的右手。有些冷，又帶點微溫。
冠宇吸了一下鼻子，抿起嘴，嘴裡想說出的話，又再度哽在喉嚨。
「人很奇妙呢，有些事情，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才對，卻總是想的很複雜。」
冠宇開始試著把內心的話一字一句編織而出，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語。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妳出事時，我擔心的不像是我自己，當我看到妳寫給我的那封信時，我的心痛苦到像被人攪爛，如果這就是愛，那我恐怕早就喜歡上妳，原來，我一開始和妳說的那些話，不完全是謊言，我喜歡上妳了，黃筱真，妳的笑，妳的身影，妳的話語，都一再影響著我。
那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妳故意避而不見，其實，我一開始是覺得妳會放我鳥的，還有我告白時，我也覺得妳不會答應才對啊，只能說妳真的是個怪人，如果不是妳的話，一般來說有誰會答應我這麼荒唐的請求。
可是，我現在真的很高興，妳那時候能夠答應。
謝謝妳，真的很謝謝妳，不是妳的我，我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這麼痛苦，這麼高興。
雖然分離令人痛苦，不過，我們這樣其實還不算是分離吧，醫生說妳隨時都有可能醒來，無論如何，我會等妳醒來的那天，因為，到時候，我會好好的訓妳，罵妳，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放我一個人。
如果要是怕的話，就要趁我不在醫院的時候偷偷醒來，不然，我一定會狠狠的罵妳，沒辦法，誰叫你惹到我了，偏偏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現在就算是妳想要逃，也逃不了哦，妳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沒有辦法再逃向遙遠的另一邊，是不是很後悔，最後的最後還犯了這樣一個重大的過失。
真的很像個笨蛋呢。真是笨蛋。」
冠宇的淚水再到湧現，他沒有擦，只是任由他一滴又一滴地染濕床單。他把頭靠在筱真的手臂上。
「所以，我要報復妳對我所做的舉動，這是妳最嚴重的下場，我不會再讓妳逃跑，我會娶妳，我會讓妳嫁給我，不管別人怎麼說，不管我的父母說了什麼，我都決定好了，我就是要娶妳。
現在，妳是不是很討厭，想拒絕也拒絕不了的感受，超討厭的對吧，所以，我才要娶妳，因為，妳沒有辦法反抗我了……這一次妳反抗不了我了…。
筱真嫁給我吧，陪伴著我，當我的老婆，一輩子不離不棄。」
冠宇痛哭失聲，再度吸引到身旁其他人的注意，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因為，他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最大報復，就是把筱真一輩子留在身邊。
即使她未來再也醒不過來也沒有關係，那些回憶仍然銘記在心中，而且之後還有要送他特別的禮物，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也許往後，筱真只能扮演傾聽者角色，冠宇也覺得沒有關係，雖然他本身話不是很多，可是，只要有她陪著，說著今天在公司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樣都讓他覺得愉快。普通，可是滿足。
冠宇把筱真的手放回原位，擦了擦眼淚，從家慧的手中接過衛生紙擤鼻子。
而在這途中，筱真就像是有所反應似的，右手的小指頭微微抽動一下，不過卻沒有人注意到，這就像是她使盡全力的回應的訊號。彷彿就像當初見面時一樣的回應。
──我相信你
自己真的非常非常的任性呢。
冠宇退到一旁，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的存在，甚至還搶在他之前先和筱真對話。
「抱歉，我說的太多了。」
「不會，很不錯哦。」
老人拍了拍冠宇的肩。走到筱真的病床旁，在她的耳邊低話。
「妳這一次似乎真的找到真愛，他剛才說的話你有聽到吧，很直接很單純也很幼稚，但也許就是這樣妳才會選擇他吧。」
老人撫摸筱真的臉頰，沒有再多說什麼，淚，早已代替了語言。
創作內容
那時候的約定《四十三》
創作集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