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迦爾提雅的大廳中,仰望著窗戶外依然潔白的月亮;即使是人理即將燒卻的現在,那輪明月依然一如記憶中般,公平且無私的撒下一片月光。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留下些許澄澈,掌心中殘餘的點點光芒,從掌隙中落到地面,一旦離開了,什麼都留不下。
果然是,現實呢。我自嘲的笑著,身旁的聲音讓我從自己的世界中醒了過來:
「前輩……怎麼了嗎?」
「沒什麼,大概是很久沒看到這樣的景色,讓我想做點傻事而已。」
瑪修,疑惑的看著我,隨著我望向那輪已趨近圓滿的明月,目光慢慢的癡了。
「瑪修,你知道嗎?在我的故鄉有這樣的傳統。」
「在月亮即將圓滿的時刻,在外的遊子會回到家裡,跟家人一同吃著圓圓的月餅,看著圓圓的月亮,說著話。」
「尤其在八月十五的時候,特別要回去一趟。無論有多麼忙碌也要回去,團圓。」
「我們稱呼這樣的日子叫做:中秋。」
「不知不覺……八月十五也快要到了呢……」
瑪修收回了目光,深深的望著我的側臉,有些遲疑卻堅定的說著:
「前輩……想家人了嗎?」
胸口,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抓住。以為可以遺忘,以為已經淡去的那些影像,突然間從心底深處湧了上來:
總是一邊念念叨叨,一邊整理家務的母親。離家的最後那刻,依然不改其色的碎念著,然後細心的幫我整理好衣服。
「工作好好加油喔,不可以丟我跟爸爸的臉!」
母親的笑容,好像帶著一點不捨的眼淚。
在母親碎念之下,總是保持著冷靜的父親。在我踏出車門的那刻,走下了駕駛座,重重的拍著我的肩膀。
「長大了呢,你。」
父親的微笑,帶著一點我沒注意過的驕傲。
總是喜歡跟我唱反調,完全不對盤的妹妹。在我出發前一天的晚上,把一個護身符用力的丟到我的臉上。
「拿去!記得要買東西感謝我啊!」
平安御守,明明是連神社都不肯接近的無神論者。
胸口好痛。
眼睛好澀。
有什麼東西隨著瑪修的話語,狂湧而出,無法壓抑下來……
此時,溫暖的雙臂,輕輕的把我包圍起來。
一股清新的氣息,竄入了我的鼻間。
「瑪修?」
「前輩,我很高興呢……」
「明明是看了十多年的東西,今天,我卻覺得好舒服……」
「我想,一定是因為跟前輩在一起的關係,我才能夠體會前輩所說的『團圓』。」
「跟最重要的人,一起看著月亮,才能夠感覺到的東西。」
「瑪修……」
瑪修用雙手握住了我的手掌,輕輕的說道:
「所以前輩,你一定可以,再跟家人一起看著月亮的。」
「因為我們就是為了這個而努力到今天的啊!」
胸口的酸澀感,緩緩的消散開來。我緊緊握著瑪修的手,把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嗯……你說的沒錯。」
「說的沒錯呢……」
我緊握著瑪修的手,目光重新投向了遠方的明月。
當那個時候到來,我一定還能像現在這樣,握著妳的手,一起看著月亮的。
一定可以的,瑪修……
「瑪修,妳知道在我的故鄉,傳說有一男一女跟一隻兔子活在月亮上面嗎?」
「啊?不可能吧!月球沒有大氣也沒有水,怎麼可能有人活在上面啊?」
「那……妳想聽嗎?」
「嗯!」
「那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