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車窗外的街景高速飛逝,男子緊踏油門,不停按鳴喇叭,方向盤一會左一會右,驚險閃避前方車輛,車內後照鏡上的水晶吊飾因車身搖晃而擺動。
一旁的婦人緊抓車頂把手驚叫連連。
「老公,車開慢一點啦!」
「都快急死了還慢什麼?」
男子不悅道,油門依舊踩踏到底。
又超越兩輛小客車後,他們來到最高法院。
暴動!
簡直就是暴動!
民眾與警方一大夥在最高法院前相互鬥毆,現場氛圍火爆,每個人不是頭破血流,就是衣染鮮血。
「天啊!居然亂成這樣!」
婦人臉色慘白。
「別擔心,我馬上把她帶出來。」
男子說完,拉起手煞車,衝出車門,也不管現場人群鮮血四濺,他只憑一股衝勁就闖入群鬥之中。
「你們這些保護犯人的警察都去死啦!」
「媽的!殺人就是要判死刑,誰管你腦子有沒有病!」
「沒管好自己小孩的母親一樣有罪!你們母子倆都給我下地獄!」
叫罵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男子無心理會,他快速掃視周圍,映入眼簾的盡是民眾與警察的血腥鬥毆,男子手心冒汗,一心只想在這場騷亂中找到她的身影。
隨即,他看見前方有一群人圍成一圈。
綁著馬尾的嬌小身影就在那群人之中,一同和周圍的人對地上的禿頭男拳打腳踢。
「原來在那裡!」
男子將身旁正在互毆的民眾與警察給推開,再來衝入前方那片人群中,將馬尾女孩給拉了出來。
「哇啊啊!快放手啦!小心我告你執法過當喔!」
馬尾女孩驚聲尖叫。
男子二話不說直接賞她一巴掌。
「芽衣!妳搞什麼鬼?上課不上課,居然跑到這裡來?」
芽衣摸著紅腫的臉,一副不可置信地問:「咦?爸爸,你怎麼......」
父親見現場騷亂嚴重,硬扯起芽衣的手說:「先離開這裡再說!」
「我不要!」芽衣甩開父親的手,接著指向正毆打禿頭男的那群人說:「我正和他們做正確的事,你不要管我!」
原來,當天是那位殺害檢察官的暴徒被判無罪釋放的日子。
先前早有網民預料到,該名暴徒一定會以精神分裂為由躲過死刑,於是便在網路上集結大量正義之士,在訴訟當天圍堵法院門口,假如該名暴徒真的被宣告無罪,那就由網民自己來對他揮下正義的鐵鎚!
蜷曲在地被圍毆到遍體鱗傷的禿頭男正是那位暴徒!
另外,由於該名暴徒的母親也有陪同訴訟過程,因此也成為網民毆打的目標。先前新聞報導,這名暴徒正是因從小生長在單親家庭,母親長期在外工作,沒時間照顧他,他才會染上毒癮,並因吸毒過量而傷及腦部、患上精神分裂症。
網民一致認為,無法照顧自己小孩且放任他在外殺人的母親,沒有資格活在世上,所以她也在禿頭男身旁被打到全身是傷。
而芽衣就是在網路上看到網民友發起這項活動,才會蹺課跟著網民一起前來貫徹正義。
「這裡很危險,妳先跟爸爸回車上!」
父親再度拉起芽衣的手,然而芽衣卻死命往反方向走。
「我不要回去啦!」
「閉嘴!快給我過來!」
「吼!爸爸是大笨蛋!我明明就在做正確的事,為什麼還要挨打挨罵?」
「這才不是正確的事!」父親蹲下來,將雙手放在芽衣肩上說:「芽衣,妳年紀還小,還分不清是非,但相信爸爸,妳現在跟這群人做的事情是不對的!」
「原來如此......」
芽衣低垂下頭,父親見此,直覺不對勁。
果然,芽衣下次抬頭,便是冷聲說:「看來爸爸也是思想腐敗的公民呢......我不認你這爸爸了。」
語畢,芽衣又被賞了一記耳光。
※·※·※·※
「正義狂熱症?」
芽衣的母親疑惑。
「是的,這就是妳女兒目前患上的病症。」
身穿白袍的男子說道。
在暴徒和他母親遭民眾群毆致死三天後,芽衣被父母帶到身心科做精神診斷。由於芽衣情緒不穩,不停對醫護人員叫罵,因此被注射麻醉劑,現在就在隔壁的病房熟睡著。
至於她的父母與醫師則在診療室對談。
「是不是太小就讓她上網才會變成這樣?」
父親抱著胸問。
醫師點頭。
「網路正是正義狂熱症的元兇,現在這年頭,每個小孩都有智慧型手機,隨時隨地都能上網,家長根本無法管控,加上網路資訊量過於龐大,對於還無法獨立思考的小孩來說,根本是變相的洗腦,因此盲目跟風的現象才會層出不窮。其實不只您的女兒,最近還有很多年輕人都患上正義狂熱症。」
母親神情憂慮地問:「那這種症狀治得好嗎?」
父親直說:「既然是網路問題,我直接斷她網路不就得了?」
「千萬別斷她網路!」醫生嚴肅道:「現在的小孩已經離不開網路了,斷網只會讓她變得更加叛逆。」
父親問道:「那我該怎麼做比較好?」
「其實患上正義狂熱症的人,大多數本身就很有正義感,對了,你女兒在學校有擔任幹部嗎?」
父親搖頭。
「那正好,你們帶芽衣回家以後,可以鼓勵她擔任班級幹部,並讓她多做些觸手可及的善事,只要她的正義感能在現實中獲得滿足,自然就不會在被網路上的不良風氣牽著鼻子走了。」
........................
............
(現在)
學校女廁,芽衣將刀抵在小夢的背後,在她耳旁輕聲細語。
「就這樣慢慢走出去,千萬別尖叫,否則我馬上劃爛妳的臉。」
位於前方的小夢點頭不語。
芽衣心想,自從一年前被父親給強行中斷她的正義後,後來社會上就一直沒發生重大案件,即使有,犯人也都被法律制裁,這讓她都只能在網上對罪犯謾罵來宣洩現實的空虛,不過,現在有小夢在,只要說服她跟自己一起殺害那頭獸父,那自己就能成為真正的正義使者了!
光是想到親手制裁獸父的畫面,芽衣膚下便是傳來一陣酥麻,這份快感令她臉頰泛紅,心跳加速。
不過,正當她沉浸這份愉悅時,小夢突然停下腳步,害芽衣差點撞到她後腦勺。
「怎了?快走啊!」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小夢莫名發出詭異的笑聲。芽衣聞聲,不禁蹙眉。
「妳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剛想通了,班長,妳是ㄧ隻紙老虎。」
「蛤?」
「我說妳是隻紙老虎!」
小夢悚然轉過身來,芽衣嚇了好一大跳,因為小夢竟然在獰笑!
芽衣將刀尖對向小夢的鼻頭說:「給、給我轉過去!小心我劃爛妳的臉啊!」
「來啊!」小夢抓起芽衣持刀的那隻手喊:「快劃爛我的臉啊!」
「妳——!」
芽衣狠狠甩開小夢的手,後退好幾步。
「怎?剛不是很嗆嗎?」小夢露出嘲諷的神情道:「呵呵,果然是隻紙老虎呢。」
芽衣緊咬牙關。
「嘖!很好......這可是妳自己說的喔,到時妳臉爛掉,妳爸抓狂打死妳就別怨我!」
芽衣手奮力一揮,卻立刻被小夢給擋了下來。
「力道那麼小,連體虛的我都擋得下,妳到底有沒有心想傷害我啊?」小夢將視線投向劇烈晃動的刀身說:「瞧妳手還抖個不停......我說班長,妳其實只是想利用我來滿足妳自己而已吧?」
「妳說什麼......嗚哇!」
芽衣驚叫一聲,因為小夢竟硬生生扭傷芽衣的手腕。
「咚!」的一聲輕響,折疊刀掉落在地。
芽衣抽回右手,抱著發疼的手腕喊:「小夢妳搞什麼啦?」
小夢瞬間貼近芽衣說:「剛聽妳說一起殺死我爸時我就覺得很怪了,既然妳那麼想執行私法正義,那妳自己下手不就好了?後來我才想通,原來是因為妳自己一個人不敢下手,才會想說服我一起殺死我爸。」
芽衣心臟一震,像是被戳到痛處般,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半個字來。
「哼!瞧妳這表情,看來我說對了吧?」
「妳、妳別亂講!」芽衣使勁怒吼:「我是為了妳才來說服妳的!」
「此話怎說?」
「因為那可是妳父親啊!我就算想殺牠,也得先經過妳這女兒的同意吧?」
「啊我剛不就跟妳說我不同意了?」
「那不是真的!」
「蛤?」
「那不是妳真心話!」芽衣強笑道:「小夢,妳每天都被那人渣施暴,還被牠搞到左手裹石膏,妳心裡一定恨死那敗類了吧?但因為牠是妳父親,礙於社會倫理妳不敢下手,因此我才會在這裡!小夢!我是來幫助妳的!」
芽衣緊抓起小夢的衣領癡笑道:「妳就坦然面對自己的心聲吧,妳需要我!小夢,妳需要我!!」
小夢冷不防給芽衣一記頭槌,當場讓她摔倒在地。
「就跟妳說我不想殺我爸了,妳還在那自說自話。」
摔倒在地的芽衣鼻頭紅腫,鮮血直流。
她摀著臉,沉著聲說:「虧我還那麼想幫妳,結果卻反而被妳講成這樣,還莫名其妙挨妳揍,算了,既然妳這麼想袒護那頭禽獸,那妳就跟牠一起下地獄吧!」
芽衣撿起地上的折疊刀,再來就是往小夢身上劃去。
所幸小夢反應快,她腰向後一彎,刀身僅從她身前劃過,除了石膏上的三角巾被劃斷外,她身子沒受到任何傷害。
芽衣持刀站起,面貌猙獰恐怖。
小夢見狀,雖然內心無比驚恐,但還是故作冷笑。
「呵呵,還說什麼『我就是妳的正義』,結果現在呢?妳居然想殺了我這個家暴的受害者......妳果然瘋了,班長。」
「瘋的人是妳!」芽衣咆哮:「誰管妳是家暴受害者啊?在我眼裡,庇護犯罪者的人也是該剷除的垃圾!」
小夢直搖頭說:「班長,妳惱羞的樣子也太難看了吧?」
芽衣額頭爆出青筋,吼了一聲「去妳的!」,刀尖速速向前,筆直朝小夢胸口刺去。
捅入硬物的觸感從刀柄傳來,折疊刀直直插在小夢左手的石膏上。
小夢竟用她左手上的石膏來防禦芽衣的突刺!
「可惡!」
芽衣想將卡在小夢左臂石膏上的刀拔出。小夢認為機不可失,直接揮出左臂,硬是讓芽衣吃下一記“石膏拳”,芽衣登時往後摔,嘴裡噴出鮮紅血沫。
小夢將石膏上的折疊刀拔出,放入口袋說:「這麼危險的東西我就先沒收了。」
芽衣擦拭嘴上的血,趕緊從地上爬起。
「混蛋!我看妳真的不想活了!」
芽衣朝小夢揮出一記右勾拳,小夢迅速將一旁廁所的門拉開,往芽衣臉上狠狠撞去,芽衣再度重摔在地。
「嗚喔......」
芽衣在地上咳血呻吟,她鼻樑、嘴唇、牙齦全都是血。
「呵呵,跟之前那場架比起來,這次戰況簡直是一面倒啊,班長。」小夢走近芽衣身子說:「這正是妳身為紙老虎的證明,不然怎可能連我這樣的傷患都壓制不了?」
「該死,小夢,妳不要逼我......」
小夢往芽衣身上跨坐,拉起她衣領說:「逼妳怎樣?」
「呸!」
芽衣對小夢吐出口中的血,小夢猝不及防,緊閉雙眼驚叫連連。
「我真的生氣了,小夢!」
芽衣將小夢推開,再來就是往廁所最裡面、也就是放置打掃器具的隔間走去。
半晌,芽衣從裡頭步出,一手拿長刷,一手拿拖把。
小夢見此,半氣半笑地說:「班長妳是鬧夠了沒?」
「當然是還沒!」
長刷垂直揮下,小夢向後一個滑步,瞬間遠離芽衣兩呎。芽衣緊追而上,用拖把重擊小夢的腹部,立刻就讓她抱腹乾嘔。
接著,芽衣放下拖把,雙持長刷朝小夢身子瘋狂捶打。
「嘲笑我的正義很有趣嗎?說啊!妳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正義?」
「對啦!!」
小夢以左臂上的石膏擋下長刷,在一拳往芽衣腹部揍去,芽衣瞬間彎下腰來,同一時間,小夢五官也扭成一團,她左臂骨折處正發出痛入腦髓的劇痛。
實際上小夢快痛暈了,因為她已經用石膏連續擋下芽衣兩次攻擊,而且還用其反擊對方,骨折處發出劇痛是理所當然,不過面對發瘋的芽衣,她仍緊咬牙關,往芽衣臉上揮出石膏。
「砰!」的一聲。
石膏碎裂,鮮血飛濺。
芽衣整個人像斷了線的木偶癱在地上,鮮血從她的嘴裡流淌至地磚上。
「嗚喔喔喔喔——」
小夢抱著石膏碎裂的左臂哭嚎。
關於疼痛,目前醫學界將其分為十個等級,第一級到第三級為輕微疼痛,多數人都還能冷靜忍受,第四到第六是中度疼痛,通常小孩子到這階段就會嚎啕大哭,七到十級則為劇烈疼痛,在此級別中,就連大人也會痛到發瘋。
而此刻芽衣的疼痛級別為六,劇痛來源全來自臉上。
小夢則是八級,左臂骨折部位的劇痛已讓她雙腿失去力氣,顏面血色盡失。
之後,她們傷痕累累的樣子被一位前來上廁所的女同學發現,她們倆便被送往保健室,她們的家長也因此事而被校方通知前來學校。
※·※·※·※
導師室中,已包紮好傷口的兩人垂頭不語。
一旁的班導微笑道:「別擔心,老師不會罵妳們的,妳們就好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清楚吧。」
嘴角貼紗布的芽衣當然不會開口,因為她只要跟班導解釋,班導就一定會請社福中心介入小夢的家庭,這樣她就無法利用小夢達成她的正義了。
至於手綁三角巾的小夢就不一樣了,現在的她認為,不如就這樣讓班導介入她家的事,只要一五一十向老師說明,班導肯定會報警,這下芽衣就不會再為了她那病態的正義來煩小夢。
——決定了!現在就向班導坦白一切。
「老師,其實我......」
「芽衣,妳沒事吧!」
一位身穿西裝的男子闖入辦公室中。
班導直問:「你是芽衣的爸爸對吧?」
「沒錯,我是芽衣的父親。」
芽衣父親走到芽衣身旁,蹲下身查看她的傷勢。
「芽衣,妳為什麼要和同學打架?」
芽衣翻了翻白眼,不願和父親說話。
父親不悅問:「我再問妳話,妳這什麼態度?」
班導賠笑道:「抱歉,我還沒釐清事情緣由,您先別急著怪她。」
父親也向班導賠笑:「不,老師您不用道歉,這都是我管教問題,不好意思,我孩子給您添麻煩了。」
「夢醬————!!」
一聲猶如從豬舍傳來的嚎叫,瞬間令導師室所有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
眾人往門口看去,只見位身穿卡通幼女圖服飾的肥胖男子站在那兒。
該名男子渾身散發一股異味,還有幾隻果蠅在他油腫的身軀旁飛舞。
「你......你是小夢的父親對吧?」
班導冒冷汗問。
小夢的父親也不理老師的話,竟當著眾人的面,往小夢腹部灌了一拳。
「嗚嘔!」
小夢胃部翻騰,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芽衣父親見狀,直吼:「喂!你這是在做什麼?」
班導跟著說:「對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女兒?」
「吵死了!老子剛打BOSS好不容易要贏了,結果卻因這種屁事而中斷!幹!辛辛苦苦存的魂都噴光了啦!」
班導聽聞,戰戰兢兢問:「你剛剛......該不會是在玩黑暗靈魂3吧?」
「對啦!知道就好!」隨後,他狠拉起小夢的耳朵喊:「操!妳就非得在歐哆桑玩得起勁時鬧事嗎?夢醬!!」
芽衣父親看不下去,將手搭在小夢父親的肩上說:「這位先生,請你先冷靜點......」
「幹!魂都噴光了是冷靜個屁!!」
登時「咻!」的一聲,一條長條物高速掃出,芽衣父親的頭就這麼不見了。
鮮血如火山爆發般,從芽衣父親的斷頸處直噴天花板,一旁的芽衣愣了好幾秒才理解發生何事。
一條形如森蚺的膚色長條物,現在正叼著芽衣父親的頭顱!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導師室尖叫四起,所有人均臉色慘白望向小夢的父親。
「怪、怪物啊!」
班導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小夢父親腰一甩,叼在長條物前的頭顱便高速朝班導的後腦勺飛去,接著「砰!」的一聲,班導的頭竟是碎裂!!
小夢緊抓父親肥胖的象腿驚問:「歐哆桑!你到底在幹什麼?」
只見他板著油臉吼:
「每送啦!歐哆桑要殺光所有夢醬認識的人以洩心頭之恨!」
蘿魂鋸之終極獸父05
總算把歪掉的劇情修回來了(!?)
還有下一回真的就是最終回了,真的是BOSS戰了,請各位敬請期待,應該是不會再超展開了,應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