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來,冰封的大地正逐漸從凍結的世界中甦醒。雖然對於生活在大海上的他們來說,雪與冰是與他們沒有什麼緣份的事物,但即便是如此與寒冬景色無緣的他們,也能夠感受到今天正吹拂著與前些日子不同的溫暖春風。
一名少女正倚在三桅帆船的扶手上,望著平靜的海面與晴朗的天空。陽光照射在她的臉龐上,肌膚可以感覺到陽光的溫度,耀眼的光芒讓她不自覺的瞇起了眼睛。
「嗯,要是下雨的話就會很麻煩呢。」
少女拿起手邊那綴有蕾絲邊的洋傘,然後一個翻身──躍入了遼闊的大海之中。
甲板上,一隻綠色的鬼怪正努力地刷著地板,當他看著煥然一新的地板,滿意的抬起頭時,卻發現原本正遠眺著海景的少女失去了蹤影。
「咦!大小姐呢!?隊長!彼得隊長!大小姐她……」
原本寧靜的甲板上,頓時陷入了一片喧囂之中。
冰冷的海水變得不再那麼刺骨了。雖然沒有踩著地面,但少女正在水中行走著,彷彿水是沒有阻力似的,她毫無困難的往深處走去,途中還不時地來個旋轉或是小跳步。
突然,前方傳來了一陣帶著哭腔的歌聲,那美麗的聲音讓少女不由得出了神。少女往歌聲的方向走去,之後再一塊暗礁之後發現了一位女性水靈。她穿著一襲暗藍色的歌德風洋裝,一邊哭泣、一邊唱著哀傷的小調。
「妳為什麼要哭呢?」
對方抬起頭來,擦了擦眼角那早已溶入海水中的淚水,她舉起手指著一旁的巨大礁石。
「……我原本是為了提醒航海者們注意這塊礁石,才在這邊唱著歌的,但是我的歌聲卻會吸引他們過來。不出聲提醒的話他們會觸礁,但即使出聲提醒,也無法改變,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水靈說著說著就將臉埋入了手掌中,少女側頭思考了一陣子後,突然拍了一下手,水靈被少女發出的聲響嚇了一跳,又再次抬起了頭。
「水靈小姐,妳要不要試試看換個地方唱歌呢?」
「……換個地方?」
「既然妳的歌聲會吸引他們過來,那麼妳就在與這塊礁石相反的方向唱歌吧,這樣他們就會往妳靠去,而遠離暗礁了。」
「……也許可行呢。謝謝妳,當下次的暴風雨來臨時,我會試試看的。不過……」
「不過?」
「……沒想到妳會稱呼我為水靈小姐呢。」
大概是因為煩惱已久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吧,水靈此時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樣叫很奇怪嗎?」
「不,就這樣稱呼我沒有關係,反正我也沒有能夠用來稱呼的名字,只是……算了,忘了這件事吧。倒是妳,是打算要去哪呢?」
「我嗎?我要去久違的秘密基地!」
少女的臉上露出了不輸給水靈的燦爛笑容。
在光線無法抵達,卻十分美麗的海底世界,少女正悠然散步著。珊瑚與深海魚發出的微光,照亮了這片不受陽光眷顧的黑暗世界
前方出現了一艘廢棄的沉默船,少女選擇了一塊平坦的船板,一屁股坐了上去。雖然這動作略顯粗魯,但在她找到了最舒服的角度後,就展現出了如同名媛淑女般的優雅坐姿。
少女就這樣在這美麗的世界中,看著色彩鮮豔的魚群們游過。
「真希望能來杯紅茶呢。……咦?」
上方突然飄下了小小的白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接著佈滿了整個視野,那就像是……
「……雪?」
記憶深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面,少女與一名男性及一名女性在寬廣的庭院中,少女開心的在白色的大地上奔跑著,並捧著做好的雪兔,興奮的跑向兩人的身邊。
「我應該沒有看過雪啊,但是這個記憶是……對喔,我已經死掉了呢。」
那是生前記憶的碎片,是因為眼前的光景,暫時復甦的過去時光。
「……好像有點變冷了呢。」
水靈──少女默默地抱緊了手中的洋傘,並縮緊了身子。
「才不會變冷呢,笨蛋。」
背後突然傳來一道男聲,緊接著少女的頭就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好痛!」
少女回過頭來,一名銀髮的青年正站在那裡。
「大小姐,拜託妳別亂跑吧,妳快嚇死彼得他們了。嘛,雖然他們早就死了。」
「航海士先生…好痛!要憐香惜玉啊!」
「小丫頭說什麼憐香惜玉啊,等妳長大點再說。該回去了,船長說要出航了。」
航海士青年賞了少第二記拳頭後,就這樣轉過身來。
少女雖然嘟起了嘴摸了摸頭,但之後卻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又被你找到了呢。」
「妳剛剛有說什麼嗎?」
「沒事。是說航海士先生為什麼說不會變冷啊?都開始下雪了耶。」
「雪?喔喔妳是說Marine snow啊?雖然被稱作海洋雪,但這其實是浮游生物和原生生物的屍體所組成的碎屑,並不會……」
少女刷的一聲撐起了洋傘。
「還好我有帶傘。」
「妳剛剛都淋那麼久了,早就來不及了啦。」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即便如此,這場Marine snow還是持續下著,提供給深海生物能量,並為海底帶來全新的氣象。就像是喚醒大地的春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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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閱讀庫雷異聞錄的第十篇「Marine snow」,這次的主角是海上的居民們。
距離上次的庫雷異聞錄也已經一年多了,去年因為一些因素,都沒有提筆撰寫小說,感覺技術生疏了不少,若是這次的作品感覺少了點什麼的話,還請見諒。
「海中散步的報喪女妖」對我來說是個相當討人喜歡的單位,因此一直想要寫一篇以她為主角的故事,如今終於如願完成了。至於故事中的航海士,我並沒有特別表明是哪個人(雖然VG裡的航海士目前就只有一位),還請不要特別在意他的個性(苦笑
那麼後記就到此為止,感謝各位的閱讀,期待近期能與各位再度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