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朋友的重量
相丹只能說，他從來沒有看過伶葉擺出這樣的表情。
那是近乎瘋狂的神情，身軀在微微顫抖，雙眼卻失去焦距，原本正在上揚的嘴角因為自己的拒絕而往下掉，眉頭緊緊皺起。
這段期間……對方到底承受了多少壓力？
紫狩那傢伙……到底對伶葉做了什麼？
相丹默默的瞇起眼，雙拳緊緊握起。
「為什麼……我們一起離開不是很好嗎？離開這裡，去那傢伙管不到的地方，到這個世界之外，去見你一直想要見的人。」
相丹的眸底閃過一絲光芒，並不是那種動搖的光，而是冰冷的光芒。
「我……還不能去見她。」
聲音不大不小，毫無起伏的像是在說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事情。
沒錯，還不能……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格──
──「呐，答應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堅強活下去。不要難過、不要放棄，好好活著，不要來找我。」
相丹緩緩閉上眼，當再度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伶葉錯愕的表情。
「……而且，我不能離開這裡。」
「……我知道。」過了一會兒，伶葉才找回自己正常的聲音，只是整顆頭顱低下，無法看清他的表情，「那傢伙把你束縛住了，都是因為他的關係，所以你才──」
「也不完全。」
相丹打斷伶葉的話，說話的語氣平淡的不可思議，彷彿這些都是別人的事情，與他毫無相干，「我不能離開這裡，他需要我。」
沒有否認，亦沒有承認，這跟伶葉的想法完全不同，他聽到的是他根本就沒想過的答案。
──需要？需要是指什麼？誰需要誰？
「你……是自願待在這裡的？」
沒有回答。
這次什麼答案也沒有，到底是歸屬於默認，還是對方也不清楚？
伶葉突然覺得，這個人已經不是他所知道的相丹了，跟失去露朝雪的情況不同，這回他一點兒也理解不能。
為什麼？
是什麼改變他？還是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他真的不能明白……
「……相丹，你又變了。」
又。第二次的變化。第二次令他措手不及的變化。
「……或許吧。」
而這個變化……可能連本人也不清楚。
終於把伶葉打發走，相丹靜靜的看著闔上的門扉，腦袋裡其實什麼也沒有想。
關於紫狩，他有很多不明白、不能明白、以及不想明白的事情。
關於自己，多半是不願明白。
沉默了一會兒，他輕啟唇。
「偷聽不是可以讚許的行為。」
音剛落，躲在樓梯上的紫丞才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來。
從頭到尾，相丹都沒有轉過去看他，而他則是緊緊的盯著相丹。
說盯還太好聽了，說瞪也許更加貼切點。
紫丞小小的拳頭鬆開又收緊，重覆了好幾次，才開口說話。
「……你會離開這裡嗎？會帶著樓澈離開？」
「沒必要。」
聽到答覆，他才鬆了一口氣，但沒多久又恢復一臉凝重。
「……相丹，對你而言，我父親……到底算什麼？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他……」
這次相丹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思考。
「朋友。一個很重要，不能把丟下不管的朋友。」
紫丞微微睜大了雙眼，接著身體顫抖起來，牙齒像是想咬碎什麼般用力咬緊。
「……我果然，很討厭你。」
一個字一個字，硬從牙縫擠出來似的。
「我知道。」
而相丹，僅僅的淡淡的回覆一句，又似敷衍，又似認真，還沒給紫丞搞懂的時間就拿著他放下的掃具離開紫丞的視線範圍。
許久，紫丞低著頭，任憑頭髮遮住自己的臉，身體無法克制的顫抖。
──他不承認，他更無法原諒，看似沒有把他父親放在眼裡的那個人，竟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父親的心理狀況。
心思、想法、做法、感覺……不論是什麼，他都徹底掌握在手裡。
到底是誰把誰束縛住，誰把誰玩弄在手掌心裡，已經搞不懂了。
他沒辦法和這個人好好相處，打從一開始見面就注定了。
現在則更加確信。
話說人還待在二樓的樓澈，完全不知道樓下發生了怎樣恐怖的修羅場，那氣氛簡直可以壓死人，可惜他感受不到。
他現在正趴在桌子上，拿著筆在作業本上塗鴉。
畫了幾個歪曲扭八的圖像，只能說勉強還看的出來是個人。
而這個「人」，他一共畫了八個。
「帥氣英挺的本小爺、稍微差了一點但還是很帥的師傅、總是對我和師傅都很好的伶葉先生、待在外面讀書但是很疼愛我的師兄……」他喃喃自語道，突然間停下筆來，「話說回來，伶葉先生和師兄不知道怎麼樣了……來這裡以後就沒看過伶葉先生，發現我和師傅都不見了，他一定氣到頭髮都豎起來了吧？那個叫什麼來著、怒……怒髮種冠？」
「師兄也不曉得在讀書，過得好不好……已經有兩年沒看到他了……那個叫做大學的地方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頂多就是大一點，真不知道為什麼師兄那麼喜歡住在那裡都不回來……啊，我們搬家的事情也沒告訴師兄，他到時候要怎麼回來啊……」
樓澈眨眨眼，突然停下自言自語的行為，看著前面四個對他來講很熟悉的人，又看看後面四個。
「這個是老是在笑看起來很裝模作樣的紫爹！然後這個是紫紫，這個男人婆和南宮小子……啊。」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停下還在塗鴉的手，「話說回來，只是倒水而已，紫紫怎麼去那麼久啊……本小爺都渴死了，等下回來要罵罵他。」
音未落，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紫丞依舊維持低頭的姿勢，什麼話也沒說地默默走到床邊坐下。
樓澈呆呆的看著他，又看了看沒有關上的門，再看了看桌上被他塗到亂七八糟的作業本，思考了一會兒後跳下椅子，先去把門關好再跑到紫丞身邊。
「紫紫你怎麼了？本小爺的水呢？」
「……抱歉，樓哥，稍微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沒有來的及幫你倒水。」
「什麼事情比本小爺的水重要啊？本小爺渴死了，不會是紫紫你自己把水喝掉了吧？」
「……抱歉，我想稍微一個人靜一靜。」
聞言，樓徹歪著頭，一雙眼睛眨呀眨得看著他，「紫紫……你把水喝掉了，本小爺不會怪你啦，等等本小爺再自己去倒水就好了嘛，你不要難過，本小爺沒有罵你的意思……」
樓澈學著回憶中師傅、伶葉、師兄安慰自己的方式──他伸手輕撫著紫丞的頭，不是很清楚該怎麼摸比較好，所以他乾脆點用拍的。
至少他還知道讓紫丞的頭靠在自己胸口上。
沉默了一陣子，紫丞默默伸出手來，抓緊樓澈背後的衣服，那力道大到衣服都出現皺紋也沒有鬆手的意思。
樓澈微愣了一下，下意識把眼前的人抱在懷裡，繼續用自己的手去拍對方的腦袋。
唔哇……紫紫終於表現出弟弟的樣子了，這讓他很開心，他終於有一種當哥哥的實質感覺。
「……樓哥。」沉默許久的紫丞開口，聲音小小的，但剛好可以讓樓澈聽清楚，「你會離開我嗎？」
「離開？離開以後本小爺要去哪裡啊？這裡有師傅、紫爹和紫紫，本小爺未什麼要離開啊？學校又不能睡覺，總不能跑到南宮小子家去睡覺吧？也不知道男人婆住在哪裡啊，本小爺可不想要睡在街上。」
「恩，這樣就夠了。」
紫丞放鬆手的力道，轉而去抱住對方的脖頸，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肩頭上。
嘴巴開闔了幾下，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是樓澈完全沒有注意到。
「紫紫……你放開本小爺啦，本小爺口渴想要喝水……你有沒有聽到啊？不會是睡著了吧？欸紫紫……」
回應他的，只有紫丞不讓他看到的笑容。
──「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澈，一輩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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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樓樓沒雞蛋吃，這次是樓樓沒水喝（Ｘ
下次要換什麼好呢（夠了
這篇貌似拖很大，整整寫了三四天，都還在開頭，結果最後兩三小時就完成它了ｗｗｗｗ
話說這天還沒有結束，轉折點還沒有結束，前輩們也還沒出來，本小爺還沒進化成本大爺，然後也還沒開學……
我明明已經想好結局了，但是為什麼有一種一輩子也寫不到的感覺呢？
嗚嗚嗚……ＱＱ
話說小凌和小狄給予了我這篇文的基本評價：這真是個充滿病嬌的世界，大家都壞掉了。
我也只能笑，除了笑還是笑ｗｗｗｗｗｗｗｗｗ
最後，相信我不說大家都知道，樓樓自言自語內容的錯字──那是他文學的程度不夠好，別挑那邊的錯字ＸＤＤＤＤ
創作內容
【紫樓狩相】獨佔(分歧點1) 二十三
PMSP(神奇寶貝特別篇)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