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能放棄
電睜開視線朦朧的眼。
醫院刺眼過頭的白光，令她虛弱的身體感到不適。季節已經非常酷寒，電查覺到身上的棉子被貼心的加了兩層，她知道一定是體貼的雷替她蓋上的。
「在夢中見到武藏姊了…」
電以虛弱的手臂，撐起身確認周遭的情況。
恰好在電病床旁的人，是她的姊姊曉。曉因為遭受嚴重燒傷，全身都包滿白色的繃帶動彈不得，活像個木乃伊。剎那間，曉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盯向電。
那個模樣真的有點可怕，電稍稍往病床旁的牆壁推縮。
「早安，電醬。」曉大大露出爽朗的笑容。
「…早安的說，曉醬。」看到曉還算安然無恙，電放心的鬆口氣。
隨後，走廊上出現跑步的跫音。
「響醬，就叫妳不要出來亂走了！」
「все нормально(我沒事的。)」
雷拿著一籃補給品打開病房的門，響則是手持拐杖，拖曳著打上石膏的雙腳。
而且正確來說，現在的響是別府的，名叫Верный。
「請記得叫我Верный，我不再是從前的響了。」
「真是的，我知道啦，響醬。」雷坐到電的病床旁一張板凳，將補給品擱置在木櫃上。
「雷根本沒明白。」Верный嘟起嘴，過去緊緊抱住曉。
「好痛痛痛！好痛喔，響醬！」曉身上的灼傷尚未復元，被碰到還是會刺痛。
「抱歉。」Верный鬆開手，靠在牆壁站著。
「Верный也沒事吧？」電被雷餵著燃料，關心的問。
「沒什麼，只是被研究組的人員帶過去做些檢查，問到我一些有關『能量』的事情。」
「然後呢？金剛姊她們會不會也到那邊接受檢查？」雷好奇的跟著問。
「是這樣沒錯。我們都據實回答，可是他們卻糾纏不休，硬要我們提出實體數據。」
「所謂的『能量』，不過就是我們靠著『意志』，順其自然就使出來的東西罷了。」
Верный點了點頭如此說道。
「那麼空母姐姐她們，摩耶與島風…」
電緩緩的開口，擔憂的問。
「還有武藏姊與大和姊呢？」
她迫切的希望Верный給她回答。
「除了武藏與大和以外，其他人都安全歸返。目前，在海域中仍沒有找到她們兩個的生命跡象。」
講到這裡，四個人面露擔憂，一時場面寂靜下來。
「我稍微…出去一下的說！」
電甩開蓋在身上的被子，焦急地衝出門外。
「喂，電醬！等等！」
雷趕緊追上急速奔跑的電，穿梭於醫院中滿是傷兵的走道。以這個速度，她們很快就抵達正門的出口了。
跑出醫院，外面的雪景映入眼簾，和平寧靜。已經有一部份的提督和艦娘，在街道廣場中悠閒散步，彷彿昨天根本就沒發生過戰爭一般。
電和雷則是不停奔跑著，試圖尋找到夥伴的蹤跡。吐著乾燥的冷霧，她們就這麼抵達冷清的港邊。
東線的提督(戰士)們，皆佇立在那裡，神情憂愁。各個以淚洗面，不斷嘆息，眉頭深鎖，沒有一個是在歡笑的。
黑人以及鮑伯，也還在凝望不會帶來任何改變的海。從今天黎明戰爭結束之後，一直待在同樣的地方。
「鮑伯，想哭就哭出來吧。」黑人搭著鮑伯的肩膀，語氣沉重。
「我…不知道該做何表情。」鮑伯陷入迷惘，手緊握欄杆。
「橫須賀的和平是守護住了，可是我們卻什麼都失去了。」
鮑伯拿起掛在胸前的墜飾，打開來看，裡面有他與大和的結婚照。
「這一切都要重頭來過，或者是，根本不會有那個機會…」
見到了鮑伯喪失所有艦隊成員，卻不讓眼淚滴下，黑人就覺得，自己並沒有資格哭泣。
他的艦隊僅喪生一人而已。相較其他提督，已經足夠幸運了。
所以沒有資格哭泣。
「武藏...我沒能見妳，最後一面嗎？」黑人視線停留在海平面。然後像是想要抓住過往一樣，回首端倪鎮守府的全貌。然而－
在這瞬間，他與電和雷對上眼神了。
「電…還有雷？」
「武藏姊…死了？」電空無的表情，如此說道。
「…」面對電的提問，黑人只能沉默不語。
「少了武藏姊，這個司令部還能算是個大家庭嗎？」
「電…我！」黑人想過去安撫電，可是自己其實也在傷痛之中，沒辦法說出叫她不要在意這種話。
「司令官和我們的約定，沒有守住…」
電難忍失去夥伴的痛，淚源源不止的流下。
「電醬，這不是妳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啊…」雷不停的用袖子，拭乾眼角的眼淚。身為稍長的姊姊，她不能跟著落入悲傷的感情。
「一直說著任性的話，結果卻是這樣…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的說。」
電失去了從司令部建立以來堅強的信心。
黑人和雷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杵在原地握緊拳頭。
他們至今不斷保護司令部的一切，只在一夕之間就完全瓦解。
但是這份毅力純粹只是白費而無用的嗎？並不是如此。
有位艦娘，扶起電低低垂下的頭，溫柔的笑著與她對視。
「不要難過，活下來就應該好好的笑一個嘛！」
「咦…？妳是？」
那個人是身穿雪衣的叢雲。她臉頰上貼滿創可貼，卻掛著一張可愛的笑臉。
「我能夠在這裡，是因為武藏與大和拯救了我們。」
在叢雲背後，二十五名裹滿繃帶的艦娘們聚過來電她們面前，每個都笑嘻嘻的，非常珍惜僅存的一切。
「她們也是，因為妳們的努力才倖存下來的。」
叢雲將電緊緊摟住，電因此驚訝而瞳孔睜大。
「謝謝妳們。」
聽到這句話，還有感受到這個擁抱的溫度，之前所見到的那個夢境，電全部都想起來了。
「武藏姊和我都是同樣的心情…」
叢雲鬆開擁抱後，電百感交集，放任自己的感情奔騰，不曉流過多少次的眼淚又再次流下。
「我還有司令官，還有雷醬，還有司令部的大家…」
電的熱淚滿溢，流過上揚的嘴角。
「還有武藏姊的女兒…」
那份約定電絕對會守住，繼承下去。
黑人和雷展開微笑，感到寬心不少，靠過來貼在電背後。
「是啊，我們還是個完整的大家族，誰也沒有缺席喔。」黑人說著。
同時發現，鮑伯勉為其難地露出笑容。
「電醬，從今以後我們要更加的努力喔。」雷與在場的所有提督和艦娘對上視線。
然後，她高舉手引起全部的人的注意。
「大家聽好！電醬有話要和你們說！」
所有人都整齊的站好，面向電所立足的地方。
「咦？是電要說的嗎？」電慌忙的擦乾眼淚，有些不知所措。
「沒錯，電醬才是最能夠召集大家的人啊！」雷鼓勵著她，與黑人兩個人退到岸邊的欄杆處。
剩下電接受到四處投射過來的視線，緊張的雙手握在裙襬之前。
面對擁擠陌生的人潮，電原本感到非常不自在。
但所有人都是和顏悅色，她也就逐漸鬆開手心的力道，雙腳併攏的立正。
她有不得不傳達的話語必須和這裡的人說。
「那個…大家能存活下來，電真的很高興的說。」
電的音量不是很大，大家卻認真的聆聽她說的一字一句。
「外面的人都排斥著我們，認為我們是被社會遺棄才會登上這個戰場。」
電閉上雙眼繼續說道。
「事實確實是這樣沒有錯，電知道我們是感情不受控制的可怕兵器，隨時都有可能會傷害他人。」
「可是同樣處境的我們卻聚集在一塊，互相了解。只是這樣而已，我們就有了戰鬥以外的生存價值，還有其他的目標可以追尋。」
「所以電認為只要我們不要放棄，一定會有和平的一天到來的說。」
右手臂呈四十五度角，電完美做出標準的海軍禮。
「電才是，真的謝謝你們大家。」
嬌小又力量微薄的她，完成了這場撼動人心的簡短演講。間間斷斷的掌聲，從黑人的手心中發出。
被救助過的那些艦娘，紛紛加入鼓掌的行列，掌聲逐漸綿延不絕，不久所有人就將這個地方弄得歡聲雷動，大家都拿出了最大的熱情支持電。
「真不愧是電爹蘇！」
後頭出現金剛和她的姊妹，金剛被比叡推著輪椅過來，手中抱著清醒的寶寶。
「真是了不起的演講呢。」榛名天使般的笑靨如是說。
「大家…不用這麼稱讚電的說…」電難為情的低下頭。
「喂，你們！」突然有一個矮冬瓜龍驤，竄出來張開雙臂擋在電前方。
「鼓舞士氣是很好，但有時間在這裡瞎混，不如快點去回收海域上殘留的資源啊！」
「妳太不會看氣氛了吧！」摩耶從人群中衝刺進來，給龍驤的腹部一記飛踢。
「嗚咕！」龍驤因衝擊力而腹部朝下騰空。
「島風也要踢！」
島風以飛快的速度增加己身的動能，往龍驤的肚子加上一記上鉤腿。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龍驤像個大魔王被擊敗似的，飛出去重重摔到地面。
「真受不了這幾個粗神經的…」霧島推了推有裂痕的眼鏡。
聽到這個吐槽，黑人司令部裡的大家無言的互相對視。
因為實在太好笑了，大家忍不住笑意，毫無顧忌的哄堂大笑起來。
「話說千歲和赤城不會又在喝酒或吃飛機了吧，如此重要的場合居然給我缺席！」黑人察覺那兩個人沒來，這麼猜測道。
「伏特加嗎？хорошо(真好啊。)」Верный淡淡的說，手中拿著一罐疑似伏特加的酒瓶。
「等等，淑女應該要喝茶才文雅啊，響醬！」躺在移動病床上，被Верный推出來的曉，一動也不動的說。眼球死盯盯的往那瓶酒看，亟欲阻止Верный。
「都說過幾次了，妳們小孩子未成年不能喝酒爹蘇！」金剛拔起頭上的「角」，朝酒瓶投擲並將其摧毀。
「那個東西原來是可以當作武器的啊，姐姐大人！」比叡摸著自己頭上那兩根「角」確認它的實用性。
才不一會兒，黑人的司令部又生意盎然了。每個人都在無理的打鬧，漫無目的地閒聊，這就是她們一直所冀望的，大家庭平凡的日常。
大家是多麼容易滿足於現狀，不需要奢求其他的東西，只要能夠與對方一起歡笑就足夠了。
電微笑著目睹冬天裡仍然強大的日光。
「司令官。」
「怎麼了，電。」
「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喔。」
「我絕對不會。」
「約定好的說。」
「恩，一言為定。」
電和黑人很滿意現在的司令部。打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一直喜歡這個地方。
然而，在歡鬧的人群當中，有個寂寞的背影默默的走出。
鮑伯‧布雷克。這個男人接下來要背負的是－
新太平洋戰爭戰後檢討會議，代號N03。
這就是他所要背負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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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四年三月十一日，深海棲艦毫無預警的在東太平洋現身了。
以下就是，身為提督的鮑伯所耳聞的歷史事件。
起初日軍是出動自衛隊戰鬥機抵禦並觀測她們的動向，結果大多沒有異常，只有捕捉到覓食魚類的紀錄而已。所以政府採取較柔軟的手段，不全數撲殺但定期活捉幾隻樣本到研究機關，以供剖析其突變的因素。
可是這麼做卻引起棲艦的憤怒，原本沒有攻擊意圖的她們，見到同類被抓走也自然會做出反擊，很快地就演變成大量棲艦游向海岸對人類發動攻勢。
舊型的武器對她們完全派不上用場。棲艦身上附有一種特殊的力場可以反彈一般物理性的攻擊，似乎跟重力與磁力有所關聯，科學家將這個現象命名為克萊因力場，形成的原因尚未有定論。
手無可對付棲艦的兵器，研究機關試圖解剖當初捕來的深海棲艦以了解這種生物兵器的原理。並有一派說法建議重現日本海軍帝國的戰力，製造出人形的船艦，以對抗底細仍不明的怪物。
於是日本用高科技，僅在一個月多之內就建造出第一隻「艦娘」，其名為吹雪。然後政府召集了國際科學界的天才，共同陸續研發不同型的艦娘，只要成功造出系列艦的一號艦，後面製造所耗費的時間即可大幅縮減。
在四月二十三日當天，日本各地已遭廢棄的鎮守府重新整修，並提供極高俸祿吸引國內的青壯年從軍，建立一個全新的提督體系。從一九五四年來防衛性的海上自衛艦隊，在革新派大力推崇之下，更改了憲法條文，全數變更作戰宗旨改組成現在的鎮守府體系。
鮑伯‧布雷克就是第一批加入橫須賀鎮守府的一名優秀軍人。他因為特殊的戰鬥經歷以及母親曾是日本人的緣故，自美屬特種部隊被引介至美國人群聚的橫須賀任職，剛開始官階就是少尉。
如此優秀的他本來是個遵照一切命令行事的男人，但自從遇上那名醫療官還有那場戰役後，他徹底的改變了。
第一場新太平洋戰爭，日軍沒有料到在不侵犯棲艦的情況下，居然會被主動攻擊，所以陪同艦娘前去中途島探查的三十名提督中有四名當場殉職，其中一名就是受他照顧的醫療官後輩，這天對他的價值觀帶來十分大的衝擊。
他從冷漠寡言變成喜歡熱心助人，就是這點改變讓他的人脈拓展，並結識了菅原黑人這名摯友。
第一次戰後會議是棲艦出現的隔天所舉行，命名為N01號會議。第二次則是上述的第一場新太平洋戰爭，命名為N02號會議。這一次再度發生紅色警戒的大型戰爭，依此類推，被編列為N03，全部將級的提督都要參與，沒有推辭的理由。
這場是改變他第二次的戰役，因為他失去了最摯愛的艦隊。他這次不想再忍氣吞聲，老實的遵從腐敗的政府當局，什麼都不做的任由他們罔顧艦娘的「人權」，打這種肉盾式的犧牲戰。他必須要有所作為。
鮑伯獨自進入部屬在東京中央龐大過頭的新穎六角形建築，穿著被熨斗燙得太過整齊的白色軍服，帶著用刮鬍刀整理完鬍渣的亮麗臉龐。紅色的地毯上行走的提督多數都是外國籍，不是他這種黑皮膚，而是亮白到無法直視的歐洲白臉。
真虧自己能夠跟這些討厭的嘴臉共事這麼長久，鮑伯在心中如此暗想。
自己曾經告訴過黑人並非所有歐提都是壞蛋，這句話該收回去嗎？不確定充斥於他的心中，雖然很想打退堂鼓，但總得先熬過這場肅靜過頭的會議吧。
門口旁的憲兵拿著刺槍立正，伸手示意他可以進入，鮑伯便輕輕推開了門走進。
「橫須賀第三支部上將，鮑伯‧布雷克。」
「恩，你坐吧。」前方的大螢幕上面顯示的是既威嚴又充滿皺紋的臉，他是日本海軍總元帥，德川新造。
為什麼德川會特意理會鮑伯，其實是有很深沉的原因的，算是一個從前的孽緣。鮑伯只是點頭表示了解，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向前走。
螢幕底下那排長桌坐的總共是五位上將，個個兼任鎮守府的最高指揮，並聽令於德川。至於為數眾多的少將中將，就坐在那五排可容納九十人的長排椅子。
鮑伯刻意坐在最前排中央的位置，等候會議正式開始。
「很好，全員到齊。現在代號N03，新太平洋戰爭戰後檢討會議，正式開始。」
發言的人是坐在中間的歐洲提督，按照鮑伯的印象，那個人正是菅原的長官，吉爾提．迪．費克。據說他是出了名的放蕩不羈並且常對部下做出無理的要求，鮑伯就是常聽到黑人抱怨那傢伙的種種惡行才不欣賞這個尖鼻子。而且這個傢伙什麼都沒有做，卻在這場戰爭後從上將升遷到上將的位子，有沒有搞錯？
「首先我們要檢討的是，提督的出擊效率。」
說到這邊，鮑伯注意到在他附近的其他四位歸屬橫須賀的上將正在擺架子，看似很不想面對這個議題，還想逃避掉責任。他握緊雙拳，憤恨的瞪向那個橫施淫威的吉爾提。
「全橫須賀的提督人數總共有八千人，可是本部判定心智上擁有戰鬥能力的提督估計卻只有一千三百人。其中研發艦娘的實驗長，山本清一郎發現幾點艦娘製造時的缺陷。」
他食指一伸，在半空中寫了一些字，他身後右側的屏幕變成一張簡報，簡報上面整齊列出他方才手指畫過的軌跡。
「我就長話短說了。所有艦娘在作戰判斷失當的情況，大致可歸咎於一個原因。」
鮑伯吃驚的瞪大了眼，那張簡報上所寫的實在太偏激。
「艦娘具有自由心智。她們可自主判斷行動與否，且能違背命令。」吉爾提重複這句機械性的敘述，冷冰冰的說道。
「就是說，提督會受到艦娘的情緒變化而使自身的判斷產生差錯，因為他們把『兵器』視為夥伴或伴侶，導致作戰意願頹靡。」
「說什麼鬼話！」
鮑伯忍不下眼前的推託之詞，兀自站起身，到了與吉爾提座位同樣的高度，手指正面對準他。
「那些在東線英勇奮戰的提督就是深愛著他們的艦娘才如此賣力，失去戰意都是由於利慾薰心！」
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怒斥吉爾提的鮑伯，他不改激動的語氣繼續斥責。
「反倒是為求名譽將主力艦娘撤退的那些人，他們才是導致我們戰敗的主因！」
「坐下。你知道你正在跟誰說話嗎？」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當時也是少將吧，為什麼你沒有上場出擊，位階卻能夠提拔到上將，回答我啊！」
「現在我的位階可是上將！」吉爾提的口氣突然加重。「若不聽令，我可以把你外調到偏遠的地區，你最好趁現在回到原位。」
「唔…」
鮑伯退縮了起來，筆直的手臂緩緩放下。「命令」，就是這個字眼，一直左右自己的人生，他從來沒有違抗過命運。
可是這一次不同了。菅原黑人的司令部教會他何謂同伴，何謂真正的戰鬥。不只是表象上的戰鬥，就連內心也需要有奮戰的勇氣。
「我…」
父母命令他的嘴臉不斷浮現，他咬緊牙關，想盡辦法擺脫過去的陰影。
「我絕對…」鮑伯緩慢舉起已經放下的右手，向前跨出一步。
「不會退讓！」
正氣的吶喊響徹肅然的房間，鮑伯如此堅決，使得所有的焦點都落在了吉爾提那方，質問的對象成功轉移到了他身上。
但是對方依然冷靜，還是坐在原位凝視鮑伯膽大包天的舉動。
「很好很好，你這個泡沫經濟、賣黑咖啡的。」吉爾提老樣子滿口都是難聽的話，面不改色的回瞪鮑伯。(註：Bob與bubble音近)
「那麼想知道事實的真相就告訴你吧，不過我只能袒露一部份。」
「你說。」
「這件事要從那顆被誤稱為『氫彈』的玩意兒講起。」
吉爾提在空中又寫了一行字，大拇指和食指從中央向外滑開，放大螢幕上顯示的字體。
「這是參照艦娘身上附帶的裝備而開發出來的新世代武器，暫名為震動彈頭。有點類似特斯拉效應，透過反覆輕微的震動，反射波能夠給予超乎想像的破壞力，進而破壞克萊茵力場的雛形，造成有效傷害。」
他的眼神在此時突然肅穆：「但還只是初開發的階段，要量產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真的量產，得要花上極高的一筆經費，政府可沒那麼多閒錢。」
「發射這個武器需要徵求國際的同意，因此我們耗費了不少時間才得到發射權。」
「那你會沒有參與戰鬥是因為…」
「當時耗費一個小時半，我親自去說服『聯合國際』的駐日大使，理查．摩尼羅特，日軍才獲得發射這枚武器的權力。然後政府便論功行賞，賜予我相應的職位，也就是階級升官到大將，並擔任本部外交一事。」
那張臉變為得意的笑容，站在會議室中央的鮑伯反而無言以對。
「補充一點，這個新武器還沒實裝電視導引的功能，因為其特殊的構造，在開發方面尚有困難。而且情急之下可沒有時間鎖定棲艦的位置，拖延時間的話橫須賀的港口一定會遭受破壞，損失可謂相當重大。所以犧牲一部份的艦娘來換取軍事基地的安危以及沿岸居民的住家，已經是最適合的策略了。」
「但是難道…艦娘就沒有人權可言，一定要代替其他人受罪嗎？」
「當然不完全是那個意思。」吉爾提左側一位東南亞提督說。「根據結果估計，一萬兩千位的艦娘中，死亡人數八千位，受傷人數兩千五百位，其中四千位是倖存的。」
那位上將級的提督拿出一個電子面板，把一張過於科學的統計圖詔示在螢幕上，覆蓋過吉爾提先前寫的字。
「然而橫須賀市的人口，高達四十萬之多。比起這些『毫無人性』的兵器的性命，讓這麼多人撤離並成為流浪人口，才是不明智之舉。」
「這下你懂了吧。」吉爾提冰冷的說。「我們是為了顧及整個大局面才下了這個判斷。你那個自私的想法，與此相較根本微不足道。」
「…原來如此，果然還是這樣啊。」鮑伯無奈的站在中央，說道。
他環視周圍默不作聲的將級人物，同時回想起親眼目睹到的戰爭畫面。
艦娘們拼死拼活的戰鬥著，犧牲自己的性命做出自殺式攻擊，犧牲自己的性命成為導彈之下的陪葬品，但從頭到尾都只是「道具」。
從來沒有被當作生命看待。只是比那些毀滅性武器廉價的，低級兵器。
難道就別無他法可以拯救她們應得的權利嗎？不，鮑伯並不這麼想。
他把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兩個人身上。
「吉爾提，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鮑伯像是想確認吉爾提真正的意圖一般，始終待在原位接受異樣的眼光。
「對你來說，艦娘到底為何物？」
「對我來說…嗎？」
吉爾提被問到，沒有感情的面孔沉思了良久。最上方大螢幕的德川，則是注目著底下犯下諸多軍令的鮑伯，捻著蒼白的鬍鬚。
「無聊的問題，我並不想奉陪。」
只丟出這個稱不上回答的話語，吉爾提就站起身，不理會在場任何人的疑惑，去迎接於門邊等候多時的旗艦大鳳。
「對了。」他背對眾人停下腳步，說道。「明天在本部駐守的中將與少將，記得前來我司令部會晤，不許缺席。」
「是！您辛苦了，吉爾提上將。」除了鮑伯以外在場的提督，向吉爾提深深鞠躬，腰都彎到不能再彎了。
「吉爾提。」
唯有鮑伯直稱他的名字，大言不慚的說。
「我已經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也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了。」
「你又理解我什麼了？」吉爾提沒有回過臉，輕藐的回應他。
「沒什麼，我說的『知道』，只是我個人的臆測罷了。」
「是嗎？」吉爾提隨興手一揮別，消失於這個看似有秩序，實際上卻陷入一團混亂的會議室。
留下絲毫不感到羞愧或尷尬的鮑伯，面對接管四大鎮守府的上將。
「非洲提督不懂世事胡作非為就算了。」最右側帶著方框眼鏡的斯文男人這麼說道。「吉爾提那傢伙竟然仗著權力隨意退出會議撒手不管。」
「總元帥什麼都沒說，看來是默認了。」右邊數來第二的一名女性歐提下巴托在手上，斜眼瞪向鮑伯。「會議的話，恐怕要延期再開。」
「我想…後果會怎麼樣你應該很清楚了吧。」最左側那個壯碩的中年上將說。
「恩，不管處分為何我都不會有怨言。」
「那沒有你的事了。總元帥，照這個情況看來，是該散會了。」
「那麼…」大螢幕中幾乎沒睜開過眼的老頭子德川清了幾聲嗓子。「本會議到此結束，散會。」
語落，緊繃的氣氛頓時豁然開朗，所有人集結成群回到他們駐守的基地去了。鮑伯獨身離去，不與橫須賀其他三位提督為伍。
他有話急著和黑人說。告訴他的摯友，他所得到的解決方案。
搭乘特快車返回橫須賀鎮守府後，在港邊，很快就看到黑人的身影，對方似乎恍然的凝望不斷融化白雪的海洋。但是走近一確認，就發現黑人在注視的不是海洋，是無名指上的銀戒。景色不過是陪襯。
「菅原老兄啊。」
鮑伯走到他左側，拿出口袋裡一包菸遞給黑人。
「抽不抽？」
「不，我下定決心要戒了。」
「這才對嘛。其實呢，這是在試探你而已啦。」
「我知道抽了就是中你的圈套，所以連猶豫都不用，我一定會拒絕你的。」
「Smart。」鮑伯輕笑，瞄準廣場走道旁一個遙遠的鐵製垃圾桶，然後從手中投擲這包菸，劃出漂亮的高拋物線。
香菸精準的命中了垃圾桶洞口，框啷一聲落進去。
「果然不枉費這一年來的交情。」
「什麼意思？」黑人像是自己的兄弟一樣，搭上自己的肩膀。
「你的長官他…」鮑伯說著有些遲疑，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太過混亂。
「那傢伙怎麼了？」
摯友誠然的問著會議所發生的狀況，這讓鮑伯很猶豫是否要全盤揭露。
固然對他隱瞞是非常過分的作為，但這時候不得不向外界偽裝。否則的話，計劃肯定會曝光，到時計劃成員裡「三個人」的下場不是入獄就是服刑。
黑人是這個計劃的核心人物。不論如何，鮑伯一定會用盡手段保護他的安危。
「他升官了。」
「喔，我記得，是上將吧？」
「你早就知道了啊。」
鮑伯同樣也把手臂勾搭在黑人的肩上。這兩個人雖然不是生於同一對父母，但他們情同兄弟，已經決定好，在未來同舟共濟。
「若沒有艦娘的存在，我們人類恐怕會提早滅亡吧。」鮑伯說。
「是啊，艦娘似乎是唯一的對抗手段。」黑人平淡的回應。「可是，為什麼那一天，普通的導彈或核武可以對棲艦起作用？」
「那不是普通的武器。聽他的說詞，那是名為震動彈頭的東西。然後製造的原料就是，艦娘身上的艤裝。」
「是這樣啊，原來我們…一直被當作笨蛋耍啊。」
黑人苦笑著，鮑伯也無奈得短暫沉默。
「菅原老兄，你要仔細聽好。」
失去了在司令部僅存的一切，鮑伯已經沒有遺憾，把所有的抱負都寄託在黑人身上。
「接下來不管旁人在說什麼，你都不要去理會，你要認真工作。」
轉過身，一顆拳頭重重的打在黑人的胸口。
「軍政府這一次戰役支出太過龐大了，所以一定會分好幾個階段，漸次的把我們解職或調職。」
「鮑伯，你…」
「絕對要認真的工作。再怎麼愚蠢也好，你要堅持下去。」
拳頭的力量越來越大。
「因為我們的奮鬥絕不會白費。」
嚴冬的白雪飄零，這幅景色怎麼看都不會是兩名非提的容身之處。戰後的寂靜，最艱辛的時刻，積壓在兩人之上。
可是他們卻逆命違抗。艦娘已然成為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同伴了。
黑人同樣將沉重的拳頭打向鮑伯的胸口。
「真囉嗦。我當然知道啊。」
「那就好。」
兩個人收起拳心，邁步朝向積滿累累的雪的鎮守府。
他們絕不回頭。而且－
這條修羅之路，也絕沒有退路可以讓他們走。
XXXXXXXXXXXXXXXX
「是這一批信件沒錯吧。」
我在充斥著工程的嘈雜中，站立在堆滿貨物的碩大倉庫裡，與送貨人員對話。
「是。編號我都徹底檢查過了，請在這裡簽收。」對方很有禮貌的點頭說。
「辛苦你了。」我拿起他遞給我的藍色原子筆，快速的在箱子上面草寫我的名子。
「不會。在這個時候你們提督才是真正的忙碌啊！」
穿著那身全身染藍的工作服的那個人，說完就立刻奔向一輛新穎的貨車，把油門踩到底加速離去了。
我嘆了口氣，覺得不只是自己倍受辛勞，任何大街小巷上工作的居民，都是飽受戰爭及經濟不景氣的折磨。再思維得更透徹一點，要是雙親在工作上不順或財務狀況拮据，那麼青少年與孩童的生活肯定也會被影響。
我不會像以前一樣，哭訴或埋怨社會的不公不義。因為早已下定好決心，認真的工作到底，不會回首。
複雜的想法參雜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我就這樣徒步將這一箱約略四公斤重的紙箱搬運回去。
地上的積雪，到了二月底，也差不多消融完畢。步伐不再像從前泥濘，路旁的枯樹逐漸萌發綠芽，給人一種亂世中仍存希望的感覺。
我微笑著回到只屬於我和大家的司令部。
「我回來了。」
一進門，卻目睹到混亂不堪的場面。
「等等，雷醬妳玩夠了吧！該換本淑女玩了！」曉手中拿著一台掌上型電動，一邊敲打按鍵一邊與雷在狹窄的室內奔跑繞圈子。
「那曉醬也不該在我正要打到魔王的時候搶過去啊！」雷突然加速滑壘，腳驀地踢向曉的底盤。
「呀…呀！」
手中的遊戲機失去抓力，沿著圓圈的切線方向飛了出去，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ОПАСНАЯ！(危險！)」
Верный摘下頭上的白色貝雷帽，右手抓住帽緣朝遊戲機伸出。帽口驚險的接到目標物，只差一公分就要碰及地面了。
「Верный，一百分。」說完，擺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和勝利手勢。
「響醬，那個給我！」曉撲過來想伸手拿到Верный手中的那個遊戲機，但Верный的手部動作太敏捷，如殘影般閃避襲來的曉。
「妳什麼時候開始會忤逆姊姊了！」雷認真得虎牙都露出來了，兩個人與站在原地的Верный纏鬥。
「叫我Верный。這樣我就給她。」
「嗚…這個好難念啊。」曉停下動作，手指抵在嘴唇思考。
「布…布衣啊…魯諾伊！咬到舌頭啦！」雷掩住發疼的嘴吧。
「真的這麼難念嗎…很帥氣的說…」Верный失落，產生了空檔。
「趁現在！」曉還有雷直直的朝Верный張牙舞爪。然後，在此時後面傳來恐怖的氣息。
「妳們…都不要再玩了，這樣很危險的說！」
如同雷電迅速的頭槌，擊中兩人的頭部。曉和雷痛得蹲下來撫摸頭上冒出來的包，眼角含著淚。
「響醬，乖乖的交給電的說。」
「好吧。」Верный老實的將這台平凡無奇的遊戲機掌機交付到電的手心上。
「真是的，這個遊戲真的有這麼有趣嗎…啊，司令官！」
電注意到在旁觀看已久的我，我臉頰上冒出幾滴冷汗。
「妳們剛剛在爭的是啥啊…還有給我聽好，我是在剛上市的時候買下這台遊戲機的，千萬要小心愛護喔。」
「電知道的說。這是從網路上抓下來的懷舊遊戲『雷電x』。」電拿給我瞧瞧，畫面上的紅色戰機被砲火擊墜，左下角的性命數歸零。
我只能看到，一個大大的遊戲結束顯示在螢幕正中央。
「剛才還在吵什麼打王，這不都一命嗚呼了嗎？」我詫異地說。
「啊！」曉慌張地鑽過來確認我手上的畫面，果真如我所言。「曉忘記按下暫停了！」
「曉…醬！」雷手中忽然冒出一把暗器，那形狀酷似煮湯用的長柄鍋勺。
對了。我記得，雷和榛名都是人妻屬性，很會做飯也很會把提督變成廢人，所以隨時攜帶在身很正常啊。
「響醬，快掩護曉！」曉躲到Верный背後顫抖著。
「那曉醬要叫我Верный，我才會幫忙。」
「怎…怎麼這樣！曉真的不會念啊！呀…呀啊啊！」
曉拔腿逃離面色陰暗的雷，不顧身的衝出門外。
「給我站住！」
雷追上去，跑到我的視線之外，我和其他兩位第六驅逐隊的成員傻傻地站在原地。跑出去的她們不理會我手上的遊戲機，還是老樣子照著自己的意思任意行動。
見到這個場面不由得逗得我想笑。
「妳們還真是活蹦亂跳，永遠都是小孩子。」我說著一手把箱子放到桌面，一手將遊戲機關機。
「接下來我可是很忙的，妳們去照顧和子，陪她玩。跟她玩什麼她都會開心的。」
我坐在有點陳舊並掉漆的椅子，把一大疊未經整理的信封攤在桌上，開始細細檢查。
歸類，複查，拆封，檢閱。歸類，複查，拆封，檢閱。就像這樣，反覆著動作。
在動作中，我腦袋無法停止思考雜七雜八的事物。和子都三個月大了，我陪伴在她身邊的時間卻很少。在不斷解職提督的狀況下，提督人數越來越少，龐大的工作量轉移到我們身上，忙到連休假日也被剝奪。
我沒有任何空閒陪伴和子，只好交給司令部的大家。要說為什麼，因為政府手邊的資源暫且不足夠向海外征戰。低位階的提督大部分皆停止出擊，因此他們的艦娘目前是處在待機狀態，閒得很。
想著想著，我瞥見電與Верный在旁擔憂的神情。
「司令官…」Верный沉靜的走向我，雖然年幼卻美人胚子般明亮的眼眸朝上盯著我。
「最近被外調的提督突然增加很多，知道嗎？」
「啊，我當然知道。」
我也知道，她話中還有另一層意思。
「和子到現在還認不大出爸爸的說。」電亦同，到我面前雙手交疊於裙襬，顯得很愧疚。
「司令官為什麼要這麼投入工作，卻不多多陪伴在和子身邊呢？」
這句話戳中我心裡面最矛盾的痛處。
「要是我把時間都挪來陪伴她，導致工作方面績效不佳…」
我抬不起面子，低垂著頭緩緩說。
「然後被列入外調的名單中，那麼這個司令部…」
她們兩個平靜的臉出現悲傷。
「會像那些提督的司令部一樣，遭到解散嗎？」悲傷的神情，代替我提出這個疑問。
我頓時沉默，茫然的望向，掛在牆頭的白色軍服和黑色長刀。
我與鮑伯約定好了，不能夠讓她們擔心，要表現得自然平常。再怎麼難過，就讓那些淚水默默的吞到我心中的深處吧。
「沒有關係。」我說道，並不想浪費春天中希望的暖意。
「電說過，要我不能放棄。」
強作笑容，我繼續手邊的工作。
「算我拜託妳們，就去陪和子玩吧。」
電還有Верный，聽到我微薄的願望，她們也只能沉默的點頭，悄悄的離開司令室。
「那麼，再見，司令官。」
「恩。」
簡短的道別之後，這個司令室添上了一筆寂寞的氣氛。不同於之前她們四個一同歡笑的時光，這裡是我一個人獨享的孤單。
春天伊始，試圖重振嚴冬末被破壞的自然萬物，但我們這些從軍的年輕子弟呢？我們的奮鬥，會有嶄露頭角的一天嗎？
我打算快點回到工作模式，時限已經不容許我再拖延了。正當這麼想的時候，筆記型電腦收到了一封信件，叮咚作響，吸引我的注意。
點開信箱確認，寄件人的名子是吉爾提．迪．費克。這個人就是我的直屬長官，他分明是嫌我惹人厭，但不知為何，升遷後卻沒有切斷我和他的關聯，執意要指名我當他的部下。
我不了解他這麼做的用意為何，一定只是想要大大的嘲諷我吧。
我抱著不愉快的心情點開信件。
「緊急呼叫。橫須賀鎮守府第二部隊士官長，菅原黑人，請現在速至總部與我會晤。」
突如其來的這封信件，令我聯想到最糟糕的可能性。
八成是，在這個鎮守府的生涯就要終結了。
「是該離開了啊。」
打開木製抽屜，我拿出那個被稱為「核心」的物體，恰好合乎掌心的大小。我對這個失去生命的物體，仍存有無限的感情。
N03號戰爭後，大量的艦娘被摧毀，多不勝數的廢鐵浮沉於乾淨的海洋。若不處理，將會對生態造成威脅。
日軍立即派遣能用的艦娘前去蒐羅可用的資源，並出動回收船減少金屬物質對海洋的汙染。
這個核心就是在偶然之下，成功被打撈出來的。上面刻有冗長複雜的代碼，用以識別同種艦娘的生產批次。也就是，每一位艦娘都擁有獨一無二的代碼。
透過資料庫查詢，終於得以確認，這就是我的老婆，武藏殘存的核心。
根本就是奇蹟。成功回收的核心數量，竟然不超過十個。拿到的時候，我感動得落下眼淚。即便武藏已經不可能再復活了，我還是很高興。
我輕撫金屬質似的光滑表面，淡藍色的橢圓物體感覺是多麼的冰冷。但是唯有這麼做，才能感受到武藏的靈魂是與我同在的。
「我…」
我將這個核心收納進我的口袋，帶著「她」邁出步伐。
「出發了。」
語畢，我踏出門裡狹隘的世界，前往充滿不確定的未來。
過去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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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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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長篇連載】非提正傳 過去篇第十章 不能放棄<<過去篇．完>>
【長篇連載】非提正傳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