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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的溫柔〉（瑪格／傑多／尼西）
作者：草壁英彥│Unlight│2014-07-01 15:53:24│巴幣：8│人氣：350
〈遺失的溫柔〉（瑪格／傑多／尼西）
※本文的原預定是2013年母親節賀文（……）
含有瑪格莉特、傑多、庫勒尼西、阿奇波爾多、利恩、阿貝爾等人的R卡劇情透露及捏造，請務必慎入。
故事時間點設定在傑多R4過後不久，此時羅索R3和瑪格R4都還沒登場，時間表參考自PTT的「角色更新歷程」。
※自我滿足的腦補有，也請慎入。
※含有微貝傑傾向、也有劫影組登場，不喜者也還是請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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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出處：id=33239337
繪師名稱：Ｎaｉvｅ Weebly／噗浪連結
「總算找到了……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吧。」
頭痛欲裂。
大量湧入的畫面在腦袋裡彼此撕咬、擠壓，就像板塊的激烈碰撞般引發劇痛的連鎖反應，令傑多雙手緊抓著頭跪了下來、牙齒幾乎咬崩，連眼淚都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縱使如此，他還是無法阻止被解放的記憶在腦袋裡肆虐，喚醒所有他所遺忘的、沉睡在細胞裡頭的過去。
告知他、發生在已不復歸去的現世裡的每一個故事。
「做些有趣的事讓我看看吧。」
模糊交疊的畫面裡，他窺見那個女人的身影。
繪著充滿機械感花紋的無袖長板大衣卻從胸口部份開始向兩旁分岔，貼身剪裁的服裝令胸前的起伏變得格外明顯，一條深黃的短領帶垂在胸前，筆直的雙腿在一條七分褲襯托下特別修長，褲頭的釦子甚至沒好好地紮上。
那女人就這麼大大方方地露出幾乎整個腰部，戴著露指手套的雙手更是連乾淨的腋下都露了出來，還有那個令底下的布料顏色若隱若現的褲頭，這女人的穿著洋溢著誘惑與嫵媚，對長年在貧民窟打滾的傑多而言，簡直是可以用不知廉恥來形容的服裝。
然而，縱然穿著如此妖嬈，女子的表情卻讓傑多打了個冷顫。
明明是這樣嫵媚的穿著，女子的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氣息，高潔的氛圍彷彿任何事情在她眼裡都輕描淡寫，就連殺人……都像摘下一朵百合花那樣地輕而易舉。
就像月光、高潔卻冷冽。
女子有一頭漂亮的淺藍色長髮，一對琥珀黃的瞳孔興致盎然地打量著傑多，那眼神就像隻盯上獵物的蛇，讓傑多不由自主地想要逃走。
但是，身為這個貧民窟的王，傑多無法原諒這個女人。
致命的毒氣還在這個不被神垂憐的街區裡瀰漫，那些崇拜著傑多的夥伴們、對這些貧民窟小鬼們嗤之以鼻的大人、還有任何在這個街區裡閒晃的路人……一旦吸入那濃烈的紫色氣體，馬上就變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屍體。
屍體。
沒錯，這女人的同夥……那個一頭紅髮、戴著防毒面具的男人，就這樣用不知名的毒氣、殺光了整個貧民窟的人。
──不能原諒！
──絕對不能原諒他們！
「……我的『力量』，妳真的想看看？」
朦朧中，傑多咬牙切齒地嘶吼，一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將長年披在身上的深藍色披風一把甩到背後。
女子瞇起眼睛，愉快地盯著準備發動力量的傑多，似乎很期待地打了個響指，一隻由無數奇怪的管線組成的機械魔獸就這麼突兀地自異空間竄了出來，蟒蛇般繞住了女子、將她牢牢地護在中間，然後以充滿敵意的眼神看著傑多，似乎隨時準備撲上來啃咬他。
──怪物嗎？
──那正好，像你們這種可惡的傢伙、還召出這種可怕的怪物……不管怎麼樣，都已經構成我把你們全部打飛的理由了！
傑多看著衝上前來的機械魔獸，大吼著振開他嬌弱的雙臂。
「──不管多少次我都會讓妳看見終點的！」
彷彿水滴落入畫面，整個世界在那瞬間漩渦般收縮、攪拌，拉扯著空間中所有的維度、並將它們扭曲成人類所無法企及的象限，強行剝奪了觀測的可能。
傑多猝然一震，汗流浹背地跪倒在地上，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斗大的汗珠自他紫色的髮絲上不斷流下，在大廳的地磚上破碎。
「傑多！」
一旁傳來的聲音低沉而陽剛，本來爽朗的口氣此刻卻多了擔心，傑多翻找了一下被弄得一片混亂的記憶，這才將聲音與對方連結在一起。
「怎麼了？想起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這個樣子！？」裸著上半身的阿貝爾焦急地跑了過來，連倚在身邊的兩把劍都忘了，只是急忙地攙扶起跪倒在地上的傑多。
「傑多！還……還好嗎？」
每一次解放記憶的時候，作為聖女之子的大小姐，都有和戰士一起分享記憶畫面的權柄──那或許是炎之聖女之所以讓他們與戰士旅行的理由吧，透過陪伴著戰士們尋回記憶的旅途，也許便能讓大小姐逐漸領會「感情」的存在。
而此刻，深愛著傑多這個孩子的大小姐，卻在殘酷的記憶片段裡、窺見了可怕的事實。
一邊抱住還在顫抖的傑多，大小姐一邊泫然欲泣地抬起頭，隔著傑多紫色的短髮，望向站在不遠處、同樣都在大廳陪伴著傑多解放記憶的其他戰士們。
包括正挽著庫勒尼西的手的，那個宛如月光的女子。
──怎麼會是她？
──怎麼會是妳？
同樣有為這名外貌年輕、卻有著意想不到經歷的女子找回記憶，別館裡的大家都明白這名女子的故事，也曉得她和庫勒尼西之間存在著血濃於水的關係。
……然而，剛才出現在傑多的記憶片段裡的，那個以冷酷的姿態對待傑多的女人……無庸置疑地，與她的模樣如出一轍。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是傑多的記憶發生了什麼錯誤？還是這個女人有著與她所展露的溫柔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怎麼會是妳？怎麼會是妳！
「──瑪格莉特。」
身體還在不斷發抖的傑多，任由阿貝爾攙扶起他、任由大小姐緊抱住他，卻沒有對這兩人做任何反應。
他只是緊咬著牙，僵硬地轉過頭、看著同樣用擔心的眼神看向他的那個女人……與她的兒子。
怎麼會是妳？
難道妳在這個世界裡對我釋出的關懷與溫柔，全是虛情假意？
「──為什麼是妳啊！」
任誰都能從傑多的咆哮聲中，聽出他的心碎與黯然神傷。
用力地甩開阿貝爾的手，傑多甚至不客氣地推開大小姐，然後就這麼轉身背對眾人拔足狂奔、離開了大廳。
留下滿屋子一頭霧水的戰士們，同樣體驗的記憶而難過得一直哭的大小姐，和那個孩子關係匪淺、充滿擔心的阿貝爾……
……還有那個，叫做瑪格莉特的、宛如月光般的女人。
＊
「母親大人。」
剛洗完澡的庫勒尼西穿著浴袍走出浴室，蒼白的肌膚因剛沖過熱水而透著溫潤的紅，捧著換下來的衣服，庫勒尼西擔憂地走進房間裡頭，看著坐在窗邊的母親。
本就有如月光的她，此刻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更顯得她的存在像是鏡花水月的幻影，輕觸便會破碎般的若即若離，那樣地美麗、那樣地不切實際。
誰也沒想到，這般冷艷地存在的她，竟是自己一直以來所追尋的母親。
本來只是對他身上的深淵之力充滿好奇──瑪格莉特怎麼說也是「天選者」，是以工程師尖兵的身分追查渾沌元素的高階工程師，會對總是守候在他身邊的深淵幻獸、以及甚至能扭轉因果的傑多產生好奇，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但隨著記憶解放，庫勒尼西這才明白，他對這個女人又愛又恨、既陌生又熟悉的複雜感覺，以及瑪格莉特對他不由自主的好奇與關心，究竟從何而來。
──這可是我兒子。
──她是我媽媽。
明白彼此之間存在著的羈絆多麼地強烈後，庫勒尼西和瑪格莉特相處得更溫馨了。
當然，也正因如此，在陪伴著傑多恢復記憶後，他們也曉得、這個孩子有過什麼樣悲傷的童年際遇，是在怎麼樣嚴苛的環境裡得到了這樣神奇的力量，一個人孤獨而勇敢地在貧窮的國度裡活著。
對於傑多這個堅強的孩子，也許一部份出自母愛的氾濫吧，瑪格莉特對這孩子充滿了憐惜；而擁有相似力量的庫勒尼西也很喜歡傑多這個孩子，對傑多來說，庫勒尼西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總是陪伴在他的身旁。
就像是真正的家人那樣，無論是庫勒尼西還是瑪格莉特，甚至是本來就在記憶裡與傑多有所牽扯的阿奇波爾多、利恩與阿貝爾他們，經歷過在星幽界的漫長戰鬥後、也都相互有著深厚的情誼。
儘管如此，他們真的萬分沒想到，總是溫柔地包容著他們、慈悲得有如聖母的瑪格莉特，竟會在傑多的記憶中出現──還是以那種惡毒的模樣。
那是媽媽嗎？
真的是媽媽嗎？
好不容易安撫了大小姐激動的情緒後，聽完大小姐所描述的、出現在傑多記憶裡的來龍去脈，眾人都陷入深深的憂鬱之中。
對阿奇波爾多等人來說，連隊出身的他們和工程師之間似乎本來就存在著某些糾葛，儘管事情的真實面貌還得等到包括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等人也都恢復所有的記憶才能還原釐清，但彼此有著芥蒂、倒是已經確鑿的事實。
話雖如此，或許是習慣了連隊裡豪邁的生活方式，連隊的眾人倒是不以為忤，還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事實。
「反正都死了嘛，還能怎麼樣呢。」恢復記憶時，利恩是這樣無奈地笑著：「反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被以前的仇恨綁住的話，活得也太辛苦了吧？」
「哈，說得可真豁達，不知道是誰剛恢復記憶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衝過來揪住我的領子想揍我一頓的。」阿奇波爾多悠哉地抽著菸。
「拜託！你可是出賣我耶！想揍你理所當然吧！？」
「別這麼激動，利恩，真是壞習慣。」阿奇笑著抖了抖眉毛，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歉疚。
……星幽界就是這麼一個奇妙的地方，明明是立場悖反、相互對立，甚至曾經在現世中刀刃相向、或者是誰親手殺死了誰之類的關係……但隨著在星幽界裡一同相處、生活、結伴作戰，以及一點一滴地陪伴彼此撿拾了失去的記憶後，過去曾經勢不兩立的仇恨，竟也在這樣溫馨的日常生活裡逐漸地消弭了。
久而久之，甚至與昔日的敵人建立了革命般的義氣和情感──對於這些習慣刀口淌血的戰士們而言，事情會如此演變，實在是始料未及、某種意義上卻又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發展。
然而，這是對這些見多了生死場面、早已各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的戰士而言。
即使有過那樣悲慘的過去，傑多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啊。
「怎麼了嗎？」
聽見庫勒尼西的聲音，瑪格莉特別過頭，對兒子露出溫柔的笑容。
看見母親的笑容，庫勒尼西頓了頓，最後還是將話語擠出喉嚨：「……妳不在意嗎？」
「你說傑多那孩子的事情嗎？」
「……嗯。」尼西僵硬地點了點頭。
看著尼西的模樣，瑪格莉特笑了笑，然後微微垂下了睫毛。
「雖然不想當個讓自己兒子擔心的母親，不過……的確很難不在意呢。」
「……別在這種時候還這麼顧忌啊、母親大人……」
「我還沒有脆弱到要讓自己的兒子來擔心喔，庫勒尼西。」瑪格莉特笑著，自窗台上優雅地落下，然後輕巧地伸手戳了一下尼西的鼻子，接著伸手接過尼西的衣服：「衣服我拿去洗吧，傑多的事情我會再想想該怎麼辦的。」
「咦、媽衣服我來就可以──」
「深淵，到了好孩子該睡覺的時候囉。」
『知道啦，母、親、大、人。』
戲謔的回答自空氣中突兀地傳來，接著、赫然間自從空氣中冒出的幻獸瞇起三對眼睛笑著，然後就將還想掙扎的尼西捉住、一把往後頭的床上拉了過去。
「喂、放開我──媽！妳老是這個樣子！不要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真是個愛瞎操心的孩子，嗯？」忽視庫勒尼西的吶喊，瑪格莉特笑著，和庫勒尼西身後的深淵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覺得對這隻幻獸備感親切……明明和她所驅使的獵心獸一樣是不該屬於此世的怪物，她卻覺得她和這幻獸彷彿上輩子就認識似的。
『哈哈，不想讓尼西太操心，就不要老做一些會讓兒子擔心的事啊，妳這笨老媽。』深淵一邊把尼西按在床上、隨手抓起旁邊的棉被蓋在尼西身上，一邊反過來吐槽瑪格莉特。
「我會牢記在心的，謝謝你的指教。」
瑪格莉特笑著，隨興地瞥了漂浮在身邊的觀測儀一眼，她的臉上就倏然間憑空多出了一副眼鏡，一手抱著庫勒尼西的衣服、另一手則神奇地抱住了洗衣板，手掌間還抓著一塊刷子。
「那就這樣囉，晚安、尼西。」
「……晚安，母親大人。」
庫勒尼西只能無奈地目送著瑪格莉特走進浴室，只剩深淵依偎在他的身邊、綣在他身上伴著他入睡，像個大抱枕。
＊
「傑多。」
個性大而化之的阿貝爾，今天難得細心地先敲了敲門，這才敢大起膽子伸手握住門把。
稍等了一會確定傑多還是沒有回覆後，阿貝爾嘆了口氣，接著索性轉開了門。
果然是因為情緒激動的緣故嗎？傑多並沒有將門鎖上，阿貝爾才得以這樣跨進陰暗的房間裡頭，然後摸索著打算將電燈打開。
「不要開燈。」
宛如沙漠般乾涸的聲音，自黑暗的角落裡傳出。
「很暗。」阿貝爾皺起眉頭，但手指還是聽話地停在電燈的開關上。
「……不要開燈。」傑多的聲音依然乾澀，誰都能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他的水分是如何嚴重地流失。
那令阿貝爾忍不住心疼了起來。
「要水嗎？」
「……隨便。」
阿貝爾於是走出房間，到廚房去倒了杯水回來。
這次沒有堅持著打開燈，他直接走進黑暗的房間裡頭，循著方才傑多的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到縮在床邊的角落裡的傑多。
「喏，沒有開燈，小心別打翻了。」
「……」
如果是平常的傑多，一定二話不說地反擊「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這個樣子叮嚀我！」然後一把將水搶過去、毫無形象地將整杯水一口氣灌完，再豪邁地用手背擦掉嘴邊的水漬，接著把杯子塞回阿貝爾的手裡叫他放回廚房、或者再來一杯。
而現在，這個傷透了心的孩子，就連這樣任性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是默默地將杯子接過去，然後用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速度、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像隻受盡風吹雨打的幼犬似的，誰捨得看這個孩子這般受盡委屈的樣子？
「還好嗎？」阿貝爾在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一邊伸手摸了摸傑多的頭。
如果是平常的傑多，一定也是用力地甩開他的手、甚至用力地朝著阿貝爾的腹肌來一拳吧。要是發現他的拳勁打不疼阿貝爾這個肌肉棒子的話，偶爾也不介意果斷發動因果之幻、把阿貝爾直接揍到倒在地上。
但現在的傑多只是安靜地任由阿貝爾拍拍他的頭，像個在安慰孩子的父親。
……察覺到自己現在的形象，阿貝爾苦笑了一下。
我應該還沒這麼老吧？又不是阿奇波爾多。
「……我像很好的樣子嗎？」
「好吧，不像。」阿貝爾笑著：「那，不好在哪裡呢？」
「……你明知故問。」
同樣都是在星幽界裡與役的同伴，阿貝爾當然也曉得傑多和瑪格莉特的關係，更明白傑多記憶裡曾經受過那樣的悲傷，也許他是星幽界的夥伴們之中，最有資格質疑「母愛」這個辭彙的人吧。
正因如此，傑多一邊既羨慕尼西和瑪格之間的親情，一邊卻又喜歡尼西和瑪格分享給他的溫柔，既擺出一副很酷的樣子拒絕他們的關心，同時又忍不住偷偷窺伺他們之間的互動。
果然是個孩子。
也正因如此，才令阿貝爾備感心疼。
世道是這麼地無常而殘忍啊，就連這樣幼小的孩子都逃不掉顛沛流離的命運。
雖然他們這些連隊的戰士多半也出身艱辛，但正因如此，傑多更不應該必須經歷這樣的痛苦，才能證明他們連隊的存在是有價值的，他們殲滅了讓這個世界陷入混亂的渦、正是為了將和平帶回給這塊土地上的人們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他們這樣付出生命、汲汲營營的努力，卻好像什麼也沒有守護、什麼也沒有改變呢？
這樣的話，他們連隊的犧牲、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是、傑多，以你自己和瑪格莉特相處的經驗，你覺得她是那樣惡毒的人嗎？」
阿貝爾擺擺頭。現在的問題可不是他們的死到底保護了什麼，而是在確知他們真的什麼都沒能守護後、要如何彌補這些漏洞。
譬如，這孩子心裡的缺憾。
「……不像。」傑多梗塞的聲音：「可是……有些部分、很像。」
「有些部份？」
「做實驗的時候，那種……我不知道，工程師都是這個樣子嗎？瑪格莉特在做實驗的時候很狂熱……很像眼中除了實驗的目標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樣子……除了尼西會讓瑪格莉特突然回神之外，瑪格莉特……很可怕。」
「……我有聽利恩提起過。」阿貝爾搔了搔臉頰，回想起打從現世起就是好夥伴的他之前恢復過的部分記憶、以及第一次見到瑪格莉特就告訴他覺得那女人令他渾身不舒服的事。
「只是我沒有想到，瑪格莉特……怎麼會是瑪格莉特啊……她怎麼會找上我啊？為什麼會是她啊……為什麼……」
一邊說，傑多一邊歇斯底里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我……我不知道，她……難道她在星幽界裡的溫柔都是假的嗎？她到底……她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會是她啊！為什麼會是我啊！我、阿貝爾、我──」
「冷靜點、傑多。」
注意到傑多的情緒失控，阿貝爾用寬厚的手摸了摸傑多的頭，試圖安撫他的情緒：「那些都是現世的事情，說不定連瑪格自己都不記得，你用她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去刁難她，對她也不太公平……」
「呃，雖然我是覺得，一個人會做出什麼，跟這個人是什麼個性有很大的關連啦，說一句『都是過去的事情』或是『我不記得了』就想一筆勾銷，好像也對那些過去被他們傷害過的人不公平……」
「可是，我想瑪格莉特不是壞人，就跟你觀察到的一樣，她只有在做實驗的時候特別狂熱，好像對某些東西有所執著的樣子……呃……我想，她應該也有她的目的吧？像是、她的實驗可能都是為了什麼……」
「能為了什麼？研究渾沌元素嗎？掌握『可能性』真的有這麼有趣嗎？」聽到阿貝爾的發言，傑多很不客氣地扭過頭打斷他的話，按捺不住暴躁地說道：「她可是堂堂的工程師耶！科學家耶！她更應該知道『命運』是什麼樣的東西吧！她真的以為可以改變命運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嗎！她根本就不知道、改變因果之後那種完全不確定的未來是什麼感覺！」
「你知道嗎阿貝爾？我每一次改變因果，都在害怕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我這一次扭轉因果，我跟你就會變得根本不認識？會不會我會突然跑到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去？你們真的以為改變因果是一個很完美的力量嗎？這個力量很可怕！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怒氣沖沖的傑多，阿貝爾愣了愣，最後還是只能摸了摸傑多的頭，這次就被傑多憤怒地拍掉了。
「……可是傑多，你也不知道、瑪格莉特是為了什麼才想要改變命運的，不是嗎？」
「……我怎麼知道？而且，用這種力量改變命運本來就是一件不應該的事！就像我雖然可以改變因果，可是我從來不會利用這股力量去爭取我沒有的東西啊！就像──」
「就像你從來不曾試著改變因果，試圖跳躍到一個有媽媽在的世界去嗎？」
阿貝爾一語中的，令傑多登時語塞。
……這個臭肌肉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了？
「……我才沒有……媽媽什麼的、我才不希罕……」
「是嗎？那瑪格半夜帶著尼西去廚房煮宵夜的時候，被香味薰醒、躲在門後偷看，卻不敢過去問可不可以要一碗的你，只是單純肚子餓、而不是因為希罕尼西有媽媽陪伴嗎？」
「！」聽到阿貝爾的發言，傑多猛然一震：「你、你怎麼知道！？」
「嘿，愛吃鬼可不是只有你一個，那天晚上整個別館半條走廊的人都被那個香味給弄醒了，只是每個人一過去看到是瑪格跟尼西，就通通識相地滾回房間啦。」阿貝爾揉了揉鼻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
看著阿貝爾的臉，傑多不知怎地有股揍他一拳的惱怒感，更多的是彷彿被人看透的不自在。
……真是討人厭的感覺。
可是，卻又有種彷彿放鬆了什麼的感覺。
「所以我說啊，因為你擁有這種力量，所以你不曉得別人為什麼會羨慕，是因為有些東西只有你看得到、而別人看不到啊。」阿貝爾想了想，說：「就像……呃，我也不知道這個例子舉得好不好……就像，我們常常說不要只看到別人好的一面、也要看到別人辛苦的那一面，可是我們還是會羨慕別人擁有的東西，因為想要就是想要啊，又不是說知足就好。」
「有時候，我們說知足惜福，其實都是割捨掉一些嚮往，跟現實做了妥協，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啊。譬如說，女生都想當正妹吧？然後正妹就會說，當正妹其實也很累，要花心血跟時間保養，而且還要應付一堆蒼蠅跟癡漢，其實還是很辛苦的。」
「可是，對於不像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一樣既有姿色、又擅長化妝的女生而言，當正妹、當模特兒什麼的，本來就是光鮮亮麗得讓她們捨得放棄一切去交換的東西吧，因為當正妹有男生捧就是爽啊。」
「……為什麼我覺得你講得眉開眼笑的樣子很欠扁啊？」傑多瞪著阿貝爾。
「這不是重點啦，但是，就像女孩子有她們的奢求，每個人都有他們的目的和嚮往，所以瑪格莉特一定也是為了某種目的，所以才會想要爭取改變命運的力量的。」阿貝爾思索了一下，又繼續說：「譬如說，從我們所知的、瑪格莉特的記憶裡……你覺得，如果瑪格莉特想要得到『改變命運』的力量，其實是為了某種目的，最有可能的目的是什麼？」
「……」回想起以前大小姐和瑪格莉特轉述的、瑪格莉特自己的記憶，傑多想了想，這才遲疑地開口：「……為了尼西嗎？」
「我也是這麼猜。」
聽見傑多的回答，阿貝爾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瑪格莉特是為了尼西，所以才想要研究我的力量？」
「呃、這只是一種推測啦，雖然我也不知道詳情到底是什麼樣子，像是……當時襲擊利恩的瑪格莉特，跟我們認識的瑪格莉特，也許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吧。」回想利恩恢復記憶後和他說的話，阿貝爾開口說道。
「不是同一個人？」傑多一怔。
「利恩說，那時候的瑪格莉特……跟她在星幽界裡遇見的瑪格莉特，是截然不同的模樣。」阿貝爾的神情有些古怪，大概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差異吧：「也許可能是失去了記憶或什麼的……但是、呃，我只是在想，就算失去了記憶，也許人的心中還是會有一些執念殘留……可能那時候的瑪格莉特那樣執著地想要得到改變命運的力量，並不只是出自她自己的興趣，或許……還有一些、對尼西的思念在裡頭吧？」
阿貝爾說得支支吾吾的，畢竟也不是很確信的事情，再加上他本來就不像艾伯李斯特那樣是頭腦派的菁英，這種需要過度精算的事情，對只擅長打架的他來說好像還是太艱深了點。
話雖如此，傑多還是有些佩服和感動地看著他。
「……好像有點道理。」
「對吧？我可是跟大小姐討論了老半天，絞盡腦汁才想到的，雖然大小姐還是說交給我來安慰你，害我剛剛一直在苦惱該怎麼把這些猜測好好地說給你聽。」
「……所以，瑪格想要我的力量，可能是為了要救尼西嗎？」講著講著，傑多不知不覺地也在阿貝爾身邊坐了下來，低頭就著門外灑落的光，看著自己嬌小手心裡的掌紋。
這雙手，擁有改變所有因果的力量，足以扭轉所有的命運、改寫任何的世界。
……可是這樣的他，其實卻連自己的命運都捍衛不了。
……瑪格莉特，卻想要用這樣的力量，去保護尼西、她的兒子、她的骨肉嗎？
「我跟大小姐是這樣猜測的，但是我們也不敢去問瑪格莉特真正的想法。」阿貝爾無奈地嘆了口氣，索性向後仰天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唉，不過看瑪格莉特那個樣子，我覺得她自己也很訝異和自責吧。」
「像我們這樣，過去的事情都記不起來，一邊又跟大家相處在一起，有些原本應該是仇人的卻變成好朋友，就算想起以前有什麼深仇大恨，結果對方搞不好根本不記得、還會跟你真心誠意的道歉，本來想氣的都氣不下去了啦。」
「……可是回想起來的時候，還是覺得很不能接受啊。」傑多轉頭看著在床上攤平的阿貝爾，還是有些躊躇。
「那是當然的啦，剛回想起來的時候當然誰都受不了，可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啊。」阿貝爾轉過頭，笑嘻嘻地又伸手摸了摸傑多的頭：「我想，要嘛炎之聖女是個笨蛋，不然就一定是好人，故意把我們這些相互有仇的傢伙們丟在一起，想看我們怎麼樣盡棄前嫌。你看，像我們這些討厭導都的人，現在不也跟羅索、蕾格烈芙他們相處得很好嗎？」
「抱著仇恨過一天是一天，開開心心地過一天是一天，要我選的話，我還是會選擇開開心心地活下去。」阿貝爾仰頭看著轉身望向他的傑多，語重心長地說：「……當然，這是你的人生，輪不到我替你做主，而且……依你的個性，自己的命運，還是喜歡自己掌握吧？」
「……廢話，知道還說。」傑多別過頭，卻沒有彆扭地拍開阿貝爾的手。
阿貝爾笑了笑，不等傑多發怒，便自己先將手抽了回來。
「那麼，去決定你的命運吧，我去廚房幫你煮宵夜，我會在開好燈的房間裡等你回來吃的。」
「……我才不要吃你煮的，難吃死了。」
傑多一邊說，一邊從床上跳了下來。
「喔，那如果瑪格有煮的話，幫我跟她A一份回來。」
「才不理你咧！」
替阿貝爾將燈打開後，傑多一把將門甩上。
＊
依然是清冷的月光下。
雖然在恢復了記憶、掌握了自己身體的奧秘後，瑪格莉特已經明白了自己與漂浮在她身邊的這顆探測儀之間的關係，也曉得怎麼樣利用「投影」來變換自己的存在。
縱然如此，她還是很享受洗澡，喜歡水流過肌膚的感覺、喜歡彷彿全身的污濁都被洗滌，在蓮蓬頭底下脫胎換骨的滋味。
置身在氤氳的熱氣間、任由溫熱的水流擁抱她的身體，總是令瑪格莉特在浴室裡流連忘返。
只有泡在浴缸裡、或者沐浴著熱水的時候，瑪格莉特才覺得無比地寧靜。
只有在那個短暫的時刻，她甚至連庫勒尼西都能遺忘、只是悠哉地沉浸在一個人的時光裡頭，所有的記憶都像月之露般沉入水中，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話雖如此，即使在舒服地洗過了澡後，縈繞在心頭的煩惱，卻並不因此就能被熱水給沖洗掉。
穿著水藍色的睡衣、捉了條毛巾盤住頭髮，將方才親手洗好的、庫勒尼西的衣服晾好之後，瑪格莉特再次坐回窗邊，重新披上月光的面紗。
她有時候真的很好奇，星幽界是怎麼樣形成的呢？這裡的太陽與月亮運行的機制，和現世是一模一樣的嗎？炎之聖女是如何製造這個世界的呢？到底要有多麼可怕的能耐、才能夠這樣完美地複製一個唯妙唯肖的世界呢？
……如果擁有那樣的能耐，是否就能創造一個世界，讓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幸福、讓全天下的母親再也不必為了孩子而有任何的煩惱或憂傷？
……又在想這種事情了呢。瑪格莉特苦笑，在心裡偷偷地吐槽著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像這種事情的自己。
簡直像是、作為一個工程師或者科學家的毛病似的。
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什麼樣的發明都反映著人們的追求與期盼。
……那麼，當時的我，是為了什麼才去襲擊傑多的？是為了什麼才會和羅索聯手、甚至不惜背叛聯隊？
我想要得到什麼？
瑪格莉特回過頭，望向正在床上安睡的庫勒尼西、以及睡到偷偷把口水滴在庫勒尼西頭髮上的深淵，忍不住笑了出來。
「……現在思考這些、會不會有些不解風情呢。」
畢竟，現世時曾經處心積慮地想要守護的孩子，此刻正在她的面前好好地活著。
都已經這麼樣子了，她這個當媽媽的、還有什麼好企求的呢？
「……只是，對傑多還是過意不去啊。」
也曉得傑多過去的心酸，瑪格莉特默默地嘆了口氣。
正因為知道傑多的缺憾，她也總是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溫柔分享給那孩子，儘管獨來獨往慣了的傑多也不是每次都領情，但阿貝爾總是笑著上來替傑多打圓場，說傑多其實很開心的──然後被傑多用力地踹好幾腳。
……為什麼要傷害這樣的孩子呢？
過去的我，為了保護庫勒尼西，真的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無所不用其極地、連這樣的孩子也捨得下手嗎？
……看著床上的庫勒尼西，瑪格莉特猶豫了一下，然後無奈地笑了出來。
──現在的她，說不定還是這個樣子。
──為了能讓庫勒尼西活下去，會不擇手段地做任何事情。
──為了自己的愛，而不惜踐踏別人所擁有的相同情感，是一件很卑鄙自私的事情嗎？
──還是說，愛本來就有很多種面向，而她所選擇的只是其中最極端、最激烈的一種方式呢？
她曉得，庫勒尼西不會喜歡這個樣子的她。
但是，她想……她恐怕還是寧可讓尼西討厭她、也捨不得讓尼西痛苦吧。
這樣的自己，果然很自私。
只想著自己想要保護尼西的想法，卻沒有考慮過尼西自己的感受。
我說不定，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呢。
「叩叩叩。」
驀地，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
瑪格莉特瞥了窗外的月色一眼，這才將目光轉回眼前的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優雅地自窗前落下，瑪格莉特走上前，隔著門輕聲呼喚。
「誰？」
「……我是傑多。」
門外傳來稚嫩的聲音，令瑪格莉特遲疑了一會兒，但還是馬上打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確實是那個穿著簡樸得有些破爛的衣服，年紀如此幼小、卻已經歷無數殘酷風霜的孩子。
「……怎麼了嗎？怎麼這麼晚還不睡？」瑪格莉特本來想伸手摸摸傑多的頭，甫想動手、卻想起他們兩人之間還存在的心結，只好又停下手邊的動作。
話雖如此，她的舉動還是被傑多看在眼裡。
「……沒什麼啦，只是有點話想跟妳說。」傑多抬頭看著瑪格莉特，糾結了會兒才終於開口：「大小姐……已經我把記憶的事情都跟妳說了吧？」
「……嗯，我很抱歉。雖然我自己也記不起來、為什麼我會想要對你出手……可是……對不起。」
「不要跟我對不起啦，又不是妳的錯。」
看著瑪格莉特充滿歉意的臉，傑多反而有些尷尬地搔了搔臉。
「畢竟……妳自己也不記得嘛，把氣出在妳身上也沒用啊，等妳想起來、告訴我妳為什麼要這樣做……到時候再跟我道歉才有意義吧。」
「……也是，那等我找回所有的記憶，再好好向你道歉吧。」聽著傑多的話，瑪格莉特苦澀地笑了，卻在心裡暗暗讚許著這個孩子。
好像、比最初見面的時候，要來得更加成熟了呢。
發生了什麼事情呢？是不是阿貝爾他們和這孩子開導了些什麼呢？
無論如何，得好好謝謝他們呢。
「……阿貝爾說，說不定……妳是為了什麼目的，所以才會想要我的力量。」
「嗯……我自己也是這樣推測。根據利恩他們的記憶，當時出現在米利加迪亞的我，與我自己記憶裡的我，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瑪格莉特搖搖頭，真是不明白炎之聖女是怎麼辦到的，怎麼有辦法把人的記憶裁剪得如此零碎。
「而那個目的……阿貝爾說，他跟大小姐的推論，應該是為了……」
傑多一邊說，一邊將眼神看向門後。
瑪格莉特順著傑多的目光，馬上就明白傑多的意思了。
於是，瑪格莉特溫柔地笑了。
「……似乎、也只有這個可能呢。」
「阿貝爾說，雖然那個時候的妳可能不是原本的妳，可是，人曾經執著什麼，一定會在心裡留下痕跡，然後就會變成執念，即使妳記不起來為什麼要那麼做，也會被一種沒來由的衝動驅使著去做某件事……所以……」
傑多看著瑪格莉特，吞吞吐吐了一會兒，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我可以相信，妳是為了庫勒尼西，才會不惜襲擊我嗎？」
「……我無法保證呢，畢竟是我自己也不記得的事情呀。」瑪格莉特無奈地笑了：「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傑多，你就會願意原諒我嗎？為了尼西不惜傷害別人，這樣的行為，是可以被原諒的嗎？」
一個作為母親的女人，居然要向這麼小的孩子問這種問題，會不會太沉重了呢？
瑪格莉特蹲下身來看著傑多，指尖一邊撫摸著傑多的瀏海。
「……我不知道啦，我……每個人本來就有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就像……如果我為了保護阿貝爾，必須要殺了你的話……我搞不好也會這麼做……就算阿貝爾說不好，我……大概還是會去做……因為、我想要保護他……因為他是很重要的人……」
傑多越說越囁嚅；畢竟，當著對方的面，說自己為了另一個人、也許會捨得殺死對方……這樣的談話，怎麼想都怪怪的吧？
不過，瑪格莉特卻溫和地笑著。
「這樣很好啊，因為這證明傑多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呢，人活著、可能難免有些自私的時候，而我們自私的行為，可能難免和規矩或法律有些牴觸，但是……有些時候，我們卻甘願冒著跟整個世界為敵的險，也想要保護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東西。」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掙扎著……才證明我們活著呢。」
跟傑多這樣的孩子講這種話題，是不是太艱澀了些呢？
瑪格莉特撫摸著傑多的頭髮，一邊看著傑多。
「無論如何，謝謝你願意原諒我，傑多。」
「……我才沒有原諒妳呢。」聽見瑪格莉特的話，傑多連忙別過頭：「我、我明明是說，等妳找回所有的記憶之後，妳再來跟我道歉、我才要原諒妳的，不要擅自篡改別人話中的意思啦！」
「……這樣啊，我明白了。」瑪格莉特苦笑著，重新站起身來：「那麼，我以身為一個母親的立場發誓──等我記起了傷害你的原因，我一定會親自向你道歉的，這樣好嗎？」
「……勉強可以接受啦。」
傑多故作瀟灑地別過頭，不想讓瑪格莉特看見他彆扭的臉。
「……欸，瑪格莉特，可以麻煩妳一件事嗎？」
「怎麼了嗎？」瑪格莉特眨了眨眼，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孩子。
「那個……阿貝爾說想吃宵夜，妳可以煮一份給他嗎？他雖然本來說想自己做，可是、呃、妳知道那個肌肉腦袋的手藝……呃，妳也不希望等等別館大爆炸、大小姐氣急敗壞的模樣吧？」
「好的，那我去煮點稀飯，等等送到你們房間去吧？」
「也、也是不用啦，我等等跟阿貝爾自己去拿就是了……呃，或者妳可以煮好之後叫大家自己去廚房拿，反正……阿貝爾說，妳煮的飯很香，大家自然都會爬起來的，應該不用特地去叫吧。」
「真是抬舉呢，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喔。」
「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客氣的好不好。」傑多哼了一聲：「那，我回房間了喔？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總之就是這個樣子。」
「啊、等一下。」
「幹麻？」
傑多轉頭，不解地看著瑪格莉特。
而瑪格莉特則走上前來蹲下身，一手蓋在他的頭上，一邊溫柔地看著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媽媽喔。」
──尼西應該不介意多個弟弟吧？傑多是這麼可愛又勇敢的孩子呢，尼西也很喜歡他，這樣……應該不算過分吧？
瑪格莉特微笑著、看著眼前一下子漲紅了臉的傑多。
「……誰、誰要啊！誰要叫一個曾經傷害過我的女人媽媽啊！我才不理妳咧！我要回房間去了啦！哼我還以為妳要說什麼！結果還是在胡言亂語！哼！」
傑多忿忿地轉過身，連珠砲似地罵了一大串。
聽見「曾經傷害過我的女人」這樣的稱呼，瑪格莉特還是隱約心揪了一下。
但是，背對著瑪格莉特，傑多還是默默地開了口。
「……我要回去了，晚安……」
──媽。
極輕的呼喚裡，卻是傑多此生最重的期待、上一輩子最深的遺憾。
聽見傑多的低喚，瑪格莉特笑了。
「晚安，等等記得來吃宵夜喔，小傑多。」
「……我才不小。」
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傑多轉身離去，不讓瑪格莉特看見他感動的模樣。
但同樣地，他也沒看見──瑪格莉特眼中晶瑩的淚光。
而那正是她所遺失的、他所渴求的──
名為「母愛」的溫柔。
〈本文完〉
草壁碎碎念：
身為一個尼西廚，一直想著要寫點什麼東西為岳母護航，這篇文章打從當初傑多R4開始就放在資料夾裡頭，本來是想著要當去年的母親節賀文，然後就這樣一路拖到了現在……嗯，富監之力果然不容小覷。（反省啊喂）
概念其實很簡單，但說起來也有很多的成分是自我滿足，一個人會去做某些事情，有時也不是那麼單純地可以歸類成為了什麼目的。
很多時候，我們會去做某些行為，並不真的是出自某種可以明確說出口的目的，更多時候就只是一種嗜好而已。
但我還是希望相信，瑪格莉特並不純粹只是因為自己作為一個科學家的熱情，就不惜以這種手法去傷害傑多。
雖然瑪格莉特的故事還沒明朗化、恐怕還得等羅索與米利安的故事才能夠補完瑪格莉特真正的動機與背景，但我還是希望這樣深信的。
傑多是個勇敢的孩子，瑪格莉特則是個勇敢的母親。
傑多殺死繼母的時候，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
瑪格莉特傷害傑多的時候，又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呢？藏著什麼樣的思念？
雖然很多都只是腦補，但作為一個幸運的孩子，還是想試著描寫看看那樣的心境。
隨著時序推進，瑪格莉特應該在近期也會迎來最後的故事吧。
希望不要是太令人難過的故事啊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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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雜文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