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幫我們拍張相片嗎?」
花田的另一頭,有位短髮女子四處張望,大概是找不到其他人了,便朝較遠的我小跑步過來,她的手裡握著一台照相機,就算不說話,我也知道她的用意。
簡單的請求自然不會拒絕,我取走她的相機,她拉著另一位男子──估計是一對情侶吧?左看右瞧,找了個好位置站定,兩人身後即是大片的向日葵花田、搭配一望無際的藍天,確實是一片美景。
我也是意外得知這個私房景點,向日葵花田加上遙遠的連綿山脈,很適合拍照和放鬆心情,才想來東部的鄉鎮玩一趟,當地租的腳踏車就停在附近。
幫忙拍了幾張照片後,我把相機還給那位女子,孰料她開始打量著我,雖然反問了我,視線卻不自主落在另一人上。唉,不要因為她的美麗而忽略我這普通的男生呀……
「要不要也幫你們拍一張?」
嗯──出遊玩卻沒有兩人在一起的照片,肯定會給友人奇怪的想法吧?我望向身旁穿著連身白洋裝的長髮女孩子,她點了點頭,我就將自己的相機交給他們。
於是我們站在剛剛那對情侶拍照的位置,瑞雪主動牽起我的手、十指交握。笑一個吧──在短髮女子的要求下,我露出了笑容,但不免會偷看身旁的她一眼。
瑞雪的嘴角勾起,開心得笑了。
持續數年的冰雪,終於等到消融的晴天。
雖然自那段暑假後,也不是第一次見過。但我還是想說,真是太幸福了,除了幸福這兩個字,也不必再用太多的言語描繪。
在開學前,解開表情的瑞雪選擇跟著我回到了都市。
我曾經詢問過她的意見,其實能繼續留在別墅,我會盡量找出時間去陪她,對於瑞雪來說,那棟房子住了很久,對城鎮也有感情了吧?
雖然咖啡店關了,那裡還有山神和其他認識的居民,櫻雪也會幫忙照顧她的起居。如果能永遠維持現狀就好了,可想也知道不可能,我還是要乖乖去讀大學,並不想違背老爸的期待,即便老爸只是滿心期待將我和瑞雪送作堆……
況且,她不是討厭住在都市嗎?
但瑞雪果斷拒絕了。
她告訴我,她想要的“自由”,就是能陪在我身邊,跟讓我來到這棟別墅的想法一樣,全都是她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勇氣所做出的決定。
如果你信任我的話,請讓我跟你在一起。
也是在那時,長大後的瑞雪第一次對我露出微笑。
漫長的兩個月過去,彼此的想法終於能觸及了。
一家四口──包括妖精、雪女、饕餮和我就回到了都市,本來只有我和老爸的這個家庭,突然多了櫻雪和瑞雪這兩位成員,讓氣氛變得更有活力,饕餮偶爾也會脫離我的身體、自己吃東西。
我要讀的大學並不算遠,因此沒有住宿的問題,後來就搭交通工具在家中和學校往返,跟瑞雪相處的時間繼續延長下去,並未在暑假劃上句點。
鏡子終於被萬能的陳伯找到下落,還給了小翠的父母、山神精力充沛,據悉還去找別山的可愛精怪談戀愛……
日霓經過的那幾天,我和瑞雪討論過後也決定會回去看她、咖啡店聽說換了個主人,不過一想到可能又是退休的驅魔師在管理,我和瑞雪總有點擔心,不太敢進去。
在那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有歡樂也有一點苦澀,不過,終於向前邁進了。
沒有誰,被鎖在過去中。
懸掛在瑞雪胸前的那道冰鎖,也見證了這段感情的轉變。紅華所化的那朵彼岸花,繼續在角落綻放,給予我們祝福。
雖然還是不及格吧,還是希望繼續努力,直到瑞雪完全認同我。
相機交給我們後,那對情侶離開了此處。
只見瑞雪打開了相片的畫面,遮陽帽下的白皙臉蛋顯露出懊惱。
「好像笑得不太自然耶。」
我搖了搖頭,否定瑞雪負面的想法,並且裝出很厲害的模樣,向她問道。
「妳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嗎?我想妳不知道吧。」
「“沉默的愛”。」
說完,她瞪了我一眼,對我的語氣表示抗議。
我尷尬笑了,畢竟在那間咖啡店工作這麼多個月,不可能不會知道那些花朵的花語吧?
但在瑞雪的要求下,最近總是想辦法讓她露出各種表情,做為冰鎖解開後的練習,其實──很沒必要不是?
「是啊,那妳就不會擔心了。」
「就算是沉默的愛,我也會想辦法理解妳的心情。」
以現實來說,完全不可能辦到吧。
不過,這也是兩人相處的玩味點呢。
瑞雪立刻臉紅了,我笑得更開心、拉起她的手,在夏日的晴空下,向前跨出腳步。
「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還有很多漂亮的景點呢。」
繼續我們,未完的旅程。
就算真的找不到那個美好的世界,便將那些記憶中的印象,封存在冰鎖中吧。
感受著女孩掌心傳的溫暖,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