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啊……」豹坐在從一樓往此處,地下室的樓梯上,嘆了一口氣,伸展著四隻,西裝果然不太適合活動,就算是身手矯健的種族也一樣,緊繃的外套限制著能活動的範圍。
「嗯?」坐在欄杆前的犬半抬起頭看著豹,打了個哈欠,大概是沒睡飽吧,況且這幾天亞克的發病率越來越高,實在讓人傷透腦筋,身為被雇用的管家,無論清晨、中午、深夜都得這麼做──抓住他。
「如果說,當然我是說如果,哪天老爺過世了,這個家會變得怎樣?」
犬輕輕的搖搖頭:「我不知道,但如果少爺的病可以治好的話,什麼都不必擔心了。」淡淡的一抹微笑。
碰──喀啦……
一個說不怎麼輕的撞擊聲,然後是鐵鍊摩擦地板的聲音,接著傳過來,犬和豹幾乎同時間站起來,甚至往同個方向看去,推斷的沒錯,就是亞克發出來的,他再一次睜開眼睛。
雙眼的銳利和平日的溫和有著天壤之別,眼睛張開的瞬間,彷彿某位令人恐懼萬分的惡魔再一次覺醒,只是簡單的打個哈欠,卻像是猛獸的吼叫示威。
亞克的動作,有些類似急於脫跳韁繩的動物一樣,朝的綑綁的反方向不斷磨著腳底衝撞,根本就變了個人,原來溫文儒雅的樣子很難讓人從現在的狀況去做聯想。
犬和豹往亞克身上瞥了一眼,又坐下來,靜靜的,跟剛剛一樣,臉上毫無表情,冷淡的神情,直盯著地板,此時兩人等帶的聲音終於出現──腳步聲,除了鐵鍊拉扯的聲音外,多了沉穩的踏步聲加入空氣中。
「老爺,我們有點事情想跟您討論一番。」豹率先從階梯上跳下來轉身面對入口,禮貌性的鞠躬行禮,而一旁的犬也跟著起立、行禮。
男子伸出左手握著自己右手臂上有捆繃帶的地方,嘴角雖微微上揚,眉頭卻始終身鎖著,也難怪了,畢竟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說吧。」男子說了一口氣,不計較衣服是否弄髒地在豹原來坐著的地方坐下來,豹則佔到男子的正前方,犬往後退了幾步,走進牢裡,在次鎖上門,牢牢的盯著亞克看,深怕他又要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在說之前……老爺,您的傷還好嗎?」豹帶著萬分歉意的問著,男子只是點點頭:「沒事的,快說吧,燕還在樓上等我。」
「好的,少爺他啊……」豹的話到這裡頓了一下,男子卻直接接了下一句:「間隔時間越來越短是吧?」
「是的,老爺也注意到了嗎……那就可以不必說明這麼多的,總之大概就是這麼回事,難道城裡面,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治好這種已經流傳數十年的病症了嗎?」
男子無奈的搖搖頭,雙手的拳頭都用力的緊握著,用嘶啞的聲音說著:「就跟你們知道的一樣,我妻子──艾闌也有這種病,然而她過世了,當時我也不願相信,我找遍了整做城,甚至是到隔壁人的領土去找,找不到,完全沒有。醫生們也都只說是『遺傳疾病』,難以治癒。」
「果然是這樣啊……」
三人中間的距離明明不遠,無情的沉默卻造出了無比遙遠的孤寂,沉默……還是沉默……
〆
早晨的太陽,在地牢裡可是一點也見不到,雖然沒有到發霉那麼誇張,但卻確實有些濕冷,犬獨自待在地下室,徹夜未眠,看守著自己的小主人,等帶豹下來換班,自己才能去休息。
「犬──!」樓上傳來呼喊聲,的確是豹的聲音,不過如果是要換班,應該會整個人走下樓來,而不是只有聲音飄下來,有些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犬捲起袖子,拉鬆領帶,狂奔似的往樓上跑去,一瞬間,亞克似乎清醒了,但眼睛還是閉著的,而嘴角卻有如嘲笑般的揚起了些,或許……是看錯吧,犬這樣想著,繼續尋找聲音的來向。
「怎了?」犬微喘的站在豹後面,往豹眼睛看著的方向望了幾眼。
那是他的主人,全身軟趴趴的躺在沙發椅上,天氣不熱卻冒著汗,露出的皮膚部分還可以清楚的看見血色斑點,有部分的皮膚已經因為皮下的出血,而轉微黑色,大口大口的喘氣,疑似發燒的症狀。
「該死的!不會吧……」犬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光景:「黑死病……」
「什、什麼!」豹也震驚了一下,傳說中的必死症狀嗎……那麼…
「時間不多了,我們分頭去找醫生吧,找少爺的,也找老爺的,燕,老爺交給你照顧了。」
犬直接把西裝外套一丟,只穿著襯衫和鬆開的領帶往城門跑去,豹跑在後面,最後在城門處分成兩路行走。
──不行,在這種狀況下,老爺不能夠死,如果讓發病的少爺接管家業,肯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