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蘇聯在阿富汗戰術、戰略的演變

　　1979~80年初，摩托化步兵師大部分從土耳其斯坦軍區（Turkestan Military District）和中亞軍區（Central Asian Military District）調來，他們的訓練有素，且從未被動員過，但大多信仰伊斯蘭教，對於殺害同宗的兄弟沒有興趣。所以到了1980年中期，這些預備役人員被全志願役單位取代，除了部分勞動單位，大多來自俄羅斯亞洲地區的人。這在阿富汗的蘇聯單位中出現了奇怪的現象，沒有一個民族佔據蘇軍的主要組成。

　　蘇軍在阿富汗地區採小部隊訓練以及同類戰術，發揮了極大的勇氣作戰，但學說中的主動性和單兵作戰能力水平比起以往較為缺乏，自早期對抗游擊隊的失敗後，蘇聯人也不停的從挫敗中改善作戰方式。對於聖戰者（Mujahid）而言，在阿富汗的蘇聯軍人也越來越老練。但1984年初以後，當地的服役條件在任何職位上都很嚴苛，導致了士氣和藥物濫用的問題，這在非戰鬥單位中尤其嚴重。

　　蘇聯的入侵最初目標是奪取阿富汗政府和基礎設施，從這一目標的設定開始，他們就不在短期解決戰事的關鍵中，蘇聯認為不必在當年，甚至是五年內贏的整場戰爭。但由於時軸設定的較長，因此使用的軍隊應該盡可能的少，以減少傷亡，並保持阿富汗在可以被接受的暴亂。（an acceptable level of violence）而蘇聯人實行的方法是最大程度的利用各種火力（主要是空中和大口徑火砲）來破壞和減少阿富汗的人口與農業，並且以有效的情報（空中偵查、地面巡邏、特務和當地的線民）來增加這些火力的準確度，結合聯合武裝機械化部隊和較小的輕型旋翼部隊。（rotary aviation）

　　蘇聯並沒有愚蠢的嘗試佔領阿富汗的鄉村，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們投入的部隊比美國在越南或法國在阿爾及利亞的人還要少。蘇聯只嘗試控制城市和機場，並企圖保持道路的擁有權。同時防止阿富汗人能夠干涉蘇聯對當地基礎設施的控制，他們大規模減少這些鄉村和道路附近、糧食產區、巴基斯坦滲透阿富汗路線的人口。毛澤東對游擊隊的想法是：除了調動有訓練的軍隊進行運動戰之外，還要在農民中組織很多的游擊隊。（《論持久戰》1938年5月，毛澤東，英譯為：the guerrilla must move amongst the people as a fish swims in the sea.）但蘇聯的作法則是試圖把海洋抽乾。戰略目標是破壞農業基礎設施，對農業區的空中轟炸和地面掃蕩互相結合，焚毀田地、破壞灌溉系統與糧倉、屠殺牲畜，最後是將農民趕出農地。這導致了阿富汗部分地區在1984~85年的冬天出現糧食短缺，且有可能削弱阿富汗的抵抗運動。

　　1980年中期，蘇聯致力於減少阿富汗的農村人口，在道路周邊第一線和第二線的村莊、除了蘇聯控制的城市、機場、可能的駐軍地點和小道，大多都被蘇軍摧毀。雖然游擊隊仍然在這些地區活動，但他們也知道必須保持匿蹤，通常沒有戰事時都躲避在山洞。由於繼續農業相當的困難，大多數以此為生的平民都離開了，只要有游擊隊活動或農業生產的情報，蘇軍就無情的轟炸並且掃蕩該區。

　　但當時到阿富汗造訪的遊客並沒有感覺到當地正在戰爭，這是因為大部分的阿富汗人仍然繼續平常的生活。而且蘇聯和阿富汗民主共和國（Democratic Republic of Afghanistan，以下簡稱DRA）的控制範圍不超過25%的地區，對蘇聯來說，他們並不在乎誰佔領了阿富汗的農村、當地民眾的遭遇，他們只控制城市、道路和機場。例如哈扎拉人（Hazaras）在1979年驅逐了DRA的部隊，重新控制了努里斯坦省（Nuristan）之後，蘇聯就沒有重新控制這些地方。相反的還試圖收買這些地方軍閥。

　　相對於美國對越南的巨大開銷而言，美國估計阿富汗戰爭只用了蘇聯師級6%單位以及國防總支出的2%。其他每年的支出成本大約是2~40億美元。在戰爭中，蘇聯很難讓一支裝備、組織和訓練有素的軍隊像在西歐或中國東北進行機械化、聯合武器作戰，因為中亞戰場幾乎都是在最崎嶇的地形上進行的游擊戰。不意外的遭遇到一系列的戰術的逆轉和挫折。一直到1984年，蘇聯人仍無法利用游擊隊沒有組織訓練的缺點，極少使用在高地移動或小型單位躍進的戰術。當時他們的做法是將大部分的部隊安放在BTR（Bronetransportyor，拉丁化的裝甲運兵車）和BMP（Boyevaya Mashina Pjehoty，拉丁化的步兵戰車）並且在道路上行駛，這樣的戰術靈活度有限，雖然在大規模掃盪和護航任務中保護了大多數蘇聯部隊的關鍵設備，但聯合兵種部隊的行動速度並沒有讓游擊隊措手不及，且表現取決於部隊的訓練水平。

　　蘇聯在阿富汗特別強調機動結合的大規模火力，一種由直升機、戰鬥轟炸機以及火砲提供的火力，但這樣的火力略遜於越南戰爭的整合且不足。不過直升機部隊也賦予了蘇聯傘兵的額外機動性和被侷限性。1982年的第五次潘杰希爾攻勢（Panjshir offensives）以及1984年的第七次潘杰希爾攻勢（Panjshir offensives）攻勢中，這些營級直升機部隊被阿富汗人嚴重摧毀，但蘇聯仍然運用空降團（airborne regiments）、空中突擊旅（air assault brigade）或者特別從旅級的摩托化步兵師調出一個特別接受訓練的營，用於直升機作戰。

　　自1979年入侵時獲得廣泛且有效的輕步兵以及非常規戰術之後，蘇聯一直增加這類型的單位使用，並用於阿富汗游擊隊滲透路線的伏擊與巡邏。1984~85年，蘇聯為此增加了更多的直升機部隊，專門用於輕步兵空中突擊戰術，直升機單位更小、反應更快且可能出奇不意，同時可以用於獨立作戰或與其他蘇聯或DRA部隊中一同作戰。

　　蘇聯在阿富汗因為實施戰術巡邏，所以最小的戰術單位是排級，由兩個通信人員（通常是士官）加上三個班，每班搭配一輛BTR-60/70或BMP，每輛乘坐三分之二的標準搭載（9人），以及1門RPG-7/16、1或2挺RPK-74，其餘步槍兵使用AKS突擊步槍。每排通常有一名使用SVD的狙擊手，但是在阿富汗，狙擊手增加到三名，還額外增加RPG-18以及一些步槍。

　　摩托化步槍連（Motor rifle company）則有6名軍官指揮，搭配一個BTR/BMP，以及下轄三個摩托化步槍排，另外附屬一個武器小組（共7員，搭配一個BTR/BMP，以及兩個AGS-17榴彈發射器）。該小組可能還會有額外13名人員組成的支援，搭配BTR、4門AT-4「水龍頭」反坦克導彈 （9K111 Fagot）和4挺12.7mm機槍。

　　摩托化步槍營（Motor rifle battalion）則共有12名軍官指揮，搭配一個BTR/BMP，下轄三個摩托化步槍聯和一個坦克連（如果任務有需求，可以額外加強3到4個坦克排以及一個指揮坦克）。以及一個10人的防空排，9架9K32人員攜行式防空飛彈、1個迫擊砲連，使用8門由卡車拖曳的120mm迫擊砲，視任務需求可換成82mm迫擊砲。

　　而蘇聯在這樣的指揮架構下，額外視任務有無需求，可以額外附屬一個27人的反坦克排，他們通常不會在裝備BMP的營級單位出現，而是使用4輛BTR-60/70、兩架SPG-9無座力砲或是AT-4「水龍頭」反坦克導彈。另外，使用122mm榴彈砲、122mm BM-21火箭發射器以及82mm迫擊砲的連或營級單位通常會直接附屬於在阿富汗的摩托化步兵營。

　　根據CIA和FBI的報告，蘇聯在阿富汗的總兵力預估為115,000人，其中有40,000名陸軍士兵直接在阿富汗參與戰爭、10,000名空軍人員（這個數量同時包含阿富汗以及蘇聯兩地）。同時這個數字裡有來自50,000名的蘇聯支援部隊、2,000名提供給阿富汗政府的顧問。大約有5,000人的蘇聯內衛部隊（Internal Troops of the Soviet Union）、國家安全委員會（Komitet gosudarstvennoy bezopasnosti）參加這場戰爭，以及數千名平民顧問。戰爭早期，古巴有派出超過100名的文職和軍事顧問，大多在1984~85年之間撤出。1980年代初期，還有來自東德的100多名警察顧問。同時，保加利亞、古巴、衣索匹亞、越南、南葉門和敘利亞的軍隊一同在當時的報紙上被報導與蘇軍一同在當地作戰，但這個無法證實。

　　1986年軍事衝突趨緩後，蘇聯估計在戰爭中死亡的人數約一萬兩千到一萬五千人，受傷的人數是三倍，大多是因為吸毒導致的肝炎或其他疾病。DRA的損失是蘇聯的三倍以上，包含逃兵在內，但至少有一萬八千人確認陣亡。蘇聯損失了一百多架定翼機以及七百多架旋翼機（其中有35%是Mi-24），其中有25%是在衝突最劇烈的1985年損失的，損失的資金成本可能超過170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