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八|<<審判終至>>|
——In die illa tremenda——
於那恐怖之日
——Quando coeli movendi sunt et terra——
天地皆被搖撼震動
——Dum veneris judicare saeculum per ignem——
你將持炎前來審判世界
隨著時間，隨著不斷將物質蒸發甚至是電漿化，那虛假的太陽也逐漸耗弱，在太陽內部被那無數爆炸給彈的飛來飛去的淨土終於也慢慢取回了移動的控制權，往太陽的核心寸寸逼近。
受到那光與熱以及扭曲的力場影響，淨土很難進行感測，可是無所謂，因為虛假太陽的結構只跟與核心的距離有關——換言之，淨土已經掌握到了距離與熱度、衝擊強度的關聯性，只要利用這點就知道往哪邊才是通往核心的方向，這樣就夠了。
往著壓迫力最為強烈的方向邁去，以冰世界的力量削減熱力的影響，以光世界吸收過度猛烈的光輝，以鋼世界反覆製造減緩衝擊的外殼，最後以不死世界迅速進行再生，淨土逆流而上。
一步步地，逼近，最後來到那透明球殼的外邊，淨土取出了體內的神罰輝劍，準備進行破殼。
在他看來，這個球殼跟自己的保護層有幾分相似，大概是以絕望寒冬的吞炎能力加上實體化的火焰進過複合處理的成品，能夠將襲來的火焰加以吸收或轉化。雖然天辰殞落是燄咎自己施展的，但方向性明顯難以控制，因此不得不對自己加以額外保護，尤其是必須保護自己身邊的孤高者。
「——『輝光劍．天穿』！」
「『Το χέρι του Ἡφαιστος』(炎匠神之手)！」
那透明球殼確實非常堅固，兼具硬度與韌性，但在神罰輝劍面前並無意義，像是刺入豆腐般一貫而入。
燄咎揮動那黑鐵之手將劍刃一阻，已經回到孤高者體內的虛無之力以雙肩蛇的形貌出現從兩側將劍刃咬住，似是企圖奪劍。
太陽之火從裂縫中流了進來，燄咎則縮回黑鐵之手再度握住處於陣心的劍柄，緩緩地、緩緩地將其拔出，慢得有如拖曳著萬斤泥沙似地。
燃燒沸騰的核之火有如河般流動，似是無數涓涓細流融匯於一處，所有的星之炎連同球殼都收聚到劍柄口前，凝聚成了一柄燦金色的美麗長劍，光輝閃耀如太陽的碎片；而當燄咎的凝聚那太陽之刃的期間，孤高者以雙肩蛇持續牽制住淨土，若不是因為淨土因為持續受到太陽之火灼燒而不便發動攻擊大概也不會這麼順利，結論來說，淨土沒能打斷燄咎凝聚武器的動作。
「——『火世界．天辰劍』！」
「——『輝風劍．天離』！」
淨土抽回神罰輝劍，纏繞烈風一劍斬落，那風的範圍幾乎只限於鋒刃的一點四九公分內，極端凝鍊、極端迅猛，像是全速發動的電鋸。
燄咎向前替孤高者舉劍擋格，金光閃閃如太陽化身的天辰劍劍刃與神聖莊嚴如神靈顯現的輝風劍劍刃相擊，金光與白華相互輝映，同時發出了以超高速刮磨物體的聲音，劍身頃刻之後便告交錯，兩柄劍上都沒有明顯的傷痕。
前者是以光與炎之神阿胡拉的餘燼所形塑而成，輔以銜炎獸的強化能力跟劍柄的構成能力，仍具有強大威力；後者本是唯一神的配兵，並不是神靈本體，綜合力量方面本該遜於阿胡拉本體，但比起區區餘燼應該強大許多，但先前經久戰已經衰弱不少，結果來說僅稍勝過天辰劍，並沒有一擊壓倒對方的本事。
不過，淨土這一擊大致上只是試探，他不確定這天辰劍有多強威力，也沒有認真攻擊。
若只論破壞力，神罰輝劍終究是至高無上之神兵，絕無遜色於天辰劍之道理。
下一刻，淨土立即向後飛退，反正如今虛構的太陽已經凝縮，他要按照原定計畫隱藏在排山倒海的物量攻擊中進行致命一擊。
確實，天辰殞落耗損了淨土極大量的生命力庫藏，世上的生物因此泰半滅絕，但仍有不少生物留存，還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外邊，看到從淨土身體透出的白光消散的那一瞬間，紅龍立刻化作淺薄如紙、銳利如刃的赤色箭頭形剪影，趁著淨土忙於再生內部的空檔強勢猛攻，閃過鋼鐵之蛇、貫穿多層鋼鐵防壁，強行攻進了內體，風詠也隨即以那超人之速跟著軌跡衝入。
在淨土成功隱入那無數物象之中的同時，紅龍跟風詠也成功闖進了因天辰殞落而被燒出的大空洞中，全員順利會合，多虧了外殼變得相當薄弱才能這樣進來。當然，這樣的演變也是孤高者的計畫所望，目前都算是在計畫可接受的誤差之內。
淨土剩下的命還有多少條？孤高者完全無從得知，但能做的事情很明顯，就是盡可能地削減命的數量，直至勝利。
分割戰場的戰術失敗了，這對淨土來說當然是個打擊，但基本戰法並不會改變——從四面八方無間斷地進行攻擊，直到出現破綻後將其擊破，這是簡單明瞭且理應有效的戰術，這樣的正攻法基本上不會出現漏洞，
接下來就是持續進行消耗戰的時刻——雙方都有如此之認知，究竟會是孤高者一方抵擋不住還是淨土的命會先用盡呢？這似乎就是勝負的關鍵了。
赤色剪影再度回復成紅龍的外型，只是大小比起先前凝縮了一些，顯然也是顧慮到守備範圍過大反而會顯得稀疏的問題。
率先發動攻勢的，是淨土。從四面八方射來了冰錐與光箭的陣列群，密度驚人，但強度並不特出。
做為應對，紅龍的五顆頭往不同的方向噴射詛咒之炎，燄咎的身邊出現眾多的火之劍飛射而出，風詠從容觀望，孤高者則讓雙肩蛇飛舞吞沒攻擊。
淨土這樣顯得溫吞的攻勢意外地連綿不斷，雙方都以約五分力量進行的輸出來對戰，保持著可以隨意變招的狀態持續地戰鬥，就這樣連續戰鬥了數個小時，戰局仍保持不變，連使用的手段都沒有變動過。
孤高者一方基本上沒有主動找出淨土主體的手段，也很難進行有效率的大範圍攻擊，因此主動權實際上是掌握在淨土手裡。然而，總力量方面淨土似乎是遜了一籌，只是在續戰力上具有優勢，因此他必須要讓自己的優勢最大化，第一步就是故意採用極度單調的攻擊方式並長期持續進行，好一步步地鈍化對手的思維能力，使其逐漸淪為只會做出機械式反應的發呆狀態。然後瞧準時機再忽然突入決勝時刻，趁著對方精神不濟難以做出正確判斷的時候一鼓作氣重創敵手，這就是淨土此次決定採用的戰術。
在那綿綿無盡的冰錐與光箭持續數小時後接著出現的是鋼之槍與鐵之矛的陣列群，混在密密麻麻的攻擊之中，碧綠色的翡翠龍散發神威一齊進攻。
那是先前在與唯一神交戰時曾派上大用的怪物，一度被重創而如今早已修復完畢的綠龍，只是如今不再擁有永劫之壁的保護；取而代之的，牠的體內不但有癒病之微風和不死創造的力量大幅強化再生，如今更有生命歸還的力量進一步提升生命力，使翡翠龍變得有如擁有不死不滅之身一般。
一見翡翠龍迫近，大紅龍立刻以剩餘的兩顆頭噴發詛咒之炎過去；與之對應，翡翠龍雙爪釋放出鋼槍之凶雨，背部尖刺放射純白的指引之箭群，雙翼則拍打出翠綠色的腐化之颶風，一邊發動反擊一邊推進身體。
鋼槍之凶雨從正面擋下了詛咒之炎，指引之箭群則更進一步將正面的攻擊拉扯逆反回去為牠開路，而腐化之颶風將斜前方與側面襲來的火之劍群都給腐蝕至消散，使翡翠龍不多時就趕超了從四面八方進攻的鋼槍鐵矛陣列群，近乎孤軍進擊地衝入他們的領域。
火之劍的密度隨之加劇，並且集中到翡翠龍那邊去，紅龍則強化噴火速度分擔鋼槍鐵矛帶來的負擔，持續保持防衛圈的存在。
翡翠龍以腐化之颶風不斷拉扯與腐蝕襲來的火之劍，但面對密度節節攀升的攻擊也無法完美防禦，開始被部分火之劍射中了身體······然而，強大的再生力使得侵入身體的火之劍都被血肉給擠了出來，幾乎無法帶來傷害。
燄咎似乎對戰果不太滿意，橫舉太陽之劍就要衝出，但孤高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交給她處理。
在她看來，這翡翠龍固然是相當強大，但要擊敗他們卻是遠遠不足，在破壞力方面著實有些欠缺。
因此，孤高者認為淨土最有可能採用的策略有二：一為聲東擊西，趁他們集中火力解決翡翠龍時從其他位置強攻而入，趁隙解決目標；二為將主體隱藏於翡翠龍體內，當目標逼近使用範圍攻擊時在突襲而出，一擊重創目標。
不管淨土決定採用的計畫是哪一個，甚至是其他策略也無所謂，目標都肯定會是燄咎······孤高者跟紅龍作為現象存在是很難殺死的，風詠則可以迅速移動躲避攻擊，作為第一個目標只有燄咎這麼一個選擇。所以，孤高者希望燄咎最好別太靠近翡翠龍，而且要有餘力兼顧四周，這樣才能保證淨土現身時有應對的時間與空間，因此翡翠龍必須由自己應付才行。
面對這樣體型龐大又具有超強再生能力的怪物，小範圍的攻擊或是廣大卻弱小的攻擊都沒有意義，必須要兼具威力與範圍才行，而如今也不可能再施展一次天辰殞落，沒有第二個阿胡拉可以充當燃料。
只是，也沒有那個必要，翡翠龍並沒有那麼大的體型，不需要如天辰殞落那般強大的攻擊也能對付。
以略顯淡然的語氣開始詠唱，直到最後一句才忽然快速轉調，瞬間拉至十分高昂的程度。
「Tomorrow, and tomorrow, and tomorrow.(明日，的明日，的明日 )」
「Creeps in this petty pace from day to day.(日過一日，一小步又一小步的)」
「To the last syllable of recorded time.(爬向銘記時光的最後音節 )」
「And all our yesterdays have lighted fools.(我們的昨日全成了輝光中的愚者)」
「The way to dusty death.(往塵世的死亡道路邁進 )」
「Out, Out, brief candle!(熄滅吧，消散吧，短暫的燭火啊！)」
「Life’s but a walking shadow, a poor player.(人生不過是一抹行走的陰影)」
「That struts and frets his hour upon the stage.(一如在舞台上荒腔走板的拙劣演員)」
「And then is heard no more. It is a tale.(立刻悄然退卻)」
「Told by an idiot, full of sound and fury.(生命是愚人口中的故事，訴滿憤怒)」
「Signifying nothing.(卻空無一物)」
「——於焉如是，失落於此，『虛無世界．寂滅之燈』！」
從雙肩蛇口中吐出的是扭曲，扭曲之聲，扭曲之音，是歪斜的力量。
有一種解釋引力的方法，是將其視為一種空間的扭曲，而此刻孤高者使用的力量近似於模擬那種對引力的理解方式······以異常的概念來執行。
不可視之聲侵入翡翠龍的體內，帶來非等向的力場，在不同的區塊往不同的方向扭轉，像是要撕裂身體那樣，像是要擰碎身體那樣。
如果翡翠龍只是單純的物體無疑會立刻被拉扯至塊塊破裂，撕成幾百塊淋漓血肉。然而，翡翠龍的身體畢竟受到淨土控制，還有不死力量的加護使其血肉有著強力的連結，才能不被立刻撕裂。
然而，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甚至不需要多少時間。孤高者的『虛無世界．寂滅之燈』所帶來的歪斜重力何等強大，身體鍵結稱不上極端強硬的存在基本上不可能抵禦，很快就會像破抹布一樣被撕碎。
正當此時，在翡翠龍來處的相反方向，一個散發光輝的身影穿牆而來，手中緊握閃爍光芒的力量之劍。
「——『輝光劍．熾芒天耀』！」
那光輝身影手中的神劍放出一輪猛烈的白光，那是具備高熱與強光的熾熱劍芒，趁著孤高者著手對付翡翠龍的此刻強勢地突入戰局。
果然是聲東擊西——孤高者為淨土的戰術如自己所預測而感到放心，她當然能應付這預期中的攻擊。
燄咎當然不會沒有反應，一萬三千隻喜鵲大小的炎之鷲鳥在她身邊增生而出，前去迎戰。
雙肩蛇的其中一頭維持著寂滅之燈的發動，另一頭則朝那光輝身影一邊奔進一邊吐出冥闇協助燄咎抵擋神罰輝劍的力量，盡可能兼顧全局。
神罰輝劍的劍刃上發出一輪又一輪的熾烈白光將逼近的攻擊全都粉碎，威力霸道強猛、無堅不摧；然而與之相對的，炎之鳥和冥闇卻也成功阻住了前進之勢，使其忙於化解攻勢而僅能緩慢前行。
這一瞬間，孤高者察覺到了怪異之處——淨土的攻擊方式太單調了，固然是以光世界之力運使神罰輝劍會比較相符，但也太過純粹而缺乏變化了，此外，威力也比預期中要弱上一些。
下一刻，原因便昭顯在他們面前，翡翠龍張開了巨口，不是噴火或噴冰，而是讓口中隱藏的身影衝出，無須贅言，那自然是身體如宇宙顯徵的淨土主體，右手覆蓋了形如獸爪的鋼鐵外殼。
嚴格說來，淨土的戰術並沒有超出孤高者的推想，只是沒料到會兩計兼施罷了······但這已經是很大的缺漏了，孤高者被誘導讓近一半的虛無之力去對付那手持神罰輝劍的光世界，如今幾乎沒有預備兵力可以應對局面的變化，淨土的短期戰術目標顯然已經達成。
然而，接下來才是關鍵，淨土右手鋼爪一揮便將燄咎撥空射來火之劍都給彈開，身形保持速度向前飛行——就在這一刻，孤高者第二個誤算出現了。
淨土前進的方向並不是燄咎表面上的位置，也不是以朝露炎隱藏的真正位置，而是朝著紅龍的身體主幹直直地奔馳而去，完全超出了孤高者的預想。
如果這不是第三次聲東擊西的話，那就代表了淨土準備了某種對現象存在有效的殺傷手段，想起來也不是太奇怪，畢竟他早就知道自己最後的對手是孤高者，相應的手段當然有所準備。孤高者只是沒想到他會選擇以紅龍為第一個下手目標，畢竟即使有所準備要消滅紅龍在理論上應該是難度最高的。
燄咎、紅龍或孤高者都沒有餘力反應，燄咎則因為事前受到孤高者的叮嚀而選擇保持距離，然後，淨土的左手朝紅龍伸去——能夠將其抵禦的，此時此刻當然只有一人。
「——『雲鋸．斷山』！」
「——『神世界．導引聖牆』！」
逐日鳥展開翅膀如刀刃般斬了過去，淨土則在身前架設了一面純白的歪斜牆壁，那是高濃度的指引之力，在風詠碰觸到的瞬間扭轉他的運動方向而往旁邊偏去，讓淨土得以繼續前進。
說來諷刺，正因為逐日鳥擁有自由變向的能力，反而讓淨土扭曲意識的能力可以更容易地改變他的移動方向······懂得反過來運用對方能力的人可不止孤高者，『風世界．探追群星』的法則是由樓觀獨自開發的，完成時間並不是這幾天的事，因此淨土早就利用字世界加以瞭解了。
正面攻擊會被引開的話，那改變角度並且增加攻擊的次數就可以了，風詠立刻決定改變攻擊方式。
「——『雲割．斬天』！」
「——『鋼世界．庇護聖盾』！」
將部分逐日鳥的羽毛射放而去，在空中迴轉並加速，從四面八方同時向淨土攻擊了過去。想用指引之力全都彈開不是不可能辦到，但相當的耗費心力，而且那些羽毛也可以迅速迴轉再襲，久守必失。
因此，淨土這一次只是讓全身覆蓋了鋼鐵的外殼吸收削減衝擊力，並且以自身那強度超凡的身體接受撞擊，以結論來說，逐日鳥自身受到的傷害或許還大上一點。
將身體分散固然是可以增加攻擊範圍，可是，卻也讓破壞力被分散，想要擊破淨土這樣超凡的存在顯然不足······更好的進攻手段不是沒有準備，但需要配合，現在只能做到這種單純干擾般的舉動。
孤高者不知道淨土會使用什麼手段，紅龍跟淨土一樣都屬於現象存在的一種。跟顯神像不同，現象存在並沒有固定的形體，通常可以相當自由的變形，因此以造成形變為主的攻擊方式如撞擊、斬擊等等通常都成效不彰。
比較常見的手法通常是利用高熱，如燄咎那樣以超高溫的火焰燒毀身體是少數對付現象存在的方法中相對有效的······但淨土為了聲東擊西而放棄了神罰輝劍，而且使用火焰很容易被燄咎的絕望寒冬所克制，不太可能選擇這種作法。
乘載著希望與未來的那隻手朝著詛咒的凝聚體伸去，插入了紅龍的身體，一如眾生之所期許，淨土終於捉到了目標。
「——『不死世界．生命歸還』！」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淨土的左手發動了生命歸還的法則，強制性地奪取紅龍的生命力供為己用。這樣的攻擊當然屬於非實體類別，對於紅龍這樣可變形的對象原則上應該很有效——問題在於除非力量差距過大，否則要將自身世界的法則直接作用在其他人身上並不容易，因此淨土吸收生命的速度稱不上快速，甚至是慢得可怕。
孤高者完全沒料到這種可能就是因為這種做法勢必露出巨大破綻，她沒想到淨土居然有如此決意，已經決定不計犧牲先除紅龍。
另一個誤判的原因則是連神世界都不知道淨土的生命吸收能力有多強，更是無從預測他居然會直接強奪如此強大之物的生命力。
直接碰觸詛咒的化身是多麼危險與瘋狂的事情，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或許只有淨土，只有這至高的存在才能抵禦汙染精神之力。
此時此刻，孤高者仍面對翡翠龍與光世界的進擊，無暇對付突然攻擊紅龍的淨土——然而，雖然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局面，可是應對的手段仍然存在，那是本打算做為決勝手段的一擊。
「『Dies Irae——Deus flammas』(審判之日．神之烈燄)！」
聽到孤高者喊出在這決戰前才定好的暗號，燄咎立刻明白了意思，完全放棄對光世界以及外部攻擊的對抗，集結全部力量到自身體內後朝淨土衝了過去，同時開始了聲音狂烈的詠唱。
那吼嘯之語調如熾火，如狂潮，亦如驟風。
「Flamma formatur corpus meum.(烈焰形塑吾身)」
「Estuans Rex mundi.(燃燒世界之王)」
「——『Muspelheim．Nigrum exusta terra』(火世界．漆黑焦土)！」
從淨土的背後襲擊，太陽般輝耀的金色劍刃刺出。雖然外貌沒有改變，可是內部的陣其實已經實行了改動，特質逼近於『Från Muspelheim Lævateinn den tredje mønstre』(自火世界的魔燄劍第三型態)，『Tyrfing』(裂斬之魔劍)，那是號稱能夠斬斷任何東西的魔劍之型。
淨土根本不理會燄咎的攻擊，他以右手放出人世界的束縛之鍊阻止紅龍逃離，左手則插入紅龍體內奪取生命力，擺明了就是要不濟任何代價實行強攻，即使又硬吃下燄咎所有攻擊也一樣——這不是不合邏輯的選擇，生命歸還不只能削弱紅龍，同時也能補充生命力給淨土自身，總體而言即使被燄咎趁機攻擊在收支上應該還算不吃虧。
說穿了，太陽之劍不過是天辰殞落的餘火，即使加上燄咎本身的輸出也不足以稱為重大威脅，理應不具備重創淨土的資本。
另一邊，風詠則轉移了目標，立刻改去協助孤高者對付手持神罰輝劍的光世界，那仍是非常危險的敵人；孤高者則不但要對付翡翠龍還得要應付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畢竟燄咎必須全神對付淨土，紅龍也被襲擊而無暇應對，孤高者不得不負責去抵禦來自全方位的攻擊。
燄咎從淨土的後方一劍劈砍而出，號稱無物不斬的魔劍僅僅在上面劃出一道極度輕淺的傷痕便滑了開去，那傷口連零點一公分都遠遠不到，以人類而言就是連皮膚都沒砍開，而且在須臾之間便已復原。
淨土主體很硬，但沒能造成有效傷害的主要原因還是劍速不足，但這也無關緊要······從一開始就沒必要破壞體表，燄咎只是在為之後的戰局準備而測試了一下淨土的身體強度而已，真正的攻擊在下一擊。
太陽之劍內部的構成再度變動，化為『Från Muspelheim Lævateinn den sjette mønstre』(自火世界的魔燄劍第六型態)，『Gram』(震怒之狂劍)，那僅憑碰觸就能將火焰注入目標內部加以破壞的魔劍，並將劍身貼上淨土的背發動能力。
這也是淨土早就知道的能力了，即使受到銜炎獸的強化也無法帶來多大的傷害，根本不足為懼——本該如此，但是，侵入體內的火焰之強猛霸道遠超預期，雖仍遜於神威光的無窮破壞之力，卻也已足以重創沒有永劫之壁保護的淨土。
同時，紅龍也改變姿態，整個身體化為詛咒之炎主動從正面朝淨土流去，從身體外側灼燒淨土，與從身體內部進行破壞的燄咎之炎相呼應形成夾擊之勢，開始高效能地燒毀淨土的主要身體。
「『Now I am become Death, the destroyer of worlds.(現在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毀滅者)』」
燄咎所詠唱的，是引述自羅伯特．歐本海默(Robert Oppenheimer)的名句，傳聞這句話來自於印度詩史薄伽梵歌，在這個時刻具備某種隱喻的意涵。
薄伽梵歌有云——宇宙歸於一體，其輝遠勝千日之合，那即是神之示現。
僅僅一瞬，淨土就敏銳地察覺了燄咎那異常的火力是怎麼一回事······自古以來，在眾多文化之中，『火焰』都具備『淨化』的意涵，也因此在許多神話之中都會以火焰來做為末日的媒介，以顯現創造之前所需的破壞。燄咎所熱愛的北歐神話是以蘇爾特所放出的劍之炎摧毀了世界，聖經之中亦有提到神將與炎同至，在印度神話中濕婆也將在末日之期以那第三隻眼燒毀世界。總括來說，淨化之炎也就是審判之炎，火焰本身就是末日的象徵。
燄咎如今注入淨土體內的，正是能被用來摧毀世界的審判者之炎，末日之炎，淨之炎，本應屬於濕婆所有的青紫色神火。
一切美好應當成灰，這就是燄咎的最後審判，這就是燄咎的裁決之炎。
創作內容
敵神狂想III——振翅之破滅者篇(38)
獸之獸(已完結)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