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you need is me (3)

上一回：All you need is me (2)

３．
　安娜從小就非常不聽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正是她的最佳寫照。
　但這個好聽叫活潑難聽是搗蛋的女孩知道意識中斷前艾莎對她講的事情非常、非常地重要，因為她從沒看過自家姊姊用那樣的表情對她講話。
　因此安娜乖乖地照艾莎所講，想辦法在這個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的前線基地裡找到有著“冰雪女王”、“女武神”等稱呼更是自己姊姊的艾莎。
　然而不知該歸咎於命運的捉弄抑或自己的愚笨，安娜在尋找途中又經歷了好幾次重頭再來的記憶，不管是被發現脫隊後拎回隊伍從此沒機會自由行動，還是莫名其妙被經過的吉普車輾過等等，諸如此類。

　幸好輕言放棄並非安娜的個性，終於在像是訓練場的寬廣室內空間發現那熟悉的身影。
　將柔順如絲綢的淡金長髮簡單紮成髮髻，白皙的皮膚配上合身的戰鬥服，安娜知道艾莎從小就長得很美，即使現在一身戎裝仍不能改變對她的評價。
　雖然只能看著她的背影，安娜卻覺得時間若能固定在此刻也沒甚麼不好。只是自己身上這個未解之謎不能就這樣擺著，雖然自己想不透，但安娜知道以艾莎的聰明絕頂肯定可以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從訓練場邊緣走到艾莎跟前只有幾十公尺的距離，說真的不遠。但安娜重頭再來的記憶中清楚記得艾莎就像拒任何人於門外般，只要靠近她就會被數列冰刺逼退。
　安娜毫不畏懼地踏步向前，默默計算距離差不多時便一個閃身向左避開從艾莎身後突刺而來的冰錐，在迅速地向右斜前方一躍避開另一組，腳步如跳踢踏舞般避開想把她固定在原地的攻勢，眼看又尖又細的長冰刺逼近眼前，安娜只來得及稍微後退並抬高下巴，還好冰刺離她的皮膚不到五公分處停了下來。
　「安娜？！怎麼……妳怎麼會在這裡！」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語句，雖然換了個場地，但安娜已經數不清這莫名其妙記憶裡到底聽過幾次艾莎驚訝的語氣。甚麼都不想說，安娜只是衝上前緊緊抱住艾莎。
　艾莎明顯全身猛地抖了一下，好一會才將雙手也環上安娜的雙肩。
　靜靜相擁，無人出聲打破此刻。
　
　良久，安娜率先放開艾莎，兩人雙手抓著對方的手臂，安娜吸了一下鼻子才開口說：「我好想妳，我真的好想好想妳。」
　「安娜……」
　「對不起，我不說一聲就跑來了。」
　「妳不用道歉，我才該說對不起。」
　艾莎伸出左手食指輕輕掃過安娜的眼角，溫柔看著將近一年不見，兩頰有著雀斑與自己相仿的臉龐。
　安娜笑嘻嘻地接著說：「妳真的應該要說對不起，就這樣把我丟在家裡一年，一段時間寄封信給我以為就可以打發我了是嗎？」
　「安娜，我……我只能做到這樣，我從來沒有希望讓妳孤零零一個的，但是……」
　安娜搖搖頭，「噓，我跟妳鬧著玩的，我從來沒有怪過妳，真的。要怪也該怪我自己幹嘛那麼雞婆，漢斯那個小白臉想當孬種就該隨他去，我當時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艾莎聽到安娜如此說立刻笑了出來，安娜也跟著笑開。
　沒多久艾莎收起笑容，嚴肅地說：「安娜，妳不能待在這裡，妳該回去了。」
　「事實上……我不回去了。我也從軍了，明天會跟妳一樣上陣去。」
　「甚麼？！」
　「艾莎，聽我說。我不知道為甚麼一直在重複同一段時間，明天的搶灘行動一開始就被發現了，我們死傷慘重，而當我找到妳的時候，妳對我說：『醒來以後，立刻來找我』。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我居然能預知從今天一早到明天的所有事情……」
　「安娜，不要說了。跟我來。」
　隨著安娜滔滔不絕地訴說，艾莎表情愈來愈凝重並打斷她，輕輕拉起她的手離開訓練場。

＊＊＊

　走進在基地正中央的工廠區，無數作業員在生產線上忙碌地把一套套動力裝甲組裝起來，即使不該出現在此的艾莎和安娜從旁經過也無任一人停下手中工作。
　艾莎的目標是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個用鍵盤密碼鎖住的大門，她迅速按完密碼，感應鈕從原先的紅光轉為綠色，她用力拉著門把露出一人能過的空間，把安娜推進去後自己才跟在後頭進入，大門再度鎖上。
　
　門內空間不大，中央一張大型立體投射桌佔據泰半位置，牆邊則堆了各種露出管線的不知名器材。
　最裡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忽然一個穿著白袍、身材有些橫向發展的男人站了起來。
　「艾莎，妳知道不該帶任何人進來的。」
　「我知道，現在是特別狀況，這是我妹妹安娜。」
　「妳不是說妳妹妹在家鄉裡等著嗎，怎麼跑這來了？」他拿掉臉上的金屬框眼鏡，滿臉疑惑打量著安娜。
　「其實我也想知道為甚麼，安娜。」
　受到一道陌生視線和一道冰冷視線的關注，特別是艾莎那熟悉的『給我解釋清楚』模式令安娜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將額前一撮頭髮別到耳後，「嗯……我用了點手段通過徵招。」
　「安娜！我就是不希望妳發生任何事才答應從軍的，妳這麼做要我怎麼辦才好？」
　「我從不希望妳是為了彌補我的錯誤而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若要這樣我寧願自己去承受後果！」
　「我並沒有拿生命開玩笑！」
　看著爭執的姊妹倆，看來像是科學家的白袍男子無奈插在兩人間當和事佬，「停，木已成舟，妳們吵到明早行動開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艾莎，我希望妳先解釋一下為何要帶妳妹妹來找我，不要跟我說妳想把她藏在我這，這行不通的。」
　「……安娜她有我以前的能力。」
　「……你不是和我開玩笑？」
　「我甚麼時候有跟你開過玩笑了？」
　「安娜，妳知道我藏在身後的手現在伸出幾隻手指頭嗎？」
　「你又沒說我怎麼會知道？」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以一臉震驚地表情瞪著她們。
　安娜不懂發生甚麼事，只好開口問：「呃，我錯過了甚麼嗎？」
　「看來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了。我是凱，唯一知道妳姊姊為何能戰勝外星異種的真正理由，而且相信這個理由的人。」
　「真正的理由？不就是艾莎的冰雪能力嗎？」
　「安娜，我的能力雖然強大卻不足以抵過牠們的數量，實際上我……失敗了非常多次才成功的。」
　艾莎一番話更讓安娜摸不著頭腦了，這怎麼可能？電視上明明講得很清楚，艾莎第一次上陣就取得了莫大的成功，完全不是她講的這樣。如果艾莎失敗了，她怎麼可能還好好站在這裡？
　「總之，妳還記得第一次上戰場發生的事嗎？」
　安娜正想說明天才是第一次上戰場，但看著男人嚴肅的表情還有特別加強語氣的字眼，她意識到凱真正想問的是甚麼。
　「我覺得我的記憶挺混亂的，你說第一次我還真不確定哪個是第一次……」
　艾莎輕輕抓住安娜的上臂，彷彿是要她安心般輕輕說著：「不要急，慢慢對我說就好了。妳記得上一次最後看到我是要妳醒來找我對吧，那再往前一次，意識停止前又發生了甚麼？妳有殺死過外星異種嗎？」
　「我記得……我被外星異種殺死好幾次，不過每當我被殺死一次，我下次就會記得要怎樣幹掉它。」
　「那妳有沒有遇過長得不一樣的外星異種？」
　「它們不都長得一樣嗎？等等，妳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有……」安娜開始慢慢地將一次次的結束畫面從腦海裡叫出來，終於──她想起來了。
　「對，有一支比其他外星異種大好幾倍的，身上有藍藍的閃光。我記得我拿自爆地雷跟它同歸於盡……好像就是這次以後，我開始覺得一直再重複同樣一段時間。」
　艾莎聽完放開安娜的手，全身向後靠住桌緣，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凱則開始繞著桌邊來回移動，嘴裡念念有詞。
　凱停了下來，「我真的只能說命運之神的捉弄了，先是艾莎然後是妳，都不知是幸還不幸。」
　「天哪，拜託你們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再下評語好嘛！」
　「安娜，妳殺掉的那隻外星異種，我們給它一個名字叫做艾爾發。實際上外星異種是類似螞蟻的生物，個體並不重要，群體意識才是它們的最高原則。而這個意識群還是有一個發號施令的本體，我們叫它奧美加，它擁有操控時間的能力。艾爾發是奧美加的探子，只要艾爾發被殺死，奧美加就讓時間重置並保留記憶，這正是為何我們一直打不贏它們的原因，它們早已經知道我們下一步會怎麼做。」凱一口氣講了一串，而艾莎在最後做了總結。
　「然後，無意中殺死艾爾發並沾染它血液的妳也就擁有了這個犯規的力量。」

─TBC─

下一回：All you need is me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