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逆流
「呃……那個……賽凡提斯……」
裴格羅弱弱地開口了，底氣十分地不足，大概是預測了下句話說出來的同時可能會招來什麼精神攻擊，比如說三小時訓話……之類的。
「怎麼了？」賽凡提斯不以為意，反問。
於是裴格羅吞吞口水。
「約翰‧艾德華……是誰啊？」
賽凡提斯沉默了一下，擰擰眉心，這才簡略地將自己的所知全部說了一遍，儘管現在時機不怎麼適合。
為了那個委託任務他們現在就在追查狂化變異者的途中。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啊……欸，至少我還沒蠢到當場在店裡問好不好！」問了會被當笨蛋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賽凡提斯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我該為你有這點自知之明感到高興嗎。」
什麼話嘛！
裴格羅撇撇嘴，沒有接話。
在無光之地裡對於時間的感知能力會因為無法分辨日夜而產生混淆，現下在兇獸谷地邊緣上其實也是差不多的狀況。
兩人沿路探查，途中偶有幾場與狂化變異者的戰鬥，但是規模都不大。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先休息一下吧，看時間，差不多是正午了。」賽凡提斯打開懷錶看了看，又收起。
裴格羅應了聲，兩人在附近尋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稍事休息，然後就開始討論起關於委託的事情。
「追查了這幾天，除了有個固定的方向之外，好像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裴格羅靠在樹幹上，道。
「那麼，你就該懷疑這些狂化變異者為什麼要往這個方向撤退。」賽凡提斯繼續把問題丟了過去。
……我怎麼知道啊！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追不是嗎！
「可是，這跟他們群聚在兇獸谷地邊緣又有什麼關係？」裴格羅有些煩躁地搔搔腦袋，照講……「明明幾個月前夜王軍就已經在掃蕩這些狂化變異者了。」
賽凡提斯微微一笑，彷彿引導裴格羅思考一般，「你認為夜王軍掃蕩狂化變異者的理由是什麼？」
「難道是因為……什麼聲音？」裴格羅沉吟半晌，正要回答時遠處傳來嗖搜的聲響，他下意識地轉頭。
賽凡提斯大概也聽到了，開始確認起聲源。
那聲音聽起來像……
「我去看一下！」裴格羅心中一個機靈，丟下了這句話就轉身跑出了賽凡提斯的視界。
「主上！」
賽凡提斯低呼一聲，追了上去。
太莽撞了，一會兒得好好說說他才行。
裴格羅一心一意地跑著，時近時遠的嗖搜聲……他不會聽錯。
那是箭支劃破空氣時的聲響。
忽然之間嗖地一聲響得極近，裴格羅心裡一驚，偏頭險險地躲開了，煞住腳步的同時，那名弓手的身影也躍然於眼底。
深灰色的中長髮隨意地束在頸側，略略慵懶的紅瞳裡帶著些許的警覺，身後披風暗紅的內裡隨著谷地微風飛翻，持弓的手還未放下，架上的箭支正在蓄勢。
周遭盡是遭其射殺的狂化變異者屍身，全都是一箭被命中要害。
「……約翰‧艾德華？」被弓箭指著的同時裴格羅完全忘了自身處境，只是輕輕地吐出這個名字。
「是你。」持弓的男人也就是約翰，放下了弓箭，看著裴格羅，淡淡地開口了，「這樣闖進來，很危險。」
若非他方才有察覺這個靠近的人身上不帶殺氣而鬆手讓箭偏開，此刻裴格羅只怕也是要沒命的了。
「所以那天晚上真的是你。」裴格羅走向前，續道，「你在追殺這些狂化變異者？」
也許，是同路人？
但是約翰只是收起箭支背起弓，搖搖頭，「僅是在歸來之時、啟程之刻，為夜王陛下盡些心力罷了。」
歸來之時、啟程之刻……
夜族有著無數個夜晚、無盡的生命。
「你也在……追尋著什麼嗎。」鬼使神差一般地裴格羅就這樣脫口而出。
或許啊、只是或許，一旦有了共通之處，那些很容易被觸動的心緒，總是反射性地就這樣湧現。
就像現在，明明他們只是第一次面對面、第一次交談，眼前這個夜族頗有名望的弓手，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約翰定定地看著裴格羅，眼底除了他一貫的漠然之外，還多了點訝異。
「也」，是嗎。
這個人類，懂得嗎。
「是與否……很重要嗎。」約翰微微一笑，反問。
很有意思呢，長年浸潤在希望與絕望的交錯之中，一路走來的人。
「是什麼支撐著你，去承受那個無盡的輪迴。」裴格羅低低地問道，在篤定了答案是肯定的狀態之下。
而約翰還是微笑著，「……你的名字？」
裴格羅愣了下，卻還是回答，「裴格羅。」
「很難能啊……人族的少年，你就像曾經的我一樣……也許你是比我幸運更多的。」約翰微笑著長嘆一聲，「裴格羅是嗎，我記住了。」
曾經他也認為漫長的等待與追尋是如此煎熬。
但是在放下了所有以後，他看見的只剩下一樣事物。
那是心中仍有徬徨時所看不見的。
「若你有正在追尋的事物……那麼就不要輕言放棄吧，縱使過程如何絕望，也不要忘記，你追尋的是個希望。」放下這句話以後約翰轉身，輕輕地一揮手，「未來，或許再見吧。」
直到約翰消失在視界盡頭之時裴格羅都沒能理解他話裡的坦然。
分明是一樣的啊。
等待時的不安、追尋時的徬徨，落空後的絕望。
這些，若沒有一股，超越一切的執著……
恍惚之間裴格羅聽見了有人靠近的聲響，他猜想著……或許也不用猜想。
「主上！這……」追尋著裴格羅而來的賽凡提斯在鬆了口氣之前看到的是站在狂化變異者屍身之中的背影，急切的語氣透露著他此刻的心緒。
「我碰到他了，那個約翰‧艾德華。」裴格羅平靜地轉身，但是他平靜的語調與臉色卻又是那樣地，不平靜。
賽凡提斯走向裴格羅，確認裴格羅無事以後，這才真正鬆了口氣，「你……怎麼了？」
裴格羅抬起視線，和賽凡提斯對看了許久。
「賽凡提斯……我覺得我好像快要崩潰了欸。」
他輕輕地吐出這句話，隨之而來的是傾盡了他內心所有的情感，那些從憂傷的深壑之中宣洩出來的，不安與徬徨。
「璐拉會回來嗎……真的、還活著嗎……我、還能等待嗎……還能夠追尋嗎……」
破碎的話語散逸在空氣之中，直到──
賽凡提斯跨越了彼此之間僅存的距離，將裴格羅的頭按向自己的頸肩。
「無論需要多少的時間，我都可以陪著你等。」
TBC.
創作內容
聖痕同人。晴空沒有波瀾CH32逆流
原創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