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增作到一個夢。
阿增夢到他在爬行，爬在一條長不見頂的階梯上，當爬上階梯頂端後，是一條橫向的小道。
當腳一貼到小道，他能夠走路了，但頭不見了，他用自己的手指在看路，當手指瞄到水晶雕成的老鷹時，一隻尾巴是白毛的黑貓叼了一顆新頭給了他。
阿增一裝上去後，立即健步如飛，但才剛要躍過一條大水溝，身體卻頓時四分五裂，視線急速下墜，還沒喊出聲，他就這麼驚醒了。
醒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頭腳意外地沉重。
「明天……加油。」
用手貼了一下額頭，接著下意識將腦中「那段話」喃喃唸出口，把衣架上的襯衫套到身上，阿增就這麼「上班」去了。
坐了兩小時的車、與正式員工魚貫走進區公所裡面、打了卡、繳了月費，進入處室，先把昨天加班尚未呈報的公文遞交上去後，椅子都還沒坐妥，新的一疊資料隨之而來。
看了看份量，阿增暗自感到高興，可以比昨天早兩個小時下班。這是今日一個很好的開始。
「阿增這個假日可要麻煩你了。」
「呵是！」
然當阿增正預想星期日打工剛好輪休、能安排與她見面時，處長卻剛好喝著咖啡喃喃道著，假日有公益活動需要支援，這攸關區公所的考績，但他那頭有喜宴沒辦法來，他們處室一定要有人去，不知該怎麼辦。當阿增回神時，處長已經微笑地對他說「你真是我的天使」。
看來下個月須繳的實習費會多加一筆電器用費了，阿增這麼想著。
扣除通勤費和從下星期就會搬到公司附近的雅房來看，打工費還算可以應付，也就不用愁了。
定下這想法並將預想也又不會有回信的簡訊發送後，阿增繼續低頭處理公文。
當桌面上的公文快處理完時，又有新的一批過來。他現在已經習慣一手接一手處理了，外加上他有四台電腦可以同時使用，處理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得心應手。然當阿增重新抬頭時，才發現時間已過午休。
拉開抽屜，隨便打開兩包營養口糧搪塞個兩口，深吸一口氣，繼續辦公！
手頭上的這份下午就要了，必須要加速。當再次抬頭時，也已經是傍晚七、八點了，整間區公所裡只剩他這間處室亮著燈，散發出味道的也只剩遠方廁所消毒水的味道和身旁處長買給他的便當。
阿增在心頭暗自恨自己沒注意，下班沒打卡是會扣分的，但這時可沒時間讓他灰心喪志，吃完便當後，阿增繼續把要處長後天要帶去評鑑的資料完成。
回到家已經一點多了，洗完澡後看點考試的參考書，準時三點半就寢。
這兩個月以來的生活，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也不知是怎個政令還是政策，總之這些要管都是難管著的。
真要說怎立的羅生門版本太多就不提了。結論是地方區公所從那年起就都改採民營化，藉由每年政府作評鑑，以確保每個區公所效率提升且優質化。
而在這滿是先「實習」通過後才能成為正式員工的時代裡，進入區公所上班可說是最輕鬆且最優渥的工作了，而且實習費也是最便宜、需要通關的過程也是最容易的。
正因如此，有人不做醫生或工程師而轉到區公所上班的新聞也早不罕見。
「考試的科目準備的怎麼樣啦？」
「還在努力中。」
「加油吧，啊對了這件事交給你囉！」
「好咧！」
接到新的公文，阿增如此精神抖擻地回答。
而說到阿增這八桿沒一著用的人竟會到首都中心區公所實習這件事，就得要從考試方法開始說起。
成為正式區公所員工的方式比起某些大企業來說容易太多。區公所每年都會開一定實習名額，以筆試分勝負，錄取者便能成為正取實習生，接著只要實習半年，再去通過國家準公務實習生測驗考、實習國準生工作一年，就可以成為預備公務生。成為預公生只要等哪間區公所有缺額就可以參加甄選。
這屆開出名額正取四名、備取一名，全國報考數約九萬一千人。當阿增收到正取單時，全家歡聲雷動，就連遠房親戚都專門登門祝賀，鄉長也寫了對聯親自送上門來。
在一陣祝福中，母親拍拍阿增的背。
「好好做，認真去做。」
而這一拍，也代表了整個家族對阿增的期待，這種感覺是從小就被視若敝屣的人從未有的惶恐感。
在這堅強的祝福下，阿增定下了最後一顆心，決心卯足全力去做實習的工作。只要能捱過這半年，未來將會一片光明。
將簽呈全都送上去後，阿增喘口氣，他往同屆的其他三人望去。
A是某區公所的親戚，他正在所長室與所長聊天，所長好像跟他說了什麼，接著把一疊資料給他，A接過後也就到所長位旁小桌子讀起來了。
W與中央所長是同間高中畢業的，得知這件事是迎新會時所長曾問阿增是否是某高中畢業的或者某鄉來的，阿增說不是，所長嘴唇翕動了幾下，不知說了啥，再轉身問W同樣問題後，接下來談話可就熱絡了。
W現在正拿著水壺準備泡茶，所長出辦公室就是到她身旁，他們似乎也說了點話就一起出去了。
U則常常不在區公所內，即使有來打了卡就不見蹤影，處室常常有正式員工在誇他為區公所南征北討參加許多比賽，為區公所沾了不少光，迎新會時阿增有帶她來過，讓她認識他所在的環境和同梯的實習生，她有跟實習生們互換電話，這點阿增並不介意，因那算是正常的社交。
回憶想到這裡點到為止就好，阿增回到座位繼續把進行剛被放到桌上熱騰騰的文件搞定。
第一天來到實習單位時，阿增立刻展現出他的上進與企圖心，處長見到他如此主動認真，很欣慰地跟他說。
「遇到你真好，像上次那個來的什麼事情都不會主動做，一個星期後我只能跟他說我無法打他的分數，讓他回去了。」
之後，處長補充說道。
「你真是我的天使。」
當這話一出，阿增突然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暖到了。
「謝謝你，有你的幫忙真是太好了。」
見到處長的微笑，阿增也投以相同的神采。
實習工作都會有一個負責人，由負責人教導未來可能的新人該要做些什麼，評分方面負責人佔一半，另外一半則為區公所內其他正式員工評比。阿增認為他被分配到的處室領導人個性很好，待人親切也相當替人著想。
「這是那家很有名的太陽餅，前天員工旅行還讓你留守真是太謝謝了。」
「不會。」
「然後這是我代替A送給你的，突然要你幫忙A做的事真的很抱歉，如果他沒弄完就沒辦法去旅遊了。」
處長總是以滿意與欣喜的神情說道。
處長很照顧下屬，有甚麼好東西總與下屬分享，也不吝介紹他給上級認識。某次市長來視察區公所時，處長就特別介紹了阿增。
「他真是我的天使。」
阿增滿懷感激，他認為自己只是個小小的實習生，但卻受到如此的厚待，無法承受。為了把這股不知從何而發的情感宣洩，他只能繼續全力去做眼前的東西。
但也因幾乎整天都在區公所裡辦事，與朋友的相處自然少了，回到家後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到一連串的未接來電，要回也扯不出聲，也只能裝作沒看到。當搬到雅房後，這情況更是如此。
只是今天狀況還算不錯，雖然前陣子為了趕進度熬了點夜，剛剛喝了處長請的咖啡，精神相當好。當手邊的文件告一段落，阿增想說起身呼吸下空氣。
「咳。」
但在站起身時，阿增卻突然覺得眼前閃過一陣恍惚，胸口一陣刺痛。
「沒事吧？」
一旁的處長發現異狀，連忙放下手邊的報紙起身詢問。
「沒事。」
「如果不舒服的話就休息吧。」
處長邊將剛送來的一疊公文放到阿增桌上一邊如是說。
但阿增只是搖搖頭說沒事，又坐回去繼續工作。
中午午休時，處長見阿增還在辦公沒有休息，立刻將桌上的公文抽走，改換成熱騰騰的便當。
「先吃，休息。」
說完後，處長便轉身離開處室。
看著眼前的便當，阿增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字句全吱吱呀呀地卡在牙縫間出不來。
而這晚，阿增就將企畫案搞定了。腦中全預想著當處長發表這案子、並得到全廳喝采時事件多麼美好的事。
回到雅房之後，東西全丟到書桌上，衣服也沒換，阿增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依稀間，他感覺到自己似乎作夢了。
他夢到他蹲在一個小小的箱子裡，四肢不見了。
突然箱子著起火，但他卻逃不出來，只能眼看火焰把他的身體給吞噬。當他熱到想喊出聲時，他墜落了，墜到一個兩旁皆是中式風格建築的斜坡上，是夜晚的景色。
有男人靠在欄杆在對女人做傻事，他喊不出聲，那對似乎也沒看到他，突然間有三本重重的書從天而降砸了下來，阿增醒了。
醒了。
他猛然驚醒，他想找那三本書，但卻發現身體動不了。
勉強把身體崛起來，看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趴在書桌上。
發覺到這事實後，他硬是挺起身體，看了看時間，準備要去區公所，但才沒幾步路就被腳跟絆倒了，頭很重，胸口悶到不像話，胃腸也像是螺旋槳般高速迴轉。
阿增一咬牙，像是蠕蟲般爬到冰箱旁，並用上最大的力氣把冰箱門給揉開，取出裡頭剩的最後一瓶咖啡，接著拉開瓶蓋，猛然將黑色液體灌進肚子裡。
「不行，不可以遲到，也不可以請假！」阿增如此對自己精神喊話。
實習的及格分數是80分，如果請假一次是扣5分，無故不到則直接不及格作論。換句話說只要請一次假，對實習成績的殺傷裡就相當大。每年都會淘汰一定比例的未成為國準生的正式實習生，淘汰標準就是實習成績，不論「年資」，只論「數字」。
實習的成績永久會伴隨著，無論未來成為國準生或重考都會成為參考分數之一。阿增沒有後台，能夠拚的就只有現在。
「明天……加油。」
嘴裡，阿增喃喃將那段字句給唸出來。
當這麼一念，他感覺到自己用充滿力氣了。
一到區公所，阿增依然用平常的態度工作，並且接受一早便堆在案上的新文件。看到之前寫的草案通過了，心頭湧上一陣欣喜。這是受到肯定的證據。
但這份高興並沒有持續很久，另外一位員工又和處長不明就裡地爭執起來了，很多東西都這樣停擺了，後來正式員工請假了，處長也不知去了哪裡，其他處室則每隔幾分鐘就來詢問進度。
如此「內憂外患」交雜的情況下，阿增深吸一口氣，便一把將工作集中到自己這裡來。把事情做到最好，是他唯一期望的事。
而原本打算今晚想「請假」去看醫生的這想法也隨著層層疊疊的資料，被主人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翌日，阿增捧著尚未完成的資料準備走回處室時。
「阿增。」
所長突然呼喚他。
「能夠來幫忙下嗎？」
所長的眼神似乎相當憂慮。
「W好像不太舒服，你今天能順便幫忙嗎？」
所長如此說道，阿增原想婉拒的，畢竟他處室的資料未完成，但一見所長的手上很剛好地捧著這個月的評分單，他看到自己名字正被貼在最前頭，阿增差點沒把心臟炸出來，他連忙把梗在舌尖的話硬鉤回來，但這麼一做胸口的疼痛又再度喚起，阿增連忙用口水卡住喉嚨，絕對不能咳出聲來，現在咳出來就太假了。
「所以說可以囉？阿增你真的很好。」
所長對阿增投以一個肯定的微笑，便帶著坐在一旁等到嘟嘴不悅的W有說有笑地離開。
深夜，所長親臨阿增的辦公室，阿增幾乎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今天吶，我向W跟你說聲謝了。」
拍拍阿增的背，所長這麼說，接著拉了處長的椅子，所長對著阿增說。
「我今天聽W說了。U也真是的，只知道去比賽比賽，工作都沒做，那些事情W和A又都不方便做，處室會議好像最後就把那些事算是你的考績一環了，唉，沒有你的話，我從哪裡弄來新的人手呢，真的不知該怎麼辦吶。」
所長如此感嘆。
「我就住在樓上，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吧。」
「好。」
「辛苦你了，你真的很棒。」
收到這樣的鼓勵，阿增心頭又充滿無比勇氣。
然在這時胸口又開始劇痛了起來，但他知道現在不可以露出異樣。等到董事長離開後，阿增才靠到牆角大喘著氣。
「……明天加油。」
這次，阿增在心裡默念了。
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倒，說什麼都不行。
「加油……」
會有這樣的「口頭禪」，開頭的開頭非常簡單。
只是阿增想和交往已久的女友結婚而已。
這話是這樣說的。阿增盤算，如果要結婚就勢必要有穩定的工作，能以最短時間得到工作，也進入區公所上班一途。
為達這目標，阿增放棄所有自己的興趣，立志要從五流大學的身分力拼向上。女友知道了阿增的這決心，當晚，她傳了一封很簡單的簡訊給他。
「明天加油。」
這種簡單的問候語為何會有這麼大的魔力，阿增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只是一段簡簡單單的話吧，可是又為何能讓枯竭的心理一次又一次燃起來？
──明天加油。
明天，每天都是明天，明天加油，明天有了加油的士氣與動力，明天就是今天，也是今天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加油，每一天都被授予期望與祝福。
「好好做，認真去做。」
「你真是我的天使。」
「你真的很棒。」
「明天加油。」
而這，也成為阿增力拼到現在唯一也是最堅固的動力來源。
「明天加油。」
因為她，阿增決心要考取區公所，因為她，阿增順利考上實習生，也因為她，讓阿增每天都充滿著動力，絕對不會被打敗。
一想到這裡，阿增的心理滿懷著無比的欣喜與感謝。
他倚了下椅背，回想著她的面容，想了個段落後，又鼓起動力繼續力拼。
然而。
當工作邁入第三個月時，她卻對阿增這麼說了。
「對不起。」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重複了好幾遍，在阿增心頭更是迴盪千萬遍。
「對不起。」
簡單的一句話，用微笑結束了。
當她轉身離去時，阿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崩解了，成為希臘神壇旁的石柱，佇在原地完全無法動彈。
此時又剛好逢迎場合，下起了傾盆大雨，滴滴噠噠地似乎讓他整個人都融化了。
「不行……明天還得上班。」
最後奪回他的理智是還需要上班，阿增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而灰心喪志。他悵然地走向家，但一到家門口卻發現到鑰匙怎樣都插不進，抬起頭這才發現到眼前的房子是區公所。
阿增噱了自己一下，而後掉頭離去。
一到家門口，進去喝口白開水後，並把自己身體稍微地擦拭過一遍，便又準備出門。
他不能倒，他知道這點。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每天每天都會接到來自親戚的電話或簡訊，詢問目前情況，都會說著當他考上國準生時如何如何，當上員工如何如何，未來與她結婚如何如何。
他從來不受看好，現在突然得到這麼多期待他無法消化。他與她已經告吹，他與她已經沒有未來，他與她什麼都不是了，他給她的已經都算是空白，現在能留下什麼，他能說因為這小房子垮了所以整棟大樓不蓋了？
不可以，阿增相當理解。不可以不蓋，都已經走到這裡了，花了時間，花了金錢，花了一切一切一切所有，不能夠回頭。
絕對不能夠回頭。
「明……明天……明天加油。」
哽咽間，阿增重新把腦中的那段話播送而出。
明天，明天代表著未來，也代表著昨日的明天也就是今日，明天就是所有所有的天，所以都該加油，都該努力，都該加油，都該盡力。
硬是將自己融化在椅子上的軀體刮起來搓揉成微笑，阿增重新往「上班」的路上前進。
「早……！」
當他一走進處室，便又以平時那陽光的笑容迎人。
他確信自己心裡已經做好建設了，他現在視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實習搞好！
但才剛跨進處室，看到自己位子上疊著比身高還高的公文時，在腦海裡還沒運算下班時間前，眼前已經一片黑。
明天加油。
明天……
明……
明天，代表著……
代表……
代表著……
黑。
意識模糊。
阿增，作夢了。
這次夢的很真實。
這次他夢見自己一間七坪大的房間裡，他正在書櫃上做菜，做完之後，他把成品放到書桌上，做到一旁，沾沾自喜地看著食物一點一滴消失，等到食物消失了，他把碗「接」回去，然後把碗給吞進肚子裡，碗的碎片札得喉嚨很痛，腦袋也跟著痛了起來，但他笑了，笑著看到貓咪在游泳，然後那隻貓笑其他貓比牠更胖，接著又哭著要減肥，阿增又笑得更大聲了，但這次一笑，他的腸子一隻隻獅虎炸了出來。
就在這一陣劇痛間，阿增猛然清醒。
他睜開眼，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
當醒來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戴著口罩的陌生男人，再過幾秒，他才意識導這裡是醫院，在他身旁的是母親。
黑著眼圈的母親看到阿增醒了，立即激動地站了起來，並破口大罵。
「太誇張了太過份了怎可以這樣呢！只是實習耶！怎麼、怎麼會這樣！」
阿增的母親劈哩啪啦吼了一堆，但阿增只聽得懂前半段，後半段全是一陣模糊，他開始感覺對自己好像忘了什麼是聲音了。
然在母親正囂到最高潮時，護士領了客人入室，是處長。
處長一進到房內，看到兩手插滿儀器的阿增，立即衝上前去，激動地半跪下握住阿增的手。
「你爲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呢？你這樣我有多麼的不捨。」
「還不是因為你們害的！超時工作還不得休息！我要告、對！我要上告法院！」
母親如此憤怒說道，然處長只等阿增的母親罵完，接著很誠心地回道。
「家長。」
處長潤了潤喉，而後以相當慎重的口吻回答。
「我們沒有硬性規定讓實習生超時工作，這是不人道的，每天的打卡紀錄都能證明上下班的時間，阿增在上班期間真的非常用心，我都看在眼裡，他是我的天使。下班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是照常上下班時間進區公所的。我很遺憾阿增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他是一位很好的青年，這真的讓我很難過。所以，」
頓了一下，處長繼續說道。
「我已經向上級懇請了，這次醫療費我們區公所會全權負責，包括之後的復健種種，我們都會全力配合。我們會以目前阿增的表現做評比，阿增的付出絕對不會白費。等阿增出院了，我們立刻會幫阿增申請升級為國準生！」
在家長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處長下，處長深吸一口氣，以最隆重的神情說道。
「我向家長您保證。」
當處長這麼一說，阿增的母親感動到流下淚來，她從滿腹的怨恨，瞬即轉而變成感謝。
「阿增快點起來，趕快謝謝處長，看他這麼照顧、提拔你！」
一位母親、一位說不出話來的病人，滿口對著衣裝鼻挺的處長說著感謝的話語。在短短三分鐘內，處長花上半跪的資本，換取到了兩對跪下的答謝，以及滿滿動容的淚水。
「謝謝、謝謝、真的太謝謝您了！謝謝您提拔我不成材的兒子……」
再三個月過後，實習成績公佈了。
阿增果然受到處長庇護得到80分，及格了。
但很可惜因為腦袋受到某種程度的永久傷害，不適合繼續在區公所服務，雖然是阿增的情況算是工作傷害，但因為是實習並不算是正式員工，因此保險公司並不給付。
阿增未來的生活，就在親戚謾罵與譏笑、以及沒有上進心間度過。
在A代已趨近滿分的最高成績代表這批實習生上台頒獎的儀式下，四位都通過實習了。
考取國準生前，A已經取得區公所員工的執照，只差去考試的成績單。W許久沒她的消息，聽知悉實況的人據說有看到她在所長的別墅窗台前曾出沒。而U則與她閃電結婚了，有發喜帖給阿增，阿增用眼神請家人包個紅包過去，但只得到家人的一陣冷嘲熱諷。
無論如何，他們都將轉往下一個戰場。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