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公會】丑角的即興曲

他手裡握著一把裝著消音管的貝瑞塔92，所有匪徒必備的優秀選擇。
手指扣發，凌亂的火星點亮了暗室，發出了一聲不明顯槍響。
接著是被子彈撕扯而破碎的骨骼聲響，一切發生的太快，被綁縛的人沒有預料到他會毫不猶豫的直接開槍。子彈太過於快速的穿過並搗碎膝關節.....噢，三，二，一。

男子慘絕人寰的喊叫終於如同他所計算的一樣爆炸開來，像是嘉年華的煙火一般，忽高忽低的共鳴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迴響。熱烈而充滿愉快的序幕。

「別激動，只是個膝蓋罷了。」他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掌溫和的拍了拍因為痛楚而顫抖的男子，不知道是否因為太過於痛苦而忘記甩開他的手。

傷口精確的造成了右膝蓋的殘廢，並盡可能的減少無謂的鮮血噴濺。而豆大的汗珠瞬間佈滿被牽制而難以動彈的臉龐，沿著下巴滴落堅硬的水泥地板。無法控制想的彎曲身體的反射動作，卻被強力膠帶綁住而只能睜大眼睛直盯著持槍的男人。眼神中混雜著恐懼、憤怒、迷網、大部分都被疼痛掩蓋，但出乎意料的是還能擠出一點點的思考。

他，是誰？並不是說他是什麼人這樣的問題。
當然，大名鼎鼎「第七大道上的瘋子」，有他在的地方基本就會變成小型戰場，被各大幫派已不得而知的原因通緝。不過那早是距離今天五年前的事情了，不知為何，他早已經收手了很長一段時間，關於他的傳聞和追緝也隨之銷聲匿跡。

約翰．薛丁格、萊昂．納爾、凱洛森．諾姆。這些都是極有可能的真實名字、稱號，但也都同樣的沒有意義。在早前的那一段時間裡，便證明了他使用的假名和身分，不少過一百個。沒有戶籍、口音不固定、親屬深交者不詳、無法追查來源的槍械編號、無特殊身分標記，連衣服都是沒有標籤的訂製品。就像，他根本不存在於這裡一樣。但順著小腿流下的溫熱血液，和灼燒似的劇痛可不是這樣說的。

「好了.....我會再給你十秒。整理一下思緒，好、好、地。畢竟你是第一次中槍吧？沒關係，慢慢調整呼吸。」口齒清晰的令人不寒而慄的語調愉快而悠閒的上揚，彷彿他剛剛並沒有開槍，而是和陌生人閒談著天氣的口吻。任由男子粗重而急速的喘氣，十秒根本不夠。但如果超過時間無法回答會發生什麼事，相信兩人都心知肚明。

他向來不介意粗野一點的作法，欣賞對方糾結扭曲的臉龐，那很有趣。
『拷問』是一門高深莫測的學問，在微妙的精神情感與激烈的痛楚之間拉鋸，直到找出最脆弱的平衡點。有時，你更需要的是製造絕望的氣氛，緩慢地一點一點的剝除對象的理性。有時，你只需要製造足夠的暴力，令對象合適的認知自身處境並隨之配合。

不過，這一切取決於對誰施用。

所以，在把這位有禮貌又風趣迷人的情報販子綁架之前，他很認真的讀過了他畢生的情報。說是輝煌也不為過，出身西方的低階貴族，平時偽裝成不起眼的水果攤販。初期以八面玲瓏的姿態遊走於街頭，不得罪人亦不涉險，接著穩健的滲入幫會。靠著幾個重要的情報販賣給了正確的人士，引發幫派混戰進而搬動城市陰暗面的版圖，成功的海撈了一筆附上長期的飯票，他現在是某個地下幫派的紅人。掌握了一定的權勢，上無父母下無妻小......殺死後不需顧忌與虧損的人，很快有人能取代他於幫派的位子。

「大好前程呢。」他意義不明的評論，清澈的嗓音彎彎繞繞的像是鬆了弦的提琴。他隨性的拉扯著領帶，血稍微濺上了西裝褲和黑色皮鞋，但他不在乎。

睜開的燦亮右眼，有著天空般無垢的淺藍。微彎的弧度介於嘲諷與無所謂之間。現在那個頭髮糾結髒亂，不住顫抖的眼皮中隨時會溢出淚水，滿身名牌服飾還是掩蓋不了缺乏清潔而散發出的濃烈臭氣的人和他的地位還真是相距甚遠阿。

「哎呀，十秒到了。」一毫不差，持槍的他用消音管輕柔的抵著情報販子的眉心。完全無視了對方的精神狀態，這並非談判。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告訴我你從哪裡得知『所羅門．黑光』這個名字。二、我想到再說......相信你應該明白，任何結局對我都無所謂，一切關於你的選擇。好的，讓我們開始吧。那麼，我數三聲。」

「..............一、二。」

他拉開保險，咖搭的清脆聲響。直接快速的跳了兩個數字，惡趣味的節奏。

「等等、等等！」

而男子則趕緊出聲大喊，奮力的試圖舞動被綁死的四肢。連帶牽動金屬制的椅子跟著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不知怎麼的，那畫面讓他有些想笑出聲來。
情急之下，連唾液都大量的噴濺出來。不過實在不能責怪他的緊張，被手槍脅迫的可不是他。於是他很仁慈的暫停，偏頭凝視情報販子。不忘補上貼心的提醒。

「誠實乃是美德，親愛的。」如果完全說謊，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我....不知道。」....他沒有時間遲疑，過度緊張的說詞還讓他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不知道有很多種情況，是不知道這個名字是誰，還是不知道是誰說的，不知道自己腦袋在想什麼，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被手槍在腦袋上開個大洞。啊啊，我們需要準確一點的描述才能避免悲劇的發生呢。或者，我想到了有趣一點的提議........你還有多餘的膝蓋？手肘？眼球？還是說，我看你兩腿之間的東西也不是很有必要，不如讓我處理一下........」

切實的預告，漫不經心的從微笑的唇中溢出。他不需要威脅什麼，畢竟這都是可作為接下來的行程之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會很愉快的進行。

「我真的不知道是誰說的、我發誓！！！我那個時候聽說有個阿拉伯人要找一個名字。只聽傳聞說是個黑色長髮獨眼、左頰留辮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是你阿！！！！」

這些敘述和五年前的他完全不同，怎麼樣也都不到一塊兒。他著急的解釋著，這些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很薄弱但卻真誠，這關乎著性命，和那些聽起來令人恐懼的提議催促的沒有說謊的空間。見過了不少場面的他，今天才理解無法避開危險會給人多大的壓迫感。槍管冰冷的觸感烙印在他的腦海中。無法預知他的動態，生死掌握於他人之手的無助會讓人連帶著脆弱。

「哦，那....原來是我的問題囉？」他沒有放下槍，但卻抬頭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阿拉伯人，嗯，很吻合所有的情報呢。果然是『斑斑』吧？似乎叫作普什麼東西的男子，他依稀記得和這個人出過一次任務.....自己到底有沒有報上名字，他也忘了。對於不重要的人事物，他向來不去記憶。比起深掘自己的記憶，倒不如直接回應對方遞過來的邀請吧。

「好吧，放過你了。」

他轉過身，留下身後鬆了一口氣的情報販子。一但鬆弛，方才的痛楚也回到了身上，不斷的刺激著神經。但不會再阻擾他思考，等待著對方將自己鬆綁，或許會被丟棄在某處。不過這都阻止不了對於他的再度通緝，何況拿到了那個瘋子所在意甚至不惜綁架的名字。價值可能遠高過自己的預估.........那又會是一番爾虞我詐的搶奪了吧。

不愧是情報販子尚未完全脫離險境便又開始思考這份情報的利用價值，但男子遺忘了自己該專注的對象，還有，他所說出口話與的真偽。當男子注意到他用來解開膠帶的刀子不尋常的大時，冰冷的刀鋒已經嵌入柔軟的頸部，俐落而乾脆的劃開。上頭空無一物的頸脖噴出鮮血，如同湧泉般的滿溢而出。

「..........................................」

人頭落地，表情因為驚訝而詭異的扭曲，停在了死前的那一刻。

「阿，差點忘記為對方準備見面禮呢。」

他可不想讓對方誤會阿。

他提起人頭，俐落的切口非常平整。訣竅是角度，而非力道。他拋下刀刃，然後蠻橫的往人頭內塞入無線電引爆的塑膠炸彈。發信器收入口袋內，用防水的盒子細心的打包好那顆人頭。

「.......呼。」舒出口氣，他聳了聳肩，情報販子先生必須死。現在的他不能輕易的讓罪犯或者黑幫查到自己的真名，否則總有一天會認出他來，也有更高的機會得知他不想失去的東西。比如誓約者。若是她受到傷害，他會無法接受從而製造出更多傷害的。

「噢，你會是個很好的訊息的。」一個簡單而清楚的訊息。
提起盒子，他慢悠悠的走出暗室大門。吹著輕快的口哨，大概是Madame Butterfly的Un bel di vedremo 曲調，悠揚的遺留在門後，陪伴著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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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其實就是很久以前跟普希鬥串的開頭由來。